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呢?”曹丕接過司馬懿遞來的茶杯,抿了一口問道:“可這新的茶不又來了?”


    “那就趁熱把它喝了,不就完了?”說著司馬懿便把杯中茶水一飲而盡,還把杯底給曹丕亮了亮,“趁熱喝的茶,才是好茶啊!”


    曹丕皺眉思量再三問道:“先生的意思,難道是要我把三妹收為己用?”


    “有何不可?”


    其實司馬懿說的倒也不是沒有道理,曹節又是自己的妹妹,若是真能將她收為己用日後,一來不用擔心曹節會像曹植那樣威脅到自己的地位,還能得一助力,豈不美哉?“可此事說來簡單,實則難於登天。”


    “有何為難之處?”司馬懿對曹操後院之事,的確是半點也不清楚,如今聽曹丕這麽一說,想來裏頭必定大有文章。


    曹丕原是不想說的,隻是如今司馬懿問起來了,他若不說反倒顯得矯情了,故而也沒什麽隱瞞,就把老底給交了個幹淨。


    其實拉攏曹節最大的問題,還是出在曹節身上,曹節生性不喜爭鬥,若是真被曹丕拉攏了,日後少不得要對上曹植,依曹節的性子是十萬個不答應的。故而曹丕雖有愛才之心,如今倒也是歇了大半。


    司馬懿聽完,不免皺了皺眉頭,這著實是他沒想到的,他原本以為曹節既然能夠離開曹府,去做門客。想來也是個心中有丘壑,不在乎小節之人,如今聽曹丕這麽一說,倒也的確有幾分難處。


    可他作為曹丕府上的頂級智囊,平日裏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替曹丕清掃難處。如今又怎麽可能不出手相幫?“依我看不如這樣,明日你且讓甄夫人尋個由頭,將三小姐請來,咱們先看看三小姐的口風,在做定奪,不知公子覺得可否?”


    曹丕本想勸司馬懿莫去碰那個釘子,隻是又不忍心讓司馬懿試都不試就放棄,再加上他心裏本就存了幾分僥幸,倒也沒多說什麽,隻是當夜便囑咐了甄姬,要她明日一早就去請曹節來玩耍。


    甄姬對於曹丕的囑咐,自是半點也不敢怠慢,才用罷早飯就看見曹節帶著丫頭們,前呼後擁的往曹丕這兒敢,“哥哥怎麽現在才想起我,你且說說,你有多久沒見我這個妹妹了?”曹節一見曹丕,別的也不多說,竟是一股腦的指責起曹丕來。


    曹丕雖心裏忍不住嘀咕,二人明明昨日才見過,隻是一想到曹節的身份,隻好忍了下來,拱手施禮笑道:“是我這個當哥哥的不對,這不是來給你賠禮來了嗎?還請三妹饒了哥哥吧!”


    “算了,我本來也不是什麽斤斤計較的人。”曹節說著就把兩手往曹丕麵前一攤。


    曹丕一下子就愣住了,“三妹,你這是什麽意思?”


    “什麽什麽意思?”曹節衝著曹丕眨了眨眼睛示意道:“怎麽,哥哥你明明說給我賠禮的啊!這賠的禮物呢?我可事先說好了,你這禮物要是輕了的話,我可不依!”


    曹丕原本就不過是說了句玩笑話,他哪裏想到曹節會當真了,一時之間自然是沒有東西可以拿出來,隻好尷尬的笑了笑說道:“要不這樣,三妹你幹脆自己說,你要什麽,但凡是我這個當哥哥的能弄到的,我一定給你!”


    曹節笑道:“此話當真?”


    “我這個當哥哥的,怎麽可能會騙你呢?”曹丕看著曹節一臉高興的模樣,無奈的笑了笑,“你隻管說便是了。”


    “可現在這麽多人在,我哪裏好意思說啊!”說著曹節便給曹丕使了個眼色,曹丕當下心領神會道:“你們都先退下吧!”


    待眾人都散退之後,曹節倒也不再瞞著掖著了,徑直走到了屋內的屏風後頭,衝著司馬懿笑了笑說道:“司馬先生,有勞您在這等這麽久了。”


    司馬懿見自己被個小姑娘得了個正著,心裏頭不由得一臊,不過他是什麽人?那可是千年狐狸精的心——老奸巨猾,麵上是一點也不害臊,也不尷尬,恭恭敬敬的衝曹節施了一禮道:“司馬懿見過曹三小姐。”


    “罷了,你的禮我可不敢受。”說著曹節就把司馬懿給扶了起來,“哥,你今日又是把我找來了,又是請了司馬先生,所謂何事?”


    “怎麽我這個當哥哥的想妹妹了,難道還不能請你來說會子話嗎?”曹丕知曉曹節的性子,倒也不敢一下子就把自己的目的說出來,隻好打著哈哈,想先看看曹節的口風。


    曹節見曹培有意試探自己,倒也不再藏著掖著,笑嘻嘻的說道:“這自然是可以的,隻是哥,你還是的得先把這賠禮給我了,咱們才好繼續談啊!”


    “賠禮?”曹丕一聽就知道有門!曹節竟然開口朝他要東西,想必也是存了示好之意,故而也沒扭捏,大方問道:“你要什麽?”


    “人!”


    “人?”曹丕緊張的看了一旁的司馬懿一眼,生怕曹節要把司馬懿要去。誰曾想隻見司馬懿如今就像個一個局外人一樣,靜靜的坐在一旁喝茶,心裏不由得罵了聲娘,合著自己是白擔心一場,不免有些惱怒道:“你要誰?你要是要這司馬先生我可是不給的。”


    曹節見曹丕這般緊張司馬懿,不免動了別的心思,問道:“為什麽不給?哥哥不是說但凡是你有的,都可以給我嗎?這司馬先生現在是你的門客,怎麽就不能給我了?”


    曹丕現在恨不得能狠狠的抽自己兩嘴巴子,要不是自己嘴賤,現在又怎麽會落得這般局麵。好在司馬懿還沒有到老禪師入定,不問世事的地步,一聽曹節的口風不對,趕忙說道:“三小姐,莫要責怪公子,實乃是因為當初曹大人親自囑咐我輔佐教導公子,正所謂長者賜,不敢辭,公子又怎能把我轉增給三小姐呢!”


    “就是就是!”曹丕見司馬懿說的在理,當即就附和道:“司馬先生是爹爹為我挑的,爹爹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把司馬先生讓給你做師父,到時候爹爹還不得扒了我的皮?”


    曹節見曹丕明明一副小氣的模樣,偏偏還要說的滿口仁義,當下就淬一口說道:“呸,什麽爹爹賜的,不能贈人,你明明就是小氣。不說別的,前幾日三哥看上了爹爹在你生辰是送的那匹馬,你一聽就給人家送去了,那時候你怎麽不記著爹爹要打你呀!”


    曹丕被曹節這麽一說,臉上頓時一陣紅一陣白的好不尷尬,畢竟他可沒有司馬懿那麽厚的臉皮,到現在還能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隻好討饒道:“好妹妹,是我小氣了,隻是這司馬先生我是真不能給你,你且說說別的吧!”


    “好!”見曹節這麽幹淨利落的同意了,就連一旁的司馬懿心裏也不由得一驚,曹節剛剛明明還是一副快要撕破臉的模樣,如今竟又同意了曹丕的提議,其中隻怕有詐。隻是事已至此,這世上又沒有後悔藥賣,曹丕在怎麽肉疼,也隻好乖乖的聽了。


    “哥哥放心,我又不是那山上的老虎,吃不了你的!”曹節見曹丕這幅模樣,忍不住捂嘴笑道:“我要的也不是什麽大玩意,我隻要三百軍士,外加十個精通水性的人,不知哥哥可舍得?”


    在曹昂死後,曹丕作為曹操的嫡長子,京城裏有不少事務都是經他手處置的,他如今的權勢,說大不大,說小那也不小。再加上一旁還有個司馬懿輔佐著,曹節的要求他倒也不是不能做到。


    可惜今時不同往日,如今曹丕雖有大權,卻隻能謹慎行事,“三妹,不是我這個當哥哥的小氣,實在是我現在真的妹子辦法給你那麽多人啊!前不久張遼才征了一批水兵,我這裏實在是無人可給了,更不用說子鍵現在還在一旁看著,我上哪給你去找這麽多人?”


    曹丕一番話,又是訴苦,又是不著痕跡的把曹植給黑了一遍,他的意思曹節要是再不明白,那曹節也就白活那麽多輩子,當下點頭笑道:“哥哥的難處,我自然是知道的,隻是我要這些人也不為了玩啊!哥哥放心,日後若是四哥在爹爹麵前說什麽混話,我一定給你作證!”


    “三妹此話當真?”曹丕晃悠來晃悠去,說白了,也不過是想要曹節這麽一句話罷了,如今見曹節自己說了,自然是歡喜的緊。


    曹節見曹丕這般歡喜,心下自然也是明白了,隻怕曹植如今在曹操心裏的地位,已經嚴重威脅到了曹丕。這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若是真想和曹丕結盟,如今便是最好的時機,所以曹節也沒繼續繞圈子,徑直說道:“自然是當真,就是不知道哥哥你了。”


    “我?我自是會拚盡全力,滿足三妹你的要求啊!”說著曹丕便給司馬懿使了個眼色,司馬懿當即就往內堂取了塊腰牌出來,遞給了曹節,“你拿著這個去找你三哥要人去,隻是他能給你多少人,這我可就不敢保證了。”


    曹節雖然知道曹丕和曹彰素來要好,可是她怎麽也沒有想到兩人竟是早就已經私下達成了結盟,不過如今曹丕肯把這張底牌亮出來,自然是想要她也亮出底牌,當下便默默地將腰牌收了起來說道:“哥,這謝我就不多說了,指望哥哥記住,爹爹南下之計,你萬不可同意,哪怕與眾人為敵,也不能同意。”


    “為兄明白了。”曹丕雖然不明白曹節為什麽這麽勸他,隻是曹節如今已然向他示好,自己若是現在就表現出一副不信任的模樣,豈不是要寒了曹節的心?


    隻是一等曹節走遠,曹丕就忍不住衝著一旁的司馬懿問道:“不知先生看出了什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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