黎欣的形象確實好。
從形體和某些時候的氣質上來說，和鬱知意也有那麽幾分的相似之處。
在盛世長安的劇組裏，鬱知意和黎欣合作的時候，就感受到了她對角色的把握和對表演的認真，甚至覺得，黎欣隻是演了戲份不算特別多的長孫柔有點可惜，如果她能碰上一個好一點的角色，肯定會獲得更多的關注。
這次推薦黎欣，不僅是莫邵崇跟她說起這個事的時候，她在認識且合作過的演員之中，首先想到的人是黎欣，且也覺得黎欣的能力不錯。
但是莫邵崇就有點懷疑了，“黎欣？”
鬱知意點頭，“莫導，我記得之前黎欣和你合作過。”
“你這一說，我倒是想起那個女孩了，演過一個小丫頭，不過你還別說，現在我想起來，那丫頭確實被她演得出神了，我們還多加了幾場戲，隻是……讓她來擔演這麽個大角色……”
莫邵崇是有遲疑的，黎欣之前也不是沒有擔任過主角，但是卻是網劇裏的主角，資源雖然有，但不算上好，導致她一直沒能獲得更多的關注，沒有大紅大紫的機會。
鬱知意道，“今年六月，《盛世長安》就開播了，黎欣在裏麵的角色很重要，我想，到時候她一定會帶給人驚喜，當然，莫導您也可以自己去找些她的影視片段來看，我是覺得，她真的不錯，如果你苦惱於找女主角，或許讓她試一試，也未嚐不可。”
能被鬱知意親自推薦，莫邵崇笑問，“看來，黎欣和你關係不錯？”
鬱知意道，“還算好，不然我會不會推薦給您。”
莫邵崇點了點頭，“你啊，眼光高，既然你都這麽說了，我便去看看這位黎欣到底如何，不過，你覺得女主太耗費精力了，這裏麵倒有一個隻有幾場戲的角色，但卻至關重要，就看你有沒有興趣了。”
配角還是主角的，其實鬱知意倒是不太在意，最關鍵的是看角色的可塑造性。
鑒於對原故事的了解，鬱知意遲疑了一下，問道，“您說的，是那位讓人又憐又恨，一個人分飾三角的公主？”
莫邵崇笑，“就是她！怎麽樣，有挑戰吧？有沒有興趣，隻有十場戲，最多不超過十五場，一個月之內就能拍完，當然我覺得你可能半個月就能結束了，知意啊，你也知道，電影的拍攝節奏沒有電視劇那麽強，到時候你肯定也放暑假了，要不試一試？”
莫邵崇和鬱知意合作過，懂得拿捏分寸，知道什麽樣的角色能吸引鬱知意，挑戰性、可塑造性、可解讀性、矛盾性。
這個角色，比主角還要符合鬱知意的要求。
鬱知意可沒有那麽快被莫邵崇忽悠，雖然也有點心動，不過還是非常認真地說，“莫導，這個提議，我會好好考慮。”
莫邵崇就知道沒那麽忽悠到鬱知意，也不好將人逼得太急，隻無奈感歎，“你不來演我的戲，是真的可惜啊。”
鬱知意笑，“以後還有機會的。”
莫邵崇哼了一聲，“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的心思都放在話劇上了，以後的機會，還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呢。”
再說了，鬱知意身邊可還有一個霍紀寒在虎視眈眈地看著呢，哪能這麽快請到人來拍戲啊，鬱知意現在還年輕，暫時沒有什麽家庭的問題，以後生了孩子了，心思分給了話劇，再分給了孩子，哦，現在還進軍電影市場了，還能留幾分在電視劇上喲。
莫邵崇想想就覺得腦袋疼，怎麽每次碰上鬱知意，就這麽難讓答應呢？
鬱知意可不知道莫邵崇的苦惱，不答應也是想先看自己明年的安排罷了，何況，莫邵崇這麽一說，她對這個角色倒是認真的注意了起來，心裏也有了幾分興趣。
《春秋無戰》的選角消息還沒有發出去。
但一些重要的角色，除了導演自己會先私下聯係中意的演員之外，早就收到風聲的演員，也會有所準備，將要試探。
不過，鬱知意暫時沒再去關心這件事，先去準備期末考試了。
直到考試結束之後，莫邵崇又興奮地聯係上了她，說她推薦的黎欣，確實非常合適。
鬱知意失笑，“莫導，我說過的，黎欣確實合適。”
“是啊，我剛看了她之前的表演片段，她的工作室就找上我們了。”
“這麽巧？”鬱知意道，“那你們談了麽？”
“談了。”莫邵崇道，“我已經讓她過來談過，她自己那邊，也做了不少功課，試過了，我覺得效果很不錯，這姑娘，是個可造之材啊。”
“那就好。”自己提及的人能被莫邵崇賞識，鬱知意心裏也輕鬆。
原本鬱知意也打算跟黎欣說一下這件事的，是想等莫邵崇看過黎欣的表演之後再跟黎欣提及，畢竟她那邊可能沒有那麽快知道這個消息，不想黎欣的工作室，掌握消息的渠道倒是讓人意外。
而莫邵崇這邊才和她說過，沒隔幾天，黎欣就主動聯係了鬱知意。
“最近不忙？還有時間約我喝咖啡？”一家咖啡館裏，鬱知意將身上的羽絨服外套脫下來，放在椅背上，笑問已經等待多時的黎欣，“等久了吧？”
黎欣笑了笑，“不久，我也才剛到一會，再忙，也要請你喝一杯，感謝。”
鬱知意微微揚眉。
“感謝你跟莫導推薦我。”
鬱知意隻是笑了一下，“莫導告訴你的？”
“是啊，那天和莫導聊起來，他說，我工作室要是沒有聯係他，他可能就開始聯係我了，我才知道，原來你之前跟莫導推薦過我。”
也正是因為鬱知意的推薦，莫邵崇才會更加關注她，更了解她的能力。
這一點，黎欣很感激。
鬱知意笑了笑，並不覺得自己的推薦能居功，隻道，“就算沒有我推薦，你也知道了莫導即將選角的事情，想來也是做了準備的。”
黎欣低笑，“那不一樣，你的一句話，產生的作用，會有更大的影響。”
沒有鬱知意的推薦，黎欣依舊會自薦，找上莫邵崇，可是，在眾多想要獲得莫邵崇角色的女星之中，她名氣不足是一說，也未必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讓莫邵崇了解自己的能力。
或許她能獲得一些配角的角色，但是距離爭取這麽大一部巨作的女主角色，要跟國內一線女星競爭，其實很難。
而鬱知意的推薦，顯然讓她離成功更近了一步。
因而她道，“所以，不管怎麽樣，都應該感謝你。”
黎欣都這麽說了，鬱知意便也不和她客氣這麽多，兩人許久不見，便坐下來隨意說起了一些近況。
這一說，便是將近兩個小時。
兩人看著時間差不多了，這才準備起身離開，黎欣笑道，“以後有時間，應該多找你出來聚聚。”
鬱知意應道：“當然沒問題，不過我看，你可能會比我更忙些。”
“是啊。”黎欣歎了一口氣，“做我們這一行的，有幾個空閑的時間呢？”
正一邊說著一邊下樓的時候，前麵的房間裏，包廂的門忽然打開。
服務員滿臉漲紅地從包廂裏出來，“抱歉，先生，這是我們的失誤，我們馬上為您換上美式。”
服務員連連道歉，白色的製服上染上了咖啡的印跡，顯然是被人給潑了一杯。
可裏麵的客人，顯然沒那麽好說話，“你們咖啡店怎麽回事，蠢貨麽，分不出美式和意式的區別？”
黎欣和鬱知意剛好走到這裏，恰巧就撞上了這麽一幕。
也撞上了罵人的男人。
麥平新覺察到旁邊有人，視線瞥過來看了一眼，而後便發現了鬱知意的存在。
麥平新意外了一下，也懶得去計較服務員的失誤了，臉上升起些許興味，“鬱小姐，又見麵了。”
鬱知意神色無波無瀾，輕輕點了點頭。
包廂的門口大開，這是一間商務廂，一般用來給客人做商務交談的私密空間，鬱知意這一眼望過去，便看到了坐在包廂裏的另一個人——厲澤深。
她神色毫無波瀾，曾經的不良印象也隨著厲澤深沒再出現而消淡了不少。
黎欣也看到了，這是將近一年沒有正式和厲澤深見麵之後，再次見到厲澤深。
往事毫無預警地湧向心頭，黎欣臉色有一瞬間的泛白，咬了咬舌尖，控製住自己的情緒。
她以為，她以為自己應該可以做到無動於衷的。
可惜，直到這一刻，才知道，也僅僅是自己以為而已。
麥平新唇角帶著些許意味深長的笑意，對鬱知意的冷淡視若無睹，“上次見麵，著實有些不太愉快。”這句話說得意味深長，很難不讓人猜測，上一次不太愉快的見麵，是什麽。
不過這句話說完之後，麥平新語氣一轉，便又道：“能在這裏見到鬱小姐，真是巧合又榮幸，啊，這位是黎小姐吧，不知我有沒有榮幸，請兩位喝一杯咖啡？”
“多謝，不必了。”鬱知意冷淡的拒絕。
麥平新不以為意，像個隨便招惹人的花花公子：“說起來我還是鬱小姐的粉絲呢。”
厲澤深自然也看到了外麵的鬱知意和黎欣，也聽到了麥平新和她的對話，沉沉地看了一眼外麵的一幕，道，“麥少如果有其他的事，我們不如我們改天再談。”
麥平新一聽這話，便立刻收斂了笑容，鬱知意見此，沒說什麽，帶著黎欣徑自離開。
麥平新看了一眼兩人離開的方向，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轉身回了包廂，坐下，神色一秒恢複了認真，好像剛才的事情沒有發生過一樣，“厲總，我們繼續。”
“麥少和剛才那兩位認識？”厲澤深卻不急於繼續，問了一句。
麥平新揚了揚眉，笑道，“倒也不是，隻是偶爾和鬱小姐見過一次麵。”麥平新眼裏帶著興味，“都說霍紀寒愛她老婆恨不得寵上天，我回國的時間不久，覺得有趣罷了。”
麥家除了找上白家之外，好像拉著在帝京根基不錯的厲家，自然也知道霍家和厲家不合，這話，除了三分真，還有幾分試探的意味。
厲澤深冷笑了一聲，“我奉勸麥少一句，不該惹的人，還是別惹的好，你這麽不惜命，合作恐怕難長久。”
麥平新臉色稍沉，“是麽？”
*
離開了咖啡館之後，鬱知意才覺察到黎欣的臉色有些不好。
她一向心思通透，很快想到了黎欣和厲澤深之間，曾經有些說不清的事情，猜想她是受了影響。
“你沒事吧？”
黎欣擺了擺手，“沒事。”
鬱知意沒再多問，“去哪裏，要不要讓司機順便送你？”
黎欣捏了一把自己的手心，方從剛才的情緒之中回過神來，對鬱知意笑了笑，“不了，我還有些事情，我們下次再約。”
鬱知意點頭，“也好。”
高遠已經將車子開過來，鬱知意準備上車，黎欣卻忽然伸手拉了她一下，“知意。”
鬱知意腳步微頓，“怎麽？”
黎欣沉默了幾秒，笑了笑，“沒，就想再跟你說一句謝謝。”
鬱知意知道黎欣想和自己說的，不是這個，隻輕輕點了點頭，然後鑽進了車裏。
黎欣看著鬱知意的車子開走，很快攔了一輛車便離開了。
車上，黎欣深吸了一口氣，剛才她拉住鬱知意，是真的下意識地因為想起了厲澤深曾經為她深夜喝醉、念念不忘。
但轉念一想，不論是身份立場，還是朋友情分，提及這個，不過是讓她和鬱知意徒增難堪，可能連朋友做難做罷了。
何況她又有什麽立場。
黎欣疲憊地一歎，靠在椅子上，沉重地閉上了眼睛。
車子最終開往了京郊的康療護養院。
她的奶奶，目前仍住在那裏，老人家身體不好，治療了這麽一年之後，依舊半身癱瘓，神誌尚算清醒，就是講話咿咿呀呀的，不清不楚，很難讓人明白。
但黎欣工作太忙了，接奶奶回家，還不如放在這個圈帝京最好的老年人醫院裏，多花一點錢請護工照顧。
她到的時候，老人家正在自己的房間裏坐著，跟著在一起說話的，還有這大半年來，漸漸和奶奶熟絡起來的蔣阿姨。
見到黎欣過來了，蔣玉涵溫和地笑了笑，“小欣來了，你奶奶正念叨著你呢。”
這裏幾乎與世隔絕，幾乎沒有人知道，黎欣是演員，蔣玉涵自然也不知道。
老人家見到孫女，眼神亮了幾分，咿咿呀呀的開口，就是不知道在說什麽。
黎欣太忙，這段時間，好久沒來看奶奶了，跟蔣玉涵打了個招呼之後，便過去，蹲在輪椅邊，抱住了老人家，“奶奶，我來看您了。”
老人家手不能動，隻咿咿呀呀說話的聲音，顯得激動了幾分。
那聲音裏又依稀辨認出了幾聲“小欣”的變音。
黎欣眼眶一下就熱了。
蔣玉涵經過了幾個月的治療之後，身體狀況越發好了，以前還以為自己命不久矣，如今狀況漸漸好轉，精神狀態也好了不少，人的心境，也有了不少改變。
但鑒於之前她發起病來就很危險，依舊沒什麽人和她說話，黎奶奶反而成了她最經常一起相處的病友，甚至還能聽得懂黎奶奶不清不楚的話。
黎欣和奶奶的交流並不那麽順利，大多數時候，還是蔣玉涵給她指點。
黎欣對蔣玉涵也熟悉了幾分，“蔣阿姨，您這段時間身體怎麽樣了？”
蔣玉涵笑了笑，“我啊，好多了。”
“我看也是，您現在的氣色，比我上一次來看，要好多了。”
蔣玉涵笑了笑，“是麽，我倒是沒有看出來。”
“那是因為我太久沒有見您，所以這才一眼就發現了。”
蔣玉涵忍不住被黎欣的話逗笑，“就你這丫頭嘴甜。”
黎欣來看望奶奶時，經常見到蔣玉涵，一來二去，和蔣玉涵自然也熟悉了，知道蔣玉涵有個兒子，但也僅此而已，其餘的便不清楚了，隻是她來的次數也不一定，有時候十天半個月才能來看奶奶一次，在劇組忙得不可開交時，一個月也來不了一次，倒也沒有見過蔣玉涵所說的兒子。
她今天也不能停留太久，晚上還有個活動要走，沒呆夠兩個小時便依依不舍地和奶奶告別了，倒是蔣玉涵寬慰她，讓她別擔心，黎奶奶除了行動不便，其他一切都好。
黎欣這才依依不舍地離開，離開了護養院一小段路之後，才想起，上次自己出門，順便去當地那座很有名的寺廟，給奶奶求了一個平安符。
她雖不信這些，但卻願意相信平安符的寓意，就像以前，奶奶還健康的時候，每年都會給自己求一個平安符，讓她出門在外一定帶著，說是保佑平安，她以前覺得好笑，不相信這些東西，但直到現在，才知道那隻是親人的掛念罷了。
如今奶奶老了，做不了這些事情，她便願意為奶奶去做。
黎欣想起來，立刻叫司機回頭了。
前後差不多二十多分鍾，回來的時候，蔣玉涵已經不在奶奶的病房，奶奶也被護工帶到床上休息了，黎欣沒叫醒奶奶，小心翼翼地將護身符放在了奶奶的枕頭邊，才離開。
隻是……她萬萬沒有想到，會在這裏碰上厲澤深。
她才剛剛下樓，便看到病房的拐角處，幾個小時前，還和人在咖啡館裏談事的厲澤深，此刻推著蔣玉涵的輪椅走過來。
黎欣下意識的反應便是閃身躲進了旁邊的安全通道，卻還是聽到了，兩人走過去的時候，厲澤深和蔣玉涵低聲說話的聲音。
他叫蔣玉涵媽。
直到兩個人的身影走遠了，黎欣也沒從安全通道裏出來，而是愣愣地從樓梯，一階一階地走了下去了。
原來……他就是蔣阿姨口中說的，工作很忙的兒子。
孝順的兒子。
懂事的兒子。
辛苦的兒子。
從形體和某些時候的氣質上來說，和鬱知意也有那麽幾分的相似之處。
在盛世長安的劇組裏，鬱知意和黎欣合作的時候，就感受到了她對角色的把握和對表演的認真，甚至覺得，黎欣隻是演了戲份不算特別多的長孫柔有點可惜，如果她能碰上一個好一點的角色，肯定會獲得更多的關注。
這次推薦黎欣，不僅是莫邵崇跟她說起這個事的時候，她在認識且合作過的演員之中，首先想到的人是黎欣，且也覺得黎欣的能力不錯。
但是莫邵崇就有點懷疑了，“黎欣？”
鬱知意點頭，“莫導，我記得之前黎欣和你合作過。”
“你這一說，我倒是想起那個女孩了，演過一個小丫頭，不過你還別說，現在我想起來，那丫頭確實被她演得出神了，我們還多加了幾場戲，隻是……讓她來擔演這麽個大角色……”
莫邵崇是有遲疑的，黎欣之前也不是沒有擔任過主角，但是卻是網劇裏的主角，資源雖然有，但不算上好，導致她一直沒能獲得更多的關注，沒有大紅大紫的機會。
鬱知意道，“今年六月，《盛世長安》就開播了，黎欣在裏麵的角色很重要，我想，到時候她一定會帶給人驚喜，當然，莫導您也可以自己去找些她的影視片段來看，我是覺得，她真的不錯，如果你苦惱於找女主角，或許讓她試一試，也未嚐不可。”
能被鬱知意親自推薦，莫邵崇笑問，“看來，黎欣和你關係不錯？”
鬱知意道，“還算好，不然我會不會推薦給您。”
莫邵崇點了點頭，“你啊，眼光高，既然你都這麽說了，我便去看看這位黎欣到底如何，不過，你覺得女主太耗費精力了，這裏麵倒有一個隻有幾場戲的角色，但卻至關重要，就看你有沒有興趣了。”
配角還是主角的，其實鬱知意倒是不太在意，最關鍵的是看角色的可塑造性。
鑒於對原故事的了解，鬱知意遲疑了一下，問道，“您說的，是那位讓人又憐又恨，一個人分飾三角的公主？”
莫邵崇笑，“就是她！怎麽樣，有挑戰吧？有沒有興趣，隻有十場戲，最多不超過十五場，一個月之內就能拍完，當然我覺得你可能半個月就能結束了，知意啊，你也知道，電影的拍攝節奏沒有電視劇那麽強，到時候你肯定也放暑假了，要不試一試？”
莫邵崇和鬱知意合作過，懂得拿捏分寸，知道什麽樣的角色能吸引鬱知意，挑戰性、可塑造性、可解讀性、矛盾性。
這個角色，比主角還要符合鬱知意的要求。
鬱知意可沒有那麽快被莫邵崇忽悠，雖然也有點心動，不過還是非常認真地說，“莫導，這個提議，我會好好考慮。”
莫邵崇就知道沒那麽忽悠到鬱知意，也不好將人逼得太急，隻無奈感歎，“你不來演我的戲，是真的可惜啊。”
鬱知意笑，“以後還有機會的。”
莫邵崇哼了一聲，“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的心思都放在話劇上了，以後的機會，還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呢。”
再說了，鬱知意身邊可還有一個霍紀寒在虎視眈眈地看著呢，哪能這麽快請到人來拍戲啊，鬱知意現在還年輕，暫時沒有什麽家庭的問題，以後生了孩子了，心思分給了話劇，再分給了孩子，哦，現在還進軍電影市場了，還能留幾分在電視劇上喲。
莫邵崇想想就覺得腦袋疼，怎麽每次碰上鬱知意，就這麽難讓答應呢？
鬱知意可不知道莫邵崇的苦惱，不答應也是想先看自己明年的安排罷了，何況，莫邵崇這麽一說，她對這個角色倒是認真的注意了起來，心裏也有了幾分興趣。
《春秋無戰》的選角消息還沒有發出去。
但一些重要的角色，除了導演自己會先私下聯係中意的演員之外，早就收到風聲的演員，也會有所準備，將要試探。
不過，鬱知意暫時沒再去關心這件事，先去準備期末考試了。
直到考試結束之後，莫邵崇又興奮地聯係上了她，說她推薦的黎欣，確實非常合適。
鬱知意失笑，“莫導，我說過的，黎欣確實合適。”
“是啊，我剛看了她之前的表演片段，她的工作室就找上我們了。”
“這麽巧？”鬱知意道，“那你們談了麽？”
“談了。”莫邵崇道，“我已經讓她過來談過，她自己那邊，也做了不少功課，試過了，我覺得效果很不錯，這姑娘，是個可造之材啊。”
“那就好。”自己提及的人能被莫邵崇賞識，鬱知意心裏也輕鬆。
原本鬱知意也打算跟黎欣說一下這件事的，是想等莫邵崇看過黎欣的表演之後再跟黎欣提及，畢竟她那邊可能沒有那麽快知道這個消息，不想黎欣的工作室，掌握消息的渠道倒是讓人意外。
而莫邵崇這邊才和她說過，沒隔幾天，黎欣就主動聯係了鬱知意。
“最近不忙？還有時間約我喝咖啡？”一家咖啡館裏，鬱知意將身上的羽絨服外套脫下來，放在椅背上，笑問已經等待多時的黎欣，“等久了吧？”
黎欣笑了笑，“不久，我也才剛到一會，再忙，也要請你喝一杯，感謝。”
鬱知意微微揚眉。
“感謝你跟莫導推薦我。”
鬱知意隻是笑了一下，“莫導告訴你的？”
“是啊，那天和莫導聊起來，他說，我工作室要是沒有聯係他，他可能就開始聯係我了，我才知道，原來你之前跟莫導推薦過我。”
也正是因為鬱知意的推薦，莫邵崇才會更加關注她，更了解她的能力。
這一點，黎欣很感激。
鬱知意笑了笑，並不覺得自己的推薦能居功，隻道，“就算沒有我推薦，你也知道了莫導即將選角的事情，想來也是做了準備的。”
黎欣低笑，“那不一樣，你的一句話，產生的作用，會有更大的影響。”
沒有鬱知意的推薦，黎欣依舊會自薦，找上莫邵崇，可是，在眾多想要獲得莫邵崇角色的女星之中，她名氣不足是一說，也未必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讓莫邵崇了解自己的能力。
或許她能獲得一些配角的角色，但是距離爭取這麽大一部巨作的女主角色，要跟國內一線女星競爭，其實很難。
而鬱知意的推薦，顯然讓她離成功更近了一步。
因而她道，“所以，不管怎麽樣，都應該感謝你。”
黎欣都這麽說了，鬱知意便也不和她客氣這麽多，兩人許久不見，便坐下來隨意說起了一些近況。
這一說，便是將近兩個小時。
兩人看著時間差不多了，這才準備起身離開，黎欣笑道，“以後有時間，應該多找你出來聚聚。”
鬱知意應道：“當然沒問題，不過我看，你可能會比我更忙些。”
“是啊。”黎欣歎了一口氣，“做我們這一行的，有幾個空閑的時間呢？”
正一邊說著一邊下樓的時候，前麵的房間裏，包廂的門忽然打開。
服務員滿臉漲紅地從包廂裏出來，“抱歉，先生，這是我們的失誤，我們馬上為您換上美式。”
服務員連連道歉，白色的製服上染上了咖啡的印跡，顯然是被人給潑了一杯。
可裏麵的客人，顯然沒那麽好說話，“你們咖啡店怎麽回事，蠢貨麽，分不出美式和意式的區別？”
黎欣和鬱知意剛好走到這裏，恰巧就撞上了這麽一幕。
也撞上了罵人的男人。
麥平新覺察到旁邊有人，視線瞥過來看了一眼，而後便發現了鬱知意的存在。
麥平新意外了一下，也懶得去計較服務員的失誤了，臉上升起些許興味，“鬱小姐，又見麵了。”
鬱知意神色無波無瀾，輕輕點了點頭。
包廂的門口大開，這是一間商務廂，一般用來給客人做商務交談的私密空間，鬱知意這一眼望過去，便看到了坐在包廂裏的另一個人——厲澤深。
她神色毫無波瀾，曾經的不良印象也隨著厲澤深沒再出現而消淡了不少。
黎欣也看到了，這是將近一年沒有正式和厲澤深見麵之後，再次見到厲澤深。
往事毫無預警地湧向心頭，黎欣臉色有一瞬間的泛白，咬了咬舌尖，控製住自己的情緒。
她以為，她以為自己應該可以做到無動於衷的。
可惜，直到這一刻，才知道，也僅僅是自己以為而已。
麥平新唇角帶著些許意味深長的笑意，對鬱知意的冷淡視若無睹，“上次見麵，著實有些不太愉快。”這句話說得意味深長，很難不讓人猜測，上一次不太愉快的見麵，是什麽。
不過這句話說完之後，麥平新語氣一轉，便又道：“能在這裏見到鬱小姐，真是巧合又榮幸，啊，這位是黎小姐吧，不知我有沒有榮幸，請兩位喝一杯咖啡？”
“多謝，不必了。”鬱知意冷淡的拒絕。
麥平新不以為意，像個隨便招惹人的花花公子：“說起來我還是鬱小姐的粉絲呢。”
厲澤深自然也看到了外麵的鬱知意和黎欣，也聽到了麥平新和她的對話，沉沉地看了一眼外麵的一幕，道，“麥少如果有其他的事，我們不如我們改天再談。”
麥平新一聽這話，便立刻收斂了笑容，鬱知意見此，沒說什麽，帶著黎欣徑自離開。
麥平新看了一眼兩人離開的方向，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轉身回了包廂，坐下，神色一秒恢複了認真，好像剛才的事情沒有發生過一樣，“厲總，我們繼續。”
“麥少和剛才那兩位認識？”厲澤深卻不急於繼續，問了一句。
麥平新揚了揚眉，笑道，“倒也不是，隻是偶爾和鬱小姐見過一次麵。”麥平新眼裏帶著興味，“都說霍紀寒愛她老婆恨不得寵上天，我回國的時間不久，覺得有趣罷了。”
麥家除了找上白家之外，好像拉著在帝京根基不錯的厲家，自然也知道霍家和厲家不合，這話，除了三分真，還有幾分試探的意味。
厲澤深冷笑了一聲，“我奉勸麥少一句，不該惹的人，還是別惹的好，你這麽不惜命，合作恐怕難長久。”
麥平新臉色稍沉，“是麽？”
*
離開了咖啡館之後，鬱知意才覺察到黎欣的臉色有些不好。
她一向心思通透，很快想到了黎欣和厲澤深之間，曾經有些說不清的事情，猜想她是受了影響。
“你沒事吧？”
黎欣擺了擺手，“沒事。”
鬱知意沒再多問，“去哪裏，要不要讓司機順便送你？”
黎欣捏了一把自己的手心，方從剛才的情緒之中回過神來，對鬱知意笑了笑，“不了，我還有些事情，我們下次再約。”
鬱知意點頭，“也好。”
高遠已經將車子開過來，鬱知意準備上車，黎欣卻忽然伸手拉了她一下，“知意。”
鬱知意腳步微頓，“怎麽？”
黎欣沉默了幾秒，笑了笑，“沒，就想再跟你說一句謝謝。”
鬱知意知道黎欣想和自己說的，不是這個，隻輕輕點了點頭，然後鑽進了車裏。
黎欣看著鬱知意的車子開走，很快攔了一輛車便離開了。
車上，黎欣深吸了一口氣，剛才她拉住鬱知意，是真的下意識地因為想起了厲澤深曾經為她深夜喝醉、念念不忘。
但轉念一想，不論是身份立場，還是朋友情分，提及這個，不過是讓她和鬱知意徒增難堪，可能連朋友做難做罷了。
何況她又有什麽立場。
黎欣疲憊地一歎，靠在椅子上，沉重地閉上了眼睛。
車子最終開往了京郊的康療護養院。
她的奶奶，目前仍住在那裏，老人家身體不好，治療了這麽一年之後，依舊半身癱瘓，神誌尚算清醒，就是講話咿咿呀呀的，不清不楚，很難讓人明白。
但黎欣工作太忙了，接奶奶回家，還不如放在這個圈帝京最好的老年人醫院裏，多花一點錢請護工照顧。
她到的時候，老人家正在自己的房間裏坐著，跟著在一起說話的，還有這大半年來，漸漸和奶奶熟絡起來的蔣阿姨。
見到黎欣過來了，蔣玉涵溫和地笑了笑，“小欣來了，你奶奶正念叨著你呢。”
這裏幾乎與世隔絕，幾乎沒有人知道，黎欣是演員，蔣玉涵自然也不知道。
老人家見到孫女，眼神亮了幾分，咿咿呀呀的開口，就是不知道在說什麽。
黎欣太忙，這段時間，好久沒來看奶奶了，跟蔣玉涵打了個招呼之後，便過去，蹲在輪椅邊，抱住了老人家，“奶奶，我來看您了。”
老人家手不能動，隻咿咿呀呀說話的聲音，顯得激動了幾分。
那聲音裏又依稀辨認出了幾聲“小欣”的變音。
黎欣眼眶一下就熱了。
蔣玉涵經過了幾個月的治療之後，身體狀況越發好了，以前還以為自己命不久矣，如今狀況漸漸好轉，精神狀態也好了不少，人的心境，也有了不少改變。
但鑒於之前她發起病來就很危險，依舊沒什麽人和她說話，黎奶奶反而成了她最經常一起相處的病友，甚至還能聽得懂黎奶奶不清不楚的話。
黎欣和奶奶的交流並不那麽順利，大多數時候，還是蔣玉涵給她指點。
黎欣對蔣玉涵也熟悉了幾分，“蔣阿姨，您這段時間身體怎麽樣了？”
蔣玉涵笑了笑，“我啊，好多了。”
“我看也是，您現在的氣色，比我上一次來看，要好多了。”
蔣玉涵笑了笑，“是麽，我倒是沒有看出來。”
“那是因為我太久沒有見您，所以這才一眼就發現了。”
蔣玉涵忍不住被黎欣的話逗笑，“就你這丫頭嘴甜。”
黎欣來看望奶奶時，經常見到蔣玉涵，一來二去，和蔣玉涵自然也熟悉了，知道蔣玉涵有個兒子，但也僅此而已，其餘的便不清楚了，隻是她來的次數也不一定，有時候十天半個月才能來看奶奶一次，在劇組忙得不可開交時，一個月也來不了一次，倒也沒有見過蔣玉涵所說的兒子。
她今天也不能停留太久，晚上還有個活動要走，沒呆夠兩個小時便依依不舍地和奶奶告別了，倒是蔣玉涵寬慰她，讓她別擔心，黎奶奶除了行動不便，其他一切都好。
黎欣這才依依不舍地離開，離開了護養院一小段路之後，才想起，上次自己出門，順便去當地那座很有名的寺廟，給奶奶求了一個平安符。
她雖不信這些，但卻願意相信平安符的寓意，就像以前，奶奶還健康的時候，每年都會給自己求一個平安符，讓她出門在外一定帶著，說是保佑平安，她以前覺得好笑，不相信這些東西，但直到現在，才知道那隻是親人的掛念罷了。
如今奶奶老了，做不了這些事情，她便願意為奶奶去做。
黎欣想起來，立刻叫司機回頭了。
前後差不多二十多分鍾，回來的時候，蔣玉涵已經不在奶奶的病房，奶奶也被護工帶到床上休息了，黎欣沒叫醒奶奶，小心翼翼地將護身符放在了奶奶的枕頭邊，才離開。
隻是……她萬萬沒有想到，會在這裏碰上厲澤深。
她才剛剛下樓，便看到病房的拐角處，幾個小時前，還和人在咖啡館裏談事的厲澤深，此刻推著蔣玉涵的輪椅走過來。
黎欣下意識的反應便是閃身躲進了旁邊的安全通道，卻還是聽到了，兩人走過去的時候，厲澤深和蔣玉涵低聲說話的聲音。
他叫蔣玉涵媽。
直到兩個人的身影走遠了，黎欣也沒從安全通道裏出來，而是愣愣地從樓梯，一階一階地走了下去了。
原來……他就是蔣阿姨口中說的，工作很忙的兒子。
孝順的兒子。
懂事的兒子。
辛苦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