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曹少一個電話,沒人敢不給他這個麵子,所以他自從打了電話,他那些所謂的兄弟無論在幹什麽,都得跑過來吃他這一頓。


    這家海鮮樓絕對不便宜,人均消費得在近千,還不算酒,更何況這群“兄弟”基本上都是吃貨,而且這時候正值晚飯時間,肚子都空著等著胡吃海喝。


    坐下後,曹逸然大手一揮,然後一拍坐在旁邊的白樹的肩膀,對兄弟們道,“今天他請客,大家想怎麽點就怎麽點。”


    一個兄弟說道,“我來點酒吧,曹少想喝什麽?”


    曹逸然道,“點吧,我隨意就好。”


    白樹笑眯眯地看著使壞的曹逸然,他隻是笑,開始也不說話,一群兄弟看曹逸然和他很親的樣子,就來找他套近乎,之後知道他的職業是警察,大家愣了一下後就哈哈笑起來,然後繼續套近乎。


    曹逸然最近腸胃不好,白樹建議道,“你喝點粥就好了嘛,要是想吃,下次我再單獨請你。”


    曹逸然瞥了他一眼,夾那文火燜了三天的南非鮑吃,然後又吃蝦,上桌的菜都要吃下幾筷子,根本不忌口,白樹看他這樣就搖頭,自己吃了點,幫著曹逸然舀了一碗靈芝蠍子湯,道,“這個是健脾的。”


    曹逸然看他把湯遞到自己麵前來,不由愣了一下,道,“我自己來就好了。”他這樣說,其實還頗有點不自在,其實平常為了巴結他給他舀湯盛飯的人有的是,不過,白樹給他舀湯還是讓他心生了一種奇怪的別扭感覺。


    要是白樹是個普通的刑警隊長也就算了,沒什麽好奇怪的,但他是白弋的堂兄,而且看白弋對他還挺尊敬的,想來他不該是這麽一個軟趴趴的人,隻是,他對自己這麽好到底是為什麽,難道真的是因為他昨天打了自己一拳,今天就來賠罪。


    曹逸然琢磨著白樹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嘴上卻是一點也不閑著,別的兄弟來敬酒,他是酒來杯幹,毫不猶豫。


    他在喝酒上本就不含糊,加上這一天實在是心情鬱悶,於是就有借酒澆愁的意思,吃了些菜,然後不知道下肚了多少酒,他是喝醉了或者酒興大發亂來或者就更沉默陰沉沉的那種人,他這一天就是第二種,一言不發,隻是對別人的敬酒笑著喝。


    白樹坐在旁邊看著,對曹逸然這生活習慣真是不知道該怎麽批評才好了,而別人來給他敬酒,他倒是全都推掉了的,隻說,“要開車,而且有事不能喝酒。”


    他是個笑起來爽朗但嚴肅起來又很有氣勢的人,所以一群都比他小的年輕看他不喝,也就算了。


    白樹看曹逸然喝得太多,那胃肯定是不行的,於是還勸了兩句,“酒喝這麽多傷胃,你少喝點。”


    曹逸然瞥了他一眼,翹了下嘴角,道,“你他媽算不算男人,一個勁躲酒啊。我喝,不要勸我。”


    曹逸然借酒澆愁,喝得太急,很快就醉了,他歪坐在那裏閉目養神,一群哥們看他這樣,而且大家也喝完了,有要出去找樂子的,便決定散場了。


    白樹去結了賬,結完後,心想要是靠那點工資和獎金,恐怕是追不起曹逸然這個家夥的。


    因為曹逸然醉了就迷迷糊糊的,一群兄弟也不好帶他在身邊,主要還是怕他突然起來發酒瘋,有人曾經遭受過這個苦楚,所以就建議把他送回去。


    白樹這時候把曹逸然扶到了自己身上靠著,道,“我來送他,你們要做什麽事,就忙去吧,不用管我們。”


    其實還是有真心關心曹逸然的人,擔心曹逸然會不會出什麽事,但是看曹逸然和白樹關係好,加上白樹又是個警察,便覺得沒什麽可擔心的了,於是大家對白樹交代了一遍,說曹逸然醉了要怎麽做,或者讓他吐了,或者讓他睡了,最重要是千萬不要怎麽惹他,由著他去就好,以免他發起脾氣來誰也受不住。


    白樹得了他們的經驗之談,就笑道,“他經常醉?”


    小兄弟笑著擺擺手,“不是經常醉,但每次醉都讓我們印象深刻。”


    白樹幾乎是半抱半扶著把曹逸然弄進電梯裏下樓,也有小兄弟過來幫忙,曹逸然醉了之後全身的骨頭都像是軟下來了一樣,整個人軟綿綿地掛在白樹身上,閉著眼睛,整張臉依然顯出一種冷漠。


    白樹扶著他,聞到他身上有很淡的男香味,然後就是濃重的酒氣,曹逸然高,但是瘦,所以白樹扶著他還算輕鬆。


    兩三個人和白樹一起把曹逸然弄到了他的那輛跑車邊上,白樹讓他靠在車上,就在他的褲袋裏摸車鑰匙,摸了好一陣才把車鑰匙摸出來了,然後開了車門。


    讓曹逸然在副座坐好,白樹去了駕駛位,和曹逸然那幾個小兄弟告了別,就倒了車出去。


    他開車走了之後,曹逸然叫來的兄弟裏麵有一個人就說道,“以前就沒見曹哥帶這個姓白的一起,今天怎麽讓這姓白的來請客呢。”


    另一個說道,“曹少認識的人麵廣,我們怎麽可能都認識。管他的呢,隨便吧。”


    “不過,他把曹哥就這樣帶走了,真不會有問題?”


    “能有什麽問題,難道還有誰能夠對他不利?而且,那姓白的不是警察嗎,他能幹出什麽來。再說,最近曹少也沒有犯什麽事,用得著擔心嗎?”


    最後大家一致認為也是,一群人就準備去別的地方消磨夜晚時光。


    再說這邊白樹帶走了曹逸然,他把車開出去了一段路之後才想起來是不是要把他送回去,要說要知道曹逸然的家是很容易的,給白弋打個電話就行,不過,他側頭看了曹逸然兩眼,就沒有給白弋打電話了。


    白樹因為工作忙,且經常出任務,即使在家,也不定什麽時候就被召喚了,不想讓家裏父母為他擔心,於是他沒有和父母住在一起,當然,不住家裏也是因為他家裏沒有一個人支持他去做刑警的,他完全是小時候看偵探小說看多了,然後受了蠱惑,他少年成才,十幾歲就拿了國外的心理學學士,然後跑回國來硬是又讀了警校,然後就做上了他夢想成為的刑警。他的這個職業不受他家裏任何一個人支持,所以他在家的時候總是被父母念叨,於是搬出來住他覺得合適得多。


    他現在已經二十七八了,沒有過任何戀愛史,這也是讓他家裏著急擔心的一件事,他手下倒是有女刑警對他有好感的,而且也很討他家人的喜歡,隻是,他家人雖然喜歡,但並不讚成他和女刑警好。


    當然,白樹對他的手下女孩子並無興趣,也樂得家人不把他和他的屬下湊對。


    帶著曹逸然進了他的公寓,他的公寓是一個非常大的三居室,雖然是單身漢的屋子,但一切倒還井井有條。


    白樹看著軟在床上閉著眼睛的曹逸然,心想到底是讓他睡,還是讓他起來吐一場喝點醒酒湯呢,最後決定就讓他這麽躺著吧。


    這時候時間雖然很早,但是白樹好不容易有點時間好好休息,所以也就不想浪費時間,去洗了個澡就準備去客房裏睡覺去。


    要去睡覺之前又進主臥看了曹逸然一眼,發現曹逸然蜷著身體,一臉痛苦。


    白樹因此著急了一下,心想他今天那麽亂吃亂喝,肯定會有問題的,於是就要扶他去洗手間,但是,他才剛過去一扶,曹逸然靠在他身上就馬上吐了,白樹躲避不及,睡衣馬上就被弄髒了。


    他這時候也在乎不了那麽多,看曹逸然實在是難受,他飛快地扯過一個被他放在一邊的闊口大水晶果盤,讓曹逸然吐在裏麵,他一手摟住他,一手就拍撫著他的背。


    曹逸然吐了好一陣,總算是好多了,雖然好多了,但還是半睜半閉著眼睛,眼珠子黑幽幽的,卻並無神采,想來他還沒有意識。


    白樹一邊解了曹逸然的襯衫扣子,然後脫下他身上的衣服扔進旁邊的籃子裏,就把他放到床上去讓他躺下。


    白樹飛快地處理了自己身上的睡衣,又打理了曹逸然的嘔吐物,他一邊搖著頭整理,又一邊要去看曹逸然,曹逸然睡著,微微蜷了身體,那麽高高瘦瘦的一個人要蜷起來也占很大一塊地方。


    白樹收拾好了這些之後,就去擰了熱帕子來給曹逸然擦臉,端了水扶他起來讓他漱口,曹逸然胃痛,靠在白樹身上發出了幾聲輕微的□□,白樹也想到了他的胃病該犯了,就去找了胃藥來給他吃,正拿了藥來,這時候已經有點意識的曹逸然已經自己坐了起來要去找洗手間,他趕緊跑過來扶了他進臥室附帶的洗手間裏去,曹逸然趴在洗手台上嘔吐,因為胃痛而身體發冷,白樹輕輕拍著他的背,摸著他涼涼滑滑但是瘦得厲害的裸/背,不由升起一些氣憤,又夾雜著一些心疼,道,“叫了你不要亂吃亂喝,你不聽。”


    曹逸然還是趴在那裏,開了水就那麽衝著。


    曹逸然迷迷糊糊地自己漱了口,要直起身來卻打了個顫,白樹趕緊把他扶住,然後問道,“好些了吧。”


    曹逸然沒有回答他,白樹隻好主動把他扶回了臥室裏讓他躺著。


    白樹喂了曹逸然喝了胃藥,又去擰了熱帕子給他擦一擦他身上,看到他腹部那裏有個烏青的印子的時候,他還伸手摸了一把,嘀咕道,“你這裏是在哪裏碰的?”


    曹逸然迷迷糊糊的根本沒有什麽意識,當然不回答。


    白樹又給他擦了胳膊之後才想起來自己昨天不是給了他腹部一拳,他把自己的拳頭拿去比了一下,然後想到這裏果真是自己打的。


    他於是震驚了,道,“你這個真是比大姑娘還不如,擦一下就這麽烏青了,你這種人,我以後都不敢家暴你了。”


    他自己興致勃勃地在這裏伺候人,曹逸然微微睜開了眼,眼睛定定地望著他,眼睛黑多白少,看著黑幽幽的像個深潭,白樹扯了毯子過來給他蓋上的時候,發現他睜開了眼還嚇了一跳,但曹逸然其實並沒有什麽意識,之後又把眼睛閉上了,白樹給他蓋好後,還在他臉上輕拍了一下,道,“你這醉了的確是不好伺候,說實在的,我爸媽還沒享受過我這樣的伺候呢,你這是走了莫大的好運,知不知道。”


    曹逸然吐了,又吃了藥,很快就舒服了很多,於是躺在那裏並不動作。


    白樹覺得房間裏還有味道,就去開了窗,又在屋子裏灑了空氣清新劑,然後又去看了曹逸然一眼,發現曹逸然一動不動,他才鬆口氣了,又去洗了個澡,才進臥室裏去睡覺,看看時間,發現已經過去一個小時了,不由就歎道,“以後不能讓他喝那麽多酒了。”


    他這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喜歡上一個人,所以整個人興奮地不知所以,而且有種大男人的自我感覺良好,似乎自己看上的,以後就是自己的了。卻完全不知道曹逸然可不是隨意就能抓得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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