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熱得像是下了火,太陽明晃晃地照在別墅的窗玻璃上,反射出刺眼的光,整個院子裏靜悄悄的,仿佛裏麵的人都死絕了。童立擦了一把汗,再次抬頭核實了一下門牌號,伸手按在門鈴上。剛才他打電話的時候說讓直接送到這裏來,xx路135號,沒錯啊!這樣的景區別墅不會裏麵一個人也沒有吧?


    又按了半天門鈴,童立真想掉頭就走,這時厚重的複古式楠木大門竟然緩緩地打開了,一個身穿粉色公主裙的漂亮女孩走了出來,童立眼睛一亮,仿佛是喝了冰水一般,一股清涼沁入心脾。


    這女孩約莫十七八歲,身高在左右,身形窈窕、曲線玲瓏,皮膚如美玉般潔白瑩潤,更重要的是她的五官極為精致,童立從他那所學不多的華文知識中拚命地搜索,竟然想不出一個合適的詞來形容她。這樣的女孩子,是讓人一見就想捧在手心裏小心嗬護的。


    女孩子手裏抱著一個半人高的米黃色絨毛熊,抬眼看著童立,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目光竟有幾分呆滯。


    兩人就這樣隔著大鐵門呆呆地對視。童立愣神了片刻,終於還是說:“請問你是唐小姐嗎?有一份唐玧的快遞,麻煩你簽收下。”


    他拿著快遞單跟筆遞過去,可是過了半天那女孩竟毫無反應,竟然就這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被這樣漂亮的女孩子看著還是很有壓力的,童立下意識地撥了撥自己被汗水濡濕的頭發,不知是熱的還是緊張的,臉都紅了,訥訥地重複:“麻煩你在這裏簽個字。”


    女孩偏著腦袋,似乎不明白他在說什麽。先前他打電話,對方是華人,是以他認為這女孩也是華人,於是一直說的華語,這時候換成英文又說了一遍,女孩唇角上翹,有了一絲笑容,竟然明媚得似冰雪消散,他看得呆了。


    這時屋子裏旋風似的衝出來一個六十來歲的歐巴桑,衝過來,一把將那女孩拽到身後,對著童立厲聲喝問:“幹什麽的?”


    童立被問得一愣,幾乎說不出話來。那歐巴桑看見他手裏拿的快遞單,倒先明白過來:“送快遞的?”


    童立連連點頭,指著單頁上的一欄:“這裏是唐玧先生的住宅嗎?麻煩在這裏簽個字。”


    歐巴桑接過快遞單看了看,飛快地簽下自己的名字,接過快遞,拉著少女往裏走,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瞪著童立:“怎麽還不走?以後沒事別來這裏,看我們家傻子好欺負嗎?”


    童立一頭霧水,傻子?誰是傻子?他發動汽車,倒車鏡裏一個長相奇特的幹瘦老頭自拐角處走了出來,他的身後跟著一個戴著牛仔盆帽的白須白發的老頭和一個皮膚微黑的漂亮少女,這幾個人正目光不善地注視著他剛剛送快遞的那幢別墅。


    他心中疑惑,滿心想要去提醒一下,但是想到剛才那個凶巴巴的歐巴桑,還是覺得不要多事的好。


    那位戴著牛仔盆帽的白須白發的老頭和一個皮膚微黑的漂亮少女自然就是卜登和葩珠了,他們此行是來向卜登的師兄乃暹猜·乍侖蓬求助的。


    十幾天前,卜登和櫻櫻的師父蘇風吟大戰一場,雖然最後的結果是蘇風吟死了,但是卜登卻也絲毫沒有占到便宜。這位蘇風吟,解放前人稱“鬼醫聖手”,端的是厲害無比。那天的那一戰他毀了卜登本命蠱裏的子蠱,導致母蠱反噬,每夜子時卜登便會腹痛如絞,經脈逆行,無法可想之下,隻能求助自己的師兄乃暹猜。


    這位乃暹猜本是泰國人,卜登的父親年輕時到東南亞求法,不慎被當地一位降頭師下了降,是乃暹猜用自己的本命降救了他,卜登的父親當時心存感激,將畢生的蠱術都傳授給了他。而乃暹猜也沒有令他失望,結合了當地降頭術對蠱術加以改進,勤加修煉,終成了東南亞一帶赫赫有名的降頭師。


    而這一次恰巧乃暹猜被新加坡一位富豪請來解降,卜登祖孫二人偷渡到泰國,聽說乃暹猜去了新加坡,又在當地人的幫助下輾轉到了新加坡。因為降頭師在泰國的地位很高,而乃暹猜在當地十分有名,聽說他們是找乍侖蓬大師的,當地人便主動幫助了他們。經乃暹猜的診斷分析,卜登需要一味靈藥降才能解母蠱反噬之困。而這個靈藥降煉製不易,需要一位正定妙齡的處*女,煉成之後在月圓之夜供其采補。


    在一次宴會上,乃暹猜聽說了國立大學的年輕教授唐玧為了給自己的傻子妹妹治病放棄國內的大好仕途,轉而學醫的事情。這件事在新加坡的華人圈子裏原本隻是個笑談,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眼下剛好缺個少女,乃暹猜琢磨著傻子比較好控製,便將主意打到了唐博士這位妹妹身上來了。


    乃暹猜是個降頭師,更是個十分勢力的人,他之所以肯花這麽大的力氣去幫助卜登,是因為卜登承諾,隻要乃暹猜治好了他,他便幫他得到《靈蠱秘錄》。


    這本《靈蠱秘錄》乃是苗家至寶,相傳是一位遊曆多方,擊敗無數對手的漢人大蠱師所著,記載了諸多不傳之術,更有諸多蠱術、降頭術的破解之法。


    乃暹猜一想到能得到這樣的至寶,就十分激動。剛才的情形他們都看到了,這個唐玦確定是個傻子無疑。


    卜登還不放心,問道:“師兄,這個唐家沒什麽背景吧?”


    “你放心,我已經查過了,唐玧五年前才帶著妹妹來的新加坡,雖然在國立大學有個雙博士頭銜,但也不是什麽大富大貴之家,絕對不會有什麽過硬的背景。再說,唐玦隻是個傻子,一個傻子失蹤了誰會在意呢?”乃暹猜如破鑼般的聲音響起來,隻聽得葩珠恨不得捂住耳朵,但是現在有求於這位伯爺,隻能忍著。


    “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聽我的。”乃暹猜將行動計劃說了一遍,聽得卜登連連點頭。


    別墅的楠木門重重地關上,李媽將快遞盒子順手擱在沙發前的矮幾上,一邊數落傻姑娘唐玦:“小玦啊,你一個女孩子跑出去拋頭露麵幹什麽呢?外麵的可都是壞人!跟你說了多少遍了,你怎麽就是不記得呢?”一邊又歎息,“唉,你這麽漂亮,出去要是被欺負了可怎麽好?”


    她說了一會兒,發現身後根本沒有動靜,不由轉身去看,卻見唐玦盯著那快遞盒子,目光呆滯,嘴角流著口水。看見她回過身來,唐玦含糊不清地說了句:“阿媽……”嘴裏一大灘口水溢出來,流到公主裙上。


    李媽搖搖頭,拿著紙巾幫她把口水擦了,一麵說:“這個是先生的東西,不能吃,你先坐著,阿媽去給你拿冰淇淋。”她是客家人,因而唐玦一直稱她為“阿媽”,意思是奶奶。


    她轉身往廚房走去,唐玦卻管不了那麽多,忙拋開絨毛熊,伸手來拆快遞盒子。盒子包裝的十分紮實,她一時撕不開便用嘴巴咬,她正咬得起勁兒,突然身後一個人影閃出來,一個手刀切在她頸椎上,唐玦頓時軟軟地倒入那人懷裏。那人帶著麵具,毫不停留,將唐玦抗在肩上,身形一閃便從窗戶裏躍了出去。


    那邊廚房正燉著排骨,李媽本來是到冰箱拿冰淇淋的,結果看到鍋裏熱氣騰騰,排骨湯都溢了出來,不免要去弄,因而耽擱了一下。


    隻這一小會的功夫,她再回到客廳裏唐玦已經失去了蹤影……


    卜登等人劫了唐玦便打車去了他們下榻的酒店,當天夜晚便包下一艘船出了海。這會兒唐家亂成一團,唐玧動用了國內所有的關係尋找唐玦,可是一無所獲,這自然是後話。


    櫻櫻恢複意識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處在一個狹小的空間內,四周都是濃得化不開的綠色煙霧,這些煙霧中含有大量充沛的靈氣,正源源不斷地湧入她的體內。或者不能稱身體,因為她驚訝地發現自己此刻隻是一縷神識,而她的肉身早在靈星降落的時候就損毀了。


    她的神識吞噬了靈氣不斷壯大,竟然慢慢能夠操控那些綠色煙霧了,先將靈霧取出一團,控製它變成了一個蘋果,然後漸漸變出一些小狗、小貓……玩了一會兒她便接著吸收靈氣,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能吸收的進去的靈氣越來越少了,她的神識似乎達到了飽和狀態,而四周依然是濃得化不開的煙霧。


    她是一縷神識,無所謂休息不休息,隻是被困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裏,雖然靈氣充裕,卻也著實無聊,不過若不是這裏極為充沛的靈氣,恐怕她現在連一縷神識都不存在了吧。


    想到師父的慘死和自己肉身被毀,櫻櫻便覺得無盡的哀傷和憤恨,這血海深仇還有得報的一天嗎?


    猛然一個聲響傳入耳際,櫻櫻嚇了一跳,下意識地縮成一團,卻聽見兩個人的腳步聲一前一後的走了過來。


    一個蒼老的男人說道:“果然是個國色天香的小美人,師兄,你的眼光真不錯,不過可惜是個傻子。”


    這聲音?櫻櫻駭然心驚,這聲音竟然是卜登那個老不死的?


    另一個如破鑼一般的聲音響起來:“傻子不是才更容易控製?隻要等煉成了靈藥降,你采了她的處子元陰,不但會功力大增,還有可能增加十餘年的壽元,到時候……”


    卜登賠笑道:“到時候一定也讓師兄風流快活一把。”


    破鑼聲音冷哼一聲:“我對女人不感興趣,等你功力恢複了我們就去拿《靈蠱秘錄》。”


    卜登嗯了一聲,道:“那個老狐狸死了,《靈蠱秘錄》十有八*落在他的孫女手上。”


    這番話在櫻櫻心中掀起驚濤駭浪,他們竟抓了個女孩來煉什麽靈藥降?還要讓卜登那個老不死的采陰補陽?而後他們都在討論如何去拿那本《靈蠱秘錄》以及怎麽煉靈藥降,櫻櫻並沒有多加注意,隻聽得那破鑼聲音說了句:“師弟,現在該把那個寶貝拿出來讓師兄開開眼界了吧?”


    過了片刻,卜登並沒有說話,那破鑼聲音又道:“你不會在懷疑師兄吧?師弟,我們現在可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陡然間一縷亮光透過綠色濃霧穿了進來,櫻櫻隻覺得渾身一輕,繼而靈氣又源源不斷地往她神識中湧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玄門詭醫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慕梓謠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慕梓謠並收藏玄門詭醫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