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麗華許久不見劉秀,心中自是掛念不已,隻可惜佳人依舊,夫君卻成了她人的,“夫君”才說了兩字,這眼淚就忍不住往下落,陰麗華縱使再大度,這些時日以來所受的委屈,也著實將她的大度給磨光了。


    劉秀若說不心疼,那肯定是假的,如今的陰麗華正是嬌美之際,又哭的梨花帶雨的,他自是免不了一陣好哄。隻是這心中的底線卻半點都未曾動搖,“麗華,我終究是負了你啊!”


    “夫君這說的是哪裏的話,郭姐姐是真定王的外甥女,又先我有了身孕,我屈居她下自是理所應當,夫君莫要介懷。”到底是夫妻一場,劉秀的意思陰麗華怎麽可能不明白,語氣等劉秀自己說出來,倒還不如自己賣個好,隻是這心裏的苦,卻隻能忍著了。


    劉秀要的本就是這句話,眼下由陰麗華自己說出來,自是最好不過。心下大喜,嘴上自是免不了又甜言蜜語的哄了陰麗華一番後,方才轉去郭聖通的房裏。


    “聖通你這是在忙什麽?怎麽這麽多文書?”看著一桌子的文書,就連劉秀也不免有些頭疼,“這,這是鹽務的文書?”


    郭聖通點了點頭應道,“沒錯,舅舅已經準許我正式插手此事了,他說你的軍餉,就暫從鹽稅上走。”


    “什麽?”劉楊看似大方,直接把鹽稅給了劉秀,實則是摳門的緊,如今兵荒馬亂的,鹽稅再好,也得要花人力物力,才能將其兌換成真正的兵器糧草。這幾番折騰下來,隻怕要話費不少功夫。


    “你也不要驚訝,舅舅隻怕一早就有了這個打算。”不然也不會讓郭聖通和私鹽販子接觸了,劉楊這把算盤打得可算是精透了,自己不過是損失了鹽稅這一項收入,卻能堵住劉秀的嘴,又能讓自己外甥女捏住劉秀的命門,一箭雙雕,著實本事。


    “舅舅給你的鹽稅有多少?”劉秀現在就算看透了劉楊的計算,也隻能咬牙認了,誰讓他的確是缺錢的緊呢?


    郭聖通翻了翻賬本說道:“往年盈餘不過二十萬兩,今年的還未結清,估摸著頂多也就五六十萬的樣子。”


    軍餉軍餉,那可是包括了戰馬,盔甲,糧草,醫藥,軍士的薪俸等一係列的花銷。就眼前這點東西,隻怕是連塞牙縫也不夠了,畢竟這看上去多,可真要是供軍隊開銷起來,隻怕能撐個三個月就已經是阿彌陀佛了。


    “你哥哥那裏怎麽說?”劉秀自打和郭聖通結親之後,為保真定王不對他有嫌隙,他的軍餉便多由郭況打理,如今又多了郭聖通,他的財路可算是被郭氏兄妹給掐住了。長此以往,可並非好事。


    可劉秀又豈是平常人?雖知不妙,可如今這種關頭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郭聖通隻要不傻便應該明白,劉秀登基之後憑她的功績皇後之位必定是囊中物。若是真跟了劉楊,隻怕撐死就隻能做個傀儡太後了。


    郭聖通也正是明白這點,現在急的白發都快出來了,“哥哥說軍中開銷實在太大,上次你募集道的軍餉,如今隻剩十之二三了。馬上又要入冬了,眼前這筆錢雖能暫時能頂一陣。可道了來年開春的時候,隻怕就要斷糧了。”


    “這糧草萬萬不能斷,如今劉玄對我猜忌頗深,若是沒了兵馬,咱們就真的成了案板上的魚肉了。”


    “若想不斷糧,咱們就得趁著雪還未下,趕緊攻下幾個物資豐饒的城池啊!”


    郭聖通的主意雖然聽上去挺流氓的,當然做起來更流氓。不過卻大大的貼合了劉秀的心意,“你這主意好是好,隻是這些兵馬剛剛聚集,隻怕戰鬥力不強。”


    “那就先挑軟柿子捏啊!這外頭不就有好幾個軟柿子嗎?”


    劉秀哪裏不明白郭聖通的意思,她說的無非就是幽州,上穀等地。那些地方說是在劉楊的灌下範圍之內,可其守城官兵,有不少還是劉玄的人,故而每每征糧多是應付了事。劉秀就算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這幾個城池裏,隻怕是屯了不少的糧食。


    隻是這終究是劉楊的地盤,而且真的開打了,必定是和劉玄呀徹底撕破臉了。到時候他的日子可就沒現在這麽輕鬆了,到那時劉玄必定會出兵討伐,他的部隊也絕不會想現在這樣,有足夠的時間操練了。


    正當劉秀難以抉擇的時候,劉玄搶先動手了。劉秀在河北的時間越久,他的心就越發的慌亂。畢竟他可是殺了劉秀親哥哥的人,誰知道劉秀什麽時候就用著替兄報仇的借口,揭竿而起了。與其被動挨打,倒不如率先出手,將其扼殺在搖籃之中。


    “他還真好意思!”劉秀看著手中的聖旨,一怒之下便狠狠的扔在了腳底,又踩上了兩腳方才解恨,“他怎麽不直接在這上麵寫鴻門宴?交出兵權,進京聽封?我看是進京受死才對。”


    郭聖通聽了,將手中的狼毫擱下反問道:“難道他寫了鴻門宴,你就會去不成?”


    “你!”劉秀被郭聖通噎的沒了脾氣,“他這是在逼我反啊!”


    “說的好像他不逼你,你就不會反了。”劉秀先娶陰麗華,後迎郭聖通,哪一步不是為了招攬人心,從而擁兵自重?對於郭聖通而言,劉秀可真不是什麽白蓮花。


    被郭聖通這麽一說,劉秀也不免有些燦燦的摸了摸鼻子道:“罷了,我說不過你。隻是為今之計,還是要快些備戰才是,遲則生變。”


    劉秀話裏話外的意思,無非就是要郭聖通趕緊把手上能倒騰出來的錢都給他,好讓他去招兵買馬。可郭聖通又豈是個傻的,當下就表示自己能給的肯定給,隻是也不能她一人鼎力支持啊。這陰家不就是隻上好的肥雞嗎?此時若是不出手,更待何時?


    劉秀沒想到郭聖通會這麽大咧咧的讓他去打陰家的主意,臉色不由得一沉,“你就不怕別人說你善妒?特借這個機會,削弱陰家的實力?”


    郭聖通不以為意道:“就算我不說,也總會有人說的,不是嗎?”


    劉秀看著郭聖通的眼睛,一時之間竟然有些不值當該說什麽了,一直以來,在他和郭聖通的關係,不應該說在他和任何女人,甚至包括男人之間。通常占據主導位置的,都是他——劉秀,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郭聖通竟然占據了他們兩之間的主導位置。這種被動的感覺,讓劉秀不免有些抵觸。


    不過好在劉秀是個江山重過一切的人,當即和郭聖通一拍即合。這陰家的錢,這回還真的是,不借也得借了。隻是一旦經了郭聖通的手,這陰家家底還能有幾成,那還真的難說了。


    與此同時,早就被郭聖通和劉秀選定為目標的陰麗華,如今還在苦苦哀求上蒼,讓她能早些為劉秀誕下麟兒。真可謂是一番真心終付錯,到頭來卻是一場空。


    比起還在情海裏苦苦掙紮的陰麗華,郭聖通的心可謂是又狠又辣,當下就要陰家交出大半的家財。陰家人哪裏肯把自家家產就這麽送出去,當即就求到了陰麗華的麵前,“姐姐,你若是再不出麵,咱們陰家隻怕就要完了。”


    陰家和劉秀結親,一來是畏懼劉秀勢力,二來也是為了保住陰家百年基業。可是誰曾想,劉秀才娶陰麗華,又納郭聖通。如今竟然還有陰家的萬貫家財,這可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陰麗華心中倒也不是不氣,隻是她對劉秀到底還是有幾分了解,心下頓時明白了這隻怕是郭聖通挖的坑,劉秀也正巧想要借此來試探試探他們陰家的忠誠度。當下就拍板表示,劉秀要多少,便給多少,哪怕傾全族之力也在所不惜。


    若說劉秀的婚姻裏原本還有幾分真感情在,可如今被郭聖通這麽一攪和。劉秀的這兩位妻子,還真成了名副其實的政治聯姻工具。


    有了陰家的鼎力支持,再加上郭況和郭聖通的左挪右補。劉秀的大旗也總算是真是拉扯了起來,隻是劉秀倒也不急著稱帝,這反倒是讓他手下的一幫將領心慌不已,“這將軍莫不是在等朝廷的招安?”有人試探性的問了問劉秀的大舅子之一——郭況。


    不曾想郭況卻隻是淡然的搖了搖頭,“將軍的心思,豈是我們能夠妄自揣測的?”說實話,就劉秀的性子,他要是會招安?你就算殺了郭況,他也不會相信的。


    隻是劉秀遲遲不肯自立,這點倒是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了,尋了個機會,找了郭聖通討教,“你說將軍究竟在想些什麽?”


    “當然是在想稱帝之後的事情。”郭聖通頭也不抬的說道。


    “那他怎麽還不自立?”郭況是越發的想不明白了,既然都已經想到稱帝以後的事情了,那為什麽還拖著遲遲不肯自立呢?


    郭聖通無奈的笑了笑反問道:“如今有自立的勢力嗎?軍餉是夠了,可人馬呢?軍中有多少的新兵蛋子,我想哥哥比我清楚吧!”


    “那又如何?將軍可不是這般畏首畏尾之人。”郭況雖不及郭聖通對劉秀了解甚深,但這點把握他還是有的。


    郭聖通見郭況尋根究底的,倒也不再瞞他了,“你可別忘了,咱們現在腳下踩的還是真定王府的土地呢!”


    若是劉秀在這裏自立為王,一旦劉楊反水,劉秀的人馬就算能夠幸免於難,隻怕也少不得要傷筋動骨一番。劉秀現在可沒有賭的資本,與其這樣,倒還不如等出了劉楊的勢力範圍再談自立。


    隻是劉秀對劉楊這般防範,這道讓郭況心裏不免有些戚戚然,“將軍未免有些多心了。”


    “他一直都是多疑的人,隻是你們不知道罷了。”和劉秀成親至今,郭聖通和劉秀之間,唯一聯係的紐帶隻怕就是利益了。


    果不其然,在浴血奮戰了多日,接連收編了上穀,幽州等地之後,劉秀一回府就尋了郭聖通,為的無非還是“利益”二字,“我決定出兵銅馬。”


    “若要出兵銅馬,勢必要以幽州為據點。如今入冬了,若要調兵馬前去幽州,這軍餉隻怕是還要多備上些的好。不過將軍放心城裏的軍糧,夠你們開拔幽州的了。”


    郭聖通覺得自己的回答,似乎已經可以說的上是完美了,沒曾想劉秀竟是搖了搖頭,“我問的不是軍糧,而是我想帶你一起去銅馬。”


    “劉秀要在銅馬自立為帝。”這是郭聖通腦中第一個出現的念頭,第二個念頭便是“劉秀在陰家和真定王一族中,選了真定王一族。”


    當然郭聖通的想法,劉秀是不清楚,他隻看到郭聖通的愣住了片刻,當即勸慰道:“你放心,這去幽州的一路,都是我們的人,不會傷到你和孩子的。”


    好吧,郭聖通這下算是明白了。劉秀壓根不是選了真定王一族,而是選了他那沒出世的孩子。一想到這裏,郭聖通倒是有些慶幸自己現在身懷六甲了,“那就有勞將軍費心了,對了,陰姐姐呢?”


    如果要說煞風景,劉秀必定是當仁不讓的第二,至於這第一就肯定是非郭聖通莫屬了。在自家丈夫關心自己和肚子裏的孩子時,郭聖通心裏想著的卻是劉秀要如何安撫陰家人,真是現實的緊。


    不過好在劉秀自己也是個頗為現實的人,故而和郭聖通倒也能說的到一塊去,“麗華自然是留在這裏照顧大姐和小妹啊!”


    照顧?郭聖通心裏不免冷笑了一聲。陰麗華是個好妻子不錯,可她和劉黃,劉伯姬的關係,實在是不算好。如今劉秀在,姑嫂幾人之間都摩擦不斷,若是劉秀不在了,她們不打起來就已經算是相處融洽了。


    不過劉秀如今的意思倒也很明白,那就是他要過河拆橋了。陰家的家財是給了他莫大的幫助,隻是卻不及真定王一脈,以及郭聖通母族耿氏一族給他的助力大。兩利相較取其重,劉秀是個明白人,自然是要捧郭抑陰,以保軍中不出現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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