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朗乾坤之下,就在天蔭城的大街上,人山人海之中,發生了一件令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事——居然有人當眾強搶一名一歲餘的幼兒,而且從乳母仆婦的嘶喊聲中得知,這個孩子還是天下會的小少爺。


    天蔭城是天下會的主城,不知匯聚了多少江湖精英武林豪傑,素來防衛嚴密,治安極好——而更重要的是,城中認識聶風和斷浪的人不計其數,無論是江湖人士還是平民百姓。


    於是斷浪叛離師門還前來擄劫少主,聶風追擊而去師兄弟相鬥的傳言就如潮水一般四散開來。


    然而殊不知作為本事件中心人物的兩人,如今唯一剩下的情緒,都是萬分的焦急。


    聶風看到斷浪把自家師侄擄走,便想到斷浪必然是和別的什麽人達成了某種協議,想用這孩子來威脅天下會了。聶風當然不能坐視這種事情發生,且不說凡是與天下會作對的人,都已經被聶風默認為企圖破壞神州和平,危害天下百姓的罪大惡極之徒,必當嚴懲不貸了;單說斷浪,之前還可以說是年少輕狂,任性不懂事,可若真的投靠敵人做出這等事來,怕是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聶風這麽一想,就已經用出了最快的速度——而聶風也不愧是風中之神,斷浪三人外帶一個小娃娃明明是占了先機,如今卻也不過出得天蔭城約莫才數裏便要被聶風追上了。


    而聶風也並非莽撞之人,方才乍見師侄被擄,他就已經放出了天下會用於聯絡示警的信號彈,同時飛身來追,此時他隻要拖延片刻,待得追兵一至,再想從天下會的總舵擄人離去簡直就如同白日做夢。


    聶風確實顧忌斷浪,但依他看來,若是就讓斷浪這麽走了,將來的結果肯定會更糟糕。而此時直接被抓,縱然師父定會大怒,但師父待他們這些弟子向來親厚,對於最小的弟子斷浪更是視若親子,想來最多是懲處一番,絕對不會要了斷浪的命的。


    思及種種,聶風便下定決心非要抓住斷浪不可。


    斷浪這時簡直鬱悶得不行,事實上要說他之前雖已早作打算,卻依舊對於擄劫孩子的行為有那麽一點兒猶豫的——那個叫做淩奕宸的孩子,幾乎就是天下會上上下下的心肝寶貝,斷浪也不認為自家師父會毫不在意自己的外孫——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斷浪已然別無選擇了。


    然而就在斷浪看到那孩子的刹那間,他便什麽猶豫都沒有了——即使長得再像,假的就是假的,又怎麽瞞得過斷浪?要說這孩子不但長得和淩奕宸有□□分相似,就連根骨資質也是上等,幾乎毫無破綻——可是這個被嚇得木木呆呆的孩子,又怎麽會是那個眨著靈動的大眼睛奶聲奶氣地喊著他“師叔”的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祖宗呢。斷浪心下大鬆一口氣,卻也不禁對自家師父又多了幾分敬佩。


    一個人對於另一個人的印象往往是潛移默化而來的,不說斷浪確確實實從未想過要背叛自家師父,就算他真的想要那樣做,單是想起自家師父無雙的智計和莫測的手段,便足以打消他所有的妄念。


    斷浪本是一邊思緒亂飛,一邊絲毫不亂地抱著孩子和兩個神侍按指定路線撤離,卻沒想到憑空飛出來一個聶風,讓斷浪差點兒內息一亂從半空中掉下去。


    斷浪飛速撤離,暗自祈禱能夠把聶風給甩掉,卻也知道希望渺茫得很,心下既混亂又無奈。


    可是聶風這麽一攪和,不但有可能會壞了師父的大計,更會把斷浪連帶著他自己都陷入危險之中。


    斷浪暗中咬牙切齒:你個呆瓜,要真是宸兒被擄,就是師父不動手,雲師兄也會追上來給我一劍的——現在雲師兄連個影子都沒看見,你巴巴地追上來做什麽!


    可是感受到身邊兩個神侍越發濃厚的殺氣,斷浪也知道不能再拖了,要是真等援兵到了就麻煩了——即使師父能把援兵拖延個片刻,也不可能完全不讓追兵出現啊,那不是明擺著露餡麽?


    於是斷浪低聲道:“麻煩兩位活捉此人,帶回去交給尊上,必然又是一大功勞。”


    兩個神侍對視一眼,立即十分默契地同時出手向聶風襲去。


    要說聶風此時的功力,對付一個絕世巔峰的神侍尚且沒有問題,可這兩人配合默契,威力大增,聶風是決計不敵的。


    然而聶風一心想多拖延一會兒,兩個神侍也無法快速拿下他。斷浪見此情形,一咬牙大喊一聲:“聶風!”聶風此時本就左支右絀,此時一分心,餘光看過去,卻見得斷浪一手掐在那孩子的頸項之上,而孩子已然憋得滿臉通紅,四肢胡亂地在空中揮舞——聶風瞬時心下大駭,內氣不繼,破綻頓出,神侍立時把握時機將他擊倒在地,並封住他全身大穴,刹那間便塵埃落定。


    其中一個神侍動作利落地抓起聶風就飛身而走,另一個神侍和抱著孩子的斷浪也並行而去,此時雖有潮水一般的天下會弟子從天蔭城裏追擊而出,卻也無力回天了。


    聶風一直看著埋頭趕路看也不看他一眼的斷浪,一時間想起當初被火麒麟追逐的時候,斷浪不顧自身安危救他的情形來,心裏也不知是苦澀多幾分,還是迷茫更多幾分。


    其實聶風還真是背運,他之前離得遠自然無法仔細觀察那孩子,此時又是全副心神都放在斷浪身上,全然沒有理會其他。要是他細看兩眼,就必然能發現這孩子的破綻,那麽也就能猜到些許前因後果,再不需要如此糾結了。


    最終聶風就這樣糾結著被送到了帝釋天的麵前。


    看著斷浪畢恭畢敬地把孩子送到帝釋天手上,聶風的眼裏滿是悲痛和不解——他這樣的表情令帝釋天更為滿意,點頭說道:“斷浪,你這次做得很好,今後便追隨本尊,本尊定不會虧待於你!”說著便把孩子交給身後的一人,那人一閃身便已不見,那孩子的去處怕是隻有帝釋天能夠知道了。


    斷浪全然不去理會那孩子,隻微微躬身,恭謹地說道:“承蒙尊上栽培,斷浪定不會讓尊上失望的。”


    “好,很好,”帝釋天微微抬手便解開了聶風身上的大穴,緩緩地問道:“聶風,你可願意為本尊效力?”


    “你休想!”聶風的語氣中帶著些憤怒,隻瞪了帝釋天一眼,便目光複雜地看向斷浪,可斷浪根本就忽視了聶風的眼神,全當沒看到。


    帝釋天卻也沒有計較聶風的頂撞,隻是悠悠地說道:“無妨,總歸你師父過些時日也必要到此,爾等皆要為本尊所用,本就是在所難免。”說著一拂袖,隨意地對斷浪說道:“斷浪,便由你來看著聶風。”說罷轉身而走,隻留下靜默不語的斷浪和聶風兩人。


    良久,聶風才雙目微紅地看向斷浪,既怒且憂地問道:“為什麽要這樣做?”


    斷浪不看聶風,語氣冷淡地說道:“我要做什麽,何時需要你來管了?”不待聶風回話,又接著說道:“跟我來吧,乖乖地待在這裏等你的師父和師兄——最好不要做什麽不該做的事,你也不希望牽連無辜幼兒的吧?”說著轉身就往另一處冰室走去。


    聶風不可置信地看著斷浪的背影,最終還是隻得無奈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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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帝釋天看來,斷浪和聶風都已經如同他的“囊中之物”一般,包括現在還遠在天山的那位幫主以及步驚雲,都非要參與屠龍不可——帝釋天對於這結果十分滿意。


    而此時帝釋天要見的是他預定的屠龍大軍中的又一人,那便是,破軍。


    破軍算是老牌高手,而他手中的貪狼寶劍也是絕世兵刃之一,帝釋天自然不可能放過。


    當日破軍帶著昏迷的顏盈趁機逃走,而後一直躲躲藏藏,逃避整個神州武林對東瀛餘孽的追捕。


    要說顏盈醒來之後,得知昔日的錦衣玉器都成了浮華泡影,絕無神和絕天都已經命喪黃泉,真真是一朝繁華落幕,萬事轉眼成空了。


    丈夫和兒子都死了,顏盈自然是悲痛傷心的。可是讓顏盈更為擔憂的,是她自己的未來。


    不論是說顏盈水性楊花也好,說她薄情寡義也罷,都不得不承認,顏盈把握男人的本領,確實是一等一的。


    其實說白了,顏盈就是個貪慕榮華的女人罷了,算不上窮凶極惡罪不可恕,但也總會令一些人不齒其行徑,看她不起。


    顏盈這一生跟過的男人,實在是多得數不清了。單是頗具聲名的,就有聶人王、破軍和絕無神,都是不可小覷的人物。歸根究底,還是因為顏盈本就是個不甘於平凡的女人。


    因為生得太美,得了上天眷顧,便不由自主地,想要奢求更多。


    顏盈想要做人上人,卻隻能靠依附男人來實現——所以,她便要依附強者,成為強者的女人。


    顏盈曾經毫不猶豫地拋棄了聶人王,而此時生活了十幾年的丈夫絕無神死了,顏盈也很快就把他拋到了腦後。現在顏盈最為煩惱的是,自己該怎麽辦?


    破軍對顏盈極好,足夠憐惜,也足夠尊重。


    顏盈又不是什麽貞潔烈女,才醒來的那日,便和破軍共度巫山去了。


    可是要和破軍就這樣過下去嗎?顏盈猶豫了。


    顏盈已經想不起來當年她為什麽會在區區一個聶人王身上浪費了那麽多年的時光,甚至還生了一個兒子。也許是,因為當初她還很年輕,尚且還有幾分思慕英雄的少女情懷罷。可是現在的顏盈,是絕對看不上這種不過是有那麽幾分功夫的江湖中人了。


    顏盈覺得這十幾年跟著絕無神的日子,無疑就是她理想中的生活。有權有勢,錦衣玉食,整個東瀛沒什麽人敢得罪絕無神,自然也沒什麽人敢惹顏盈——這讓顏盈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可惜,絕無神死了。


    對於顏盈來講,依靠男人是她的生存方式,死了一個便找下一個。然而破軍,卻令顏盈不是很滿意。


    破軍雖然不至於像聶人王那樣使顏盈淪落成廚女農婦,可也給不了顏盈奢華的生活。


    就在顏盈猶豫不決的時候,從天而降的一群人把她給擄走了——破軍緊追而來,兩人便一同到了,天門。


    顏盈落在了帝釋天手裏。


    破軍無可選擇,隻能答應帝釋天暫居天門,等待驚瑞之日共襄屠龍盛舉。


    夜深難寐,冰宮苦寒。破軍每天都在思念顏盈,而顏盈則是每天都在努力地想要接近帝釋天。


    帝釋天很強,顏盈一眼就可以看出來——這無疑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千年來帝釋天的女人恐怕就如天上繁星數不勝數,這顏盈這麽巴巴地湊上來,帝釋天自然是笑納了。可惜令顏盈失望的是,帝釋天並沒有對她刮目相待,依舊是把她安置在暗室內,好些日子才來看她一次,也沒有被她迷得神魂顛倒。


    其實帝釋天對於女人的感覺已是越發淡薄了,畢竟千年的時光裏什麽樣的女人沒看過吃過?更何況現在帝釋天滿心都是龍元,哪兒還會去想些別的。


    於是顏盈還真是第一次嚐到了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味道,心裏既惶恐又失落。


    而帝釋天才不會去理會些兒女情長的事,破軍加入後,帝釋天立時轉向了他的下一個目標——天劍無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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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驚雲在幾日之後破關而出,終於融會貫通,順利突破傳奇高手境界。而此時,他還未滿二十五歲,實是天縱英才。


    然而步驚雲才出關,便見得天下會上下都籠罩在一股低氣壓內,心下也不禁一沉。再一打聽,更是怒意難掩——竟然是少主在天蔭城內當街被擄,難怪整個天下會都以此為辱。


    之前步驚雲出關的時候沒有看見自家師父,故而自行出了天下第一樓,得知此事後,正是又驚又怒之時,便見得師父和殷成一前一後地往天下第一樓而來。


    淩傲天看到步驚雲站在門口,微微一怔,而後便十分欣喜地走上前去,握著步驚雲的手溫聲說道:“雲兒已然突破了?比我預計的尚且快上些許時日,真是好極了。”


    步驚雲任由淩傲天拉著他走進樓裏,殷成尾隨而入,並謹慎地關上門,侍立一旁。


    沉吟片刻,步驚雲才低聲問道:“宸兒他……”邊說邊觀察著自家師父的神色,帶著幾分擔憂。


    “你已經聽說了?”淩傲天安撫地拍拍步驚雲的肩膀,淡笑著說道:“不必擔心,我早有準備,被擄走的並不是宸兒。”


    步驚雲微微驚訝片刻,便鬆了口氣。


    這時淩傲天轉向殷成,淡然問道:“帖子呢?”


    殷成恭敬上前,遞上來一個十分華麗的純金拜帖。


    淩傲天執起那帖子翻開來,便見得筆力遒勁,龍飛鳳舞的一句話:驚瑞之日,特邀天下英豪共屠龍——帝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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