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娃怎如此心急,聽我慢慢說,”李氏不讚同的瞪了閨女一眼,道:“午時,陽兒過來給我送飯,竟然忘記帶筷子,我便去廚房拿雙筷子,沒承想你奶和你四嬸在廚房,我剛想抬腳進去,就聽到她們說關於你爺生病之事。”


    唐青兒一臉八卦的樣子,急忙忙道:“娘偷聽到了什麽?”


    李氏又瞪了一眼閨女,話說的竟如此難聽,她哪裏是偷聽了,她隻是一不小心聽到而已,揪著她的耳朵道:“你就曲解我的意思吧!”


    “娘,我錯了,我都成親了,您還在薛謙勳麵前這樣對我,這不是長他人誌氣,滅你閨女的威風嗎?”唐青兒可憐巴巴的說完,又道:“您就同我說了吧!你不說我這心裏癢的慌。”她實在是太想知道張氏與黃氏說了些什麽。


    李氏便慢慢開口將事情說與唐青兒及薛謙勳聽。


    黃氏對張氏道:“娘,爹如今這樣,若是大哥知曉是咱們將他氣成這樣,他不是得同咱們拚命啊,”


    張氏哼道:“怕什麽!這事老頭子都沒當老大老二的麵說,就是不想讓他們知道?現在我們同老大家的關係都如此糟糕,老頭子怎能將這事告訴他們。”


    “可……可我還是怕……娘,”


    “怕什麽,你們不說,我不說,老頭子不說,誰能知道?”


    “娘,那萬一爹一時糊塗了,告訴大哥是因為我們想去他要分家時他分來的田地,還有爹養育他這麽多年,他該孝敬的銀子是不是一並算清楚,直接給我們,省得爹老時,他一分錢不出,就讓當家的及三哥照顧咱爹。”


    “為什麽不要,他娶媳婦都是老頭子給出的錢,若不是這樣,他能娶到媳婦嗎?忘恩負義的東西,良心都被狗吃了,不就是日子好過了,懶得搭理我們這些窮親戚,”說著說著不禁尖酸的罵起人來。


    “娘,咱們當時也沒說什麽?爹怎就被氣成這樣。”黃氏如今已經顯懷,時不時的用手摸摸肚子。


    “誰知道老東西這麽不禁氣,”提及這事,張氏還是沒忍住掉了幾滴眼淚,別看她與老頭子平日吵吵嚷嚷,可兩人感情還是有的,誰料到這次竟把老頭子氣的吐血。


    張氏是真沒想到老頭子竟然一下之下吐血了,還喘著氣讓她不要找老大家的麻煩,張氏更恨,都這時候了,他心心念念還是老大家,將她和她生的娃子全都沒放在心上。


    黃氏道:“娘,若是當時我們早些去鎮上給爹請大夫就好了。”


    張氏掉了幾滴眼淚道:“我也沒想到啊,老頭子暈過去後,咱們不是急忙忙讓老四去村裏將赤腳大夫請來,他說老頭子是一下子氣急攻心導致吐血的,”


    黃氏想到肚中的娃,想給娃子積點陰德,開口道:“娘,要不然咱們將事情原原本本告訴大哥家吧!或許他們能原諒我們。”


    聽完老四媳婦的話,張氏將頭向外看看,是否有人偷聽她們說話,李氏趁機趕緊躲起來,沒讓她們發現,待張氏轉過頭直視老四媳婦,怒聲道:“你是不是傻了,這話能說嗎?”


    “娘……”


    “這幾天我會在老頭子麵前大哭特哭,把這些年如何拉扯老大老二的辛苦,統統當著他們的麵說出來,老頭子都快不行了,他們若是在他臨終時,不打算照顧我或不給我些養老錢,我說什麽都不會罷休的。”


    黃氏磕巴道:“娘,這……這不……好吧!”


    張氏挑眉看著她,又瞄了瞄她的肚子道:“若是你這胎一舉得男,我絕對會伺候到你滿月,若是女娃,哼!惹急了老娘,我讓老四休了你。”


    咚的一聲,黃氏手裏的盆掉下去,她臉色發白道:“娘,我全聽你的,你說怎麽便怎麽。”


    “真的?那我就告訴你,老頭子這病是被老大家氣的,與我們沒有任何關係,我就要讓老大家自責,一旦他自責起來,以後拿捏他還不是易如反掌。”張氏心裏算計,臉上賊笑著。


    “娘,我知道了。”


    “還有這事你跟老四打個招呼,省的他跟著傻子似得將事情全部都告訴老大。”


    黃氏低低的應道。


    唐青兒聽完她娘說的這些話,便可以想象出,當時張氏應該打算從她爹那拿些好處,沒成想計劃被她爺聽到,她爺說什麽都不同意,張氏又非要去鬧,兩人掰扯了一下,她爺爭不過張氏,被她的歪理邪說氣的一下子吐血,事後又沒有正經看大夫,一直拖下去,竟然讓病越發嚴重起來。


    李氏又道:“我在外麵聽的真真切切,當時恨得我咬牙直響,哪裏還有比她更不要臉的人,看我和你爹頭天去看你爺時,哭的眼睛雙雙發紅,她在一旁還指著我們罵,我們理虧,隻能跪著聽,一句話也不敢反駁。”


    唐青兒道:“娘,你聽到後,怎不與她們麵對麵說清楚。”


    李氏歎道:“說了她們也不會承認,今兒你是沒看到你奶奶拉著你爺的手哭的淚眼婆娑,若是不知道真相,我們真以為她是舍不得讓你爺離開,與你爺感情至深,可她的打算被我知曉後,我權當看戲,就等她挑事的那天。”


    “娘,你說的對。”唐青兒其實想說,娘你越來越有心計了。


    李氏又道:“你爺至始至終都沒告訴我們,他是因何病的如此重,我和你爹,二叔二嬸,都在等著張氏挑事那天,趁機看看你爺的態度。”


    “娘,其實不用等那天,爺爺從見到您和爹就沒提過這事,要麽是想在他彌留之際讓你們同正房的人和好,要麽怕爹知道後,同四叔他們打起來,使得兄弟之間的感情更加惡劣。”不過她更偏重於前者,因為在她爺眼裏三叔,四叔都是弱者,爹娘理所因當照顧他們。


    這時唐鐵雄插嘴道:“你說張氏還是人嗎?做了這些多缺德的事情,還好意思在我們麵前假兮兮的哭,她是不是期盼咱爹早些死啊,等她將事情挑明那天,咱們與她對峙,讓村裏的男女老少給咱們評評理,到底孰是孰非。”


    孫氏拉了拉他的袖子道:“你怎麽也跟著起哄,如今大哥正難受呢?大哥都沒說什麽,你竟然雞頭白臉的,”


    唐鐵柱淡淡道:“即便知道又能怎麽樣,咱爹沒幾天好活的了,就讓他安心的去吧!別再徒生枝節了。”


    唐鐵雄氣憤道:“便是我們這樣想,張氏能同意嗎?她一直以為我們不知道爹病重的原由,所以才敢在我們麵前演了一出又一出虛情假意的戲。”見大哥依舊不吱聲不知氣,繼續道:“若爹在臨死前,讓咱們同正房和好,你答應嗎?”


    老二問出了李氏心裏所想,她將目光對向當家的,看他如何回答,屋裏不光李氏,所有人都將目光對準唐鐵柱,眾望之下,他開口道:“既然已經斷了,還有何接上的必要。”


    話音剛落,屋裏所有人都不禁鬆口氣,就怕唐鐵柱答應老唐頭的臨終遺言,與正房和好如初。


    薛謙勳坐在凳上一直沒說話,怎麽說他都是外姓人,不宜插手唐家的事,他隻能在適當的時候給些意見,卻不能直截了當的伸手幫忙,而青兒則不一樣,她雖嫁給自己,成了薛家媳婦,可她還是唐家的閨女,有關唐家的事情,她既可以插手也可以插嘴。


    唐青兒道:“爹,您若是這麽想便好了,有些人有些事,斷了未必是壞的,若爺爺臨終時,依舊偏心,您也不要太在意,以前您就說過,斷絕關係後,隻有爺爺過世時,您才會帶著全家來正房給爺爺披麻戴孝,如今雖與您當時說的話有異,可隻要結果同以前一樣就好。”她這是在提醒她爹,不可因她爺臨終遺言,而忘記初衷。


    唐鐵柱點頭,又揮手道:“老二你們也累了一天,家去吧!青兒和勳兒這兩天趕路回來,路途顛簸,你們也早點休息吧!”說完也不等其他人說話,自顧自的轉身回屋,大家互相看了看,猜到他心情低落,隻能各自帶著娃們回家。


    唐青兒拿著木盆去外麵打了一些井水回來,回屋後讓薛謙勳洗漱,待他收拾幹淨上炕,唐青兒將水倒掉,又去外麵洗漱一番,然後回屋上炕,兩人躺在一個被窩裏,唐青兒道:“真是到時候了,這時候用涼水洗臉真是冷的慌,”


    因薛謙勳比青兒早些上炕進被窩,他的手一直很熱乎,遂拉著唐青兒的手給她取暖道:“我給你捂捂。”


    “恩,”將身子轉過去,同他麵對麵直視著,被窩裏薛謙勳的雙手緊緊的握著青兒的小手,青兒聲音低沉道:“你會不會嘲笑我家竟然有如此狠心腸的人。”她指的是張氏。


    薛謙勳淡淡道:“比她更惡毒的人,我都見過,張氏挺多是小巫見大巫,有些貪心而已,不值得一提,”


    唐青兒又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既恨爺爺時刻惦記著正房又恨他對爹爹的無情。”


    薛謙勳慢慢道:“雖說手心手背都是肉,但十個手指頭還有長短,就是爺爺對待爹及叔叔們也是不一樣的,爺爺見咱爹日子過得好,便想讓幾個叔叔同咱爹一樣,可做出的事情總是事與願違,其一是叔叔們不爭氣,不知上進心,好吃懶做,偷吃耍滑,其二爺爺總是利用咱爹的心軟來打成心中所想,促使叔叔們不知上進,其三也是最重要一點,咱爹的心腸太軟,使得爺爺以為隻要他開口的事情,咱爹都能幫他辦到。”


    唐青兒歎氣道:“你說的這些難道我想不到嗎?以前正房人有事求到爹,隻要能辦到的事情,爹就是費了九牛二虎的勁也幫他們辦成功,可到了張氏那反倒被一頓亂罵,後來還好你給出了一個主意,好不容易與他們斷絕關係,可他們還是不死心,總是想盡任何辦法折騰自家,如今爺爺真生病快不行了,還不曉得他臨終時,又有何遺言交代咱爹。”


    “好了,別想了,爹最後不是將話說出來了,放心,爹不會答應的。”薛謙勳伸出一隻手,輕拍唐青兒後背道。


    唐青兒閉眼睛,小聲道:“但願吧!”誰又能真料到最後是怎樣的情形。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農家清平樂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忽然飛了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忽然飛了並收藏農家清平樂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