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小小的山頭,山腳住著零散的農家,而靠小村子東麵的地方,臨溪而建著一戶樸實茅屋。喇叭花攀爬上木製圍欄上,圍欄將屋前圍出個小院子,而在院子中栽種著一棵桃樹,正是末夏時節,深綠色的桃葉很是茂盛,看得出種樹之人將它照顧得很好。


    “娘,您怎麽又出來了?”一布衣青年手上拿著一本藍皮線裝書,見一老婦拄著拐杖走出屋子,嚇得青年立刻扔了手上的書去扶住老婦人。


    老婦人給人的感覺很整潔,梳著樸素的發髻,穿於身上的衣物雖然洗得掉了色,但依舊給人一種祥和之感。歲月也在老婦人身上留下了痕跡,斑白的頭發,額前的皺紋,刻畫著歲月的滄桑。


    老婦人一見兒子將書扔了,大為不悅,拄著拐杖厲聲喝道:“山伯,你將來要考取功名,為家爭光,快將書給娘撿起來!”


    梁山伯聞言,頓時苦了臉。想要將老婦人扶到一邊坐下,但是如果不把書撿起來,老婦人恐怕就一直站著不肯動。梁山伯摸了摸鼻子,認命地將書撿起,拍了拍上麵的塵土,然後塞進衣襟。


    老婦人見梁山伯如此,也不再責怪他。語重心長地說道:“山伯,娘親雖然不知你為何會性情大變,但是你是我的兒子,娘親這是為了你好啊。”


    梁山伯垂著頭站在老婦人麵前,看樣子是聽著長輩諄諄教誨,可是誰也不知道他垂著頭翻白眼。


    “哎,如果不是家裏窮,你早就該到尼山書院……”


    “娘!”梁山伯連忙打斷老婦人的話,苦笑道,“我在家裏也可以學得好好的,不用去尼山書院,而且要是我去了,誰來照顧你?”


    老婦人聽了梁山伯的話,雖然很窩心,但是兒子長大了,總不能埋沒他的才能啊。


    “說什麽傻話呢?”老婦人故意板起臉孔,“不是還有湘娘嗎?”


    “可是……家有雙親不遠行,”梁山伯焦急了,“而且錢……”


    聽到這,老婦人歎了一口氣,“這個你放心,家裏雖然窮,但是學費現在就不用擔心了。讓四九跟你一起去吧,那個孩子雖然還小,但是你身邊沒有一個人伺候著娘不放心。”


    四九此時抱著一籃蔬菜進來,剛好聽到老婦人的那句話。


    “夫人,少爺要外出?”將手中的籃子放下,恭敬地站到一邊。


    老婦人點點頭,吩咐道,“四九,過兩天你就跟山伯去尼山書院。”


    “真的?”四九聞言,高興得差點兒蹦起來。


    可是旁邊的梁山伯就不高興了,不情不願地喊,頗為幽怨,“娘!”


    老婦人看向梁山伯,“山伯,你一定要考取功名知道嗎?我知道你舍不得娘,娘何嚐舍得你呢?”說著,忍不住用手帕擦了擦眼角。


    梁山伯站在一邊不說話了。


    天上沒有星光,但掛了半個月亮,好像一塊會發光的燒餅被啃去了一半。


    要詩意,對不起,現在實在是詩意不起來。一想起要去尼山書院,梁山伯就開始頭痛。


    沒錯!現在的梁山伯並不是真正的梁山伯。作為一個二十一世紀好青年,生長在紅旗之下接受黨國諄諄教誨的人,可是一不小心――狗血地穿了。


    生前好歹也沒做什麽壞事,雖然,被甩過幾次,被女流氓騷擾幾次,但是也沒必要將自己扔到這裏,當一個名垂千古的杯具男主梁山伯啊!


    “哎~~~”無力無奈地長歎一聲,手扶住額頭。


    四九剛好從屋裏走出來,一出來就看到梁山伯對月長歎。


    “少爺,你這是歎什麽氣啊?啊!我知道了,肯定是不舍得離開夫人。少爺你就放心吧,有湘娘在,夫人不會有事的。”


    梁山伯看了眼四九,扶額再次一聲長歎。


    我是不想做那個變成蝴蝶的梁山伯啊。雖然梁祝故事成為千古絕唱,但是,作為擁有第二次生命的自己,還真的不想從靈長類動物變成昆蟲。更重要的是,要是祝英台是隻暴龍怎麽辦?想想都胃痛。


    雖然梁山伯萬分的不想去尼山書院,但是還是出發了。


    老婦人由於身體原因隻能送到村口,梁山伯也怕老婦人走多路會身體受不了,堅持不讓送到長亭。


    村口,老婦人拉著梁山伯的手說道:“山伯,娘也不忍心和你分別,但是,男兒誌在四,你隻管用功讀書,娘會照顧自己的。這次你出門在外,世道險惡,我們防人之心不可無,凡是你要小心。”


    站在老婦人身側衣著簡樸的中年婦人說道,“少爺,您就隻管用功讀書,夫人我會好好照顧的。”


    梁山伯點點頭,這一輩子,有一個全心全意對自己好的母親,這是上天對他的最大的恩賜。雖然他不想做什麽化蝶梁山伯,但是他不想眼前這個隻是到了中年就有老人樣態的母親擔心。想起前世,梁山伯記憶中的家人早就變得模糊。


    紅了紅眼眶,梁山伯點點頭,“娘,孩兒知道。湘娘,我娘就拜托你了。”


    湘娘聽了,點點頭。


    梁山伯後退三步,然後跪下。俗語說,男兒膝下有黃金,但是他霸占了人家兒子的身體,對他更是好到至極,這個禮老婦人受得起。


    三叩後,梁山伯才站起來。


    老婦人拉住剛要走的四九,“四九,山伯是讀書人,外邊事務不懂,你要放機靈一點兒。別讓山伯吃虧,知道嗎?”


    四九點頭連連,“是,夫人放心,要是有人敢欺負公子,四九一定跟他拚命!”


    聞言,在場三人無奈地搖頭。


    梁山伯背著書架,“娘,孩兒走了。”


    老婦人看著梁山伯和四九的背影,遠遠地看著,直到再也看不到了才萬分不舍地回去。


    從會稽到杭州,說遠不遠,說近不近。當然,這是相對來說的,如果是前世,就隔了幾個市,坐火車的話,幾個小時就到了,坐汽車也用不了多久,但是現在“十一路”,路途是那個遙遠,速度是那個烏龜啊。


    四九個子比梁山伯大不少,挑著行囊也不見得辛苦。倒是跟著後麵的梁山伯,他恨啊。雖然前世他喜歡野遊,野外生存能力也很強,但是沒想到這個身體這麽虛弱。要不是這次“遠門”還真不知道。梁山伯一邊哀歎一邊嫉妒地看著前麵走得非常穩健的四九。


    真是應了那句,“百無一用是書生”啊,瞧瞧現在肩不能挑手不能抬的自己,真是tmd胃痛!


    走了半天,四九找了個幹淨涼爽的地方坐下。把東西放下,將水囊遞給梁山伯。


    “少爺,喝點水吧。”


    梁山伯倒是沒接過,不為別的,你看那水囊,你喝一口我喝一口,多髒啊,梁山伯雖然沒有潔癖但是也是個講衛生的人,怎能忍受得了?


    搖搖頭,坐下來錘錘腿,“你喝吧,我不渴。”抬頭看了看天空,“按照我們這樣速度什麽時候能到杭州?”


    四九猛灌水,聞言,搖搖頭,“少爺,四九從來沒出過遠門,不知道會稽離杭州有多遠。”


    梁山伯沒有回話,隻是呆呆地看著藍天白雲。


    要是有一輛馬車帶著走那該多好啊。


    官道之上,一輛馬車轆轤飛速前行。


    梁山伯看著越來越近的馬車,右眼跳個不停。


    怎麽會有一種不妙的感覺呢?


    四九看到馬車,高興得直呼,“少爺看,是馬車!”


    梁山伯可不想去攔馬車,要是那是個不講理的,那還真的很倒黴。於是厲聲喝道,“四九!”


    四九頭一次聽到梁山伯這麽冰冷地叫自己的名字,頓時乖乖地坐下,可是眼睛直盯著馬車越來越近,然後來到麵前,再然後路過。


    梁山伯當然知道四九想的是什麽,無奈地笑道:“四九,我們現在出門在外,還是小心點兒為好。雖然我們沒有馬車,但是要是半途遇到劫匪,那就得不償失了。”


    四九本來還有點怨梁山伯的,但聽他這麽一說,怨氣頓消。倒是梁山伯搖搖頭,這娃平時還挺機靈的,怎麽那麽容易就被忽悠過去了呢?


    兩人又趕了三天的路終於來到杭州境內,不過他們還沒到達杭州城就遇上了打劫。當然,他們一看就知道沒有多少油水的,劫匪才懶得去劫他們。被劫的是兩個書生打扮的人,隻見一個瘦弱的少年攔在一個更加瘦弱的少年麵前。


    “你、你們想怎麽樣?”少年看著麵前十來人,個個虎背熊腰,而且扛在肩上的那把大刀閃著寒光。


    站在眾人前段的大漢,上下打量著麵前兩隻小雞都殺不死的少年。笑道:“將身上值錢的東西留下!小命我倒不要。”


    四九一見,頓時熱血沸騰,梁山伯見狀,立刻捂住四九的嘴巴,然後將人壓倒坐在地上。


    “你想死還是想出風頭?”


    四九死命地掰著梁山伯的手。


    梁山伯見狀以為四九不服氣,於是繼續勸道,“你看人家十幾個人,你是大俠,會武功嗎?我怕你還沒到人家跟前就被人家一刀砍成兩半了。”


    四九還是死命地掰著梁山伯的手。


    “現在隻能智取,明白不?”說著,鬆開手,對四九做了個“噓”的動作,然後去觀察狀況。


    四九終於得到自由,不停地呼吸新鮮空氣。


    差、差點兒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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