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冰凍得窒息。


    風逸辰的薄唇勾起,笑意卻未達眸底,帶著一絲嘲諷,似在譏笑她的自以為是:"夏漁葉——,晚上不要玩得太晚。"


    夏漁葉莞爾,露出淺淺一笑,晶瑩如玉,他終究還覺得自己的名聲和未來比較重要,而他的未來不會有她,她聽到了,也不會再幻想。"謝謝哥哥的關心,我先離開了。"


    胸口陣陣冰冷。


    司天傲緊緊牽著夏漁葉的手走出商會大樓,他知道漁葉的心情肯定不好,所以也沒有說話,隻是靜默地陪在她的身邊。沒有直接上車離開,而是往商會旁邊的露天廣場走去,從商會走出來之後的夏漁葉仿若失了魂魄,唇畔的笑容一點一點斂去。


    廣場的花壇上,夏漁葉埋首蹲在地上,不用再顧及任何,一瞬間眼淚似泉水般汩汩湧出來,傷痛是如此的徹骨。沒有哭,可是眼淚流卻下來。


    原來這就是失去一個人的感覺。沒有傷痛,而是心已經徹底死了。這一次她知道,她是徹底的要放下他了,恍惚間,滴落的好像不是眼淚,而是傷痕累累的心。她以為他還會像上一次一樣爭取;她以為就算不是最愛,至少也曾在乎,可是以為終究隻是以為。他不會為她放棄自己的抱負和夢想。


    "漁葉,忘了他吧。"司天傲也蹲下,手指穿過她的發絲,他的動作是這樣的輕柔,心裏隱隱悸痛。如果早知道她會這麽痛苦,他就不會這麽做,他一直以為漁葉是不在乎辰的,沒想到她已經愛他這麽深。


    "如果你想哭,就哭吧,今晚我會一直陪著你。"司天傲的雙手擁住她,輕輕地歎息。夏漁葉順勢靠在司天傲的肩上,終於放聲哭出來,這應該是她第一次這樣放縱自己的情緒,再也不需要壓抑和偽裝。


    不知道哭了多久,隻知道淚腺已經枯竭,可是眼淚還是止不住地往外湧,心裏陣陣刺痛,然而再也不會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酒會上,因為風逸辰的怒氣忽而變得冷漠,這場鬧劇也變得無趣,並沒有大家想要看到的多角戀,最多隻是一場烏龍。於是圍觀的人也漸漸散去。


    "辰,要不要我去找漁葉。"方顏安的話語溫柔體貼,儼然是一個好妻子的表率。方顏安望入他的眼底,滿目痛色,他的心因著她的離開有了一個很大的缺口,就好像他的生命在一點點地流失,人生已經不再完整。


    腦海中閃過一些其實已經深入生命的畫麵,原來十年,他的腦海裏已經有那麽多是有關於她的記憶,每當他看到她和別的男人有過份親密的接觸,他總是想盡辦法折磨她,以為隻有這樣才能忽視心底最真實的心意。


    十六歲,當他走進那幢別墅,看到十一歲的她,有些震驚,她的肌膚白得幾乎透明,眼睛大而明亮,他的麵容依舊冷漠,可是她卻跑過來,仿若並未看見他的冷漠,用那雙小小的手攥住他的手,淺淺的溫暖包裹著他,"你是辰哥哥是嗎?哥哥說,以後我們要和你生活在一起。"她的聲音稚嫩好聽,她仰起頭,梨渦淺現,美得就像芭芘娃娃,有些不真實。


    明明才隻有十一歲,可是卻有著不同於同齡人的成熟,好像經曆過很多事情,十一歲本該澄澈單純的目光,卻似曾經曆滄桑。


    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觸碰她粉嫩的皮膚,可是她突然鬆開手,跑向後方,她因為看到那個比他大一歲的名義上的哥哥,眼睛變得異常明亮,仿佛看到的不止是哥哥,而是這個世上,她唯一的亮光,生存下去的希望。


    "哥哥——"她的聲音不再隻是甜美,而是一份沉溺,有異於兄妹之間簡單的依賴。從她鬆開他的手雙手開始,他的仇恨便加倍累積。他恨她的放手,就像當初爸爸背叛媽媽那樣,永遠不會原諒。


    然而仇恨一旦產生就不會輕易熄滅。


    十年前的那一夜,他奪走她的初夜,她恨,他亦恨。


    那一夜足夠讓夏漁葉從天堂跌落到地獄,萬劫不複!也將他們的一生都糾結在了一起。


    那一夜沉淪的是欲望,墮落的是靈魂,沒有愛的放縱,撒了,碎了,破了,痛——撕心裂肺!


    不知道是從第一次見麵開始,還是十年後的某一天,他的生命已經離不開她,越是假裝不經意,越是無法忽視她。


    他突然知道有一些事,是無論用什麽辦法都無法回避的,就好像他愛她。嗬,原來他那些失去理智甚至有一些幼稚的行為,隻是因為愛她,因為不甘她的無視,而霸道地侵入她的世界,讓她再也無法忽視他的存在,原來仇恨早已變了味,隻是他吃醋妒嫉時的恍子。


    愛,他到底愛她多久了?十年?一年?半年?還是一個月?當他發現自己最真實的情感時,這份情感早已經深刻到生命,所以當她離開的時候,他的心也好像一下子被撕成了兩半,已經無法完整。他知道她是失望了,她的目光再也沒有了期待和亮光。


    "辰,你怎麽了?你怎麽不說話?"方顏安再次出聲問道,對上眼前那雙憂慮的雙瞳,風逸辰猛然回過神,他不能再繼續錯下去。似想到了什麽,風逸辰用力推開她,大步向外麵跑去。


    夏漁葉,如果你沒有經過我的允許而離開,我永遠也不會放過你。


    風逸辰開著車在方顏安追尋出來的視線中遠去,他發現他原來愛她,一直愛她的那一刻開始,他就決定不再逃避,要真實麵對自己的感情。


    方顏安站在酒會的門口,秋風吹散她額前的流海,方振昊輕拍她的肩膀。


    風逸辰開著車到處尋找夏漁葉的身影,就像上一次一樣,他依舊無法找她的身影。


    眼角的淚痕慢慢幹了,哭了那麽久,想通的想不通的,她都準備放下。


    "謝謝你,我已經沒事了,我們回家吧。"夏漁葉抬起頭,抱歉道,今晚她真的是失態了,在司天傲麵前哭了那麽久。


    沒有一種悲傷是不能被時間減輕的。


    每一種創傷,都是一種成熟。


    成熟不是心變老是眼淚打轉還能笑。


    "漁葉,真的不需要太見外,我希望以後你無論遇到什麽事,都可以讓我陪在你的身邊,好嗎?"司天傲撫過散碎在她額前的碎發,還有那眼角隱隱未幹的淚跡。


    夏漁葉靜了半晌,問道:"你什麽時候回國的?"


    "下午剛回來的,一下飛機就來找你,其實我一直跟在你們後麵,隻是你們沒有發現而已。"


    夏漁葉心底柔軟起來,"天傲,你有沒有想過其實我們根本不適合?"


    "有,但是沒有試過就永遠不知道結果會怎麽樣。"司天傲依舊執著,輕輕湊近她,輕輕吻在她顰起的眉間。"我送你回家吧,什麽時候考慮好什麽時候再告訴我答案,在這之前一定會等你。"


    夏漁葉沒有繼續再說下去,再爭下去也爭不出什麽結果,而且她的心現在已經痛到麻木,無法思考。既然她要跟過去告別,那麽試著接受一段新的戀情,又有什麽不可以,也許有一天司天傲真的能讓她忘記風逸辰,也不能保證她不會愛上他。


    但是這樣做對司天傲太不公平,她不能利用司天傲,這樣隻會讓他越陷越深。


    "天傲,這對你太不公平,你明知道我現在不可能一下子忘記他。"


    "公平不公平是相對而言,隻要你肯給我一個可以公平追求你的機會,對我來說就夠了,並沒有什麽不公平,我相信我可以讓你忘記他的。"


    夏漁葉沉吟,沒有接話,眸光漸暗下來,是啊,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忘記他。


    司天傲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沒有給她太多的壓力,她需要的是時間好好地想一下。


    車子到了紫郡山莊的門口,司天傲親自過來幫她打開車門,"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來接你。"


    夏漁葉微微點頭。


    推開別墅的大門走了進去,湘姨早就去睡了,整幢別墅都是漆黑一片,夜色將她瘦小失落的身影濃濃包圍住,夏漁葉並沒有開燈,而是尋著熟悉的方向,走上樓。


    在門口,夏漁葉猶豫了一下,背對著牆久久地沉思,整理好自己受傷的心扉,才慢慢地推開門進去。


    門關上,夏漁葉正準備把包掛好時,突兀地就被一個熟悉的懷抱緊緊地抱住,他以為她今晚不會回來了,又像上一次一樣,一夜未歸,她可知道那一夜,他也同樣在這個房間裏等了她一晚上,可是她真的沒有回來。


    等待的心情總是容易變得特別煩躁。


    密密麻麻的吻像雨點一樣落下,夏漁葉倏地瞪大了眼睛,這樣熟悉的氣息,依舊可以讓她身體敏感到極致的雙手,除了風逸辰還有誰——


    "你放開我!風逸辰,你放開我!"夏漁葉用力地推開她,眼淚卻不聽話地再次落下,幸好沒有開燈,他不會看到自己的窘迫。


    為什麽,每一次都隻是這樣,傷害她又不肯讓她離開他的世界,他可知道這樣曖昧的關係,同床隻是在賤踏她的尊嚴,這一次,她不會再猶豫不決,她一定可以離開他的世界。


    風逸辰忍受著重擊在他身上的拳頭,直到這一刻他才知道她有多麽的恨他,小小的身子竟能暴發出這麽驚人的能量,他抱住她,輕道:"對不起。"


    夏漁葉的身子僵住,一句對不起,她又可以回到他身邊了嗎?她的尊嚴還真是廉價,她的身體難道隻值一句對不起。


    風逸辰深眸幽沉,緘默不語,即使沒有開燈,他也知道她哭了,輕柔地吻去她臉上的淚水,鹹而帶著苦澀的味道,就好像他此刻的心情一樣。


    "我愛你。你聽清楚了嗎?我,愛,你。"風逸辰瞳眸深邃不見底,浮現濃濃的哀慟。


    很淺的酒味飄入她的鼻裏,他低沉的嗓音,似含著小心翼翼,怕嚇壞了她,夏漁葉震驚地瞪眸,無法言語,心中思緒翻滾,一時之間難辯自己最真實的情緒,隻是震驚地瞪大雙眼,望入他的眼裏,他的胸膛微微起伏,暗自深呼吸:"漁葉,我愛你。你——"


    "你是否也像我一樣?"


    "你以為我愛上你了嗎?所以想要套我的話,我不愛你,這樣夠了嗎?"夏漁葉彎唇,笑得自嘲,傷害一次就夠了,她不會再傻到直到現在還心存期待。風逸辰的手段她不是沒有見識過,他說他愛她,她就會相信嗎?他怎麽可能為她放下男性的尊嚴,放下自己的野心和夢想。


    夏漁葉甩開他的手,這裏是他的地盤,她不能讓他離開,那麽她離開這裏。


    突地,風逸辰伸出用力轉過她的身子,看不清她的唇,隻憑著直覺和衝動吻下,滿室悄然,隻剩下彼此的呼吸聲,不待她掙紮,風逸辰再次吻下,在她驚慌想要呼叫的時候,竄入她的口中,糾纏地吸吮她的舌。


    夏漁葉仰著臉,仿佛聽到自己如雷般心跳,憤怒中添上幾分羞赧,恨自己剛才竟然忘記推開他,又讓他有了羞辱的機會。


    夏漁葉用力推開他,隨之房間的電燈也被打亮,風逸辰看著她,夏漁葉的臉頰粉嫩,因為缺氧熱燙異常。


    不知何故,她的心裏無端升起情怯的緊張。


    四目相對,世界寂靜無聲。


    "現在可以安靜下來,聽我說話了嗎?"風逸辰眼睛烏黑濕潤,心卻忽然抽痛。


    風逸辰拿起夏漁葉的手覆在他的左胸上,唇角劃出極淺的弧度,他的眼底有種深沉的幽暗,"沒有你,這裏隻是一座空城,你才是我今生的最愛。明天,我就會找顏顏說清楚,對不起,直到現在我才認清楚自己的真實感受。"


    夏漁葉心中一顫,她現在混亂極了,他如果不是在整她,就是在做夢。


    風逸辰溫柔地望著她,心底滾燙,他無法讓她明白自己是多麽害怕而又渴望知道她的答案。"我想聽實話,看著我的眼睛,你現在沒有在做惡夢,你也沒有睡覺——漁葉,你也愛我嗎?"


    夏漁葉望著他,良久地望著他,她的呼吸因為他的靠近而紊亂起來,緊咬住下唇,試圖用全身的力氣保持鎮定。


    她確定,這不是在做夢,一切都是真的。(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哥哥,你好壞!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熱奶茶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熱奶茶並收藏哥哥,你好壞!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