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清風悄無聲息的進了勤政殿,在德順帝麵前恭敬地單膝下跪道:“主子。”


    “齊王那邊,可有什麽動靜?”德順帝如今應付朝廷上的爭端可謂是得心應手,帝王的威嚴愈發的濃重起來。


    即便是端坐在龍椅上不說一句話,也逼的人不敢直視。


    清風謹慎的斟酌了一番,才答道:“齊王自進京以來,倒是沒什麽過激之處。不知是在試探,還是有所隱忍。”


    德順帝如今掌握了大周國一半的兵權,底氣也足了。剩下的朱雀玄武兩營,他最放不下心的便是齊王所擁有的玄武營了。


    至於朱雀營,隻是一個傳說而已。據說開國帝後恩愛異常,又能力相當,祖皇對聖後信任有加,便將四大營之一的朱雀營交給了聖後。隻是這朱雀營一直沒有用武之地,後來不知道怎麽的,就失傳了。那支神秘的部隊,也漸漸的淡出了人們的視線。


    如今,剩下齊王手裏的三十萬兵權,他無論如何都要將它收回來,免得夜長夢多。


    “少棠可回京了?”德順帝許久沒那到某人,心裏還是有些不適應的。


    他信任的人不多,盧少棠算是裏頭最為出色的一個。有他在身邊幫著出主意,他總會踏實許多。


    清風薄唇輕抿,答道:“鎮北侯回鄉祭祖,來回少說也得月餘。”


    “端敏郡主也一同前行?”德順帝偶爾想起那個變化良多的女子,心裏的那份悸動也少了許多。


    原本以為她會是不一樣的女子。可是在進了相府之後,她就變了個人似的,凡事循規蹈矩,端莊有禮,完全不似當初在濟源寺見到的那個活潑大膽的裴家三小姐。在京城裏,大家閨秀幾乎都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一般,毫無新鮮感。長此以往,他心中對另一伴的要求也就淡了,轉而將注意力放在了國事上。


    清風對主子的心思多少有些了解,卻不敢說漏嘴,隻得含糊的答道:“侯夫人自然也是一同前往。”


    “聽說禹城富庶,有著不少的稀有之物。傳朕的口諭,讓鎮北侯回京的時候,給朕捎帶上一些回來,也好讓朕漲漲見識。”


    德順帝這話剛落地,清風的嘴角就忍不住抽了抽。皇上您這皇宮裏什麽好東西沒有?還稀罕那點兒土特產?還一本正經的宣個口諭,真是有失帝王的威嚴啊!


    “還愣著做什麽?還不快去?”德順帝眼睛一瞪,清風忙不迭的退了出去。


    心情不錯的時候,德順帝對後宮的女人也和顏悅色許多。


    當晚,他便召了蘭陵宮的卓修媛侍寢。


    說起這位第一公子的胞姐,可真算得上是這後宮的第一得意人。位分雖說不高,但是侍寢的次數卻是最多的。她不但文采出眾,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性子還特別的溫順,是個可人的解語花。


    不同與其他妃嬪的爭風吃醋,她大多呆在自己的宮殿內不出。加上卓家正受皇帝倚重,所以她格外受德順帝的寵愛。


    “皇上今兒個心情不錯?”一場酣暢淋漓的大戰之後,卓修媛靠在年輕的帝王懷裏,小聲的問道。


    德順帝看著懷裏女子嬌豔的容顏,還有那泛著自然紅暈的臉頰,難得露出一絲笑容,道:“如今國泰民安,四方臣服,朕心甚慰。”


    “皇上乃一代明君,自然天下拜服。”卓修媛淺淺的笑著,嘴角的酒窩若隱若現。


    當時進宮時的忐忑早已煙消雲散,即便知道不能獨自霸占帝王的恩寵,卻也心滿意足了。德順帝其實是個很好相處的人,雖然麵上看著有些冷,對後宮的嬪妃也沒有多少的眷戀。但隻要你乖順安靜的過日子,他便會多敬你一分,讓你過的舒心。


    可偏偏就有人不懂得帝王的這份心思,喜歡沒事兒找事。就像那位郡主出身的慧淑儀,頂著太皇太後親侄孫女的名號,總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動不動就打罵宮人和其他品級比她低的嬪妃,搞的後宮不得安寧。這不,早早的就被皇帝厭棄,被降為才人,搬去了後宮之中最為偏遠且森冷的蕉園,永遠都無法麵見聖顏了。


    懂得進退,才是嬪妃的生存之道。


    “舞兒總是最得朕心的…”德順帝將懷裏的佳人攬得更緊,讚賞的在她的臉頰上啵了一口。


    卓修媛閨名當中,有個舞字。


    嬌羞的紅了臉,卓修媛露出恰如其分的羞澀表情,一頭鑽入年輕帝王的懷裏。


    卓修媛的得寵,在後宮自然是引起了不小的震動。有人歡喜,有人愁。品級低的嬪妃,個個豔慕得紅了眼,而身在高位的也充滿了忌憚。


    “也隻有賢妃姐姐大度,不去計較這些…這卓修媛也太不知道好歹了一些,整日裝得賢惠大度,簡直就是東施效顰!”


    “可不是呢…賢妃姐姐才是這宮裏的第一得意人,她算個什麽?不過就是侍寢的時日多了些…輪家族勢力,連娘娘的十分之一也比不上…”


    從太後的宮殿裏出來,一些巴結著賢妃的妃嬪便開始數落卓修媛的不是,想要借著賢妃的手,修理她一番。


    賢妃卻不是那麽好糊弄,雖說出身武將世家,不似普通閨秀那般秀氣,但也不是個蠢笨的。能順順當當的坐上賢妃的位子,也不全是因為家族的關係。她也是少數後宮之中的明白人,也懂得一個道理。


    後宮與前朝的勢力相輔相成,皇上登基時間不長,更為倚重新提拔上來的寒門飽學之士,這一部分勢力也是最值得皇帝信任的。她的父親袁大將軍,雖然也是幾朝的老臣,但如今已經交出了手中的兵權,勢力大不如前。皇帝算是給袁家臉麵,才封了她妃嬪之首的賢妃。可卓修媛的父兄正是這新晉的肱骨大臣,她才沒那麽傻,給被人當槍使,做出這吃力不討好的事兒來呢。


    更何況,在她看來,卓修媛也不是個討人嫌的女人。在剛進宮那會兒,她們倆一直攜手並進,關係親密。


    即便是她如今升了妃位,兩人的關係也十分融洽。斷不能為了這些喜歡挑撥是非的人,而失去一個好姐妹,更加不能為此惹得皇上不高興。


    淡淡的笑了笑,賢妃並沒有接著她們的話說下去,而是尋了個話題將眾人的視線給引向了別處。“聽說禦花園裏新進了一批菊花,各種顏色應有盡有。妹妹們若是得了空,不妨過去看看。”


    見賢妃並沒有替她們出頭的意思,那些嬪妃的心思也就淡了。三三兩兩的尋了由頭,便離開了。


    卓修媛見那些嬪妃散去,這才往賢妃身邊湊,笑著說道:“姐姐若是空閑,便與妹妹去禦花園走一趟吧?”


    賢妃回以一個爽朗的笑容,拉了卓修媛的手,道:“今兒個日頭不大,正是遊園賞花的好時候。”


    說完,親妹似的二人便攜手去了禦花園。


    德順帝雖說不大踏足後宮,但耳目還是不少。在聽了這一段之後,不由得對賢妃高看一眼。於是大手一揮,賞了不少的東西到蘭陵宮和鍾粹宮。


    慈安宮


    “皇上還真是寵愛卓修媛…隻要與她交好的,皇上也愛屋及烏…”端木太後身邊服侍的老嬤嬤擰著眉頭,臉上寫滿了不屑。


    要論身份地位,還是世家大族出來的姑娘更好一些。這些寒門出身的女子,慣會耍心眼兒,看著就令人厭煩。


    端木太後靠坐在軟榻上,神色顯得十分憔悴。自己的兒子一蹶不振,這輩子算是徹底的毀了。孫子又還這麽小,興許是離開了父母的緣故,他整日整夜的哭鬧,讓她也跟著無法入眠。白天裏,還要應付那些前來請安的嬪妃,當真是心力交瘁。


    “哀家如今的處境,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後少拿這些煩心事兒來煩我!皇帝喜歡誰,想要寵愛誰,都與哀家無關!”


    到底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哪能事事都順著她。


    更何況,先前為了爭奪這皇位,他們兄弟之間早就勢同水火。成王敗寇,她還能有條命活著就不錯了,哪裏敢奢求其他的。


    老嬤嬤抿了抿嘴,知道不宜再多說。便從奶嬤嬤手裏接過酣睡中的小公子,抱到太後的麵前,討好的說道:“太後娘娘您瞧…公子爺長得可真俊…”


    說到自家的孫子,端木太後的臉色才稍稍緩和了一些。“他也是命苦的…這麽小就離開父母身邊,將來還不知道運道如何…”


    皇帝高興,可能會賞他一個爵位。若是不高興了,怕是殺了他都有可能。想到那個冷麵無情的帝王,端木皇後就又是一陣頭疼。


    “娘娘也別多想…奴婢瞧著公子爺是個有出息的,將來肯定會有所作為…按理說,皇上寵信後宮嬪妃的時日也不短了,可至今沒有一個妃子傳出有孕…”老嬤嬤眼珠子轉了轉,又看了看懷裏的孩子,心中便起了個念頭。


    端木太後經她這麽一提醒,神色也跟著肅穆了起來。“你的意思是?”


    “古有狸貓換太子,太後娘娘何不也來個偷天換日?反正,皇上甚少踏足後宮,孩子也是一天一個樣兒…”更何況,皇帝與庸王殿下還是親兄弟,子女相像也不足為奇。如此一來,若小公子有機會登上大寶,豈不是可以扳回來一成?


    當然,有些大逆不道的話,她還是不敢直接說出口的。


    但僅僅這麽幾句話的點撥,卻讓太後也動起了這孩子的心思。


    “你說的對…這孩子一看就是有福的,將來必定有大作為…”主仆二人相視一笑,對繈褓裏的孩子更加重視起來。


    禹城盧府


    “主子,京城來的消息…”王麟見兩位主子回了府,忙不迭的迎了上去,臉上帶了絲焦急之色。


    裴瑾知道他們有事要商談,便帶著兩個丫頭先行離去。


    “說吧,又有什麽事兒?”盧少棠負手站在回廊裏,迎風而立。身上的披風被風輕輕的揚起,有種說不出的飄逸感。


    王麟壓低了眼簾,湊到他的耳邊,小聲地說了些什麽。


    “她倒是有幾分本事,居然能夠傍上這麽一位大人物。”盧少棠麵色平靜的說著,似乎並沒有將那個人當作麻煩來看待。


    或許說,能對他構成威脅的人根本不存在。


    王麟猶豫了片刻,才又補充道:“京城那邊的探子來報,說…說嶽姑娘還去了趟侯府。”


    聽了這個消息,盧少棠總算是正視了起來,挑眉問道:“她去侯府可接觸了些什麽人?都做了些什麽?”


    “她去拜訪了夫人,以故交之女的身份。”王麟勉為其難的答道。


    以前,他還真是小看了嶽如煙這個女人。能勝任朱雀堂堂主的人,絕非等閑之輩。他一時的大意,倒是叫她給逃了。


    如今,她還找了一個不算小的靠山,還明目張膽的進了侯府,與老夫人想談甚歡,這場景怕是主子不願意見到的。


    一個做屬下的,竟然想著與主子平起平坐,簡直是不自量力!


    盧少棠擰著眉,眼中閃過一絲不快。“她的目的怕是沒那麽簡單。這個女人,不是個蠢笨的…”


    “屬下願意回京將功補過。”王麟臉色也跟著一沉,主動請纓要回京去。


    上一次人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丟的,這一次他一定要將功補過。因為上次那件事,他可是被不少的人狠狠的嘲笑了一番。若是不找回場子,那今後還有什麽威信而言?!


    “殺雞焉用牛刀…不過是個盲目自大昏了頭的女子,不足為懼。命人護著侯府眾人的安危就行了,其他的事情暫不用理會。”


    “可是…”


    盧少棠抬了抬手,阻止道:“幽冥門的人大部分已經轉移了據點,就算她想要拿幽冥門做文章,也不過是白費功夫而已。她,還不足以讓我在她身上費心思。”


    “是,屬下知道該怎麽做了。”


    頓了頓,王麟才想起另外一件事兒來,輕咳兩聲道:“咳咳…還有一事…皇上傳來口諭,讓主子您回京的時候,多帶些本地的特產回去。”


    盧少棠不屑的冷哼一聲,道:“他倒是說得輕巧…皇宮裏要什麽稀奇玩意兒沒有,還惦記上了禹城這點兒東西?不帶!”


    “是。”王麟其實早就預料到了主子的反應,不過是循例問上一問罷了。


    剛轉過身要退下,盧少棠忽然又改了口,吩咐道:“去準備一輛馬車,將莊子裏產的榴蓮給爺裝上一車給皇上帶回去。好歹也是君臣一場,爺也就大方一次。”


    王麟嘴角暗暗抽動,暗地裏給主子豎了個大拇指。


    主子,您真是厲害!敢把那玩意兒送給皇上!


    說起這榴蓮,還是從海外傳來的。莊子裏有個工匠便試著種植了一些,沒想到真的叫他給種活了。不過,這榴蓮模樣看起來很是特別,就是那股子的味道讓人有些受不了。故而種了這麽多年,也無人問津。


    這次南下,還是夫人瞅見了那滿院子裏的榴蓮樹,嚷著要吃,這才被識貨的人給認了出來。


    起初,他們也是不敢吃的。畢竟,那股子味道隔老遠都能聞到,哪裏敢往嘴裏送。後來被逼著吃了幾口,頓時有了改觀。


    而且聽夫人提起,這榴蓮營養價值極高,經常食用可以強身健體,健脾補氣,補腎壯陽,暖和身體,屬滋補有益的水果。且私底下聽侍畫小聲地嘀咕,說吃了榴蓮可以活血散寒,緩解小日子所帶來的不適。還能改善腹部寒涼、促進體溫上升,是寒性體質者的理想補品。於是私底下,他便討了不少拿來孝敬未來的媳婦兒了。


    自己年紀也不小了,王麟瞅了一眼侍畫的背影,想著是不是該去女主子那裏求個恩典,早日將喜事給辦了。


    “那個女人真是太可惡了,居然趁著少夫人不在府裏,便大搖大擺的進了侯府!侍畫姐姐,你說咱們要不要想個辦法弄死她?若是夫人一個不察,被她給哄了去,到時候豈不是個麻煩?”


    “什麽故人之後?!我呸!當初,若不是主子賞識她,將她帶離了那個火坑,她如今能否活在這世上都難說呢。沒想到,她不但恩將仇報,還想著取代少夫人的位子,當真是無恥之極!”


    侍書其實並沒有刻意去打聽,不過是一個侍衛不小心說露了嘴,她才得知這個消息的。對於這種背主的,她一向都是最厭惡的。


    侍畫瞪了她一眼,道:“你小聲些…莫叫少夫人聽見了…”


    裴瑾在外頭遊玩了一日,早就累得動彈不得。好不容易睡著了,她可不想為了這些醃臢事讓主子無法安心的休息。


    侍書這才噤聲,朝著屋子裏頭打量了幾眼。“夫人最重情誼,若是叫那人哄騙了,萬一看順了眼,要將她弄進府去可怎麽好?”


    跟著少夫人這麽久,她們早已與她一條心,哪裏容許其他的女人來跟自己的主子爭寵。少夫人嘴上雖然不說,又是個賢惠持家的,可哪個女人能容忍要跟其他女子一起分享夫君的寵愛?


    當初,主子在求娶少夫人的時候,可都是保證不會納妾的。可夫人到底是爺的母親,若是非要逼著納妾,到時候怕是會讓主子為難。


    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早些將這苗頭扼殺在搖籃裏。再說了,那個女人哪一點兒配得上主子?想要進侯府的門,簡直癡心妄想!


    “主子都沒說什麽,你急個什麽?咱們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豈會輕易的讓人拿捏住?若真是如此,就不會有今日了。”侍畫到底沉穩一些,看待問題也更深刻。


    氣呼呼的發泄了一通,侍書也漸漸的平和下來。“我也是氣糊塗了…不過,那個嶽姑娘也真夠不要臉的。主子都明明白白的說清楚了,她卻還不死心。哼,就憑她,也敢肖想侯夫人的位子?白日做夢!”


    “好啦,你心裏想想就行了,何必宣之於口。若是叫人聽見了,傳到少夫人耳朵裏可就不妙了。”侍畫勸說道。


    其實,不用丫頭們傳話,裴瑾也知道近來侯府不會太過平靜。


    就拿上一次的流民事件來說,淩氏就沒打算善罷甘休。即便她連寧安堂都出不去,還不是可以買通丫鬟,與外人聯手想要置她於死地?如今他們不在府裏,那人恐怕更加的肆無忌憚。婆母又是個耳根子軟的,恐怕淩氏又在侯府作威作福起來了。


    鎮北侯府


    “來侯府多次,怎的不見老夫人,可是身子還沒有大好?”嶽如煙一身雪白的煙羅衫,頭上並沒有過多的首飾點綴,光憑那一張傾國傾城的容顏就足以令人愛慕不已。


    楊氏雖然不記得父輩有這麽一位故交的女兒,但還是給予了極大的熱情。兒子媳婦不在府裏,她的確是有些不適應。能有人陪著說話,也是好的。因為事情涉及府裏的隱私,楊氏不好透露,隻得順著她的話,說道:“老夫人上了年歲,身子的確有些微恙。為了靜養,連兒孫們的請安都免了。”


    “小女來了侯府,卻沒能向老夫人請安,似乎有些說不過去。”嶽如煙露出恰到好處的愁容,看起來頗有些楚楚可憐的意味。


    張氏抱著懷裏的女兒,並沒有打擾她們說話。隻是,直覺告訴她,嶽如煙並非像表麵上看起來那麽的端莊柔順。從這幾句簡單的話裏,都能聽出她是個頗有心計的女子。早不來侯府,晚不來侯府,偏偏在弟妹外出的時候來,真真是不安好心。


    對於自己婆婆的性格,張氏也不能加以評論。隻是還未弄清楚對方的身份,就將人請進了府裏,這做法實在是大大的不妥。


    楊氏一時之間,有些拿不定主意。


    兒子臨走前,一再的叮囑她,不要給老夫人坐大的機會,否則後患無窮。若是有人來探望老夫人,一律以靜養的借口給回絕了。


    眼前這個女子雖然是個討人喜歡的,但是她的好感也是有限度的。


    正待開口,就聽張氏在一旁說道:“母親…祖母的身子不利爽,還是讓她老人家好好的歇著吧。嶽姑娘的心意,我們領了。”


    這便是直截了當的回絕了。


    嶽如煙打量了這位話不多的侯府庶長子的媳婦一眼,心中微微有些驚訝。不過想到她母家的身份,便了然了。


    不愧是光祿寺卿府裏出來的嫡姑娘,氣度就是不一樣。


    “大少奶奶這麽說,那我便不去打擾老夫人歇息了。隻是,這次來京的路上,我倒是結識了一位姑娘。說起來,她還跟老夫人連著親呢。”說著,她注意到楊氏和張氏的臉色都不由得一變。


    “是嘛…祖母的親人,不就是我們侯府的兒孫嗎?再有,就是郡王府的姻親了。”張氏也不是個好糊弄的,一句話便將早已趕出門的淩若妤給排除在外。


    嶽如煙麵色一疆,露出泫然欲泣的模樣,忙賠禮道歉。“原是我弄錯了…當初,她說自己姓淩,是侯府的表姑娘,我就當了真…”


    “嶽姑娘快別傷心了…所謂不知者不罪,姨母和表嫂都是明事理的人,絕對不會因為此事而與姑娘生疏了的…”一直沉默不言的季霜忽然開口勸道。


    小楊氏本就有種寄人籬下的自卑感,如今見女兒這般不懂事,竟然越過主人家,說出這番不合規矩的話來,便沉下臉來斥責道:“你昨兒個說要給你姨母繡一方帕子的,可繡好了?若是沒繡好,就回自己的院子呆著去。長輩麵前,哪有你說話的份兒!”


    季霜咬了咬牙,見楊氏和張氏的麵色也不大好,才知道自己的一番好心又打了水漂,隻得聽從母親的吩咐,向楊氏告了罪先行離去。小楊氏麵上有些掛不住,一個勁兒的唉聲歎氣說自己教女無方,也匆忙的告辭了。


    送走了小楊氏母女,屋子裏忽然變得尷尬起來。


    嶽如煙見沒討到什麽好,隻得改變策略,暫時將淩若妤的事兒給放到了一邊。於是講起外頭的風俗人情來,重新讓氛圍活躍了起來。


    有過了兩個時辰,丫鬟進來傳膳,嶽如煙這才起身告辭。


    楊氏沒那個留她用飯的心思,便讓丫鬟將她送出了芳菲苑。等她一走,張氏便不由得開口勸道:“母親…這位嶽姑娘並非表麵上看起來那麽純良…以後還是少見吧…”


    楊氏怔了怔,腦子清醒了許多。“唉…要是瑾兒在府裏就好了…”


    提到自己那個八麵玲瓏的弟妹,張氏這才有了一絲笑意。“這才出去半個月,母親就牽腸掛肚了?您放心好了,在您的壽辰到來之前,弟妹肯定是能回來的。”


    楊氏的生辰在中秋節之前,算起來也不遠了。楊氏聽了兒媳婦的勸,這才又開心起來,拿起手邊的玩意兒逗弄著楊氏懷裏的女娃娃。


    鞏姨娘在一旁站著伺候,始終不願意壞了規矩。見楊氏臉上重新染上了笑意,這才壯著膽子進言,道:“說起來表姑娘年紀也不小了,開過年就十五了。夫人若是得了空,幫著相看相看也是好的。”


    提到季霜的親事,小楊氏雖然沒開口,卻也時常唉聲歎氣。為了哪班,她心裏也是清楚的。“霜姐兒容貌倒還過得去,就是身世差了些…想要說門門第高的親事,怕是不易…”


    楊氏就算再疼這個外甥女,但腦子也還是清醒的。並沒有因此而犯糊塗,想著將外甥女嫁入豪門。


    經過這麽些日子的觀察,楊氏也知道季霜就那麽點兒本事,心卻比天高。她這個做姨母的,也不好多說她什麽。原本以為小楊氏這個做母親的能勸著點兒,可是沒想到霜丫頭卻是個倔脾氣,連她親娘的話都聽不進去。別人的勸告,就更不會理睬了。如此,她也就省的開口了。


    鞏姨娘雖說是個姨娘,但卻是個本分的,也知道表姑娘眼界太高了些,有些不切實際。而且,對於季霜在府裏頭擺小姐譜兒的行為,也有些看不過去。“大的道理奴婢不大懂,但也知道做人要本分。雖說表小姐是侯府的親戚,可到底家裏已經沒落了,比不得京城裏頭的那些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這親事,也不能太挑了。”


    楊氏讚同的點了點頭,道:“你說的有理。等瑾兒回來了,便由她做主,替霜丫頭尋一戶人家嫁了吧。這侯府,到底是她在打理。”


    楊氏這意思,便是不想管了。


    鞏姨娘這才送了口氣,擠出一絲笑容,道:“少夫人是個明事理的,想必一定能替表姑娘找到個合適的人家,夫人您就等著含飴弄孫安享晚年吧…”


    “我倒是希望如此…也不知道瑾兒的肚子有消息沒…”楊氏嘀咕著。


    遠在禹城的裴瑾忍不住打了噴嚏,覺得莫名其妙。“莫非是染上了風寒?”


    侍畫忙去準備了薑茶,積極的將病痛扼殺在搖籃裏。


    “來了禹城這麽些時日,也不知道府裏是個什麽樣的情況。”裴瑾歪在引枕上,一邊把玩著手裏頭的玉石,一邊喃喃自語。


    盧少棠正逗弄著窗棱上的小灰,聽見嬌妻的低語,這才放過那滿臉驚恐的隼,淨了淨手,道:“若是惦記著家裏,咱們便早些回去。”


    “大嫂的閨女想必也長大了不少,我想著給她捎些小玩意兒回去呢。”對於那玉雪可愛的胖娃娃,裴瑾總是毫無抵抗力。


    裴瑾看著她說話的時候,那動人的神情,眉眼都忍不住舒展開來。“若是喜歡孩子,不如趁著出來遊玩的時候懷一個?”


    裴瑾就知道他會聯想到某些事情上去,嗔怪的睨了他一眼。“說的容易…生孩子痛的又不是你!”


    自認倒黴的摸了摸鼻子,盧少棠知道自己又說了話了,忙上前哄道:“娘子怎麽說怎麽好,為夫都聽你的…”


    一把將他伸過來的手給打回去,裴瑾這才滿意的吩咐兩個貼身丫頭。“聽見爺的吩咐沒?趕緊收拾東西,咱們明兒個就打道回府!”


    外頭的風景雖然好,但還是家裏住著舒服啊。


    裴瑾這樣的懶人,最是戀家的。


    侍書侍畫對視一眼,忙不迭的應了,眼睛裏滿是興奮。少夫人要回府了,那些牛鬼蛇神通通都得閃一邊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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