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曉白吃了一驚,隻見走在最前邊的是個中等身材的中年人,穿了一件白襯衫,看起來很普通的麵孔,可是卻因為他陰冷的眼神而顯得有幾分不平凡。


    跟在他身上的三個青年人也是一副夏日的休閑打扮,穿著短褲和半截袖襯衫,如果不是那副令人生厭的淫笑麵孔,都屬於紮人堆裏就看不出來的普通相貌。


    孟曉白這才注意到兩人邊走邊聊,已經到了比較荒涼的地方,道路上都堆著泥土,隻留一條小徑。近處的幾幢樓房顯然正在施工當中,樓旁邊還豎立著幾台塔吊,這樣的夜晚,又因為道路難行,乘涼的人也懶得來這個地方,如果碰上壞人,想呼救都不可能。


    林楚燕也有些害怕,向孟曉白身邊瑟縮地避了避。孟曉白壯起膽子問道:你們是什麽人,要......要幹什麽說實話,讓一向本份的小孟突然麵對這麽四個流裏流氣的人,心裏要說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但是男人的自尊卻不容他不發一言就調頭逃命。


    那四個人還未說話,林楚燕退到他身邊突然一拉他的手,叫道:快跑,是姓鍾的派來的。


    那四個人沉步走近,原本就打算動手,一見這情形馬上左右兩個男人從後腰抽出兩把刀揮舞著撲了上來,口中罵道:操,多管閑事的小子,今天不留下點零件兒別想離開


    孟曉白一見他們動了刀子,心中也急了,他額上青筋暴起,雙手一提自行車,向兩個持刀人砸去,隨即拉著林楚燕跳過一條較窄的坑道,向漆黑的施工樓群跑去。


    一個持刀的人被自行車砸中了腳背,疼得直跳腳,另外兩人和那個中年漢子已急步追了過來,孟曉白拉著林楚燕的手,兩人的掌心都沁出了汗來,滑滑的,幾乎拉不住。


    一個人追近了,飛起一腳,一腳踹在小孟的後腰上,將他踢得一跤摔地路旁的土堆上。林楚燕停了一下,一見那麵目陰冷的中年人已快步趕到,伸手要抓她,急忙撒開腿飛奔起來。另外兩個人撲向孟曉白,孟曉白抓起一把泥土,向兩人一撒,趁勢爬起來,慌不擇路地逃進了施工中的住宅樓。


    這裏邊暗無光亮,地上也亂七八糟堆著些東西,門窗都還沒有安上,孟曉白一跑進樓裏,立刻閃進一間屋子。一樓有三個門,追進來的兩個人怕他躲在暗處偷襲,又沒有看清他跑進了哪間屋子,遲疑了一下一塊追進了中間那間房子。


    孟曉白站在左側靠門的廁所間裏,心怦怦跳得厲害,如果他們選中了這間屋子,發現了他的話,那可根本無路可逃了。一見他們搜向中間的屋子,孟曉白立即閃出廁所,躡手躡腳地走進大廳,腳下有一些破木板石塊。


    他怕木板上有釘子,小心地走了幾步,移到左右兩間房子中間,從地上拾起一塊石頭,向後窗外使勁兒扔了過去,然後趕快挪到前窗邊,翻出窗子蹲在窗下。


    這是他剛剛逃進來的那條道路,由於前邊泥土堆得很高,蹲在窗下十分隱秘,不易被發覺。按照一般人的心理,逃跑時很少會再跑回事發地點,他又向後窗外扔了塊石頭,發出很大響動,應該可以將他們吸引過去了。


    他微蹲著,稍稍抬起頭向外邊張望了一下,一個黑影站在前邊的空地上,看身材象是那個中年人,他忙縮回頭,蹲在泥堆後邊不敢作聲。


    過了會兒,隻聽一個人凶狠的聲音罵道:走快點兒,媽的,看不出你跑得還挺快的。


    然後隻聽一個女孩兒的聲音道:滾開,你別碰我


    然後那男人的聲音淫邪地笑了起來:哈哈哈,屁股挺結實的,又翹又挺,小姐本錢挺足呀。


    孟曉白心中一沉:林楚燕被他們抓住了他雙拳緊握,忍不住衝出去,剛剛直起腰來,卻想到現在外邊至少有兩個人,而且都是混跡黑道的流氓,手中又有刀,自已衝出去除了送死,簡直毫無用處,不禁又猶豫起來。


    隻聽那青年叫道:雄哥,那個小白臉抓住了麽


    中年人的聲音說:小齊和林子追下去了,應該跑不了。


    青年說道:雄哥,老大讓我們教訓那個小白臉一下,廢了他一隻手,可沒提到這妞兒。如今有機會抓到,不如咱們好好玩玩......。


    雄哥打斷他的話,斥道:猛子,別胡說,幹咱們這一行的,最怕留了案底,再說老大他......。


    被叫做猛子的青年不以為然的說:有什麽呀,老大也是玩玩而已,要人又要財罷了,不過是個出來賣的,玩玩有什麽關係你叫她報警她都不敢去


    雄哥還沒說話,追著孟曉白下去的兩個人從樓房一側氣喘籲籲地跑了回來,老遠就嚷道:雄哥,那孫子尥得太快了,我們哥倆沒追上。


    雄哥聽了咒罵一聲,果斷地道:馬上離開,如果他報了警就麻煩了


    猛子擰著林楚燕的胳膊戀戀不舍地說:雄哥,這妞兒帶上吧,回去讓哥幾個好好玩玩,補償一下損失


    雄哥罵道:女人哪裏搞不到帶上這個禍害,弄不好就壞了事兒,聽說她們老板也是道上響當當的人物,咱們這些撈過界的,對那些地頭蛇能避就避。


    林子和小齊見了林楚燕,也不禁雙眼一亮,林子色淫淫地對雄哥說:雄哥,回去後免不了要挨老大一頓罵,拿這女人泄泄火也不錯。按老大的習慣,一旦事敗明兒一早肯定離開這裏,女人好找,這樣極品成色的可不多見呀,你瞧瞧這臉蛋兒,這身材,咱們玩個痛快,明早再放她離開,你說有作雞的到警察局報案說自已被強奸的麽


    小齊也淫笑道:是啊雄哥,你不說我不說,老大也不知道,今晚先讓你吃第一道,嘿嘿,這麽水的女人,不信雄哥你不動心喔。


    雄哥笑罵了一句:小兔崽子,滾一邊去。嗯......回去先把她藏起來,等應付完老大再好好享用。林子,你去把車提過來。


    他這一鬆口,三個小流氓都齊聲歡呼起來,興衝衝地扭著林楚燕急急向小區外走,林楚燕聽說要被這幾個流氓帶回去玩弄,不禁掙紮起來。


    小齊發起狠來,使勁一擰她的胳膊,疼得她哎喲一聲,一柄冰涼的鋼刀在她嬌嫩的頰上拍了拍,小齊陰惻惻地說道:怎麽著姐妹兒你還想給自已豎一塊貞潔牌坊惹急了老子今天就把你摞在這兒,不出三天就是一堆腐肉,他提高嗓門厲聲道:給我消停著點兒。


    寒滲滲的刀鋒,激得林楚燕的肌膚一陣戰粟,她被迫停止了掙紮,被反擰雙手推搡著向前走。幾人走到樓道門口,一道黑影迅捷地從堆積的泥土後邊躍了出來,走在靠樓一側的小齊隻覺得眼角人影一閃,剛剛偏過臉去,一塊濕濕的沾著泥土的大磚頭就呼地一聲拍在他的太陽穴上,登時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我操其他三個流氓被激怒了,他們原本就是些亡命之徒,立即舍了林楚燕衝了過來。孟曉白本來藏在泥堆後邊,懼於外邊有四個人,而且主要目標就是自已,聽說他們要廢了自已一隻手,本來一直不敢出去。


    聽說他們並不想要林楚燕的性命,他更是以此來安慰自已:兩人交情不深,自已沒必要為了她出去拚命;再說......她本來就是過的皮肉生涯,自已如果為了保護她所謂的貞操,讓人弄成殘廢,豈不是個笑話


    找出的許多理由,似乎讓自已的良心好過了一些,可是眼看到他們扭著林楚燕嬌弱的身子從樓洞口走過,所有的理由都一下子煙消雲散了,他什麽都沒有想,就那麽伸手抄起一塊磚頭,義無反顧地衝了上去,就象撲火的飛蛾。


    是為一個妓女的貞操而戰,還是為了一個男人的尊嚴他不知道,他隻知道如果一直蹲在那兒,看著他們將這女孩兒帶走,或許不會有人知道這件事,或許就連林楚燕自已都沒有資格來指責他什麽,甚至以她的身份也不算丟失了什麽寶貴的東西,但是他的尊嚴卻從此真的徹底失去了,從此他將沒有資格挺起胸膛麵對他自已。所以,他唯有義無反顧地衝出來


    兩人向他撲了過來,林子手中握著一柄尖刀,小孟向旁一閃,磚頭脫手砸向持刀的林子,同時向林楚燕大聲喊道:快跑,去叫警察


    一旁的雄哥沒有動手,卻一直密切注視著他的動作,一見他閃身避讓時重心已不穩,忽然飛快地躍了過來,側著一腳跺在他的腰上,孟曉白一句話喊完就被踹中摔在泥堆上。


    兩個流氓馬上撲上來扭住了他,按在地上。林楚燕見勢不妙,隻跑出幾步,就被雄哥趕上去一把扯住她的長發,硬拉了回來。


    雄哥走回來在孟曉白的臉上踩了一腳,獰聲道:自投羅網把他弄起來


    孟曉白被按在地上,呼呼地喘著粗氣,方才一躍而出的衝動,使他的心劇烈地跳動起來,渾身的熱血奔湧,幾乎已忘了被反剪雙手的疼痛。這時被雄哥輕蔑地在臉上一輾,騰地一股怒火熊熊燃燒起來,他很久以來幾乎已完全磨滅了一個男人的血性,每當受到汙辱時,就把自已的心深深地藏起來,在自我催眠中避免自尊的受傷。


    但是這時熱血沸騰中的小孟,被雄哥的皮鞋鞋底在臉上一輾,那種羞辱感象烈焰一般灼痛了他的心,使他全然失去了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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