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鬱知意自然和霍紀寒說起了在醫院和厲澤深見麵的事情,也說起了和厲澤深一番對話。


    霍紀寒聽完之後,卻抿唇不語。


    “你生氣啦?”


    霍紀寒確實有點心情不好,他向來不喜厲澤深接近鬱知意。


    他自然不是生鬱知意的氣,聞言搖了搖頭,卻語氣嚴肅,帶著些許執拗的要求,“知知,以後別跟他說話,他不是什麽好人。”


    鬱知意沒多問,她和厲澤深不會有什麽交集,笑著應下。


    對於小時候,厲澤深和蔣洲之的關係,鬱知意能想起來,霍紀寒也不意外,隻要她沒有別的特殊情緒就好了。


    鬱知意怕他耿耿於懷厲澤深曾經說過的話,緩緩解釋道,“其實小時候的沒什麽印象了,但我肯定,跟他沒有過什麽亂七八糟的約定,估計都是說出來騙你的。”


    霍紀寒抿唇,“我知道。”


    “你知道呀?”


    “就算有,那又如何,你現在是我的!”霍紀寒不滿,“我們認識更早,別人算什麽。”


    鬱知意失笑,霍紀寒又借機求了些福利之後,夫妻兩人也沒就著這個事多說。


    *


    鬱知意連著在《春秋無戰》劇組拍了差不多半個月的戲,雖然後麵大部分隻剩下她的戲份,但倒也不是天天混在劇組。


    她是出了名的“一條過”,拍戲雖不見輕鬆,但也自得其樂。


    半個月的時間,一晃而過。


    鬱知意是在劇組最後殺青的前一天完成自己的戲份的。


    彼時,已經是十月底的天氣,帝京早已變冷,甚至穿上了羽絨服。


    但演員們身上穿的傳說中裏三層外三層的戲服,可一點也不防寒。


    最後一場戲在下午,那天天氣不太好,陰沉沉的,正好適合那場戲的天氣氛圍。


    鬱知意一邊瑟瑟發抖,一邊聽導演講戲。


    接下來的這一幕,就是她飾演的人物死亡的戲份。


    大殿前的台階上,她的身份終於被識破,也被人揭穿了陰謀詭計。


    她和女主要有一番辯論、爭鬥、最後仍死不悔改,可悲可恨又可憐。


    眾叛親離的結局,便是從十幾級的台階上滾下來,砸落在地上,撞破腦袋而亡,留在這世上的最後一幕,在電視劇裏表現出來的是,她頂著滿頭的鮮血,仰望著高高的天空。


    想起自己這一生做過的事情,行過的陰謀詭計,想起記憶深處最愛的人,視線與記憶都漸漸模糊。


    眼睛閉上的最後一刹那,一行清淚滑入鬢發之中,結束了這讓人又恨又憐的一生。


    說到底,是個為愛癡狂的可憐人。


    十幾級的台階,鬱知意的身份在那兒,就連莫邵崇這樣精益求精的導演,也生怕她出什麽問題,都讓鬱知意考慮用替身了。


    但鬱知意卻並不同意。


    “我自己上,不要用替身,到時候觀眾肯定會看出破綻。”


    “其實鏡頭處理的時候,可以用遠鏡頭。”


    鬱知意依舊搖頭,看了一眼腳下的台階,“我親自上,沒事,十幾級台階而已,先前老師已經指導過我怎麽處理,這台階不陡,沒事的,就這樣吧,等下走下位,我們就可以開始了。”


    鬱知意說著,笑了,“莫導,您別有顧慮,是我要求的。”


    莫邵崇歎了一聲,“好,那咱們準備開始。”


    遇到這樣力求真實,不怕吃苦的演員,他又如何能拒絕他們對演戲的認真?


    這段和黎欣辯論爭鬥的部分,也是戲裏的高潮部分。


    兩人的情緒都比較外放,一個科班出身,一個具有多年的話劇舞台經驗,台詞功底非常好,情緒把控也很到位,表情神態的變化恰到好處。


    即便沒有經過後期處理,在現場看著,也幾乎算是飆戲了。


    直到最後,鬱知意真的從台階上滾下來,劇組的人心裏都提了一口氣。


    十幾級的台階啊,雖然不陡,但也足夠嗆人。


    鬱知意摔得倒是真實,最後一集台階下去的時候,手掌不小心還是甩到了台階邊緣,左手背上劃拉開一個口子。


    鬱知意疼了一瞬,沒怎麽在意。


    這麽從台階上滾下來,是真的難受。


    雖然台階不陡,可滾了一圈,是真的難受,肩膀膝蓋都被磕到了。


    工作人員忙去扶住她,“知意,怎麽樣?還好麽?”


    鬱知意身上有點疼,但還是搖頭,“還好,沒事。”


    滾了台階之後,接下來要往她臉上補妝,被甩出來的血絲,還有淩亂的頭發。


    工作人員說要先幫她清理手上的傷口,鬱知意道,“這個先別清理了,就當做是妝效吧,拍完了再一並清理。”


    奈何不過她,妝容弄完了之後,原本讓她直接躺地上接著演就行了。


    但鬱知意嫌這樣不流暢,直接走上了五級台階,再次從上麵滾下來一次,掉落在地上。


    最後的鏡頭,是她抬頭仰望著天空,恍惚的神色之中,似乎漸漸露出了一點點笑容。


    而後那笑容,緩緩破碎,緩緩落下,最後徹底閉上眼睛,眼角滑落一行淚水。


    當電視播出的時候,這一幕呈現的是她對於過去的回憶,可此刻隻是拍攝現場,沒有後期的剪輯,可她的眼神,依舊傳達出了恍惚的記憶。


    攝像機對著她躺在地上的模樣拍了好幾秒,莫邵崇才宣布,“ok!”


    “暮遙殺青!”


    鬱知意被從地上扶起來,秦溪立刻過來,拿著羽絨服披到鬱知意的身上,招呼人過來,“快過來,處理一下傷口。”


    周圍還有不少工作人員恭喜她殺青了。


    鬱知意拍戲的時候,尚能克製,這一結束,就冷得牙齒直打顫,當然,手也是冷的,隻點頭應下大家的話,很快又有醫護人員過來了為鬱知意處理手上的傷口。


    鬱知意又冷又疼,好不容易處理好了上藥了,上麵還貼了一個長條的創可貼。


    黎欣走過來,問候了她一下,“沒事吧?”


    鬱知意搖頭,“能有什麽事。”


    黎欣甩甩腦袋,“我看到你從階梯上滾下去,我頭皮都發麻了。”


    鬱知意失笑,“我真的沒事,你還帶傷上陣呢,現在來說我了?”


    黎欣:“……”


    收拾了一下身上的傷痕,鬱知意休息了一會兒後,披著個大羽絨服,跟劇組裏的人拍照留念。


    雖然戲份不多,但也和大家有感情了,她還是那副滾下台階之後髒兮兮的、滿頭都是血是妝容,跟演員、導演、還有工作人員合照之後,毫不意外地收到了一束花兒。


    還有一些粉絲也過來了,給她帶來了毛絨玩具小禮物。


    鬱知意都收下了,就著妝容跟粉絲合照之後,還請粉絲喝了熱奶茶,才讓他們離開。


    她殺青之後,後麵就沒有自己的戲份了,倒是黎欣還有戲,鬱知意沒在劇組多停留,卸完妝之後,也下午五點多鍾了,她直接坐車回家。


    她皮膚細嫩,從台階上滾下來那會兒,肩膀、膝蓋什麽的,都撞到了台階的邊緣上,換衣服的時候,她就發現了身上的很多淤痕,想著晚上回去,肯定要被霍紀寒說了。


    還有手上的傷口。


    唉,這可真是一個麻煩事,不過還好,後麵大概有一年的時間,她也不拍戲了,霍紀寒總不能再說他什麽。


    諸如“不讓她去拍戲”此類的威脅,大概也不能算數了。


    回到家時,天已經完全黑下來。


    家裏燈火明亮,阿姨已經在準備晚飯,但是,客廳裏並沒有見到霍紀寒的身影,連愛斯基都焉焉地趴在地毯上。


    鬱知意詫異,“霍紀寒還沒有回來麽?”


    阿姨從廚房裏走出來,看了一眼樓上,“太太回來了。”


    她有點為難,“先生好像心情不太好,下班回來之後,就進了書房,一直沒有出來過。”


    鬱知意一頓,看了一眼樓上,“我知道了。”


    她掛好包,換了鞋子之後,上樓去了。


    書房的門留下一條縫隙,沒有關嚴,但是裏麵並沒有亮光出來。


    鬱知意握著門把,開了門。


    霍紀寒覺察到了動靜,“知知?”


    鬱知意也沒有開燈,其實光線雖黯,但書房窗戶外,花園的燈光映照進來一些,是還能看清霍紀寒就坐在書桌後麵。


    她走到霍紀寒的身邊,溫聲道,“怎麽一回來就坐在書房裏,也不開燈?”


    霍紀寒沉默著沒有說話,隻一把攬過鬱知意,將人放在了自己的腿上,輕輕抱住她的腰,頭埋在她的脖間。


    鬱知意雖然剛從外麵回來,一路上在車裏,車內空調高,她身上並不冷,還帶著一股霍紀寒熟悉的味道。


    他不說話,鬱知意也不著急,抬手在霍紀寒後腦勺的發尾上輕輕撫了一下,無聲的安慰。


    “發生什麽事了?心情不好?”


    霍紀寒極少這樣,鬱知意難免有些擔心。


    “今天下午回了一趟霍家。”


    鬱知意手一頓,揪住霍紀寒的發尾,繼而又放開。


    “怎麽了?”


    雖然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霍紀寒和喬舒燕的母子情也不可能有任何的修複。


    但鬱知意知道,霍紀寒其實在時不時關注霍家那邊,還有喬舒燕的狀況。


    他對喬舒燕的感情太複雜,一方麵,這是他的親生母親,這個世界上唯一有生命聯係的人,一方麵,這個親生母親,又是那個親手毀了他,讓他像個精神病患一樣活了那麽多年的人。


    “是不是她對你說了什麽話?”鬱知意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就著昏暗的光線,直直看著霍紀寒的眼眸,“不管說什麽,你都不要相信,在我心裏,你就是最好的。”


    霍紀寒似乎輕輕笑了一下,“沒說什麽。”


    “她要出國獨居,讓我給她安排。”


    這是……要老死不相往來?


    鬱知意也不由得沉默了。


    霍紀寒輕聲道,“她不想再見我,讓我給她辦理好去國外獨居的事情,下個月初就走。”


    連兒子的婚禮也不參加,甚至在婚禮之前提出出國獨居的事情。


    鬱知意不知道在霍家的時候,喬舒燕是怎麽和霍紀寒說話的。


    但想來,肯定不是一場值得回憶的見麵。


    從小時候開始,直到現在。


    這個從來都不稱職的母親,最後仍舊是拋棄了自己的兒子。


    “那你呢?”鬱知意問。


    霍紀寒低聲道,“我讓人去辦理了,過幾天就能解決好,安排她出國。”


    “你還有我呢。”沉默了良久,鬱知意道,“霍紀寒,我會永遠陪你。”


    “好……”


    霍紀寒的麵容掩在黑暗之中,讓人看得不真切,隻呼出來的氣息融在鬱知意的頰邊。


    霍二少難得的脆弱,鬱知意見著,心裏也不好受。


    她抬手,圈住霍紀寒的脖子,“我今天殺青了,後麵就不用拍戲了,再往後一年,也不拍戲了,有很多時間陪你,在往後,我們生一個寶寶,一家人整整齊齊的,你說好不好?”


    “嗯!”


    難得,霍紀寒沒有在生孩子這事上猶豫,這次,應得倒是爽快。


    直到她最後“嘶”了一聲。


    書房的燈倏然打開,霍紀寒一手輕遮住鬱知意的眼眸,直到她適應了忽然的光亮之後,才拿開了手。


    一眼就看到鬱知意手上的創可貼了,還有手指關節上的擦傷。


    旖旎不再,他眉頭深深皺起,“怎麽回事?”


    鬱知意眼神有點無辜,“就,拍戲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


    霍紀寒抿唇,看了鬱知意足足有幾十秒,最後才像是妥協一般歎了一口氣。


    想起今天鬱知意拍的殺青是哪場戲,他就皺眉,“沒用替身?”


    鬱知意沉默了一會兒,“就擦傷一點而已,過兩天就沒事了。”


    霍紀寒不太滿意,拿著她的手仔細看了好一會兒,小心翼翼的,也不敢多碰,“疼麽?”


    鬱知意搖頭。


    他注意到方才鬱知意嘶叫了一聲,絕不是因為他碰到了鬱知意的手,而是別的地方。


    抿唇想了一會兒,霍紀寒無聲調高了書房空調的溫度,然後利落地掀了鬱知意的上衣。


    鬱知意阻止不及,霍紀寒已經抓住她一隻手的手腕,動作快速得讓她瞠目結舌。


    白皙的皮膚上,落了不少淤痕,霍紀寒的眼眸一下就沉了下來,“知知?”


    鬱知意保證:“我下次一定不會這樣了。”


    霍紀寒看了她好幾秒,哪裏舍得說她什麽,倒是有點怪自己今天沒有去片場看她,不然他一定不會同意知知親自上陣,最後隻能道,“我幫你擦藥。”


    他聲音有點悶,但心情到底沒有因為喬舒燕的事兒再低落了。


    鬱知意放心了不少。


    任由霍紀寒拿了家庭藥箱,拿了跌打的傷藥出來給她抹上了。


    第二天,《盛世長安》正式殺青,鬱知意雖然沒有戲,但還是去劇組了。


    結束拍攝的時候,也隻是中午而已,開放了媒體進來采訪,片場挺熱鬧的。


    鬱知意在片場,媒體自然也采訪了她,必不能繞開的,自然是問鬱知意為什麽會去演一個配角。


    又問了她,這次挑戰的角色,是一人粉飾三個性格迥然不同的人物,又有什麽深刻的體會諸如此類的問題。


    麵對這樣的問題,鬱知意的回應自然是角色有可讀性,自己比較感興趣。


    媒體再想深入問一下問題,試圖從她的回答之中找到更多關於劇情與內容的東西,鬱知意卻不願意再多說,隻說懸念留到劇播出的時候。


    *


    晚上,是劇組的殺青宴。


    殺青宴鬱知意必然是要參加的,而這部劇本來就是新明娛樂的戲,作為老板,霍紀寒自然也參加了。


    有老板在,大家都有些拘束,來和鬱知意碰杯的時候,照例被霍紀寒以“知知不喝酒”為由拒絕了。


    雖然鬱知意覺得自己能喝一點,但是霍紀寒不想讓她在外麵喝酒,她自然也不反駁,全程以飲料代酒。


    殺青宴結束了之後時間還早,大家還想去續攤子,再唱歌什麽的。


    正是興致高昂的時候,反正鬱知意和霍紀寒回家之後也沒什麽事兒,鬱知意自然答應下來。


    霍紀寒沒反對意見,鬱知意說去哪裏,他就去哪裏。


    承包了KTV一個最大的包間,劇組幾十號人在裏麵開唱。


    鬱知意就和霍紀寒坐在沙發上看大家唱歌。


    也許是KTV的氛圍太好,到了這裏,即便還有霍紀寒在場,大家也沒有那麽拘謹了,點了飲料和水果之後,都去點歌台點上一曲。


    在場的人,雖然是演員,但這年頭,演員也得有點唱跳的本事,何況不少年輕演員,還都是唱跳歌手出身,來這裏,自然一展歌喉。


    聽著還挺飽耳福的。


    鬱知意饒有興趣地縮在沙發裏看大家玩鬧,霍紀寒在給她剝荔枝。


    剝完一個,送一個進鬱知意的嘴巴。


    周圍的人,看著夫妻兩人自然而然的動作,都紛紛開始坐遠了。


    晚餐吃太飽,並不太想繼續吃狗糧。


    可惜專注於唱歌的人大約並不能體會這種心思。


    點歌台上輪了半圈之後,終於有人發現了鬱知意進來之後,連個嗓子都沒有開過。


    這就不太好了。


    有人提了一嘴,“知意,不唱歌麽?”


    “我?不了吧,你們玩就好,我聽你們唱。”


    “不行不行!你也得唱!”


    “唉,要不跟霍總來一首情歌對唱吧。”


    這話一出來,大家就跟著呼應了。


    KTV裏的氣氛,總是很容易感染人,五顏六色的燈光,似乎也讓霍紀寒原本冷峻的麵色變得迷離了幾分。


    鬱知意和霍紀寒本來就受人關注,有人提議了,再加上霍紀寒好像沒有組織的意思,後麵的起哄聲就更大了。


    鬱知意笑了笑,轉頭看向霍紀寒,“要一起唱歌麽?”


    霍紀寒唇角帶著點笑意,在包廂燈光的渲染下,更多了幾分柔和,“知知喜歡,我就可以。”


    確實沒有聽霍紀寒唱過歌,在大家起哄的聲音中,鬱知意拉著霍紀寒站起來。


    點歌台上立刻讓出了空位,連話筒都放好了。


    原本還在一旁打牌玩遊戲的人,也都停了下來,看鬱知意和霍紀寒唱歌。


    鬱知意自認唱歌,勉勉強強,如果跟著旋律唱,她還是可以的,所以把選歌權給了霍紀寒,一邊劃拉著點歌台,一邊問,“唱什麽呢?嗯……你喜歡哪首歌?”


    霍紀寒:“都可以。”


    鬱知意抿唇,“我還沒有聽你唱過歌。”


    霍紀寒低聲道,“以後我唱給你聽。”


    “真的可以唱?”畢竟沒有聽霍紀寒唱過,鬱知意不太確定。


    霍紀寒隻是看她,包廂彩色的燈光倒映在他微微上揚的鳳眼裏,看得鬱知意竟然幾分沉醉。


    鬱知意輕咳一聲,不自然偏頭,看到屏幕上一首老歌,“這首可以麽?”


    霍紀寒點頭:“嗯。”


    鬱知意點的是《水晶》,一首很老的情歌了,現在大家來KTV可能都不會點這首歌,當然,主要還是她覺得比較好唱,或許應該可以吧。


    她手指一點,屏幕上已經映出了她選的歌。


    旋律在包廂裏響起來,一群人已經站在演唱台前,非常有麵子的鼓掌、吹口哨,抬手揮舞,還開了手機的燈晃來晃去,好像參加演唱會一樣。


    她看著這個陣勢,不由得失笑,把一隻話筒交給霍紀寒,用手拍了拍,確定話筒有聲音,輕咳了一聲,“唱得不好的話,不許笑哦。”


    底下一陣陣善意的笑聲。


    歌曲的前奏過去,率先開場的是鬱知意:


    “看你的眼睛寫著詩句


    有時候狂野有時候神秘”


    溫軟的女聲,帶著幾分輕柔。


    鬱知意一開嗓,包廂裏邊響起熱烈的掌聲,這陣勢,讓她不禁有些不好意思。


    包廂燈光暈染的臉上,有淺淡的紅暈。


    一句唱完,轉頭看向霍紀寒。


    卻見霍紀寒的目光,始終放在她的身上。


    溫柔而灼熱,毫不掩飾的愛戀。


    鬱知意不禁臉頰一熱。


    而後,是低沉磁性的嗓音。


    “隨你的心情左右而行


    腳步雖亂了但是心甘如飴”


    霍紀寒一開嗓。


    台下的人,便“哇——”的一聲,更多的驚呼。


    連鬱知意聽到歌聲,都要一種掌心發麻的感覺,目光不禁停留在霍紀寒的身上。


    男人拿著話筒,隨意地坐在她身旁的椅子上,或許是燈光加持,讓她覺得,此刻的霍紀寒,跟她熟悉的那個霍紀寒,有那麽些不一樣的地方。


    他好像,變得更加……嗯,那個詞怎麽說來著,對,撩人,有點蘇。


    她連自己的歌詞都忘記了,就這麽看著霍紀寒,直到霍紀寒唇邊的笑意和底下起哄的聲音提醒了她,鬱知意才反應過來,可惜,該她唱的那一句已經唱了半句,快唱完了。


    底下一片哄笑的聲音。


    鬱知意臉頰微熱,霍紀寒伸手過來牽住鬱知意的手,恍若前麵起哄的,熱鬧的聲音沒有聽到也沒有看到一般,灼灼目光,隻放在一個人的身上。


    低沉悅耳的男音,緩緩唱訴。


    “愛一個人有繽紛心情


    看世界仿佛都透過水晶”


    鬱知意能勉強找回自己的心神,接著唱下去。


    “我和你的愛情好像水晶


    沒有負擔秘密幹淨又透明”


    男女交疊的聲音,在包廂裏響起,伴隨著略顯老舊卻又纏綿多情的旋律。


    “我給你的愛是美麗水晶


    獨特光芒交輝你我眼底


    愛一個人常常要很小心


    仿佛手中捧著水晶


    噢愛一個人有繽紛心情


    看世界仿佛都透過水晶


    我和你的愛情好像水晶


    沒有負擔秘密幹淨又透明


    我給你的愛是美麗水晶


    獨特光芒交輝你我眼底


    我和你的愛情好像水晶


    沒有負擔秘密幹淨又透明


    我給你的愛是美麗水晶獨特光芒交輝


    你我眼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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