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張氏這般說來,阿瞅心裏一個激動,沒有回過神來,差點兒被飯給噎住,而事實上,她本來就是已經噎住了的,麵上也是露出了神情怔怔的模樣來,很是一頭霧水地望著麵前笑得可算是一臉詭異的張氏,不知曉她究竟是在打著什麽主意。


    好端端的,如何又是牽扯到了自己的身上來了?!阿瞅想著自己或許是張氏的擋箭牌,不過也實在想不明白自己為了張氏擋著了什麽,心裏也就顯得愈發的不解,而也是與此同時,忽然生出了幾分不詳的感覺來,她總是覺得,是定然有什麽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了的,這般想著,阿瞅定了定神,躲開了張氏與與武氏一起投來的淩厲的目光,隻是一個勁兒地低頭扒著碗裏的糙米飯,心裏直念叨著,“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然而奈何那兩道目光實在是太過鋒利,阿瞅隻覺得是芒刺在身,身上都起了好一陣子的雞皮疙瘩,耳畔還是武氏陰陽怪氣的話語,似乎是強忍著心裏的不滿,也不知曉這一番不滿,究竟是針對了張氏,還是針對著她程阿瞅,隻是聽得了武氏在這個時候隻是幽幽開口說道,“一個女孩子家家的,本來就不適合拋頭露麵,這阿瞅既然已經是咱們餘家的人了,做什麽也都要給餘家添光不是麽,若是跟著阿一上學去了,那名聲在外,肯定就是不大好的,到時候。咱們老餘家的名聲往哪裏擱的,且不說這一點,這近來又是到了農忙的時候。老爺子們都下地幹活去了,餘家又沒個什麽人,本來人手就不大夠,這一個兩個都去上學去了,還有誰幫著操持家務,大媳婦,我瞧著你。倒是願意替了這阿瞅的活計一個人幹兩份活麽?!”


    正所謂薑還是老的辣,武氏便是瞅準了張氏向來是懶散的。這把皮笑肉不笑地說著這話的時候,那可是一刀一劍地戳進了張氏的心窩裏,直叫張氏臉上那叫一個臊的,很是下不來台麵。雖說如此,這件事情關係了這餘家的銀子,也關係到了自己的錢,便是這武氏話話再如何讓如何毒辣,她定了定神,也是絲毫沒有退步的,隻是繼續裝作了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樣,如是說道,“哎喲。我說娘,這話您可就不對了吧,如今媳婦這般不是也為了阿一好麽。睡不知曉咱們家阿一身子不大好,總不能讓他一個人孤苦伶仃地上學去吧,若是這路上或是學堂之中出了啥子意外可如何是好,我們家棒槌倒是可以照顧照顧的,不過畢竟棒槌也是糙漢子,自己都照顧不及。哪裏能夠照顧了阿一的,女兒人家。自然也是要細心一些!”


    張氏還算是鎮定自若地說著這番話,此時的飯桌上早已是一片死寂,是誰都不敢再開口說一句話的,便是隔壁的老爺子們那一桌也沒有明日裏的鬧哄哄的,一個個沉默得不得了,兩個娘兒們之間的事情,這個時候,無論是誰出頭,那不是找死麽!


    而事情關乎到了阿瞅的生命安全,縱然阿瞅很不想參和進了這件事情之中,她也隻能夠豎起耳朵聽著,而眼睛的餘光更是偷偷地打量著眼前的一切,這簡直就是一場沒有戰爭的硝煙啊!而再看著武氏的眼神,簡直就是要將張氏給生吞活剝了一般,倒是張氏,依舊是故作鎮定地說道,阿瞅想著,她絕對沒有看見桌子下那張氏章不斷地顫抖著的一雙腿的。


    “你這是什麽意思?”終於,武氏的聲音變得很是冰冷而低沉,眼睛裏的光也是顯得愈發的幽暗,阿瞅在這個時候更是麵色一凜,變得膽戰心驚起來,又是咽了一口口水,趕緊繼續低頭扒飯,心裏卻是暗自思忖著看來自己今兒個是在劫難逃了,而阿瞅還在這般想著的時候,又是聽見了張氏這個時候反而是找死一般地開口說道,“媳婦隻不過是想著,為了阿一著想,他還是安心待在家裏好的!”


    張氏雖然是鼓足了勇氣說著這話,不過話一開口那還算是一個小心翼翼,阿瞅也是這個時候終於明白了張氏的心思,自己果然是一個擋箭牌,而張氏自始至終,不過是為了阻止餘一上學罷了,不過阿瞅沒有想到對於這件事情這張氏竟然會是如此的執著,之前也沒有瞧見她對哪件事情傷過心啊!阿瞅這般想著,麵上更是露出了一副很是不解的神情來,甩了甩腦袋。


    “嗯哼。”武氏心裏想著,自己這個媳婦總算是露出了自己的狐狸尾巴來,不過聽著張氏這般說來,武氏始終也沒有多說些什麽,隻是哼唧了一下子,並未給了張氏什麽答複,而這一頓飯,也是這般不歡而散的,不過最慶幸的自然還屬阿瞅了,好在沒有牽扯到了自己什麽,雖然在收拾的時候,她的眼角還是捕捉到了這武氏狠狠地剮了自己的一個凶神惡煞的眼神的,當時阿瞅的身子便是一個哆嗦,手中的碗筷更是差點兒掉落在地上,好在她眼疾手快,又是身手矯捷,很快就扶住了,否則若是真的摔了碗筷,還不知曉她此時是什麽下場的!


    而武氏雖說對阿瞅有些不滿,不過總歸還是什麽都沒有說,隻是離開了這屋室之中了。


    張氏瞧著武氏的背影,依舊是蹙著眉頭,若有所思的模樣,在回到了自己家的路上,餘大郎似乎本來就很是不滿,自己媳婦在飯桌上說的那些話他不是沒有聽見,不過這般公開同他娘叫板,這是餘大郎無論如何也沒有料到的,怎麽想心裏都不是滋味,一個沒有忍住,不由得又是大起了嗓門來,“你方才說的可是什麽話,我娘就不是你娘麽,你就這麽不待見她!”


    那般凶神惡煞的眼神。顯然餘大郎是忍了許久了。


    不過張氏也不是一個吃素的,瞧著餘大郎如此,是毫不客氣地張口說道。“你個死人,說你蠢,你還蹬鼻子上臉了還!”


    張氏瞧著自家老爺子很是愚蠢得不可救藥的樣子而感到了深深的氣憤,又是剮了餘大郎一眼,隻叫餘大郎從頭到腳都起了一身的寒意,也不知道自己是說錯了什麽話了,他一個暴脾氣喲。眼見著又是要吆喝起來,看著眼前的這個婆娘。還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還敢如此公然地和她在這院子裏叫起板來了,餘大郎一個沒忍住。隻見他鼻孔裏都要冒煙了,顯然是那叫一個被氣得喲!


    而張氏如今還心神不寧地想著自己在飯桌上說的那些話,如今為了他們家棒槌,他當然也是豁出去了,這般想著,他又是擰巴了餘大郎一下,可是叫餘大郎當即一張臉是愈發的黝黑了,卻也是這個時候,隻是聽得了張氏壓低了聲音。忽然之間很是小聲卻又是神秘兮兮地開口說道,“我說你這個老爺子,你怎麽就不明白呢?!”這般模樣。到像是真的隱藏了什麽驚天大秘密一般,可是叫氣不打一出來,眼見著這心底裏的怒氣就是要噴薄而出的餘大郎一個哼哼,卻不說話了。


    張氏這才定了定神,又是在這個時候很是小聲地開口說道,“咱們棒槌和他們家餘一哪裏一樣的。棒槌的腦袋瓜子精明著呢,那個餘一。不過是個傻小子罷了,若是他們一塊兒上學去了,且不說這錢不錢的事情吧,你想著,這學堂裏的人,怎麽看咱們家棒槌,就是咱們娘這性子,既然她這麽寵著阿一,自然是要棒槌好好照顧著那個傻小子,本來我平日裏看著這兩個人走在一起已然很是上火了,偏偏棒槌這小子就是不願意聽我的話,也不知曉這村子裏的小孩子背後是怎麽說他了。現在就已經如此了,我就說嘛,當初餘一這個傻小子隨著他老子娘去鎮上不就好了,如今哪裏會生出了這般事情來,可不是給咱們餘家丟臉麽。這樣就算了,若是因著這個傻小子,壞了棒槌的名聲,他以後可是如何是好,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和餘一是物以類聚,日後還如何去娶媳婦哇!”還真是說得急了,物以類聚如此高大上的成語都用出來了。


    張氏說完,不由得又是麵色陰鬱陰鬱地看著她麵前的丈夫的,正所謂隔牆有耳,如今他們既然已經是進了屋子之中,雖說還是壓低了聲音,不過張氏也算是放開了說了,她看著餘大郎忽然抬起了手來,劃了劃自己的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因而也隻是在一旁守著,並未多開口說些什麽。


    “你這般話……”餘大郎聲音一沉,終於開口,而張氏眼前一亮,以為是出現了什麽轉機了,這個關鍵,當然是要拉攏了自己的丈夫了,餘大郎在這個餘家說話還是很有分量的,也不知曉是不是因為他長著就是這般凶神惡煞的緣故,隻是遠遠地看著什麽牛鬼神蛇都不敢靠近了,似乎也是因著如此,餘家一直以來都是風調雨順,從未出過什麽事情的,村子裏很多人都說,也是因為皮膚黝黑的餘大郎的長相罷了。長了這麽一張鬼神勿近的臉,家裏那裏還會有什麽禍端的!


    而此時張氏是滿心期待地看著餘大郎,等著他待會兒幫著自己說些話來,隻要不讓餘一上學去就成,她滿心歡喜,自己平日來也是不敢同餘大郎說這些話的,如今也不知道究竟是哪根筋搭錯了,卯足了勁,心裏暗自思忖著自己這會是一定要翻身把歌唱!


    而就是在她目光灼灼的此刻,卻還是見得那餘大郎忽然聲音一沉,那表情都顯得猙獰起來,“你這個婆娘,如何整出了這樣的事情來,便是餘一傻了,咱們棒槌照顧他又是何妨,哪裏都跟你一樣小肚雞腸,真真是蠢婦!這飯桌上你說著那些話的時候我還忍著氣不罵你,你究竟有沒有瞧見了我娘那般鐵青的臉色,你這做媳婦的倒還,不但沒有盡了孝道,反而盡說些氣話,可是要生生地氣死了我娘才甘心不是!讓棒槌同餘一一塊兒上學又如何,哪裏有你這般見識淺薄的。餘一既是三弟的兒子,三弟長年在外打拚,阿一那小子本就是該被我們寵著。你倒好飛,反倒是處處排擠,我怎的有你這樣的婆娘!”


    餘大郎說著這話的時候其哼哼哼的,看著張氏的眼睛簡直就像是要抽下去一般,而張氏瞧著餘大郎這般說話更是一愣一愣的,她同餘大郎在一起也是十幾載了,心裏雖然知曉這餘大郎向來是暴脾氣的。還是第一次聽見了這家夥忽然說出了這般聽上去大道理一堆的話,可是讓張氏瞬間呆滯住了。不過心裏卻還是怕若是餘大郎抽了自己可是如何是好,而瞧著他說話之間越說越來氣的模樣,這倒是也不是全然沒有可能的,張氏便是一想到了這裏。趕緊悄悄地後退了幾步,與餘大郎保持了安全距離,隻是她的嘴皮子依然不甘心,便是這個時候,依舊很是生氣地說道,“我做你媳婦又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你就這般懂我?!如今我做這些還不是為了咱們棒槌,為了這個加好,別將你說得那麽好似的!”


    說著已然是一手扶住了門框。早已經做好的跑路的準備了。


    而餘大郎一聽著這張氏這話,心裏更是不出所料地泛了急,也不知曉自己的身旁放著什麽。已然是操了起來,“你這個瘋婆娘,你還有理了是不是!”說著就是要給了張氏一個教訓的。


    張氏一看,臉都嚇白了,仰著腦袋,雙腿直打著顫兒。嘴上更是忽然爆發一般地直念叨著,“不好了。不好了!要殺人了!要殺人了!”說話之間,已然是直衝了出去,卻是一個趔趄,一下子跌坐在了院子裏。


    頃刻之間,這夜幕之下的院落之中回蕩著張氏鬼哭狼嚎的聲音。


    有時候阿瞅對於張氏的神邏輯還是很是無語的,比如說她先前不怕死地在一家子的飯桌之上大鬧了一場之後,阿瞅是不知道那個時候這位張氏大大有沒有意識到她在那樣的情況之下本來就是應該見好就收,畢竟武氏的一張臉已然鐵青成了那般模樣,正常人都知道武氏那個暴脾氣的喲,在那個時候還沒有爆發純屬張氏人品好,撿了一個大便宜了!


    阿瞅既是為了張氏覺得訕訕,更是給自己捏了一把冷汗,盡管阿瞅想著這件事情的時候總覺得若是武氏不遷怒自己也就罷了,不怕一萬,隻怕萬一,若是這武氏因著張氏一番話以為自己是在她的背後煽風點火,從此將自己視作了她眼中的一枚眼中釘,阿瞅果然是很難再將這件事情再想下去的,所以才吃過了晚飯,又是發動馬達,很快地收拾了一番之後,她或許才會在那個時候就這麽夾著尾巴,逃之夭夭了吧,雖然阿瞅一直想不通自己分明也沒有做了什麽錯事,幹嘛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


    也就是阿瞅還在這般想著的時候,她以為自己逃回了自己房間裏去了,而武氏和張氏在吃過了飯之後再沒有了什麽多餘的交流,皆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娘了,當然,也找不到娘,阿瞅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又是狠狠地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全然是一副有驚無險,死裏逃生的樣子。


    然而,什麽叫做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阿瞅可算是明白過來了!


    就在她剛鬆了一口氣沒多久,想著自己總算是能夠睡了一個好覺的時候,偏偏身子一個哆嗦,緊接著便是聽見了一陣殺豬一般的嚎叫聲,這大地都抖了三抖,害得阿瞅差點兒以為是地震了,火急火燎地跑出去的時候,不想這般的地震原來是由於張氏引起的,盡管阿瞅依舊不明白張氏又是在慘叫著什麽!


    而張氏此時身旁正站著的凶神惡煞的餘大郎顯然也不是好欺負的,剛想著揮動了手中的一嘴巴子扇了過去,隻是瞧著這身旁一下子圍過來的眾人,還是猛地將自己的手放了下來,雖然還是開口痛罵道,“你這個蛇蠍婦人,你的心腸如何如此狠毒!老子今兒個不打死你喲!”


    說著餘大郎的暴脾氣與此同時又是上了來,他心裏那叫一個急的喲!而張氏瞧著餘大郎如此,麵上不反抗,嘴皮子上叫的是更響了,簡直方圓百裏都能夠聽得一清二楚的。這會子除了這餘家的眾人,就是隔壁鄰居,隔壁隔壁的鄰居。隔壁村的鄰居都跑來了,一時之間裏三層外三層地將餘家圍了一個水泄不通,餘大郎那叫一個又羞又氣的啊!


    隻是她一隻粗壯的手還沒有完全落下來的時候,卻不想也是這個識貨卻還是一下子被這從後頭趕來的餘五郎一把狠狠地扯住,又是抱著他不撒手。


    “小五,你快放開!”餘大郎又是一嗓子,差點兒吼得餘五郎蹲在地上。他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夥子,身子又瘦弱。哪裏攔得住餘大郎這身子板的,雖然是在身後緊緊地箍住了餘大郎,不過倒是自己的脖子像是被勒住了似的,當即翻著大大的閉眼。一張臉通紅,差點兒背過氣去,隻是不斷地嚷嚷著,“二哥,二哥你快來幫幫我啊!”


    餘二郎也是個神槍體重的,瞧著餘大郎如此,早已是扒開了人群,一把扯開了餘五郎,又是緊緊扣住了餘大郎的手。很是麵色凝重地開口說道,“大哥,這究竟又是怎麽一回事?”


    都說家醜不可外揚。這回倒好,那都是香飄千裏,臭名遠揚了!


    而餘大郎心裏知曉這一點,心裏雖然依舊氣急,卻不想將事情繼續鬧大,隻是又瞪了一眼這此時正蹲在地上裝作可憐兮兮的模樣的武氏。又是歎了一口氣,這才很是無奈地開口說道。“總之我的話都撂在這裏了,這學,都上去,小兒去,阿一去,棒槌去,阿瞅那丫頭,也去!”沒有什麽公平不公平的,自己這般話倒是遂了自己媳婦的意思了不是麽。


    額張氏一聽這話,也不哭了,很是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丈夫。


    更別說躲在了人群之中的阿瞅了,聽著餘大郎這一聲大嗓門,她此時的神情,還真不是一個複雜能夠形容的啊,阿瞅不知曉餘大郎和張氏究竟是中了什麽邪了!


    她一點兒都不想上學,一點兒也不想!


    這會子還真是躺著也中槍!


    阿瞅心裏不由得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哀歎一聲,這一家子究竟是中了什麽邪了!


    不就是一個上學麽,竟然還能夠整出了這麽大的風波來,多大點事情嘛!


    如今張氏這一番攪和,便是這隔壁街坊鄰裏不願意知道些什麽事情都額,此時此刻也早已經知道得一清二楚了,而便是如此,也間接將阿瞅往火坑裏推,當眾人皆是散去的時候,阿瞅毫無意外地一下子被叫到了武氏的屋子裏,武氏一雙冷冰冰的眼睛直直地落在了阿瞅的身上,便是這個時候,阿瞅隻是覺得自己那叫一個體無完膚,便是此時,他是愈發低著腦袋,也不知曉究竟是該說些什麽才好,心裏想著既然說多錯多,幹脆還是閉口不言吧。


    然而,阿瞅剛剛想著自己不開口至少不多犯了什麽罪的時候,卻不想武氏卻是偏偏要自己犯罪的,隻是聽得她很是意味深長的語氣,簡直如同利箭一般,深深地直指阿瞅的耳朵,阿瞅那叫一個措手不及,卻還是聽得了武氏隻陰陽怪氣地開口說道,“你雖說不姓餘,卻也同餘家生活了好一陣子了,照理說,這村子裏也向來沒有讓你一個外人入學的規矩。”這話裏的意思是再明顯不過,“我們餘家將你好吃好喝地養了三年,對你已經是仁至義盡,如今竟然還要供你上學去,癡人說夢吧!”


    阿瞅聽著武氏這般說來,身子狠狠地一個哆嗦,差點兒讓就腳一軟,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了,她在心裏默默地深吸了一口氣,心裏想著自己這般膽小如鼠的毛病確實是要改一改了,這般想著,這才稍稍穩住了自己的身子,隻不過麵上的表情卻依舊很是僵硬的,而她看著麵前武氏的眼睛裏,更是顯得欲哭無淚。


    她招誰惹誰了,其實武氏這般說來,阿瞅是恨不得她義正言辭地拒絕了關於自己上學去的提議的,倒不是因著別的什麽,隻是下先前溪風給自己定下的十年期限已經過去了三年,她如今都十二歲了,而餘一先前是一個小傻子,如今依然還是個傻小子,智商儼然毫無起色,她想著這或許也是因著自己先前做了不懂得終是,耽誤了餘一的緣故,是應該爭分奪秒地在接下來的三年將餘一給改造了的。而與此同時,阿瞅的心裏更是想著三年前溪風交代給了自己的任務,如今卻是到了實施的時候。若是自己上學去了,這一方麵是勢必是要耽誤了許多的。


    如今她早已經是忙得焦頭爛額,實在是不想橫生指節了,然而武氏接下來的一句話卻還是徹底給阿瞅潑了一盆冷水,隻是使得她生生斷了對未來的美好向往,隻是聽得了武氏便是這時候很是不客氣地開口說道,“既然如今老大要你去了學堂讀書。也是老大的一片心意,你也不要辜負的好!還不快謝過你的大伯!”


    一聽這話。阿瞅心裏咯噔一聲想,這會子倒是不僅不敢看武氏的眼睛,就是張氏的眼睛也不敢瞧一瞧的。果然,這武氏話音剛落。張氏的一雙眼睛立刻瞪得是溜圓溜圓的,很是不滿地撇了撇嘴吧,那叫一個字字珠璣,“我說娘,這阿瞅有不是我們家的小媳婦,我也不過是提議罷了提議罷了,哪裏還敢讓您破費呢!”


    顯然張氏也不是一個吃素的,那武氏的話她可是聽得清清楚楚,阿瞅這孩子想要上學也是可以。自然是她們老大家出錢的,真是可笑,別說這阿瞅又不是她們家的媳婦。便是親閨女,也不一定讓她去讀書的,更何況這麽一個不姓餘的丫頭!張氏越是這般想著,越是覺得可笑,自然也學會了以牙還牙,看著她瞧著此時武氏鐵青的一張臉的眼神。便是知曉此事一報還一報的張氏心裏是有多麽的暢快了。


    而武氏握了握自己的拳頭,隻是簡簡單單睨了一眼身旁的張氏。這才又是不急不緩地開口說道,“我說老大媳婦,你這就可說錯話了,當初是你偏偏要了這丫頭上學去的,我可什麽都沒有說,既然你這麽待見這丫頭,那錢自然不還是你出麽?否則倒是成了我對這丫頭也好了,你的一番苦心,豈不是泡湯了麽?!”


    還真是指桑罵槐,阿瞅隻是覺得自己的小心髒跳得很是厲害。


    兩個人的臉色當下都很是不好。


    我滴親娘唉!阿瞅這覺得自己猶如萬箭穿心,她幾乎是想到了自己橫死沙場的下場了,然而,正是她如此僵硬著神色之時,卻不想柳氏竟然在這個時候站了出來,“阿瞅這孩子上學的銀子,就由我們家出吧。”


    柳氏的話語堅定,倒是將阿瞅嚇了一個大跳,而她更沒有想到,方才在柳氏開口之前,那一旁的老四媳婦本來正是猶豫掙紮幾番,剛想著開口的,倒是比柳氏捷足先登了去。


    她想了想,也就退回了自己先前站著的位置,並未多說些什麽,隻是一雙眼睛裏倒是意味深長。


    終於在一番雞飛狗跳的一個夜晚過後,關於上學這件事情總算是稍稍地穩定了下來,那時候柳氏的一句話雖然說也算是很是突兀,不過武氏和張氏本來就是氣哼哼的不願意妥協,柳氏這般說來,在銀子方麵倒是少了他們許多事情,這二人又是有什麽不高興的,二話不說就答應了下來,阿瞅這才算是鬆了一口氣的,看著柳氏更是兩眼淚汪汪,柳氏這豈不是將她從水深火熱之中解救了出來麽,果然,最近變得越來越聰明的自己的這個二伯娘就是不一樣!


    而到了深夜,餘家人都各自散去了之後,阿瞅心裏不由得有些過意不去,因而特地竄到了柳氏的房內,將手上的一些銀子賽到了她的手裏,紅著臉很是不好意思地開口,“二伯娘,阿瞅如何能夠讓你破費的?!”


    先前張氏和武氏爭執得好一番不可開交的時候,阿瞅其實早就已經在心裏翻了無數個白眼了,拜托,若是說銀子的話,她其實多想朝著她們大吼了一句,“她有錢!她不是窮光蛋!”隻是偏偏如今她在餘家的位置說不上低三下四,也不是高高在上,卻還是萬萬不能夠將自己的身上還藏著銀子這件事情告訴了麵前的張氏和武氏的,不然不是更能夠引起了軒然大波麽?!一想到這裏,阿瞅不由得又是深深地歎息一聲,隻能夠將所有的心酸都往肚子裏咽下去,好在柳氏這般忽然一開口,總算是給了阿瞅一塊定心石,讓她終於鬆了一口氣。


    隻是阿瞅壓根兒就沒有想著讓柳氏這般破費的,所以反而覺得很不好意思。不過柳氏瞧著阿瞅如此,卻是溫柔一笑,又是將她手中的錢袋子給推了過去,那語氣顯得似乎有幾分無奈,歎息一聲,柳氏這才緩緩開口說道,“傻丫頭,你二伯娘這也是心甘情願,若不是你,我們哪裏能夠有如今的這般境地?!”柳氏說著更是含情脈脈地看了一眼身旁的餘二郎。


    而餘二郎對自己的媳婦對視一眼,看著阿瞅的眼睛裏也顯得很是激動,“是啊,孩子,你就收回去吧,如今我們家也不差這些錢,再說,若不是你這個丫頭,想來我們家又哪裏會像是如今這般好的,我們兩口子感謝你都來不及,正愁著不能夠給你什麽好的,如今可不是了了我們的一個心願麽?!”


    想來阿瞅當初也沒有想到她會幫了柳氏一家這麽多的,都說是金子總會發光的,而柳氏若是千裏馬的話,阿瞅定然便是她的伯樂了,三年的時間說長不長,卻也足以使得阿瞅在鎮上的繡莊之間名聲大噪,很快柳氏的身價便是一路上水漲船高,如今他們家也算是賺了不少的銀子了,便是從這餘家搬出去到了鎮上去住,那也是綽綽有餘的,倒也是方便一些。


    隻是武氏死活不讓自己的這個二兒子離開,而餘二郎同柳氏本來也沒有這個意思,武氏這才放心下來,其實他們什麽心思阿瞅清楚,柳氏清楚,餘家這一大家子也都是再清楚不過的額,柳氏有了這樣一門好手藝,在餘家也算是一顆粗壯的搖錢樹了,這個時候就像是老三家一樣離開了村子裏,吃虧的還不是餘家麽?!


    阿瞅想到這裏,環顧了四周,這些年來,餘二郎的家中本來也算是破破爛爛,若不是這房子是祖宅,老一輩一曾經翻修過,可是真的能算是家徒四壁了,後來他們也將這房子重新整修了一遍,如今看著是愈發顯得寬闊而明亮,這屋子裏原本一些舊的不能再舊的家具也都換了新的,看著與當初果然是天壤之別,看起來,他們家的生活是真的好了許多!


    阿瞅知曉柳氏都說到了這份上,定然是不會接受了自己的銀子了,既然如此,她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也就不逼著柳氏什麽的,隻是歪著自個兒的腦袋,無奈地放棄了自己的打算。


    而沒有過了幾日,阿瞅沒有想到本就是在村子裏的學堂教書的餘四郎打點得竟然如此之快,很快他們就能夠上學去了。


    這一日,阿瞅起了一個大早,倒是覺得神清氣爽,不過想著她一個這般學富五車拿到了碩士文憑的高材生如今還要去學什麽三字經四書五經的,她的心裏總是有著一種淡淡的憂傷,雙手托腮,坐在院子裏的大石頭上還在黯然傷神的時候餘一正睡眼惺忪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還帶著困意出來了。


    緊接著,棒槌也叼著饅頭出了來,他們三個人本就是要一起上學去的。


    棒槌這小子不是一點兒的不歡樂,若是可以的話,他自然寧願在田裏插秧也不願意搖頭晃腦餓看著那足以使得自己頭暈目眩的白紙黑字看個不停的,隻是如今偏偏是趕鴨子上架,他心裏實在是一萬個不願意!卻還是迫不得已。


    很快,三個人神態迥異地榻上了上學的路了,隻是卻不想半路上餘一忽然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隻是麵上露出了驚惶的神色來,看著確實是很是害怕的模樣。


    阿瞅不知道餘一怎麽了,確實瞧著他緊緊地拉著自己的手,順著他的眼睛看去,這才瞧見了路邊的角落裏正有個小屁孩蹲在那裏,神情有些痛苦,看著這模樣,阿瞅思忖著,十有八九,便秘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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