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慕染還是告訴了貞娘,她沒有懷孕的事情,貞娘的臉色刷的慘白,不知所措的模樣映入了慕染的眼睛裏,李嫣然嫁入了林家雖然沒有多久,隻是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什麽法子,也不知究竟是籠絡了多少的人心,貞娘的庭院裏,一下子似乎冷清了許多。<strong>txt電子書下載</strong>


    一個是富商之女,還有一個,不過是剛喪父的無權無勢的孤女罷了,權衡利弊,自然有不少人懂得衡量,更何況,林老太太,對嫣然,卻是比對貞娘好上許多,而林家眾人,向來是以林老太太馬首是瞻。


    自從李嫣然進門,貞娘的好日子似乎是走到了盡頭,心頭卻是一絲一絲,愈發的慌亂,好在林瑞對自己,還算是不錯。


    她按捺不住,還是去找了楚慕染。


    不知是否是愚笨的緣故,她貞娘隻是發覺,勾心鬥角,對於自己來說,還是太過陌生了,李嫣然詭計多端,又是城府極深之人,貞娘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應該拿什麽與她鬥!


    “便拿了你的善良與你的迷惘,與她一爭高下。”


    隻是楚慕染含糊不清的一番話卻是這般令人費解,是愈發地叫貞娘辨不清方向,究竟自己是應該如何是好。


    慕染是瞧見了貞娘的疑慮的,這才淡淡地笑著,也不多說些什麽,隻是緩緩地拉過了她的手,從指尖到掌心刺骨的冰冷卻忽然如同一道驚雷,劃過了貞娘腦海裏的混沌。讓她的視野變得開闊起來,散去了飄渺的大霧,終於露出?清晰的輪廓。“貞娘,你會是一朵白蓮花,隻是,誰也看不見,你身下尖銳的刺,那便是你的武器,你明白麽?”


    楚慕染還在說著這些話的時候。忽然有一個男人急急地跑了過來,懷裏抱著的女子額頭一大片血汙,緊閉著眸子。似乎是陷入了昏睡之中,男子的臉上更是露出了焦急的神色,“大夫,救命啊。救救我的娘子!”


    貞娘才收回了自己瞧著慕染清澈眼眸的視線。一雙眼眸落在了男子懷裏的女子身上,看著他們身上不過皆是一身粗布麻衣,一見了便知曉不過是普通人家的夫妻,不過那女子五官精致,生的倒是好看,隻是慕染的身影卻在她若有所思之時覆上了自己的眼眸,隻是片刻,便移了開。也未多說些什麽,隻是那女人。卻在此刻,幽幽轉醒


    貞娘一時驚異與慕染醫術的高明,不過想來,她本來就是如此的厲害,哪裏像是自己,隻不過一事無成罷了,一想到這裏,貞娘不由得黯然傷神。


    卻在這時被楚慕染叫住,喚到了內室之間。


    貞娘是以為慕染喚了自己幫忙,卻不想,她隻是獨自一人抓了幾味藥,雖說隻一雙眸子露在外邊,看不清她究竟是什神情,隻是聽著她聲音裏的笑意,“你覺得,外邊的一對夫妻,如何?”


    如何?!貞娘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許久才回過神來,似乎是想到什麽,兩腮有幾分緋紅,“他們……很是相愛。”


    似乎眼裏隻有彼此,是讓貞娘羨慕的愛意。


    盡管在不就以前,她以為,自己的愛情,也是如此模樣,卻不想,不過是短短幾日,早已是物是人非。


    貞娘隻舉得心裏有些疼。


    然而,卻是在此時,慕染搖了搖腦袋,卸下了麵上的輕紗,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來。


    便是在此時,聽見了屏障之外傳來的激烈的爭吵聲,然後是一巴掌清脆的聲響,貞娘一驚,探出了腦袋來,卻隻是看見了那位受傷的女子再一次昏死了過去,而那位男子,卻隻是失魂落魄地立在她的身旁,他原本幹淨的手上,此刻卻是血跡斑斑,而那半邊臉頰更是紅腫了起來,嘴角更是斑駁的血跡。


    慕染便是在這時開口的,“有時候,真相往往不是我們所想象的那般簡單。”


    貞娘似懂非懂,卻還是點了點腦袋,那一對夫妻很快就被慕染叫來的小廝送了回去,貞娘這時才問道,“慕染,你又是如何知道……”


    “那對夫妻,便是住在醫坊隔壁,來這兒,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二人都是酒鬼,也是好賭之人!”慕染說這話的時候搖頭,露出了無奈的神情。


    貞娘這才明白,見天色不早,雖是不舍,卻也隻能上了馬車,蘇鈺便是在這時回來的,“今日剛搬來的那一隊夫婦,聽聞不是什麽安靜的主兒,皆是嗜酒如命,那妻子還懷了身孕,隻怕是有的惱了。”


    “不是已經見識過了麽?”慕染笑道,話裏卻是有所指。


    蘇鈺轉瞬便回想了起來。


    洛城許久的陰霾終於散去,隻是慕染不知為何,卻在這時害上了咳嗽病。


    這一日,似乎是有些出乎意料的,醫方歇業,小小的牌匾不近人情地掛在了外邊,叫人望而卻步,也有人露出了交集的神色,隻是卻也隻能皺著眉頭離去,慕染隻覺得冷了些,臉色蒼白,正欲起身,卻在這時薄毯覆在了自己的身上,這才覺得暖和了些。


    “如何就病了?”蘇鈺皺眉,神色一驚,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卻又欲言又止,隻是轉身離去,未見了身後慕染神色間的一縷憂傷一閃而過。


    “醫者不自醫。”卻是聽見了慕染清清淡淡的聲音,“又或許,是我造孽太多,來了報應。”


    “不許胡說。”蘇鈺不禁低聲喝道,毫不掩飾眉眼之間責怪的聲色在,隻是轉瞬便平靜了下來,隻是拿了溫熱的濕毛巾,輕輕地蓋在了慕染的額間,“不過是平日裏太過操勞,累壞了身子,你且好好休息著,醫坊,還有我。”


    慕染從不喜別人碰自己的東西,尤其是自己身處的這個醫坊。隻是這一回,她微微眯起了眸子,隻是道了一聲。“好。”便沉沉睡了過去,她實在是太累了。


    卻也是在這時,忽的聽見了屋外一聲嘈雜,然後彤彤的聲音低了下去,熟悉的味道湧入了蘇鈺的鼻尖,他的瞳孔瞬間深邃,幽深的眼眸之中。一縷幽暗劃過,見慕染睡得深了,隻聽得那細細的鼾聲。他這才轉身步出了內室,瞧著麵前笑容天真無邪的男子,“你來這兒幹什麽?”


    阿洛卻隻是撲閃這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而微微上揚的嘴角裏。卻是露出了無辜的神色。隻眨巴著眼睛望著眼前沉下臉來的蘇鈺,抬起手來,蘇鈺的視線落在了阿洛潔白的手中提著的食盒上,又聽得了他的聲音,“我來瞧一瞧慕染啊!蘇鈺,你不歡迎我麽?”


    “是。”蘇鈺的臉色沉了下來,就連彤彤都沒有料到,蘇鈺竟然會回答得如此直言不諱。麵上的神情隻是僵硬著,手足無措。根本就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隻能慌張地接過了阿洛手裏的食盒,低聲說道,“我去熱一熱吧!”胡亂尋了個借口,趕緊逃之夭夭了,沒有看見身後的阿洛,含笑的眉眼,似乎絲毫沒有因為蘇鈺的疏離與冰冷而有所惱怒,隻是雙手托腮,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麽,不過微微眯著雙眸,露出了常常的睫毛,明晃晃的日光之下,那一身白衣愈發顯得潔白無瑕。(..tw好看的小說


    不過蘇鈺聲音裏毫不客氣的冰冷卻像是鋒利的冰棱,刺破了空氣裏唯一的寧靜,將溫暖的日光刺得支離破碎,“慕染的病,可是你害的?”他始終覺得,自己的身前,來路不明的阿洛,絕非善類,更何況,他還記得,他所做的事情!


    隻是阿洛卻依舊對著蘇鈺露出了友好的笑容來,似乎全然沒有聽見蘇鈺話裏的殺氣騰騰,又似乎根本不在意蘇鈺心裏究竟是如何想的,隻是吸著鼻子,用力地嗅著來自空氣裏的味道,這才捕捉到了來自內室小廚房裏的撲鼻的香氣,不禁高興得手舞足蹈起來,也就循著味道找了過去。


    彤彤望著眼前的食盒,起初還是有些猶豫的,心中幾分膽怯,他難以想象,這食盒之中,究竟是放著什麽,若是忽然蹦出了什麽可怕的東西來……


    她一想到了這裏,卻隻是甩了甩腦袋,直惱著自己一定是想多了,阿洛哪裏會這般怨毒,她的手一頓,將纖細的手指打在了上邊,雖然之前的阿洛,確實是有些……殘忍,深深呼了一口氣,終於打開來,隻是卻不是預想之中的可怕的或者是稀奇古怪的東西,反而是珍貴的美食,本來是再正常不過,卻又出乎了彤彤的意料之中,一時之間,她愣在原地,伴著幾分愕然。


    阿洛便是在這個時候進來了,一見了桌案上擺放著的這麽多的好東西,不由得嬉笑道,“這麽多的好東西,不能白白便宜了你們的!“說罷砸吧了幾下嘴巴子,也顧不得彤彤的黯然,隨手夾了一筷子,直點著腦袋,陷入了陶醉的神情,“果然是美味佳肴,真是太好吃了!”阿洛說這番話的時候卻是叫彤彤一陣無語,哪裏還有自己送人家的東西自己先嚐一口的,如何?是試毒麽?


    隻是彤彤還在這般想著的時候,阿洛果然是眯著眼睛想,笑道,那完成了月牙兒形狀的眼睛裏,似乎是真的在訴說著他的純潔無瑕,那般的神情,卻是叫彤彤差點兒相信了阿洛的純真,若不是她一早就見識到了的話。


    等到了晚間,彤彤熱了吃食,便送到了慕染的室內。


    今日的吃食,那般的味道……


    慕染神情微怔,抬眼瞧著彤彤,嘴角微微上揚著,“這個味道……”


    果然是被看出來了麽,彤彤有些局促地開口,“是……”


    “好熟悉……”然而,慕染卻是在此刻低低地呢喃一聲,她記得,她全部的記憶裏這樣熟悉的感覺,似乎還是第一次,隻是……她低低地咳嗽著,話裏便未說下去,彤彤望著此時的慕染,神色一片複雜。


    也不知是何緣故,等到了翌日,如玉醫坊的簾子掛了上去,眾人往裏張望了一眼。隻是瞧著輕紗拂麵的女子正提筆摘抄著什麽,神色自若,絲毫不見病態。


    而在林府之內。比起醫坊的寧靜,卻是要暴風驟雨得多。


    自從貞娘有孕一事,林府上下,人盡皆知之後,貞娘的地位一路水漲船高,很快,原本有些冷清的庭院一下子熱鬧了起來。看得一旁的李嫣然是一臉的妒意,這個李貞娘,果然是好手段……


    貞娘站在談笑之間。抬眼掃了一旁四周,一眼便瞧見了不遠處花下佇立著的李嫣然,一抹笑意浮現在了嘴角之上,在眾人羨豔的眼神裏。微微低著腦袋。含羞帶怯地低低笑著。


    卻是令李嫣然愈發惱怒,這個李貞娘,不過是謊稱自己懷了身孕,而自己,自然不會讓她好過……


    李嫣然一想到這裏,那神情便又添了幾分冷意。


    等到暮色終於陰沉沉暗下來之時,庭院裏的人也漸漸散去,這一日。林瑞並未出現在院落之中,貞娘喚了幾個婢子。將院落收拾了一番,一轉眼,便瞧見了從花下款款走出的李嫣然,那冰冷的媚笑之間,卻是刺骨的寒意。


    貞娘的身子微微一哆嗦,隻是定了定神,卻還是迎了上去,隻是一手,卻握緊了衣下遮住的東西,一雙手微微戰栗。


    月上柳梢頭,夜色是完全的陰暗了下來,隻是月下的景致,卻不是那般美好。


    二人對峙著,貞娘的眼睛裏,是不同以往的陰沉沉,李嫣然不明白貞娘如何會如此的大膽,隻是下一刻,她的視線落在了一隻緊緊地握著自己手肘的手上,鈍鈍的疼痛,這個貞娘……究竟是想如何?!


    “李貞娘……”李嫣然終於開口,聲音尖銳,刺痛耳膜。


    李貞娘,你是瘋了麽?


    隻是她不知道,此時的貞娘,是什麽也顧不得了。


    自己沒了孩子,本就是李貞娘的錯,她便是要讓她,承受自己的痛苦,這樣想著,緩緩地抽出了埋在衣下的手,便是在這時,忽的有一雙有力的手扣住了貞娘的手腕。


    手中的袖珍錦帶落在了地上,輕輕地,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空氣裏是愈發濃鬱的芬芳。


    不久之前,慕染才治好了榮喚鍾的醉酒之症,隻是她卻分明說了,這病若是想要根治,必須讓榮家的十三公子戒了這酒癮,柳氏本就心急如焚,聽了慕染這般說來,定了定神,還是忍痛將榮喚鍾禁足。


    小小的院落裏,戒備森嚴,榮喚鍾若是想要出去,卻是寸步難行。


    他心中抑鬱況且得不到宣泄,卻不想,竟然連自己最愛的佳釀也如何碰不得了,心裏也就愈發的鬱悶,久而久之,竟然隻臥在床榻之上,也不說話,也不做些其他的什麽事情,每日隻不過是仰著腦袋,直勾勾的眼睛緊盯著頭頂的一方小小的帳子。


    隻不過眼神渙散,整個人毫無生氣可言。


    久而久之,也就病了下去,甚至一連幾日,滴水不沾也是有的。


    柳氏看在眼裏,急在心裏,隻是又沒有得病,又從哪裏找了大夫來,她心裏疼得慌,最終沒有忍心,還是喚了小廝拿了夜光杯裝著的佳釀過來,卻不想,竟然便是因此,出了事情。榮國公府上下的傳言,據說,是榮家的十三爺不行了,胡言亂語,瘋瘋癲癲的,將榮國公府上下搞得不得安寧,起初不過是在榮國公府上下傳開來的,久而久之,竟然在洛城之中也鬧得紛紛揚揚。


    榮喚鍾確實是瘋了,柳氏心知肚明。


    都說是家醜不可外揚,隻是柳氏心中無奈,卻也隻能找了慕染幫忙,雖然她隻道,這瘋瘋癲癲的毛病,哪裏是說治就能治的?卻沒有想到,還真的能治,而這一次,慕染竟讓連醫匣都沒有帶去,倒是將貞娘帶了過去。


    貞娘起初是有些害怕的,她還記得,榮喚鍾那般篤定的眼神,似乎認定了,自己便是他的,卻是叫自己不寒而栗,如何會有這般灼灼逼人的眼睛,灌了酒下去的時候,那眼神就像是要熊熊燃燒起來一般,叫真亮麵上露出了愈發驚惶的神色。


    “無妨的。”慕染卻隻是淺笑著,緩緩地拉起了貞娘的手。“貞娘,有個忙,我想你能夠幫我。若是你原意的話。”


    這說的什麽話,慕染既然幫了自己那麽多,若不是因著慕染,她定然不會還能有今日這般的生活,別說隻是一個忙,就是千八百個忙,貞娘也是要義不容辭答應下來的。這樣想來,她隻用力地點了點腦袋,隨了慕染上了去往榮國公府的馬車


    隻是這一會。竟然是更遠。


    慕染喚了所有人隻道了正廳前的院子裏等著,而自己,卻隻是停在了門口,佇立著。貞娘為慕染拿了箜篌來。這便是慕染一早拜托貞娘的地方,接了過來的時候,慕染一聲道謝,雖說沒有多說些什麽,不過一個細小的眼神,貞娘卻也是全然明白了過來,慕染是在示意著,她是可以離開了。


    這才是貞娘最開心的日子。一想到這房間內若是瘋了的榮喚鍾的話,那他……豈不是很恐怖麽?一想到這裏。貞娘便是快步離開,一次沒有回頭。


    而慕染手中清脆動人的箜篌聲響便是在這個時候想起來的,正是那時貞娘在李國公府嶄露頭角時,她在月下花間翩然起舞時的悠揚樂聲,房間內破碎的瓦罐聲忽然停了下倆,慕染的嘴角這才露出了微微的一絲笑意,隻不過一雙纖纖玉指卻沒有絲停止的意思,依舊飛快地撩撥著一根根堅硬的琴弦,似是高山流水,緩緩流淌。


    而便是在這個時候,房內的門忽然一下子打了開來,林瑞麵色複雜地站在門口,原本的喜色在看見慕染之後隱了下去,“如何是你?”隻是話了不再混亂,而眼睛也恢複了清明,不過眼裏是深深的失望罷了,慕染抬頭,望著正居高臨下望著自己的榮喚鍾,卻什麽都沒有說,隻是抱著懷裏的箜篌,轉身離去。


    柳氏便是在在看見了未央款款而來的時候終忽的無端露出了一絲慌亂,生怕慕染告訴了自己不好的事情,卻不想,自己不過是聽得了她說道,“十三爺已然清醒過來了!“


    什麽,這般,就好了?!


    柳氏雖然不可置信,卻也顧不得,加快了步子朝著榮喚鍾所在的院落裏走去,然而走的時候卻還是悄悄地對著身旁的丫鬟使了一個眼色,旨在於好好地留住慕染姑娘。


    這是自然,若是治好了她的鍾兒也就罷了,若是沒有治好的話,那便是要興師問罪的!


    柳氏身為主母,心裏的算計一向是謹慎。


    卻不想,榮喚鍾果真是好了,而這一回,竟是連酒也不想喝了,隻是佇立在花坊湖上,凝視著一池的碧波蕩漾,久久不語。他便是在這時,聽見了柳氏低低一聲呼喚,“鍾兒,鍾兒。”


    榮喚鍾這才稍稍地側過了身子來,含笑望著在一眾下人跟隨下急匆匆趕來的柳氏,微微俯身請安,“鍾兒拜見母親,這幾日,是鍾兒讓母親擔心了。”


    果然是好了!


    柳氏這才算是安心下來,心裏暗自思忖著,這位神醫姑娘,果然是有幾下子!


    柳氏快步走至了榮喚鍾的麵前,保養得當的依舊是光滑白皙的手緩緩地撫著榮喚鍾的麵頰,柳氏這才低聲說道,“鍾兒,你無事就好,就好!”


    “是鍾兒害母親擔心了,鍾兒的錯!”榮喚鍾的眼裏滿是愧疚的神色,“孩子再也不亂喝酒了!”


    柳氏一聽了榮喚鍾這話,卻是神色一驚,她隻以為自己的鍾兒,不過就是治好了病罷了,如何連心裏的病也好了!難不成,也是那位慕染姑娘治好的不成?!


    然而,榮喚鍾卻又在這時開口,話裏帶著幾分猶豫,“那位神醫姑娘……”


    可還在府上?想了一想,後半句卻沒有說出口,他想著,不過是想多了罷了。


    柳氏卻又是一驚,她隻是覺得,自己的兒子,眼裏的神色是自己從未瞧見過的異樣,她隻是微微地勾起了嘴角,這才說道,“慕染姑娘救了你許多次,鍾兒,你自然是應該好好感謝她的。”


    說罷隻是喚了丫鬟引了榮喚鍾過去,便是去尋了那位慕染姑娘。


    而她立在花坊湖上,側身看著身長如玉的少年偏偏離去的背影,心裏卻愈發疑惑,這個楚慕染。究竟是何來曆?!這般想著,忽然卻想起那一日她對自己說的那些話來,柳氏神色微怔。卻是不自覺地抬手緊緊握著身下的闌幹。


    而榮喚鍾沒有想到,再見了慕染姑娘之前,貞娘的身影卻融進了自己的眼睛裏,他隻覺得一顆心撲撲地跳個飛快,大步走上了前去。


    貞娘卻有些焦躁。


    慕染讓她在這兒稍等片刻,隻是自己等了許久,也不見她過來。榮國公府人生地不熟,貞娘更是不知道如何是好,偏偏在這時卻等來了自己心中為之懼怕的榮喚鍾。她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幾步,真想遠遠地逃開了這地方去,隻是這人生地不熟的,慕染卻不知。自己究竟能逃到哪裏去呢?


    隻是榮喚鍾卻沒有貞娘所想的那般咄咄逼人。反倒是緩緩施禮,這才開口直接說道,“方才多謝……二太太。”他遲疑了片刻,卻還是緩緩叫道,他看見了貞娘的那時,便以為,方才那箜篌聲響,是貞娘所奏。心裏無端卻隻剩下了感激之情,再無其他。


    他從混沌之間擺脫出來。恢複了清明,有些事情,便也看開了許多。


    隻是貞娘卻隻覺得疑惑,“貞娘……並未……”她不明白榮喚鍾的感謝從何而來。


    榮喚鍾卻隻笑,釋然,“多謝太太的箜篌之音……”


    箜篌麽?!隻是貞娘卻搖了搖頭,隻道,“貞娘並不會彈奏箜篌,榮公子您,恐怕是誤會了。”


    榮喚鍾身子一僵,爾後又不由自主地顫抖著,自從那時聽見了那仙樂之音,又見了貞娘手裏的箜篌,還有她身上清清涼涼的芬芳,他便以認定了貞娘是自己的心上人,如何……如何……


    那個人,究竟是誰?!


    卻又聽得貞娘在此時緩緩開口,“救榮公子的,也是慕染,隻有她,才會這如此美妙的箜篌之音。”


    榮喚鍾神色一怔,他似乎是意識到出了什麽事情,就像是有什麽掐著他的吼間一般,榮喚鍾忽然隻覺得壓抑得可怕,聲音忽然不可自已地顫抖起來,“那時……那時我見你……”


    話說到這裏卻又戛然而止,此刻,他是全然明白了過來。


    一切倒是他想錯了,從一開始,便是他的錯,榮喚鍾隻覺得自己的一顆心突突地跳得飛快起來,還未等到貞娘意識到榮喚鍾的僵硬之時,他卻很快消失在了貞娘的眼前。


    此刻的榮喚鍾,隻是想見著慕染。


    也隻有見著了慕染,他才能明白,究竟是出了什麽事情。


    而慕染似乎早就預料到了榮家的十三爺會來尋她一般,隻是潔身一人,花坊湖上,是亭亭玉立的清冷身姿,看得榮喚鍾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來,那一刻,他隻覺,此刻自己的眼前,慕染的模樣,是望塵莫及。


    他覺得,自己是走不到她身邊的。


    卻還是走了過去,畢竟,有些事情,總是需要水落石出,卻也是在這時,榮喚鍾一時語塞,隻是神色怔怔地望著麵容清冷的慕染,卻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欲言又止,說得便是他此刻的心情。


    楚慕染依舊輕紗拂麵,便是在此時幽幽開口,“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因為世人不知,自是瘋癲,也有它的好處。“


    這話聽起來費解,隻是仔細回想起來,倒也是不難懂得,榮喚鍾便是在此時恍然大悟,一雙眼睛頓時清明起來,“便是如此,楚姑娘說得確實不錯。原來,竟是如此!”就像是尋得了知音一般,他朗聲大笑,笑聲之中,盡是喜悅之情,便是如他所言,他最清明的時候,便是處在雲山霧罩裏,看見的不過是模糊不清的幌子,酒不醉人人自醉,大概說得便是這般的景致。而他最糊塗的時候,反倒是看清了許多的事情,就像是,他對貞娘的感情。


    自始至終,他心中歡喜的,不過是那曇花一現的美好,就像是刹那煙火,自己隻需記得它曾經美好過,又何須,惦念太多。


    隻不過,憑空出現的慕染姑娘卻叫他疑惑不解,眼前的佳人,雖然看不清麵容,隻是那般清涼的熟悉的味道卻依舊讓那個令他沉迷其中,榮喚鍾隻覺得疑惑不解。自己對楚慕染的情感。畢竟那時,他錯認了這靡靡之音,也錯認了這般清淡的雅香。才令自己,鬱結不止,如今,塵埃落定,一片大霧散開,他卻又陷入了另一片泥沼之中。


    隻是這時,還是楚慕染點醒了他。“當初你喜歡貞娘,不過是因為樂音與清香,天下之大。會這般的樂師許多,有這般味道之人,也有許多,隻是榮公子。當你知道貞娘不是你心中所念之時。你又覺得如何?”


    一語中的,榮喚鍾這才被點醒,慕染說得並沒有錯,當他知曉貞娘並非是他心中所念的時候,心裏卻似乎是鬆了一口氣的,連日的思念與彷徨終於安定了下來,他心中自然是高興,隻是榮喚鍾卻不知。慕染是如何知曉自己的心裏究竟在想些什麽。


    然而,慕染卻隻不過是似笑非笑地瞧著他。“公子如今可是知曉心中所念?”


    是啊,他早就該明白,究竟自己想的是什麽,歡喜的又是什麽!


    一句話點醒了榮喚鍾,那原本聒噪的心終於平靜了下來。


    而榮喚鍾也終於明白,自己所念,所想,不過是那如同仙樂的聲音罷了,既不是貞娘也不是麵前恍若仙子一般的慕染姑娘。


    他的臉上是感激地神色,不禁俯身作揖,“多謝楚姑娘。”


    楚慕染卻緩緩搖了搖腦袋。


    隻是卻是沉默不語罷了,她雖然不語,卻也算是了了一件事情。


    她心裏明白,畢竟榮喚鍾,是無辜的。


    榮喚鍾隻覺得一身的輕鬆,就像是費盡千辛萬苦從泥沼裏攀爬出來,甩去了身上的泥濘,他還是第一次忽然覺得,視野開闊起來,一切都變得那般的清明。


    “公子之後作何打算?”慕染便是在這時開口。


    之後麽?榮喚鍾卻忽然朗聲大笑,“世界之大,我瞧著,世上的山川大海卻是不錯,也怪我,在洛城困了許久,這才如此見識短淺!”他隻笑道,那般的神情,卻也是叫慕染釋然。


    “果然是不錯。”


    那日之後,慕染與貞娘同行,坐在馬車裏,貞娘隻覺得少了些什麽,忽的有些驚慌,“慕染,可是糟了,你的箜篌……”似乎是落在了榮國公府中。


    “丟了便丟了吧,不過是箜篌。”慕染卻隻是笑著。


    貞娘一聽了慕染的話,卻是一臉額錯愕,她還記得,那一副箜篌,慕染曾經是視若珍寶,如何此番,卻是輕描淡寫地一語帶過?


    慕染自然是沒有告訴貞娘的,她其實將那一副箜篌送給了榮喚鍾。


    她想,總有一日,榮喚鍾會找到自己的知音,她會為他,彈奏這一世的樂章。


    想到了這裏,慕染微微地低著身子,這才說道,“我並非精通音律之人,箜篌也並非我所長,它在我手裏,還是糟蹋了。”


    怎麽會?!貞娘愕然,那般動人的樂聲,她光是聽著,便是要醉了,如何在慕染的口中,便是那般的不值一提,她想著,慕染定隻是謙虛了吧。


    然而,貞娘卻不知,慕染說的,卻是實情。


    自始至終,她不過隻會這一首曲子罷了。


    而她所長……慕染想著,緩緩地握緊了衣袖之間的一把短蕭,隻是指尖,卻是一片刺骨的冰涼。


    馬車在林府之中停了下來,慕染掀開了簾子的一角,望著牌匾上燙金的兩個金光閃閃的打字,眼神又變得清明而冰冷,是與方才截然不同的神情,貞娘下了馬車的那一刻,慕染便是在這時緊緊地握住了貞娘的手,盡管她的手上,沒有溫熱的溫度。


    “貞娘,懷的久了,你的肚子,必然會有破綻,在這之前,你需要真正地擁有一個孩子才行。”話裏篤定,貞娘連連點頭,緊緊地咬住了慘白的嘴唇。


    是夜,林瑞終於回到了林府之中,隻不過因為朝堂之事,卻是鬱鬱寡歡。


    畢竟他還年輕,如今雖然有了這般地位,隻是因為有榮國公府家的幾位大人壓著,他的話,並沒有什麽威信可言,畢竟,資曆尚且,他的人脈,也並不完全鞏固了下來,揉了揉眉心,隻是卻已然皺著眉頭,林瑞長歎一聲,隻覺得心裏煩躁了起來。


    貞娘端了銀耳羹過來,輕輕地放在了桌案之上,話裏滿心歡喜,“相公,貞娘特意做了您最愛喝的銀耳羹,您快趁熱嚐嚐,可甜不甜?”


    若是平日晴好的日子,林瑞自然是要溫柔地對著貞娘甜言蜜語一番的,隻是他今日的心情,實在不怎麽的,隻是聲音沉沉地應了一聲,並未理會身旁放著的貞娘的心血,也沒有注意到貞娘冷下來的臉色。


    她不是可以奉承討好的人,此刻,也隻能決然地轉過了身去,不再理會林瑞。(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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