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反倒問起我來了?我為誰生氣,你難道還不知情?人家姐姐都求到你跟前去了,你還想裝聾作啞?”


    郭聖通一聽心裏不由得一驚,陰麗華去她宮裏求情,不過是一會的事情。如今竟然傳到了劉秀的耳朵裏,隻怕劉秀在這後宮裏是安插了不少的耳目了,自己日後行事還是得小心為上。不過郭聖通麵上倒是一點破綻也沒有,溫順的將散落在地上的奏折全都拾了起來,重新放回了桌案上,“既是為了這個,皇上自是更不用動氣了,您是皇上,陰就不過是一個臣子,他既然惹您不快,您殺了他泄憤不就成了?”


    劉秀聽郭聖通這麽一說,怒氣反倒越發的高漲了起來,“好啊!朕竟然不知道,朕的皇後竟是這般的伶牙俐齒,朕往日倒是小瞧了你。”平素劉秀和郭聖通講話時,多是你啊,我的。如今竟然自稱朕,隻怕是已經氣的不行了。不過倒也不怪劉秀,畢竟郭聖通這三言兩語的,竟是把陰就犯的錯全都給抹了,隻當他是辦事不利惹惱了劉秀而已。


    劉秀本就不是什麽寬宏大量的人,如今被郭聖通這麽一激,怎麽可能不生氣,“好好好!這麽說來,還是朕的錯了?皇後還真是貼心啊!”最後這“貼心”二字,劉秀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來的,讓人聽了不免後背發寒。


    郭聖通平複了一下自己的不適反問道:“不知皇上覺得臣妾應該怎麽說,才合適呢?難不成說是陰家教子無方?”


    “你!”劉秀不免一陣氣急,如今陰家手握不少兵權,若是真這麽說了,豈不是要寒了那些有功之臣的心?也正是因此,劉秀才對陰就的處置頗為頭疼,底下那群文官,天天上折子,似乎不把陰就搞死,就不罷手。


    可這些武官又多和陰家交好,一個個的都強保陰就。要不是劉秀在,隻怕這文武兩派早就在朝堂上打起來了。更可怕的是,這保陰就後麵還有一大群士族在做妖。隻要劉秀這回心軟,放了陰就,他日他再想對這些士族開刀,就要難咯!


    “如今就看皇上是要長痛還是短痛了。”郭聖通隨手打開兩封折子,上麵寫得全都是保陰就,莫說是劉秀了,隻怕就連聖人看了都頭疼。


    劉秀揉了揉隱隱發疼的額角,長歎一口氣道:“罷了,不就是個麵子嗎?我不要了!來人,吩咐下去,陰就一事交由廷尉府全權處理,任何人都不得插手!”如今的廷尉董平是最剛直不阿的人,交給他處置,無非等於宣判了陰就的死刑。


    等陰麗華知道的時候,劉秀的旨意已經下發出去了,縱使是神仙,隻怕也無能為力了,“姐姐!那是我親弟弟啊!”


    看著陰麗華如今這般難過的模樣,郭聖通也是頗為於心不忍,“如今木已成舟,你也不要太難過了,你弟弟終究是陰家的血脈,你與其在這裏難過,倒不如想想怎麽才能延續這一血脈。”


    “延續血脈?”陰麗華聽了不免一陣不解。郭聖通見狀隻好將陰麗華召到自己身邊,把主意說給了她聽。郭聖通的辦法其實很簡單,無非是先走走董平的路子,讓他把斬立決改成秋後問斬。


    如今離秋決還有一段時日,在這段日子裏給牢裏的陰就送去幾個女子,以助他血脈延綿便是。畢竟陰就如今雖未有子嗣,但姬妾卻不少,隻是未曾迎娶正妻,也不好讓庶子生在嫡子前頭,這才一直未有子嗣。隻是如今情況不對,這嫡庶自然沒有那麽重要了。


    郭聖通這法子,說白了其實就是後世的緩刑罷了。陰家這麽在乎陰就,一是情感,二則是為了子嗣。若是陰就有了兒子,想來陰家對這個曾間接害死陰母的混賬東西,隻怕是再也沒有那麽在意了。


    果不其然,郭聖通的主意一下子就打動了陰麗華的心。她對自己這個混賬弟弟的感情,早在他一次又一次的闖禍時,就已經消磨殆盡了,如今難過也不過是擔心陰就百年之後會怪他罷了。如今能給陰就傳下子嗣,陰麗華的心裏自然是鬆快了不少,當下就回去操辦了起來。


    陰家到底是陰家,一得了陰麗華的吩咐,當天夜裏就把陰就的幾房姬妾送去了牢房,更囑咐隻要能給陰就生下子嗣,無論男女,一律賞糧田百畝,黃金百兩。其實也不用利誘,這些姬妾哪裏不知道,陰就一旦死了,她們唯一能夠依靠的便是自己的孩子了。如今一個個的自是牟足了勁想要生個一男半女的,等陰就被問斬的時候,他那些姬妾幾乎個個都有了身孕,一個個的站在法場外,倒也算是一道獨特的風景線。


    隻是如今卻沒有人有心情去欣賞這道風景線了,因為今日一過,所有人都知道劉秀是要對士族下手了。畢竟一個連自己小舅子都能下手的人,你覺得他會對手下留情?一時間京城裏的氣氛是越發的緊張了起來。


    “姐姐,你有沒有覺得最近有點不對勁?”就連深宮裏的陰麗華,似乎都察覺到了什麽,“我總感覺最近所有人,都怪怪的。”


    陰麗華的意思,自然是包括了郭聖通和劉秀。不過如今的局勢,也怪不得郭聖通和劉秀了,巴蜀一帶久攻不下,公孫述又在一旁虎視眈眈,朝中士族偏偏又多生二心。如今這局麵,堪稱是一鍋漿糊了。


    不過郭聖通等的就是這漿糊的時候,若是清清白白一汪死水,那她又如何才能從劉秀手裏奪得皇位呢?可麵上她如今還是劉秀的皇後,自是免不了一陣擔憂,畢竟現在劉秀還不能倒。


    “你不要多想,左不過是因為前幾日巴蜀傳來的戰報不好,這才鬧得人心惶惶,等過了一陣,待皇上攻下巴蜀,自然就會好了。”


    許是聽了郭聖通的勸,陰麗華倒也沒再繼續糾結這件事情,隻是又忍不住問起了另外一件事,“姐姐,我聽他們說,皇上有意親征巴蜀?”


    如今郭聖通可以說是劉秀最貼心的心腹,饒是陰麗華如今也為劉秀生下了一個兒子,可陰麗華自己也明白,無論如何在政事上麵,郭聖通才是劉秀心中的最好拍檔。故而也沒命人會陰家詢問,便直接尋了郭聖通。


    “你聽誰說的?”劉秀有意遠征巴蜀是不假,隻是這不過是昨天夜裏剛商量出來的結果,如今竟然連陰麗華都知道了,看來這宮裏的釘子是該好好掃一掃了。


    陰麗華哪裏知道郭聖通想的是這些事情,自是把自己消息的渠道一五一十的說了個清楚,隻是可憐了那幾個士族安插在宮裏的暗探,竟是一下子折了六七成。不過郭聖通卻一點都沒有到此為止的念頭,這些士族巴巴的打聽這些幹什麽?難不成是想在劉秀遠征的時候動手?


    一想到這裏,郭聖通就有些不寒而栗,當日便和劉秀來了一場秘密會談。不過這回卻是誰也不知道劉秀和郭聖通到底說了些什麽,隻知道劉秀臨走時下了一道旨意,那便是他不在京城的時候,朝中大小事務,由太子代為監理。


    可太子劉疆,如今不過是一個五六歲的小孩子,太子監國?那不就是一個玩笑嘛?不過很快他們就發現這壓根不是一個玩笑,而是一個巨大的陰謀,因為郭聖通假借太子的名義,一手操辦了所有朝中事務。


    更在各部門裏不斷安插自己的人手,一下子整個京城的天色立馬就變了。皇後有意扶持太子登基的謠言,一下子就傳了出來。而且還傳的有板有眼的,什麽劉秀有意易後改儲,扶持原本的發妻陰麗華為皇後啦!什麽劉疆不得劉秀喜愛,這回命他監國,其實是為了尋他的紕漏,畢竟一個五六歲的孩子,怎麽可能打理的好一個國家,隻要他又半點不對,劉秀便有了廢太子的理由。


    一下子別說別人了,就連郭況都險些相信了,當天就求見了郭聖通,問她究竟想要幹什麽。劉秀的能耐郭況不是不知道,若是郭聖通在這麽幹下去,隻怕遲早被廢啊!可是也不知道郭聖通究竟是吃了什麽藥,竟是半點也聽不進去,依舊是我行我素,該幹嘛幹嘛!可把郭況急的頭發都白了好幾根,眼看勸解無效,郭況也隻好當起了縮頭烏龜,既不阻撓,也不相幫。


    對他來說如今唯一能做的,隻怕就是聽天由命了。既然郭況都這樣了,其他人對郭聖通有意搶在劉秀麵前動手的消息,自是越發的深信不疑。幾家士族聯合商量了一下,倒是覺得與其自己反了,倒不如搭搭郭聖通的順風車。


    畢竟他們反的是劉秀對士族的製裁,隻要除了劉秀,到時候郭聖通他們孤兒寡母的,自然就好拿捏了。更何況若是劉疆登基,那他們便是從龍之功,屆時別說不會抄家滅族,隻怕自家權勢都能再上一個台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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