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謙勳回到府裏,先去給祖母請安,又去給她娘請安,丫鬟銀耳在門外候著,見少爺風度翩翩走過來,臉頰通紅的快步迎接他:“給少爺請安,”


    薛謙勳也不搭她話,目不暇視進入她娘的房間,留下銀耳在外麵跺腳,薛謙勳進屋後,發現她娘並沒在臥室,而是坐在客廳外側的小屋間,出神的看著桌上的古琴,薛謙勳歎口氣說:“娘,你這不是在為難你自己嗎?”


    沈氏腦海裏想著當年和相公一朝一夕的恩愛,恍如進入夢境,忽被兒子這一聲給弄得不知所措,站起來後撩撩發絲如無其事道:“閑來無事,想彈彈琴清清心中鬱悶之情,誰知卻不知如何下手彈奏,這就是所謂的:桂葉雙眉久不描,殘妝和淚汙紅綃,長門盡日無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


    “娘,你這是作甚,您忘了您還有孩兒,孩兒會一直陪著您,切莫為了閑人而置氣,”薛謙勳很是厭惡他爹那喜新厭舊的性格,若真心喜愛一個人,定會時時刻刻想著與她長相廝守,執子之手,與子皆老,腦海中不知不覺浮現出唐青兒的麵容,還有她搞怪的表情,薛謙勳臉色不由得一緊。


    沈氏上前拉過兒子的手說:“娘隻是感概時間已逝,一切皆是鏡花水月而已,”換了口氣繼續道:“今天怎麽回來這麽晚,”莫怪沈氏這麽問,這幾天兒子總是早出晚歸,聽下人們說在尋找一些關於種植方麵的農書,他們家根本不需要學這方麵的書籍。


    “店裏有些事情,剛處理妥當,”薛謙勳不想讓他娘看出或者發現什麽,胡亂的塞個借口堵住他娘的嘴。


    沈氏看著風度翩翩,一表人才的兒子,就因為命格太硬,才致使他到現在還未成家,小心翼翼的看著他的臉色問:“勳兒,最近可有看好或者引你注意的女兒家,如果有,娘親幫你去提親,”


    “娘,你又來了,您忘了清遠大師的話,”薛謙勳一般不喜這個話題,看她娘神色還好,便想起身離開。


    沈氏忙拉住他道:“聽下人說你最近在找有關種植的書,娘這正好一本關於這方麵的書籍,”說著叫了銀耳進來,把早上找到的那本書拿來。


    薛謙勳看到書名,心裏一喜,這不就是他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的“齊民要術”,愛不釋手的摸著。


    到底是她生的兒子,如何看不出勳兒溢於言表之情,笑著開玩笑道:“你要是拿這書送給心上人,娘還有些歡喜,若是關於生意上的,娘便不說什麽了。”薛謙勳向來有主意,聽到她娘的話一笑而過。


    沈氏抬頭看銀耳進屋後一直盯著兒子看,臉色還紅紅的,便起了心思,拉著兒子的手說:“銀耳,你今天多大了,跟我有五年了吧。”


    進府這麽些年,銀耳耳濡目染不少事情,聽夫人這麽問,心裏一喜,害羞道:“奴婢今年十五,”


    “歲數也不小了,你娘可成給你許配人家,”


    “回夫人,我娘還未將我許配給他人,奴婢想一直服侍夫人,不想離開夫人身邊,”


    沈氏笑著扶起銀耳,又對勳兒說:“你身邊就三順一人服侍,照顧的也不那麽周到,銀耳這丫頭性格柔順,脾氣溫和,我把她調到你身邊去服侍吧!”又轉頭對銀耳說:“你可樂意去少爺身邊服侍?”


    銀耳偷偷看少爺一眼,臉色緋紅道:“一切由夫人做主,”


    薛謙勳麵無表情,仿佛他是看戲的那個人,見她娘等他回複,淡淡回道:“我不需要,三順即可。”轉身走了,臨走手裏還不忘拿走她娘答應給他的那本農書。


    銀耳本就傾慕少爺久已,奈何少爺一直冷冰冰,不易親近,好不容易夫人有意把她調到少爺身邊服侍,心裏的小鹿便一直跳個不停,誰料少爺當著夫人的麵直截了當拒絕她,她渾身發抖,臉色煞白的看著少爺轉身離開的背影。


    沈氏歎口氣,她早就知道銀耳的心思,若兒子不是命理太煞,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給兒子安排通房丫頭,隻盼兒子娶一位心意相通的妙齡女子相扶一生,看著銀耳道:“你還是在我身邊服侍吧!待過段時間我便給你尋個好人家嫁了。”


    銀耳的心碎了一地,顫抖的跪下道:“夫人如此待奴婢,是奴婢的福分,奴婢以後再也不敢妄想。”


    沈氏的話點到截止,揮了揮手讓銀耳出去,晚上也不用她服侍,讓她一個人好好想想。


    屋裏就剩下沈氏一人,扶著琴慢慢唱道:“舊時琴音複又起,誰未忘,舊時光?”慢慢撥弄輕音,便不知不覺的唱道:“鬆海靜,宿雲低,隻身負手信步踏塵泥,竹影搖,星月稀,空山葉落清風起秋意,是歲趁夜弄簫伴你,颯颯寒劍氣,而今雙鬢斑方覺流年急,恰是如此清夜曾與你共醉忘川西,長風幾萬裏,一曲淩雲聽滄水鶴唳,風清煙邈不染悲喜素月如你,不曾語卻已默然相許,平沙漫漫那年一別已久矣!”


    從外麵回來的薛老爺聽到這哀怨的詞曲,不由得愣神,細聽之下竟是從沈氏房裏傳出,難道是她在彈唱,多少年沒聽到她彈琴,薛老爺走向郭氏院子的腳步停下,轉到沈氏的院子,輕輕的推開房門,看到彈的忘神的沈氏,臉上戚戚然,也不知聲,隻在一旁傾聽,待琴聲收了,沈氏抬頭見老爺在門口立著,施然的給他扶了禮。


    薛老爺同沈氏對望一會兒道:“這些年苦了你,”


    沈氏伸出玉指攏了攏發梢道:“老爺說的哪裏話,勳兒如此有出息,婆婆對我如此好,能做薛家媳婦已是我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薛老爺還要開口,沈氏劫道:“老爺這是剛從外麵回來。”


    “恩,店裏發生點事情,我去看了一眼,”


    “哦,那老爺吃飯了嗎?”


    “還沒,不如你陪……”薛老爺這話還未說完,沈氏便對他說:“老爺,我這也未提前給你準備飯菜,晚間路過郭妹妹那,看她已經替老爺準備好飯和菜,老爺不如去郭妹妹那進食吧!”


    薛老爺聽曲生情,想著這些年有些虧待沈氏,便想晚間在這吃飯留宿,哪裏料到沈氏竟當著自己的麵把他轟了出去,惱怒道:“你這婦人,怎如此不開竅。”


    沈氏對薛老爺已不抱任何幻想,今天不過是看到古琴,有些觸景生情罷了,誰料到他竟會這樣多想,臉上誠惶誠恐道:“老爺怎如此說。”


    “哼,”氣急的薛老爺一怒之下甩袖而走,若他回頭,定能看見沈氏嘴角泛起的嘲笑之意。


    薛謙勳回到書房,想起今天唐青兒的總總表情,嘴角一直翹起來,等三順從外麵進來後,斂了斂笑容,問道:“何事?”


    三順便把同唐青兒祖母的對話告知少爺,得到少爺讚許的點了點頭,三順樂壞了,少爺在青兒小姐家說那麽多話,相當於在府裏三天的量,少爺更是許久沒有嘉獎過他,記得上次少爺嘉獎他,賞了他十兩銀子,樂的他在府裏逢人便笑,這次少爺有誇獎他,不知該賞多少銀子。


    薛謙勳總覺得從唐家村回到府裏,心裏浮躁的很,想了想對三順說:“你去牽馬,一會兒我們去清遠寺,”


    剛才還說少爺心情好,怎麽這回功夫又變天了,而且這時辰想去清遠寺,不敢反抗少爺的命令,隻能苦著臉出去準備去清遠寺的東西。


    薛謙勳帶著三順趁黑天去清遠寺,沒有告知家裏人,待到了寺廟,來到清遠大師的住處,看到侍奉清遠大師的小沙彌道:“清遠大師可成睡下,”


    小沙彌道了聲薛施主好,便說:“主持正在屋裏念經,”


    “煩請你通知一聲清遠大師,告訴他我來了,若有時間,請他出來見上一麵,”薛謙勳說完話,抬頭望著天空,閃爍的星星在夜晚顯得更加的明亮。


    一刻鍾後,小沙彌出來,請薛謙勳進去,三順則在外麵坐著等少爺出來。


    薛謙勳抖抖衣袖,給清遠大師行禮,清遠大師含笑道:“因何而來?”


    “弟子有些混沌,想要抓住一些思緒,卻又覺得抓不住,”


    “可是因情所困?”清遠手裏撚著佛珠,慢聲問道。


    “恩,確實有些迷茫,”薛謙勳知道這是佛家聖地,不應該說這些兒女情長,七情六欲之事,可唯有在這裏,他的心才能平靜下來。


    “佛家有雲,一切萬有皆由因緣之聚散而生滅,稱為因緣生、緣生、緣成、緣起。因此,由因緣生滅產生萬事萬物的道理,稱為因緣生滅法;而由因與緣和合所產生的結果,稱為因緣和合。一切萬有皆由因緣和合而假生,沒有自性,此即”因緣即空“的道理。”


    “大師,弟子從未有過見這樣的人,你覺得她近在身邊,可慢慢了解,卻發現總是有你不曾發現的一麵,讓你有種想要剝開全部的偽裝,看看裏麵到底都裝了些什麽?”唐青兒對於薛謙勳就是謎一樣的人,覺得很親近,卻又離你很遠。


    清遠搖了搖頭道:“如果以煩惱為因,以業為緣,能招感迷界之果;以智為因,以定為緣,則能招感悟界之果。所以才有這”十二因緣“即無明、行、識、名色、六入、觸、受、愛、取、有、生、老死,施主的種種表現,在老衲看來,施主凡心已動。”


    薛謙勳確實對唐青兒動心,木訥道:“大師,可知是誰?”


    “老衲猜應該是上次誤闖此地的那個丫頭吧!”從上次清遠看到薛施主看那丫頭的眼神,便可猜出薛施主心中之人。


    薛謙勳臉色微紅道:“大師,若此女,與我命符不?”


    清遠大師笑而不答,反說道:“眾生相遇皆為緣,”


    薛謙勳臉色一喜,這大師變相的對他說:“相遇為緣,因緣生情,因情生愛,因愛生子,因子生息,繁衍不息。”


    ------題外話------


    自我感覺我寫的好不錯啊!文采還是有的!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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