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海的劇烈震動,連帶的她整個人都不自主的顫抖著。


    她極盡所能,讓體內所有的靈力都聚在氣海之中。


    她幾乎已經看到了那道將要突破的銀白光芒。


    她將全身的靈力積聚在一起,湧向那道光芒。


    近了……隻要衝破那道光,就能讓氣海爆裂,重組成為全新的氣海!


    然而,靈力湧動的勢頭,逐漸減弱,在即將要碰觸到光芒的時候,忽然一頓,就那麽停留在了原處。


    不論桃絳雪怎樣努力,它都不再前進分毫。


    隻停頓了片刻,它就開始慢慢冷卻,慢慢的下沉,轉為暗暗沸騰。


    又一次失敗了……


    第二粒築基丹的藥效,也在這一次的失敗中消散,最終,氣海歸於平靜……


    桃絳雪睜開眼,眼底有失望,亦有凝重。


    經過這數次的失敗,她發覺,她的靈氣,有問題。


    從練氣一層一直到練氣十二層,經過這十二層的層層突破,她已經知道,在衝擊修為的時候,運功太過凶猛,會造成靈氣暴亂,輕則導致經脈錯亂走火入魔,重則靈脈碎裂暴斃而亡。


    而她在這一次築基之中,不論怎樣運行靈氣,靈脈始終正常,就算讓靈氣趨於瘋狂,靈脈也絲毫無損。


    她不覺得這是因為她的靈脈比較堅韌,而是因為,自己的靈氣沒有達到能夠破壞靈脈的強度。也就是說,她的靈氣還不夠熾熱,不夠凶猛,衝不破氣海的束縛,還少了那麽一點――熱度。


    她眉頭緊鎖,從乾坤鐲裏取出一片如同白玉凝脂一般的花瓣來。


    以前,覺得靈氣之中多出來的那一點點涼意並沒什麽要緊。但是,經過這一次的築基失敗,她不得不重視起這個問題來。


    直覺告訴她,就是因為那一點點涼意,對她的靈氣有所抑製,所以致使境界無法突破。


    她凝視著手中的花瓣,眼裏有深深的疑惑。


    這到底是什麽?


    而她靈氣中的寒氣又是怎麽回事?


    默然觀察了許久之後,桃絳雪終究隻能輕歎一口氣。


    這些問題。她現在無法知道。


    她將花瓣收了起來。取出一粒養靈丹和一粒凝神丹來服下,而後慢慢的運功調息。


    築基失敗,雖然心中有些失落,可是桃絳雪卻並不十分沮喪。


    失敗一次不算什麽,她才二十多歲,還有一百多年的壽命。築基並不是沒有希望。而且,就著這一次的經驗來看,離成功僅差一步之遙。兩粒築基丹不行,說不定再多幾粒,便能成了。


    平複了心緒。她開始慢慢的鞏固修為。


    在山洞裏又呆了幾個月,調整了心情,休息了一段時間,她才收了功。


    她用法術簡單的洗漱一番,換了一身天青色的幹淨裙衫。從山洞裏走了出來。


    這一次閉關修煉,用了整整五年,雖然築基沒有成功,但也不是毫無收獲,好歹她也從十二層修煉到了練氣大圓滿。


    桃絳雪吸了一口氣,看了看天空,露出一個淺淺的笑意。


    是時候該回去了。


    此時的她,有兩件要緊的事情做:一是弄清楚那種白玉的花是什麽,還有想辦法去除體內的寒氣;二是尋找更多的築基丹,以提升修為。


    而,想解決這兩件事,最快捷有效的辦法,就是回到太華門去。


    她理了理衣擺,緩步走上山,在山脈間找了一處平坦的山巔,而後取出門派的千裏傳訊符,輸入靈氣,傳訊符化作淡淡的靈光,騰上半空,而後向著西北的方向飛去。


    看著那道靈光消失在天際,桃絳雪才收回目光,找了一塊石頭,坐下。


    能夠到這北漠之中來辦事或者遊曆的,都是築基以上的修士,千裏之地,對於築基修士來說,也就幾天的時間而已。若是再加上有事情耽擱一下,可能要十多天之後,才會有同門來這裏找她。


    桃絳雪並不著急,靜靜坐在山巔等待。


    十三年了,從她離開太華門至今,已經有整整十三個年頭,不知遠在萬裏之外的師父,是否一切安好?


    她望向東邊。極遠處的天際,茫茫黃沙與湛藍天空連成一線,將她的視線阻隔,但她仍然淡淡看著東邊的方向,似乎心已經躍過了重重阻礙,飛向萬裏之外。


    漸漸地,天色暗了,夕陽的餘暉映照著天地,讓雲霞仿佛燒著一般,黃色的沙海裏,也泛起一道道金光。


    大漠的傍晚,隻有寬廣無垠的蒼穹,不見邊際的金色大地,和火紅的圓日,如此壯闊,連風也帶著豪邁,呼嘯著從遠處吹來,經過山巔的時候,似乎受到那個淡青色嫻靜身影的影響,忽而變得柔和。


    桃絳雪托著腮,看著大漠落日的風光。


    風輕輕拂動著裙擺和發絲,讓這山巔都顯得無比靜謐。


    “是你發出的傳訊符麽?”


    忽然,身後傳來一聲低穩詢問。


    桃絳雪回頭,看到一個人站在夕陽的餘暉裏。


    他穿著一身素色的袍子,頭上束著青玉冠,一手微負在身後,隨意的站在山巔,英挺的身形,籠著一層殘陽的光暈,背後的發絲在風中輕擺,臉上的半張麵具反射著淺淺的銀光。


    這個修長挺拔的身形,在地上印出一條長長的影子。


    看到這人的時候,桃絳雪微微怔了一下,隨後,忙站起身來,“……是我。”她彎腰行禮,“太華弟子桃絳雪,見過師……”


    話語一頓,她還不知道他是誰。


    “南華道君座下弟子,慕容白。”他淡淡的說。


    桃絳雪又行了一禮,“見過師叔。”


    他頷首,“你就是桃絳雪?”


    “正是弟子。”桃絳雪取出身份玉簡,雙手遞過去。


    慕容白接在手中,看了看,又還給她。“既然手中有傳訊符,為何這麽多年不與門派聯係?”


    “弟子是不久前才從袁之淑師姐手中得到傳訊符的。”


    慕容白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麵容在陰影裏看不清晰,隻能感覺到他的目光似乎落在她的臉上,似乎在思索什麽。


    桃絳雪見他不說話,也默不作聲的站著。


    山巔上一時沉靜下來,隻有山風吹拂兩人衣角的聲響。


    “我此次。隻是途經北漠。”片刻。慕容白開口道:“可能過一些時日才會回門派,你是同我一起,還是在此等候其他同路的門人?”


    途經北漠,就是說不會在北漠逗留,隻要不在北漠逗留,桃絳雪倒是也不介意晚幾天回門派。再說。繼續在這裏等待,危險且不說,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等到下一個經過此處的門人。


    她想了想,答道:“弟子同師叔一起。”


    慕容白點頭,招出飛劍。示意桃絳雪上去。


    待桃絳雪上了飛劍,他才踏上來,禦劍而起,化作遁光投入殘陽的輝光之中。


    桃絳雪站在飛劍上,看了看遠去的山峰。心中有一種終於要離開北漠的慨歎。


    這個地方,她呆了整整十三年,說有感情吧,又似乎沒有,說沒有吧,卻又隱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動。


    不知道該怎麽去形容這種感覺,桃絳雪想了許久,最終隻是淡淡一笑,轉而去看飛劍。


    飛劍的去向,正是正西。


    她曾聽淩雲門的丹房執事說過,北漠的西邊,是西川,想來這位師叔,便是要到西川去吧?


    慕容白的飛劍速度極快,轉眼之間,就遠離了橫亙在沙漠之中的山脈。


    一路上,兩人無話,直到走到大半夜,在一片樹林旁中休息的時候,慕容白才問起桃絳雪在北漠的事情來。


    桃絳雪將這十多年前的遭遇,簡略的講了一遍。


    慕容白坐在一塊大石上,在身前燃起一堆火,又問:“你在淩雲門中犯了何事,才逃脫出來?”


    桃絳雪坐在一邊,垂著眼睫,有些猶豫的道:“弟子……殺了人……”


    太華門的道修,尊崇仁義禮善為修道之心,不知殺人,算不算違背門規?


    桃絳雪心中有一些忐忑,她抬眼,看了看慕容白,卻隻能看到他沒有被麵具遮擋的下顎。


    他薄唇輕抿著,看不出任何表情,掩在麵具下的視線也不知落在何處,隻聽他淡淡問:“為何殺人?”


    桃絳雪遂將原由說了出來。


    聽後,慕容白擱在膝上的手指輕輕一彈,將一團火焰彈入火堆之中,令火光更盛一些,而後雲淡風輕的道:“即是他強迫於你,殺了便殺了,無須在意。”


    聽他這樣一說,桃絳雪心中頓時一寬。看來,太華門雖然崇善,但是卻並不像佛門那般舍身成仁,若是被人欺淩,大可奮起反抗。


    如此,桃絳雪輕鬆了許多。


    慕容白並沒在意這種事情,隻是問:“你既然五年前就遇到了袁之淑,為何到現在才發出傳訊符?”


    桃絳雪抬手作了一禮,“回師叔,弟子……”


    慕容白忽而擺了擺手,“你既是渡音真人的徒弟,便不必如此拘禮。”


    桃絳雪微怔,既然是師叔,這禮不是應該的麽?為何渡音真人的弟子,就不用拘禮?


    她有些疑惑,但慕容白並未解釋,隻靜靜的坐著,似乎在等她繼續。


    說起來,禮節隻是一種尊重,若是別人不喜歡這種禮節,那便不能成之為尊重了。再說,若是不拘泥於這些輩分禮數,倒是更顯親近一些。


    隻是,這個慕容白師叔,好像不是容易親近的人……


    他雖然行為謙和,沒有擺師叔的架子,但是感覺上,卻也不熱情,而且話也很少。


    不過,既然他不是喜歡多話之人,特意說了這樣一句話,可見並不是客套。


    桃絳雪想了想,從善如流道:“五年前,我與袁師姐一同尋寶,得了兩粒築基丹。當時晉階心切,拿到丹藥,便開始閉關了。”


    修道之人,隻要不是做什麽傷天害理之事,以修為為重,並沒有什麽不對。慕容白點了點頭,目光從她身上輕掃而過,“沒有成功?”


    “是……”


    “築基失敗,算不得什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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