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鬼宗的宗門位於集城,集城比靈珠城還要略大一些,這裏三麵臨山,一麵靠水,物產豐富。


    當然,物產越是豐富,妖魔鬼怪就越多。所以,此地人都是信奉天鬼宗。


    天鬼宗聽名字就知道,其根本就禦鬼之道,整個宗門也就不可避免的鬼氣森森。


    按照天鬼宗信徒的習俗,家家戶戶養鬼。一些家庭甚至為了養鬼,弄死親生孩子,通過殘忍辦法培養成小鬼。


    這種小鬼來去無影,極為凶猛。一旦煉成小鬼,做事情就有底氣。


    這種氛圍下,沒有養鬼的家庭根本無法存活。


    低階鬼物,見不到天光。所以,集城的居民都喜歡夜間出門行動。白天的時候,街道上行人寥寥,如同一座空城。


    陳庭和兒子陳常在騎著飛鷹,在集城上方轉了一圈,隻覺鬼氣衝天。明明是大白天,整座集城卻顯得異常昏暗。


    飛鷹一靠近,就明顯的感覺到不安,不斷亂叫。


    “爸,要不把信扔下去就得了。”


    陳常在雖然是七階高手,可看到集城的樣子,也是心裏發慌。他實在是不想下去。


    陳庭搖頭:“不下去我們回去必死。”


    陳常在很憤怒的說:“玄陽就是主持,也不能隨便亂殺人啊。”


    “我們這些宗門外門弟子,殺多少宗門都不會在意的。”


    陳庭說起這個,也是一臉沮喪無奈。


    心劍宗也好,雲光宗也好,這些大宗門對於外門弟子都隻當工具。如果有用還好,像他們這種可有可無的,真是死多少都沒人在意。


    尤其是那個新主持高正陽,煞氣衝天。陳庭那一次可是被嚇破了膽。他很清楚,這位絕不是開玩笑。


    如果他不完成任務,後果不堪設想。


    陳庭很懷疑高正陽猜到了真相,這才故意讓他們父子來做這麽危險的事。但不論怎麽樣,遇到這麽強勢的主持,他們就隻能乖乖聽話。就憑他們那點實力,還沒資格和主持鬥。


    也許,聯合其他殿主還有機會做點手腳,架空高正陽。但那也是以後的事情。


    而且,高正陽如此冷厲霸道,陳庭覺得其他殿主應該沒那個膽子和他作對。


    陳庭怎麽想都覺得憋屈。以前多好,上麵的玄石什麽事情都不管,出了事情玄石還會出麵去扛。


    這種滋潤舒服的日子,卻一去不返了。


    陳庭歎了口氣,駕馭飛鷹在集城南門落下。集城是天鬼宗地盤,直接飛進去那是挑釁。必須經過南門登記,才能登門去拜訪。


    南麵的城門大開,但幾乎沒人進出。隻有幾個臉色鐵青如同僵屍的家夥,守著城門。


    陳庭上去報了名字,對方雖然看著不像活人,反應到也不慢。


    沒用多久,就看到幾個人騎馬趕過來。


    這幾個人騎的馬都是白色骨馬,渾身上下的都是白骨,一點血肉皮毛都沒有。偏偏那骨馬骨架粗大高壯,雖然隻是骨頭,奔跑之間卻很有氣勢。


    陳庭暗暗不屑,天鬼宗明明是煉鬼的,卻弄這些骨頭茬子裝模作樣。


    鬼和屍體是兩回事,天鬼宗這種骨馬,也就是一種特殊法器。除了模樣嚇人一點,其他到是沒什麽。


    幾個騎馬的人,為首的臉白如紙,身材瘦弱,看著就像是紙糊的紙人,輕飄飄的很是詭異。他還穿著件鮮豔大紅長衫,手裏拿著一把描金折扇,看著就更是鬼氣森森。


    陳庭到是認識這人,黃林,天鬼宗宗主眾多兒子之一。


    黃林修為也就是七階,卻非常活躍,經常參加各種聚會。這人長相詭異,卻揮金如土,做事很是大方,到也頗有人緣。


    畢竟,不論是人是鬼,隻要大方就會招人喜愛。


    黃林遠遠就一拱手,怪笑說:“這不是陳殿主麽,什麽風把你吹來了?”


    陳庭可不敢得罪對方,他拱手賠笑:“黃公子,又見麵了。你這氣息幽深靈動,卻是修為又漲了……”


    黃林哈哈大笑,從馬上跳下來,一折扇拍在陳庭胳膊上,一副親熱的姿態:“老陳,你這麽恭維我,這是有事求我吧?”


    “黃少英明。”


    陳庭有求於人,他拉過黃林,低聲把來意說了一遍。最後為難的說:“我就是個傳話的,黃少你幫我說說,可別為難我啊。”


    黃林臉上露出不解之色,“這個玄陽是瘋子麽?”


    “玄陽年紀不大,修為好像已經是九階了。他突然上位,想要做點大事,這不是很正常。”


    陳庭抱怨說:“隻是苦了我們下麵做事的人。”


    黃林合上折扇,認真的看著陳庭說:“這個事情我卻做不了主,你還是去和我爹說吧。”


    陳庭苦笑,這個黃林也果然油滑靠不住。一句準話都不給他。但事已至此,隻能是盡力伏低做小,裝成無辜的樣子。


    天鬼宗宗主黃誌遠,也是頗有才略的金丹強者。想必,也不會和他為難。


    陳庭帶著兒子陳常在上了骨馬,跟著黃林的了天鬼宗宗主府。


    宗主府極其的氣派,遠遠就能看到一座座華美樓宇殿閣,一眼看過去都看不到頭。與其說是府邸,更像是一座宮城。


    從側門進入,又走了一會,才到了一座僻靜院子。


    院子不大,外麵種著一些黃色菊花,看著到很的清新。和整座宮城的宏偉堂皇大不相同。


    陳庭才進院子,就感覺到了房間裏麵傳來的強大氣息。那氣息就如同深夜呼嘯寒風,冷厲間又有種幽深危險。


    陳庭小小翼翼進了房間,一進門就看到了書案後黃誌遠。


    黃誌遠個頭不高,短發稀疏,額頭寬闊發亮。眼睛微鼓,鼻矮口方。穿著件簡單黃色長衫,整個人看上去貌不驚人,甚至還有點醜。


    不過,他端坐在那,自然有強者高高在上的威嚴氣度。


    “拜見黃宗主。”


    陳庭躬身拱手問候,但沒等他起來,就感受到黃誌遠幽深如刃的目光。陳庭渾身一冷,急忙雙膝跪地,大禮問候。


    正常來說,作為心劍宗宗門代表,陳庭不應該大禮參拜。但這裏沒有外人,陳庭可不想表現的太過強硬。


    信是高正陽寫的,他一個送信的,還是別裝逼。真要激怒了黃誌遠,被煉成惡鬼,那才倒黴。


    陳庭跪在地上磕了個頭,膝行向前多了幾步,雙手捧信奉上,“黃宗主,這個我們道院新主持玄陽道長給您的信。”


    黃誌遠早就聽兒子黃林說了事情經過,隻是還沒看到信。隨手拿過信箋打開,果然,裏麵就全是問罪的話。而且,言辭異常強硬高傲。


    以黃誌遠的城府,看了信之後都覺得很惱怒。這個玄陽,以為他是心劍宗宗主麽?


    就算是心劍宗宗主,也不能用這種叱罵下屬的語氣給他寫信。


    黃誌遠到是很快冷靜下來,對麵如此猖狂挑釁,看起來就是故意生事。他要是生氣了,才中了對方奸計。


    他冷幽一笑,“你們道院的新主持口氣很大,他想幹什麽?”


    陳庭滿頭冷汗,跪在地上都不敢抬頭,“黃宗主,我不知道他想幹什麽。但他這麽做,我是反對的。鬼獄島各宗友愛如同一家,他這麽做破壞了各個宗門的團結,也破壞了鬼獄島的友好氣氛,大大不該……”


    “你到還算明白。”


    黃誌遠隨手把信化作一團鬼火,輕輕歎氣說:“你都明白的道理,這個玄陽怎麽就不懂呢。”


    陳庭哪敢吭聲,老老實實跪在那,一動都不敢動。


    黃誌遠又說:“你們的新主持已經給我宗下了通牒,若不交人就要滅我天鬼宗,你說說,我該怎麽辦?”


    陳庭更不敢吭聲了,甚至都不敢喘氣。


    黃誌遠卻不放過陳庭,“問你話呢,你在那裝什麽死?”


    陳庭顫聲說:“小的不懂,小的不懂。這等事情,也不是小的能插嘴的。”


    黃誌遠有些好笑的說:“玄陽到是有意思,來下通牒,卻派了你這麽個軟乎乎家夥過來。你是來出乖露醜的麽?”


    “小的隻是奉命行事,和小的無關啊。”


    陳庭急忙訴苦:“玄陽冷酷霸道,我若不來,他就要殺人立威。小的被逼無奈啊……”


    “你到也有意思。”


    黃誌遠看著陳庭那像狗一樣,欺負起來實在是沒意思,他輕輕敲了下書桌說:“回去告訴你們主持,人不是我們殺的,事情和我們無關。他玄陽想要找茬打架,就隻管放馬過來。我們天鬼宗等著他。”


    他又問陳庭說:“記住了麽?”


    “記住了,記住了。”陳庭知道能活著離開了,心情也輕鬆了許多,連聲答應。


    “記住就滾吧。”


    黃誌遠也看不上陳庭這麽窩囊廢物,打發他他立即滾蛋。


    陳庭還不敢站起來,隻能用膝蓋不斷向後蹭著後退。


    黃誌遠想了下又說:“去告訴玄陽,鬼獄島是所有宗門的鬼獄島。他一個小屁孩,還沒資格在這裏放肆,趁早滾回去找師娘吃奶吧。”


    陳庭心裏暗暗叫苦,黃誌遠這話太難聽了,他可不敢轉達。表麵上卻隻能連連應承。


    “玄陽的乳臭未幹,無知亂來。我們道院上下也都是反對的。”


    反正是天鬼宗,陳庭也不怕高正陽聽到,他對高正陽又有怨氣,也可以趁機大罵幾句出氣。


    “玄陽倒行逆施,這等人必遭橫死!包括他家裏人,也都不會有好下場……”


    陳庭越罵越開心,聲音也越來越高。


    突然有人在陳庭耳邊問了一句:“你在背後辱罵主持,身為宗門使者卻跪地乞憐,丟盡了宗門的顏麵,你罪該如何?”


    這聲音低沉卻又清朗,兩種矛盾的聲音特質結合在一起,特別有魅力,也也容易識別。


    陳庭悚然一驚,這不是高正陽的聲音!他起身轉頭看過去,果然就看到那個藍色身影。


    高正陽的藍色道衣如同湛藍海麵,水光明淨。他站在那裏,整個房間都明亮了幾分。


    突然冒出來的高正陽,不但把陳庭嚇的魂飛魄散,就是天鬼宗宗主黃誌遠,都冒出了一身冷汗。


    高正陽沒說話之前,他都沒察覺到任何異樣。他也很不解,這房間布置著重重法陣,對方是怎麽跑進來的。


    黃誌遠雖然還勉強保持沉穩的坐在那,心裏卻提高了十二分警惕。宗門神器天鬼令也運轉起來,隻等發現不妙就會立即先發製人。


    高正陽對黃誌遠一拱手,“來的冒昧,黃宗主勿怪。”


    黃誌遠臉色有些難看,對方這話更打臉。他冷然說:“你是玄陽?”


    “聽說黃宗主要教訓我,我就自己過來聆聽教誨。”


    高正陽笑吟吟的說:“黃宗主還要說什麽,隻管直接對我說就好了。”


    黃誌遠這會卻硬氣不起來了,他完全看不透高正陽深淺,更不知道對方是怎麽潛入房間。麵對這等難測的敵人,再亂放狠話就很無聊了。


    黃誌遠冷笑說:“玄陽,你闖入我宗門重地,想幹什麽?宣戰麽?”


    “你既然拒絕了交人,那就沒辦法了。”


    高正陽淡然說:“不需要宣戰,我這就動手滅了天鬼宗。”


    黃誌遠勃然大怒,一派桌子站起來,“就憑你?”


    頓了下又厲聲說:“我警告你,不要挑起宗門大戰。這個責任你承擔不起!”


    “能有什麽責任?”


    高正陽不以為意的說:“滅你等如殺一狗。”


    他想了下又糾正說:“不能這麽說,殺狗可比殺你們麻煩多了。”


    黃誌遠真忍不住了,不管是對方故意挑釁,還是如何,他都不能容忍對方活著離開宗主府。


    黃誌遠激發識海內金丹,天鬼令內十八天鬼飛舞而出。


    這十八天鬼是天鬼宗集合全宗之力,祭煉了幾百年才煉成的神器。每一隻天鬼,都有著頂級九階的戰力。


    天鬼能穿山入地,瞬息千裏。又不畏五行法術,更不怕刀劍水火。隻有雷法和一些特殊法術,才能傷害到天鬼。


    十八天鬼一起催發出來,一隻隻天鬼無聲嚎叫。十八道天鬼釋放的神魂衝擊,直指高正陽。十八隻幻化成型的天鬼,還從各個方位撲擊高正陽。


    這麽狹小的空間內,天鬼又力大無窮,鬼爪還專能吞噬血肉,極其陰毒。


    黃誌遠到要看看,高正陽有什麽本事抵抗天鬼令。


    就在天鬼撲擊之際,一柄無影無形飛劍直刺黃誌遠眉心。


    黃誌遠醒覺不對時,急忙催發天鬼令護身。天鬼令本身攻防一體,在金丹催發下化作一團深黑鐵盾,把他四周全部圍住。


    無影無形飛劍突然釋放燦然神光,靈妙之極的化作一抹新月,穿透了鐵盾,把黃誌遠頭顱斬做兩塊。


    天鬼宗最擅長就是化鬼之法,黃誌遠就算金丹被斬,也會立即轉化天鬼,修為能瞬間暴增數倍。


    但光陰劍卻是以七絕劍訣煉製,煞氣最盛。這等煞氣對於一切神魂生命,有著超乎尋常的殺傷力。


    高正陽又以絕頂神月劍術催發飛劍,盡展光陰劍陰陽相生變化之妙。


    黃誌遠金丹化鬼之術還沒等施展,其神魂就被煞氣斬殺,意識潰滅。


    沒有了黃誌遠駕馭,一群天鬼就成了沒頭蒼蠅。但天鬼本能就仇恨一切生命,還是對著高正陽和陳庭撲擊下去。


    隻是沒人駕馭,天鬼的變化就太過簡單了。


    不過,就算天鬼再如何複雜變化也沒用。明耀劍光一轉,瞬間把所有天鬼斬殺。天鬼神魂核心破滅,所有天鬼力量都為光陰劍所吸收。


    戰鬥過程雖然複雜,卻在彈指之間就結束了。


    高正陽以無上劍法駕馭光陰劍,斬殺這樣小金丹本就易如反掌。


    此界就是力量來的太容易,所有高手都不會精細駕馭自身力量。遇到高正陽,隻要露出一絲破綻就是完了。


    呼嘯天鬼消失,滿屋的激蕩元力消散。


    隻有腦袋裂開兩半的黃誌遠站在那,模樣淒慘。


    跪在地上陳庭壯著膽子抬起頭,才發現了黃誌遠的屍體。他一下就懵了,這是天鬼宗宗主的屍體?


    什麽情況?這就死了?


    不會吧……


    堂堂天鬼宗宗主,就這麽配合的被殺了?你們玩呢?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霸皇紀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踏雪真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踏雪真人並收藏霸皇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