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染循聲望去,便是這時候忽然瞧見了一位伸長如玉的大約二十出頭年紀的公子正邁著大步進了鋪子之中,瞧上去確實是一派正義凜然的模樣,隻見那人劍眉朗目,一雙薄唇更是微微抿著,隻是一雙眉頭卻是緊緊地皺著,也不知道究竟是想到了什麽,卻總歸是一副愁思模樣,慕染的目光落在了公子身上之時,卻迎上了他一雙深邃漆黑的眼神,她轉而便是想起了什麽一般,隻是微微點頭含笑,便移去了自己的視線,再不多說些什麽。


    而榮宸倒是瞧見了那男子停留在慕染身上許久的眼神的,一副饒有興趣的模樣,看在榮宸的眼裏,卻是全然不懷好意的,他還沒有反應過來,便是這時候,慕染卻喚了自己離去了,隻是榮宸卻是不解,既然這江家鋪子的老板已然來了,便自是一個絕好的機會,如何慕染卻是要說走就走的,隻是慕染卻沒有多說些什麽,隻是在榮宸身旁停留了片刻,榮宸也在這時候隻聽得她一聲冷淡無比的聲音,“走了。”


    既然慕染都如此說了,他也不好多說些什麽,雖然眼裏是有些不甘心的,似乎是不想要證據就這麽白白流失了一般,不過卻還是隨著慕染離開了,隻是出來江家鋪子的門之時,榮宸卻還是忍不住一般地問道,“方才若是同那位公子多交談幾句,定然是能夠知道些什麽的,為何我們就這麽離開了,什麽也不說一句的?”


    話音剛落,慕染卻隻是輕輕搖頭,這才說道,“方才你可是瞧見了那公子進來時的模樣,雖說他一身華服,高高仰著腦袋,隻不過不經意的時候,那背部卻是有些彎著的,可見這公子之前並非是富貴出身。也曾經被人頤指氣使過不少的時日,而他如今卻是這般打扮,又是極力要裝作富貴模樣,定然是以自己之前的生活為恥,與其我們當麵問他,吃了閉門羹,反而打草驚蛇,不如暗地裏打探一番,而你和池碧,不是最擅長幹這事了麽!”慕染說著隻是淡淡地睨了一眼榮宸。卻是瞧見他此時正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全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因而她也未多說些什麽,卻隻是將手中的幾盒胭脂塞與了榮宸手中,卻是淡淡說道,“這些胭脂。還是你處理了吧。”那般的氣味,她聞著,幾乎是想要吐了。


    而卻是在這個時候,江家的胭脂鋪子裏,長身少年若有所思地望著離去的姑娘清高的背影,便是在這個時候開口說道,“那個又是哪家的姑娘?”


    “回公子的話,小的也不清楚,不過那姑娘卻是大方的很。也不過問了價錢就買了幾盒子的胭脂,似乎是哪個富貴人家的小姐。”


    “你見過那個富貴人家的小姐是親自來買胭脂的?”誰知那公子聽了小廝這一番話說得,卻是冷笑一聲,這才又是冷冷說道,“既然是親自來的。便是沒有丫鬟,瞧她身旁,又沒有個人跟著,自然也不會是哪個大戶人家出來的,哪個姑娘可是有問過了什麽?”那男子說這話的時候一雙眉頭是緊緊地皺著,似乎是一副嚴肅的神情,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想些什麽,隻不過那般嚴肅的模樣,卻是叫人不寒而栗的,那小廝瞧著自家公子這般神情,不由得是不寒而栗,稍稍瑟縮著身子,卻還是在這時候隻大著膽子說道,“回稟公子,那姑娘似乎問了一些關於老板娘的事情。”便是小廝這一番話說得,是終於叫了這公子麵容嚴峻起來,甚至一雙漆黑的眼睛便是在這個時候迸射出了凜冽的殺氣來,不自覺地緊緊攥住了拳頭,他便是在這時候想起了什麽一般,隻是嘴上並沒有多說些什麽,隻是麵無表情地吩咐了下去,“我不是說過了麽,不要再喚我公子了,如今三娘雖說人沒了,我卻依舊是你們的姑爺。”


    這話說得篤定,卻沒有一絲悲痛或者是留戀的感覺,更多的,卻是令人隻覺得鋒利的冰冷,那小廝隻覺得心頭顫顫,一聽了麵前的公子忽然是說了這樣的話來,又是低下了身子來,是恭恭敬敬卻又滿是畏懼地說道,“是,姑爺。”


    那男子一聽了小廝這般開口,一張冷峻的臉上這才露出了一絲笑意來,不過卻也沒有多說些什麽,隻是點了點頭,而那般古怪的笑容,無論是誰看著,都不像是正常的笑容的,反而是帶著一絲詭異的得逞的意味,而誰也沒有看見,藏在袖子下的那男子早已握緊了的拳頭。


    而在如玉醫坊之中,榮宸很快就打探了消息過來了,原來,這江家鋪子新來的老板正是江家三娘的夫婿,然而,卻並非像縣太爺的那一本簿子所言,那沈家的沈弘毅並非是江家的故交之家出身,反而不過是普通的百姓人家罷了,那沈弘毅本就是一介書生,隻是也不知為何,仕途屢屢不順,中了一次秀才之後卻再也無法中了科考,屢屢失敗之後,心灰意冷,幹脆撇下了手中的筆,反而從商,隻不過沈弘毅身上並沒多多少積蓄的,因而就算是從商,也拿不出多少銀子來,因而更是陷入了人生的灰暗之中,而這個沈弘毅,便是這個時候認識了江家的三娘的,江三娘倒是對這個沈弘毅是一見傾心,恨不得是將自己的一顆心都掏給了他的,就是不知道這個沈弘毅對江家三娘究竟是如何了,不過二人卻也算是到了私定終身的地步了,隻不過江三娘是江家的頂梁柱,雖說她一直操持著家中的生意,不至於這一個大家族完全地敗落了下去,隻不過畢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雖說江三娘平日裏做事情是雷厲風行,隻不過碰上了這個時候,一切大小事情,還是要憑著自家父母做主的,而江家的長輩們顯然還沒有從最吹的名門望族之中緩過了神來,骨子裏依舊是慢慢的高傲,他們自然也是盼著江三娘能夠帶著江家東山再起的,因而心中盼著江三娘能夠借著從商的機會攀上了富貴人家的公子最好,便是因著這,才會叫江三娘一個女兒家在外頭拋頭露麵,如今更是過了二十的年紀,卻還未出嫁,便是因著這一大家子耗著的緣故,如今江三娘雖說是找到了意中人了,無奈江家的長輩們卻是死活不同意的,江三娘也是無奈,便隻能同那沈弘毅斷絕了往來。


    這便是榮宸曆經了千辛萬苦打聽來的,隻不過慕染聽著榮宸這般說來,卻是不由得微蹙著眉頭,榮宸這話說得也是有幾分道理的,隻不過慕染卻是不明白了,那時江三娘這般神色匆匆,顯然是為了去見某個人的,而照著如今看來,那人必然是那一位沈弘毅沈公子了,隻是不是說江三娘與沈弘毅已經斷絕了往來的麽,如何這時候卻又整出了這般的事端來,那沈弘毅什麽時候又成了江家的夫婿了?!


    其中定然是有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的,而便是這個時候,榮宸方才說得渴了,大飲了一口水之後,這才繼續張口說道,“我還沒說完呢!隻是說來也奇怪了,那江家本來是不同意江三娘與那沈弘毅的婚事的,隻不過江三娘死後,江家算是一個掌管生意的人都沒有了,也就是這個時候,這沈弘毅不知道何時忽然冒了出來,說是他原意同江三娘冥婚的,且是入贅江家,日後便是終身不娶了,也要幫著江家打理了生意,也算是讓那江三娘九泉之下能夠安息了的。”


    榮宸這般說來,慕染這才似乎意識到了什麽,卻隻是點了點腦袋,並不多說些什麽,其實那沈弘毅的意圖那麽明顯,慕染不知道江家是怎麽想的,隻不過她卻是看明白了過來的,想來那沈弘毅也是好打算,趁著江三娘屍骨未寒,江家陷入一片混亂之際,提出了這麽好的條件來,江家沒了那江三娘,早就已經是一盤散沙了,他表麵上說得是天花亂墜,就好像自己是幫了多大的忙似的,隻不過有心眼的人自然是能夠看明白的,他能夠幫了江家重振旗鼓,為了江家去,卻也是為了自己,這麽一來,不知不覺之間,江家的全部家業不是已然到了他沈弘毅的手中麽?不說如今會是如何,就是這麽一個居心叵測的人,自然是會將那家產一點兒一點兒地轉移到了自己的名下的,而等到他逐漸有了自己的勢力,還怕江家的那些人不成?!再說了,如今財政大權都已然在了他沈弘毅的手上,江家的人如今說話做事,還不是要看他沈弘毅的臉色!?


    慕染想到了這裏,不由得心下了然,想著那沈弘毅果然是好打算,隻不過如今,她卻還是有一件事情不明白的,便是那沈弘毅究竟是否與江三娘的死有關?!又是否與前兩個女子被害有所牽連!?


    那個沈弘毅,難不成就是始作俑者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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