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大家仔細想,一次毫無誠意的合並要求,再加上無端踹了人家的路卡,那麽作為江湖幫派討個說法必然是需要的,所以鐵拳會二當家就出發了,結果到了景州就被襲擊。嗬嗬,真巧,又是景州!而且要命的是,殺人的手法居然是判官筆打穴!”


    這次沒有人議論,不過都在搖頭:兔子不吃窩邊草,這是職業常識,在自家門口殺人不用自家成名絕技也是常識。看來凶手是想將視線轉移到韋素身上。


    雲霄不顧眾人的疑慮,兀自說道:“隻是可惜啊!當時小弟的思路確實被主使者拉著走上了歧途,越想越偏,越想越摸不到頭緒,知道在滄州發現了凶手第三個,也是暴露凶手身份的破綻!”說罷,起身將身後一個女子拉到前麵來,摘下麵紗道:“拙荊柳飛兒。空空門主。”柳飛兒也拉開鬥篷給群豪行禮。


    “喲,原來是那天晚上的仙女!”一個豪客口不擇言,讓眾人都不禁莞爾。空空門已經幾十年不顯於江湖,大家對空空門主這個頭銜並不在意,倒是柳飛兒的容貌立刻引起眾人的注目,眼力不錯的已經回憶起皓月之下那個如同飛天般的身影。


    柳飛兒款款一笑:“說仙女可就折殺小妹了!”若是放在平時,這些綠林客中多少會有人冒出點色心,不過柳飛兒的那天晚上的手段擺在那兒,何況這種場合也不是看見女人就發騷的地方,很多人麵對柳飛兒也隻是善意地開開玩笑,想打主意,也要先考慮一下前日晚上那群夜襲的黑衣人的下場再說。


    雲霄看著眾人的表情,緩緩道:“當日小弟和拙荊初到景州,看到被殺的男子正在四處典當一對金絲絞花手鐲,這對鐲子論分量不值幾個錢,若論手藝卻是一等一。說來慚愧,小弟自成親後,一直帶著拙荊東奔西走,無暇為拙荊置辦首飾,當時看到拙荊對這鐲子頗喜歡,便買下了這對鐲子。在下先請問兩位老英雄,可曾賞賜過金手鐲給逃跑的下人?”


    白海石道:“小哥說笑了,賞賜下人不過銀兩銅錢,何時賞過鐲子?金絲絞花鐲子不過是賣個做工銀兩罷了,誰用來賞給下人?分量太輕,賞給下人還小氣了!就算我白家丫頭媳婦,常用的都是翡翠鐲子,金銀太俗。”眾人聞聲都笑了起來,倘若是一對足兩金鐲子還有賞下去的可能,這金絲絞花鐲子中間都是鏤空,分量輕得不行,若是尋常日子裏姑娘小姐們當個玩物也還說得過去,賞賜下人倒是覺得主家小氣。


    “如此便好,這說明這對男女手中的鐲子另有來路,而恰恰又是這對鐲子,提醒了在下真正的幕後主使!”雲霄不顧眾人驚詫的眼神,自語道:“就在進這座大門之前,雲霄還隻是憑這對鐲子而猜測,不過現在,雲霄就已經可以肯定凶手是誰了!”


    眾人一下子驚訝無比:凶手居然就在這裏!場麵頓時安靜下來,等待雲霄指認凶手。


    雲霄輕笑道:“韋副盟主,接下來是你說呢還是我說?”話音一落舉座嘩然。


    “怎麽可能是他!”


    “就是啊,他自己家裏還鬧出醜事來了!”


    “想不通!想不通!”


    韋素臉色不變,站起身整理一下衣物,朝四麵一拱手示意大家安靜,開口道:“這位少俠是說在下便是主使者麽?韋某去陷害自家侄兒有能有什麽好處?少俠剛剛可是說幕後主使是要引起九省綠林混亂,韋某的兩位兄長早就是姻親,縱然出了這種事情,最多補辦一場婚禮,無論如何也不至於造成綠林混亂吧?”說罷臉一冷:“若無真憑實據,恐怕少俠今日不會好過!”一旁的白海石和謝青山聽到韋素的話,眼中立刻爆出厲芒。


    雲霄大笑一聲:“好!在下就當著大家的麵,逐個舉證。首先就從強暴案的謎底說起。先請問北雁兄,若是往年尊夫人忌辰,晚飯之後你會如何?”


    謝北雁老實答道:“若是往年,謝某晚飯之後便會在房中給小女講些故事,因為小女怕黑不敢獨睡,所以事後會差府中老媽子將小女送到她姨娘那兒去安睡。”眾人心下坦然:這個“她姨娘”估計便是受害人之一了。


    雲霄點點頭,轉向白海石道:“請白老爺子作證!”


    白海石當即回答道:“此事不假!每年皆是如此!”


    “好!”雲霄大叫一聲,再問一句,“今年如何?”


    謝北雁又道:“今年在到了白府之後,不小心著了涼,晚飯後便腹瀉不止,被嶽父大人親自接走瞧病去了。”白海石在一旁點頭道:“這也是實話。”


    雲霄追問一句道:“若是小弟說得不錯,第一個受害的白家小姐,便是因為令愛沒有被送到她那兒去,於是親自去找令愛就寢的吧?那位小姐的貼身丫頭就是那個逃走的丫頭對不對?”


    旁邊的白海石一臉驚訝道:“確實如此!”


    雲霄微微一笑:“剛剛小弟已經推斷這事是有人指使兩個逃跑的下人做的手腳,多半是趁著謝兄醉酒從屋外吹進的催情香。那麽我們不妨再想一想,若是當天謝兄的女兒沒有出意外著涼,而是好端端的在房裏,那會發生什麽事?”


    謝青山、白海石、謝北雁三人稍一思索,臉色立刻變得煞白。


    雲霄緩緩坐下,笑嗬嗬道:“那就是,被催情香迷惑的謝大俠,獸性大發之下,強暴了自己的八歲大的親生女兒,正好被趕來接自己侄女就寢的小姨子看到!這下,金刀門可算名譽掃地嘍!”緩過勁來的謝青山三人都後怕不已,當初兩個小姨子被強暴還當作“不幸”,如今恐怕要說“萬幸”了。


    雲霄繼續道:“底下的話有些不好聽,容小弟妄自揣測一番:當初一個受害的,必定是年幼的那位小姐,因為她和令愛年齡相差不大,輩分上是姨娘,年齡上是姐姐,所以令愛每次來,必定是她和令愛一同玩耍;正是因為如此,十四的小姑娘在你麵前自然沒有一絲反抗的力量,加上屋內還有催情香餘毒,所以很快淪陷;至於年長那位白姑娘,多半是從少女時代就對謝大俠這個姐夫仰慕不已,不然不至於快到十八還不肯嫁,她看到妹妹久久沒有回房,自然過來找妹妹,結果卻看到自己仰慕的姐夫正和妹妹顛鸞倒鳳,吃驚之餘也沒有尖叫出聲,時間一長,自己也中了催情香,迷迷糊糊也就著了道兒。這就是兩位小姐被強暴卻無人發覺的主要原因。”


    白海石老臉一紅:“慚愧慚愧,事實確如所言!”廳中眾人這才恍然:原來有這麽多曲折!可這跟河北綠林有什麽關係?


    “事發後不久,兩個受人指使的家夥跑到景州,卻被人殺人滅口。不巧得很哪,在他們死之前,給在下留下這對鐲子,當作線索。”


    韋素冷哼一聲道:“你口口聲聲說這鐲子是線索,憑什麽?”


    雲霄嗬嗬一笑道:“憑的就是這對鐲子是景州最有名的趙記金鋪剛剛打製出來的上等貨色!這對鐲子價值百兩有餘,對一個鋪子來講,也應該是重要貨色,理當登記造冊。是誰訂下的,被誰買去的,恐怕不難查清吧?”


    韋素道:“這又能說明什麽?沒錯,這對鐲子是我府上訂下的,可被人竊走了,哼!你老婆可是空空門主,誰知道是不是你們兩個存心栽贓!”


    雲霄故作驚訝道:“哎呀,在下隻不過憑空猜測,還沒去景州趙記打聽過!您幹嘛承認這麽快嘛!說得好像我在詐你一般!”群雄一聽都笑了:這小子,賊精!


    “你!”韋素臉色鐵青,“一對鐲子又能證明什麽?難道還連同鐵拳會的事兒,都賴到我身上來不成?”


    雲霄聞言詭異一笑:“如果我偏要說是你做的,你又如何?”


    “我在自家門口用成名絕技殺人?難道我突然得了失心瘋不成?”韋素一臉的不屑,“我陷害結義數十年的兄弟有什麽用處?”


    “嗬嗬,若是謝兄強暴的是自己女兒,那麽金刀門必定顏麵掃地,若是這個時候鐵拳會二當家被殺,條條線索又指向金刀門,那麽金刀門還有顏麵再居河北綠林之首麽?重選新盟主,必然會掀起驚濤駭浪吧?你在自家門口殺人,看上去不是明智之舉,其實聰明的緊,給自己製造那麽多麻煩,還有如此多的不在場證明,恰恰能誤導別人第一個將你的嫌疑排除!”


    “哼!大哥幾次有意讓我當這個盟主,都被我連番推辭,我還耍這些計謀何用?”韋素怒喝道,“你的話全都是一麵之詞!前前後後,除了那一對鐲子,你還有什麽證據?你的證人不過是你親近的人,當然替你說話!”


    “沒錯!”雲霄笑道,“倘若你是韋素,你確實沒有這樣做的必要,可是,你偏偏是冒牌貨!目的不是為了當盟主,是為了讓整個九省綠林各自分裂,給你們韃子創造機會!”


    “啊!”此言一出,包括謝青山在內的所有人都無比吃驚,無論如何,雲霄的這一論斷絕對算得上大膽,不對,應該叫石破天驚才是。底下一時亂了起來,眾人議論紛紛,事情仿佛越來越複雜,越來越猜不透。


    雲霄又笑嗬嗬對臉色大變的韋素道:“想必你還是要我拿出證據吧?好,這次我就一樣一樣亮出來!”說罷手一拉,拉出另一個蒙著素紗的女子,解開麵紗,赫然便是薛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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