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屋子了,一隻小巧的狗狗伏在地上睡著。


    “習習,過來洗澡澡了。”席見離從浴室裏端出來一盆水,放在沙發前。習習搖著尾巴走到麵前看著那盆還冒著暖氣的清水,離得遠遠的不敢上前,仿佛在抗議著不想去洗澡。


    “來來,別怕嘛,洗得幹幹淨淨的今晚才能跟我一起睡覺啊。”她走過去,一把抱起它,拿到沙發上,房子自己的大腿上。


    習習扭擺著小身子,撒嬌地嗚嗚作響。她可不管,將它放到水中,它立刻撲騰著要起來,濺起一灘水。伯母從房內拎著菜走進來,看見盆子裏的習習,立即臉色大變,“小離,誰讓你把這隻狗撿回來的啊,今早我剛把它丟出門,髒死了。”


    “伯母,你之前很喜歡習習的……”


    “你這丫頭,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老是伯母伯母地叫,想氣死我是不是,還有,這隻狗無論怎樣都不能養。”伯母放下手上的菜,便氣勢洶洶衝上前去,搶過盆子裏的習習就往外走去,打開門,一把丟了出去,門外立即傳來習習的慘叫聲。


    “習習!”她衝出去,焦灼又不知如何向伯母解釋,她根本就不是自己的母親,要她怎麽叫出口,而且習習現在時她唯一的親人,她不想丟下它。


    她一跺腳,跑出去抱起習習摟在懷裏,“伯母,既然你不願養它,那我就自己出去養它就好了。”


    說完,她就大步走開了,不管身後伯母如何謾罵,“你個賤丫頭,連親娘都不要了,就為了一隻狗,好啊,以後你就都不要回來!氣死老娘了。”


    不知不覺就走到之前自己租下的老舊房子。一個中年男人從樓上走下來,神情頹靡地從她身邊走過。他竟然還住在她樓上啊,本來以為他已經退了房子,因為自從那個男人出現在她的房子裏,後來就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聽到樓上傳來的不和諧的聲音了。


    她摸著口袋裏的那把塵封的鑰匙,走了上去,也不懂包租婆換鑰匙了沒有,還能不能打開,以試試的心態去開門,竟然真的打開了。


    “今晚就住在這裏吧。”她摸摸習習的頭,走了進去。


    房子很空,以前那些本來就很簡陋的裝飾,現在都沒了,隻有一張沙發和一張床。這個沙發,竟然還讓她想起了那一段回憶。那段本應該是很美好的記憶,卻因為一個不美好的結局變得支離破碎,再難收拾。


    “顧白,你說我是不是該恨你的。”她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著某個人述說。


    “可是我竟然到了這個時候都還不肯相信是你對我做出的那些事,我們的孩子,我都還沒有來得及跟你說,就這樣沒了。”


    習習不安地在她懷裏動了動,然後跳下來。她任由著它去了,坐在沙發上,就好像還清晰躺在顧白的懷中一樣。


    “離兒……”


    是他!她猛地站起來,黯然銷魂,卻發現屋內空無一人,除了一直東竄西竄的小狗。直到現在,她都還覺得顧白一定是有原因的,那麽溫柔的他,怎麽可能對她那麽殘忍,怎麽可能不愛她卻還裝得那麽逼真。可是,那回事一個什麽樣的理由,竟然能讓他舍得痛下殺手。她拿起脖子前的那塊血玉,他又再一次把這塊血玉給她又是因為呢。


    她不是應該死了嗎,明明已經捅入了她的心髒,正常情況下,再怎麽強大也不可能活著的。她明明可以問,那時候卻因為怨恨而封閉自己。現在她想知道是為什麽,可是孟語已經不在了。


    她有猜想過,是不是就是顧白留下的這塊血玉救活了她。那為什麽,他又何必多此一舉親手殺了她。她覺得,現在冷靜下來以後,她開始想探清一切是是非非。那幅顧白親手作的畫,她記得當時掛在了床頭,後來因為那事,她原本打算一齊焚燒掉,但是一下忘了。應該還在那廢袋裏,她去翻找了一下,果然還在。


    她拿著畫躺了下來,卻發現沙發的邊緣縫隙裏頭有個什麽硬硬的東西,皺起眉頭,手挪過去,扣了出來,發現一個笑笑的瓷瓶,上麵畫著奇怪的花紋。


    她認得,這是彼岸花。輕輕晃了晃,裏麵傳來一顆顆粒碰撞瓷瓶的清脆聲音。


    她拔出塞子,把裏麵的東西倒了出來,是一顆藥丸。如果她沒記錯,那時候顧白喂給筱雪吃的那顆藥丸,應該和這個差不多。


    難道是同一種?她突然有些好奇這是一顆什麽藥。


    這是顧白留下的第二樣東西,她不懂這是他故意留下的,還是無意落下的。但這都已經不重要了,她原本也想忘記了這一切重新生活,但是現在連孟語也消失,她就不想繼續渾渾噩噩地掩飾過去。


    吃了它。她告訴自己,毅然將手上的那一顆黑色藥丸放入口中,憋著氣一口吞了下去,一股苦澀的嗆味從舌頭直接染到喉嚨,再從喉嚨傳到食道。


    一下子,她被卷入了海嘯之中,頭腦渾沌不安,雜亂無章的聲音充斥著她的大腦,還有一幕幕熟悉的不熟悉的畫麵接踵而至。


    “她是本君的未婚妻。”那大片如血的彼岸花潮處,那個白衣如雪,烏發如夜空,星眸閃耀的男子摟著她,不鹹不淡說出了這麽一句。


    她心動,又自嘲,但那隻是隨口說出來的話,又怎麽可信呢。


    “我何時說過那是玩笑話了?我從未說過我那句話是隨口說的,你卻一直以為我是胡說。”未白坐在冥思閣前那片山茶花環繞的園子中央的石凳,從書經中抬起頭,緩緩笑道。


    那一笑,姹紫嫣紅,整個園子裏的山茶花黯然失色。那時她不懂,為何公務繁忙的鬼君總是抽空來到自己冥思閣中呆上幾盞茶水的功夫,然後沉默寡言地看著書,也不跟她說上幾句話。她修剪著山茶花和別的植物的枝椏,也沒有刻意去搭起話題,隻覺得,那是一幅好畫,又何必驚擾。


    那個自天界來的神女姽畫不請自來,坐在平日裏鬼君喜愛坐的位置,挑著指甲,嬌媚一笑,“離女女君,反正鬼君要娶遲早都是我,你也不用在這浪費功夫供鬼君消遣了。”


    她不懂姽畫是哪裏來的自信這樣認為,事實上,她的自信是對的,鬼君的確要和姽畫成親了。


    她還沒離開,怎麽就先要被打入輪回道了呢。


    “明日本是你與鬼君成親之日了,為何還要鬧出這麽一出……”成親?她和鬼君?彼岸你這小妮子,又是在拿我開刷麽,就連我死之前也還要這樣安慰我麽。


    她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裏是她前世的所有。她也終於記起她前世的身份——七月離女,七月庭神君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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