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這死丫頭,要是你給了錢,奶咋會鬧上衙門?”大伯娘立馬反咬一口,“你不肯給錢,你還怪我們,你簡直是太出息了!”


    大伯娘想都想不過,伸手就往田園身上打,“我讓你不給錢,讓你不給錢!”


    田園根本沒料到大伯娘會突然動手,胳膊上一陣生疼,就連脖子上都被大伯娘抓出了兩道印記。舒愨鵡琻


    “大伯娘,你住手。”田小虎見田園被大伯娘欺負了,連忙扯著大伯娘的手。


    “造反了啊,這是。”大伯娘簡直就是氣急敗壞了,張口就罵道:“田園你別高興的太早,爹說了,你們一家要從咱老田家的族譜上除名,你們就等著成破落戶吧!”


    “爺,你是不是也這麽想,要把我們三房給除名?”好不容易拉開了大伯娘,田小虎護著田園,望著老太爺道。


    老太爺敲了敲煙杆,“你們現在心大了,野了,連屋頭的長輩你們都不放在心上了,既然是這個樣子,那還有啥好說的。”


    “從次以後,你們三房就不是我們老田家的人了,你們愛姓啥就姓啥。”


    “我們老田家容不下你們幾個大佛……等請到了裏正鄉紳,我就把這除名的事兒給辦了。”


    老太爺嚴肅的說完之後,便背著手準備離開大屋。


    “等一下。”田園叫住了老太爺,“爺,你是不是勢在必行?非要把我們給除名了?”


    “嗯,我心意已決,你們從今以後也別再來田家了,咱們老死不相往來。”老太爺沉重的點了頭。


    田園眉頭微微挑了挑,連老死不相往來這樣的話都讓老太爺說出來了,看來是鐵了心要把他們給除名了,不過……


    “奶今天來鎮上找我要五百兩,我猜你們是為了大堂哥吧?”田園說的很肯定,因為這不是她猜的,而是田勝男告訴她的。


    “既然你們要五百兩銀子也是為了救大堂哥出來而已,那如果我說,我能夠保大堂哥出來,爺你還要將我們一家除名的嗎?”


    “你能救貴生出來?”大伯娘一聽,心裏頓時一跳,不過腦子一轉,突然又撇了撇嘴,“呿,你會有這麽好心?!我可不信。”


    “我當然沒這麽好心,怎麽說大堂哥可都是我們的仇人,放自己的仇人出來,嗬,我的節操還沒高尚到那個地步。”田園哼了一聲,“要放大堂哥出來,自然是有代價的!”


    大伯娘瞪著田園,恨不得撓花她那張臉,“我管你啥代價,田園我告訴你,你別以為你有幾個臭錢就了不起了,我們可是有個秀才老爺的,隻要他小叔去衙門走一趟,連縣令也要給小叔三分薄麵,到時候要放我貴生出來,還不是小叔動動嘴皮子的事兒。呿,你以為多大回事!還指望我們求你,呸!”


    “你就等著當沒祖宗的破落戶吧!”


    大伯娘一番話說的那叫個雄赳赳氣昂昂,可是在屋裏聽著她話的田青雲,本來要出來的腳步立馬頓住了,惱怒的蹙了眉,想都沒想又坐回了老太太的床邊。


    這個大嫂,真是啥話都敢亂說!


    他是秀才,可他不是神,真當他萬能的,往縣令那兒一杵就能讓人家賣麵子?沒有銀子,誰賣你麵子?!


    聽著大嫂在外麵亂吹噓,田青雲是根本不敢出去,就怕到時候被逮著讓他保證能把田貴生給撈出來,那讓他上哪兒撈人去?


    田青雲能想到的事情,田園自然能想到。


    聽了大伯娘的話,田園差點笑出來,果然沒文化真可怕,大伯娘這種典型的無知婦孺,還真當秀才是個什麽天大的官啊?


    哼,說的好聽點,叫秀才老爺,說的難聽點,那叫窮酸秀才!


    興許之前的那個趙縣令得過田貴生不少好處,說不定還能賣賣麵子,可現在的方夜華,想讓他賣四叔麵子,嗬,可能麽?!


    簡直是異想天開!


    “原本我還想用大堂哥跟你們交涉一下,我承諾放大堂哥出來,你們就不能將我們家除名,可是既然大伯娘說的這麽斬釘截鐵,說得四叔這麽有本事,那好吧,我看這事兒也沒辦法調和了。你們就讓四叔去撈大堂哥吧,我們家,你們愛除名就除名吧。”田園說完,大伯娘就得意洋洋的哼哧了起來。


    “現在知道怕了吧,我讓你個死丫頭囂張,趕緊給老娘滾蛋!”


    田園嘴角帶著笑,當真毫無留念的轉身就往外走,一下子就把田小虎給搞懵了,追著就小聲問道,“園,咱們不是來……你怎麽!”


    不是說好了不讓老爺子把他們除名的嗎?園怎麽這樣就放棄了?


    那除名之後,他們一家是走到哪裏都要遭人白眼的,隻怕他以後科舉都沒得考,鳳兒跟她以後出嫁,那是連死了都葬不進去的,難道這些後果田園當真不顧了?


    田小虎急的滿頭汗,田園趕緊捏了捏他的手,背著老田家的人,使勁兒給他做著眼色。


    田小虎狐疑的看著田園抽動的眼睛,知道田園這是在給他暗示,雖然他不知道田園要做什麽,不過,他相信田園不會拿這些事情來開玩笑的。


    抿了抿唇,連他也閉上了嘴,跟著田園就往外走。


    兩人這一舉動落在老太爺的眼裏,倒是有些深色,怎麽都沒想到這兩人這麽快就妥協了……


    臨到大門口的時候,田園突然頓住腳步,扭頭朝老田家的人道:“哦,對了,我剛才忘了說一件事。”


    見老田家的人齊齊望向她,田園笑眯眯的開了口:“四叔的麵子是很大不錯,不過,四叔的麵子也隻能在趙縣令那裏賣賣吧?你們可別忘了,今天咱們雲來鎮才換了一個新縣令呐,你們確定四叔的麵子還能賣的動?”


    這話一出,倒是讓老田家的人都楞住了,他們確實是忘了這一茬,而且看今天新上任的這個縣令,那跟趙縣令可是不一樣的!


    做事情都有板有眼的,要不然,老太太她們能挨那二十大板?!


    思量到這裏,老太爺頓時皺起了眉。


    “那,那有什麽!四叔可是秀才老爺!”大伯娘死鴨子嘴硬的回道。


    “秀才老爺……嗬嗬,好吧。”田園笑著點了點頭。


    而坐在屋子裏的田青雲,真是想掐死大伯娘的心都有了,現在把他抬的這麽高,到時候他要是賣不動麵子,那不是讓他丟死人嗎?!


    簡直是……不說話沒人當她是啞巴!


    “哦,對了,還有件事忘了說。”田園轉身走了兩步,突然又轉回來,笑眯眯道了句,“我跟這個方縣令倒是有那麽點交情,所以猴子現在在他那裏,跟著他手下的護衛學武,想來以後考個武狀元什麽的,也不是不可以的……”


    說完,田園扯著田小虎就大步往外走。


    一邊走,一邊心裏數著數,剛數到三的時候,身後傳來了老太爺的聲音。


    “你等等!”


    田園轉回身,看著老太爺沒說話。


    老太爺盯著田園,似乎仔仔細細的看了很久,這才突然歎了口氣,將煙杆放在嘴裏狠抽了一口,隨著吐出的白煙,無奈道:“說說吧,你到底想要幹啥。”


    她的話已經擺明了說,現在的縣令跟她有那麽點私交,即便是找田青雲去跟縣令套近乎,也不見得能讓方縣令放人出來,可是她的話就不同了。


    看樣子她是已經跟方縣令那邊勾兌好了,隻有她開口,方縣令才會答應放出田貴生來,其他的人,隻怕是放不出來的……


    按照老太爺來想,他倒是氣那田貴生的,就讓他呆在牢裏一輩子好好想想自己做的混賬事兒也好,隻是,那終究是自己的大孫子。


    舍不得啊,舍不得。


    田園就知道,田家的人是在乎田貴生的,所以隻要自己有辦法將田貴生釋放出來的話,老太爺必定不會再用除名的事情為難他們一家了。


    “爺,我剛才說的話是真的,並沒有糊弄你們,所以,隻要我開口,想來方縣令是會給我幾分薄麵,放了大堂哥出來的。隻不過……”田園故意頓了頓,“我們一房要是被你們除名了,那我們就不屬於老田家的人了,那麽田貴生跟我們可就沒什麽關係了……作為一個打劫我們,還差點殺了我們的混賬,我還真想不到我為什麽要去救他出來。”


    “啥混賬,田園你給我嘴巴幹淨點,大堂哥你不會叫啊,啥混賬不混賬的!仔細我抽你!”大伯娘怒指著田園。


    田園眨了眨眼,沒有絲毫被罵的氣惱樣子,反倒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樣子點著頭,“是啊,那是我大堂哥啊,所以我才想著要放他出來啊,隻不過待會兒爺把我們一家除名了,他可就不是我的大堂哥了,那我愛叫什麽就叫什麽,你管得著麽?”


    “田園!”大伯娘怒了,剛嗬斥了一聲,就被老太爺敲打煙杆的聲音給拉出了。


    “好了,你也給我消停會兒!”老太爺瞪了眼大伯娘,朝著大伯使了個眼色,大伯唯唯諾諾的過去拉住了大伯娘,愣是把大伯娘給拉了回去。


    田園淡淡的掃了一眼張牙舞爪衝著大伯發氣的大伯娘,目光落回老太爺身上,“爺,我要是放了大堂哥出來,你們就得保證一輩子不將我們逐出老田家,不將我們除名,你可答應?”


    老太爺看著麵前水靈靈,舉手投足沒有絲毫卑劣作態的田園,這等樣子,真是一點不像是個農戶家裏的孩子。小小年紀還有這等心機,這是一步一個套的把他們給困死在了她的算計裏啊。


    也不曉得這孩子咋個成了今天這樣。


    倒是個有出息的,隻可惜啊,不是個男孩……


    老太爺沉默了很久,終於妥協的點了點頭,“好,不除名。”


    “啥,爹,咋個就不除名了?不行,必須把他們除名,爹,你可是答應我了的!”小姑聽了就炸毛了,她憤憤的念了這麽久,要是不把田園除名,她心裏這口氣可怎麽順的下去。


    大伯娘也是覺得不除名心裏慪氣的不得了,可是一想到要是除名了,保不準她的貴生就要呆在大牢裏一輩子,為了貴生,她也隻得忍了。


    這會兒突然聽到小姑說的話,大伯娘臉色立馬就垮了下來,“他小姑,你沒聽著田園剛才說啥了啊,你咋個就這麽沒良心,你就安生看著你大侄子在牢裏呆著啊?”


    “他呆著就呆著,誰讓他自個兒犯了事兒!”小姑才不管那麽多,有田貴生跟沒有田貴生,對她來說,真沒多大區別。


    說不準沒了更好,免得別人來提親的時候,覺著她有個潑皮無賴的哥哥,丟人!


    “他小姑,你說啥呐,啥犯事兒了?我的貴生可是清清白白的。”大伯娘這下不依了。


    小姑也來了火氣,張嘴就跟大伯娘爭執了起來。


    聽著兩個女人不停的對罵,無形中還把以前田貴生做的那些醜事兒都給翻到了出來,田園是聽得津津有味,老太爺卻是聽的臉色發黑。


    “夠了!”狠狠的拿煙杆拍著桌子,“啪啪”了好幾下之後,見兩個女人已然忘我的還在爭執,老太爺怒得將煙杆狠狠一敲,這一下子,那敲在桌子上的聲響總算是把兩人給嗬斥住了。


    而那煙杆也從中間斷成了兩屆……


    “爹……”小姑這下熄火了,她還沒見過她爹發這麽大的火氣。


    大伯娘也是眼皮子一跳,趕緊裝作什麽事兒都不知道的樣子,回了大伯身邊,一個字不發。連最心愛的煙杆都給敲壞了,看來,這次真是惹著了。


    屋子裏一陣沉默,除了能聽到老太爺喘喘的呼吸聲,旁的人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良久之後,還是田園先打破了沉默。


    “既然爺你同意了,那你自然是代表老田家做出的決定,老田家的其他人應該是不會反對,也沒有反對權利的。雖然口頭上咱們是約定了,不過麽……事關重大,咱們還是白字黑子寫清楚更好。”


    “約定就好了,字就不用了,我不會反悔的。”老太爺擺了擺手。


    “爺,我覺得,咱們還是白字黑子吧。”田園依舊堅持,“不是我不信任爺你,實在是等你百年之後,這老田家的掌事權還不知道落在誰的手裏,到時候他們要是反悔,那我們這事兒可就有點說不清了。爺你覺得我說的有理嗎?”


    老太爺心下不滿田園的話,啥叫百年之後,說的他好似……不過,她說的也不是沒道理。


    目光掃了眼屋子裏的眾人,連自個兒媳婦都壓不住的老大,悶葫蘆的老二,小女兒到時候是要嫁給別人家的,老三已經死了,就剩下個老四,可老四是個讀書人,管不來家裏這些道道。


    等個幾年,他都百年了,難道老太太還能長命百歲?隻怕也是邁不過去的,那這家裏誰能當家


    隻怕老大接管了,也是大媳婦管事,那時候……


    想想田園跟老大一家的矛盾,隻怕老大媳婦那時候真要反悔,還不是沒可能的。


    “那寫吧。”老太爺點了頭,作為老田家的當家,他還是知道說話做事兒要將個信用的,要不然,說不出的話都當放屁一樣,誰還服他?


    “紙筆我們沒帶,不過四叔肯定是有的吧,不如讓四叔借我們用用。”田園目光掃了圈屋子,也不知道田青雲躲在哪個圪墶裏。


    “老四!”老太爺叫了兩聲,田青雲這才拿著紙筆磨盤出了屋子。


    將紙攤開在桌子上,田青雲眼高的當了甩手掌櫃,“來呀,紙筆都備好了,你們自己寫吧。”


    田園看了四叔幾眼,他這態度擺明了是來為難他們的,明明就他一個秀才識字的,他卻偏要他們來寫,嗬嗬……瞧這點小肚雞腸的,還是個男人麽!


    田小虎當仁不讓的拿起紙筆,隻是握著毛筆的手有些發抖,遲遲落不下去字。


    一是他不知道這東西該怎麽寫,二是他從來沒在紙上寫過字,現在猛的一下讓他在紙上寫,他還真有點無從下手。


    看著筆尖上的墨滴落到了宣紙上,田青雲冷冷的嗤笑了一聲,小聲嘀咕了一句,“沒用。”


    田小虎握住筆的手緊了緊,下一秒田園的手覆上了他的手背,“哥,我來寫吧。”


    也不等田小虎回答,田園拿過毛筆,沾墨,幾乎沒有思索的提筆在宣紙上落了筆,洋洋灑灑,一氣嗬成的寫完了協議書。


    最後還龍飛鳳舞的簽上了自己的大名,按上了手印。


    等到田園落筆的時候,整個屋子裏的人全都驚呆了。他們居然從來都不知道田園會寫字?!而且……


    目光落在那宣紙上,即便看不懂寫的什麽,看不懂那字是什麽體,看不懂書法的好壞,可是,在他們看來,那字也是很好的,工整,幹淨,有力!


    這,可絕對不是小孩子玩小子,歪歪扭扭……


    “你怎麽會寫字?!”田青雲楞得都不知道該怎麽反應了,要不是他親眼看著,他根本就不會相信這是田園寫的。


    瞧這一手的簮花小楷,哪是一朝一夕就能寫的出來的。


    可是這麽多年了,他居然都不知道田園會識字,會寫字,這……


    田小虎也是楞了下,不過他倒是很快就釋然了,在他看來,田園會寫字,肯定是因為雲霄大師教的,田園不都說了麽,那神仙教了她好多。


    所以他倒是不怎麽奇怪不說,心裏還很是為田園高興。


    一個女子會識字,會寫字,這出嫁的時候,那可是能往好人家選的。


    “我會寫字很奇怪麽?”田園無所謂的吹了吹沒有幹的墨跡,“我哥都能認字寫字,四叔你為什麽覺得我不會?”


    把協議書放到老太爺麵前,對著四叔道:“四叔你不幫著看看嗎?如果沒有問題,爺你就畫個圈圈,蓋個手印吧。”


    老太爺也是被田園這一手震的久久回不過神,目光在田園身上來來回回了好長時間,心裏止不住的歎氣啊,這要是個男娃子,他們老田家隻怕該是要崛起的了。


    可惜啊,可惜咋就投胎投成個女娃了……


    等到老天爺畫完圈,田園小心的收好了他們家的這份協議書,開口道:“那麽大堂哥的事情就包在我的身上了,你們在家等著吧。也該吃朝食了,我跟哥就先回去了。”


    說完就跟田小虎離開了老田家。


    既然跟老田家達成了協議,田園也不想把這件事情多耽擱,免得夜長夢多,剛到家就套上了牛車往鎮上去。


    “園,你吃了再去吧。”田小虎一見田園套車,就猜到她要去幹什麽。


    “不吃了,你們吃,我現在去鎮上,大堂哥那事兒還要去說說。”田園搖了搖頭。


    “那我跟你一起去好了。”田小虎作勢也要跳上牛車,卻被田園阻攔了下來。


    “哥,你要走了,那娘怎麽安心的下來。剛才就我們兩去了


    老田家,我都走了,你不得給娘他們說說剛才發生了什麽,你不給她們安安心,她們還不得連飯都吃不下。”田園製止了田小虎,“行了,我自己去就好了,一會兒就回來。”


    “那成,你自己路上小心一點。”田小虎想想也是,點了點頭,送著田園出了門。


    田園趕著牛車快速往鎮上趕,本來倒也不用這麽趕的,隻不過她上次說了,她不會讓田貴生那麽便宜的出來。那臉上的字可是一定要刺的。


    原本以為方夜華是縣令,肯定早就刺過了,可是看他今天才來上任,隻怕這字是還沒來得及刺。


    哪怕她現在去讓人給田貴生刺字,那臉上的傷也得好幾天才能消,要是那時候直接放他出來,怕是老田家用腳趾頭想都想得到是她動了手腳。


    所以,她得趕緊去把這件事兒給辦了!


    這一次田園路過飛來居,倒是沒有進去了,直接趕著往衙門跑,既然都上任了,那肯定是不會再住在那裏了。


    果不其然,剛到衙門口,就見著從裏麵出來的方夜華了。


    “大叔!”田園張口就叫住了方夜華。


    “……”方夜華聽著這連個字,頓時一口歎息從嘴裏溢了出來。


    “大叔,你上哪兒去啊?”田園趕緊跳下牛車。


    “你不是回去了嗎,怎麽又來了?”方夜華看了田園兩眼,“說吧,又有什麽事兒?”


    “事兒呢還真是有點,不如,我們進去說?”在大街上田園也不好跟方夜華拉拉扯扯的。


    “好。”方夜華無奈的點了點頭,往衙門回去,跟著的大胡子自然也隻能回衙門。


    “你一天哪裏這麽多事。”大胡子撇了眼田園。


    “哎,誰讓我是朵嬌花,人人都要來捏一把呢?我也很無奈啊。”田園兩手一攤,懶得的開了個玩笑。


    直接把大胡子給聽得一梗,隻當自己剛才為什麽要多嘴問,而前麵的方夜華也是聽的身子一僵,隨即默默無語的擺著頭。


    就她這性子,還嬌花……哎。


    進了衙門的後院,隨意在亭子裏坐下,方夜華道:“說吧,什麽事兒。”


    “我上次不是跟你說了,要放我大堂哥的事兒嗎?再過個三天,你就把他給放了吧。不過,他臉上的字兒,你今天可得找人給刺了!要不然到時候放出去鮮血淋漓的,我可不好交差。”


    “可以。”方夜華沒有猶豫的點了頭,不過眼裏閃過的一絲狡黠,田園沒有看到。


    “不過……”


    “不過?”田園楞了下,盯著他直言道:“不過什麽?你可別想現在才反悔,你當初可是答應過我的,還收了我兩罐子茶!”


    “我反悔什麽?我可沒說我反悔。”方夜華好笑了起來,“我隻是說,這件事自然是可以的,字也是今天就可以刺的,隻不過,我想提醒你,你還欠我一個人情呐,你是不是應該好好的報答一下我呢?”


    田園知道他說的是什麽事兒,無非就是今天衙門上那事兒,不過,一碼歸一碼,做什麽要現在提?


    還有那什麽報答?古人最講究以身相許,該不會……不會吧,她雖然思想成熟,可好歹這身子才十二歲呢,就算古代人早婚,也沒有十二歲就出嫁的啊!


    “怎麽報答個法?”田園還真有點害怕方夜華會讓自己以身相許,不給方夜華回答的機會,田園先發製人道:“我記著的。大不了我再送你一罐玄雨靈茶嘛。”


    “茶自己是好茶,不過這次我沒打算要你的茶。”方夜華搖頭。


    “那你要什麽?”田園驚疑了起來。


    “我……要你。”


    “噗,咳咳咳!”聽著方夜華淡然吐出的三個字,田園差點一口口水把自己噎死,要她?要她做什麽?!


    這,這話也太直白了吧,搭訕也不帶這樣的。


    “你你……”田園眨著眼,指了指方夜華,又指了指自己,結巴道:“大、大叔,你都這麽老了,我還這麽小,咱兩咱兩……”


    方夜華看著田園一


    張臉憋的通紅,說話也奇奇怪怪的,想了一下,這才恍然大悟自己剛才說的話似乎是有那麽點歧義。


    頓時也有些尷尬的清了清嗓子,快速打斷田園道:“我想說的是,我要你來當我這裏的廚娘還人情……”


    “廚娘,廚娘……哦。”田園念叨了兩句,這才發現是自己想左了,一張臉羞的有些紅,暗地裏瞪了眼方夜華。


    這話也不說清楚,好的不學學壞的,偏學人說話大喘氣。


    這都快把人給嚇死了!


    不過,等等!她為什麽要來做廚娘啊!


    “我為什麽要來做廚娘?”田園奇了怪了。


    “我這衙門剛好差個廚娘,別的人做的菜都不好吃,就你的還湊合。”方夜華說的一臉淡然,聽的田園卻恨不得撓他兩爪子。


    湊合個屁!


    既然是湊合的,你還吃什麽吃啊!


    再說了,跑來這裏給他當廚娘,她那削皮器的生意還做不做了,她的發財大計還怎麽實施啊?她哪裏有空每天都來衙門煮飯給方夜華吃啊?


    說得好聽,什麽衙門上欠他個人情,他要是早上任了,輪得到衙門上那事兒嗎?


    一開始就二十大板下去,她肯定老太太幾人絕對啥都不敢說了,還不是他自己誤導了她,以為他是縣令,才膽大的鬧上衙門,現在反倒是成欠他的了,真是……有臉說的出來。


    “我還要擺攤,我家又不住在雲來鎮,我總不能每天跑來這裏給你做飯吧,我來來回回一個多時辰呐!不行!”田園堅決拒絕。


    “我當然不讓你白做,我讓你領衙門俸祿。”方夜華知道田園愛錢,所以對陣下藥。


    “俸祿?那有多少?”田園果然動心了,領了衙門的俸祿,好歹算半個衙門人,以後要是真出什麽事兒了,她好歹還算有個靠山不是。


    至少在雲來鎮上,她是不怕被什麽人欺負的了。


    腦子轉了轉,笑了笑看著方夜華,“如果你非要給我俸祿的話,那麽我的確是可以考慮考慮的。”


    “非要?嗬。”方夜華一愣,瞧這話說的,簡直就是得了便宜賣乖,“好,是我非要給你俸祿的,那你來不來做?”


    “嗯,做啊!”田園點了點頭,心裏暗暗盤算著,“那我可說好了,我每天保證給你做一頓飯,時間鬆呢就做兩頓,一個月你就給我個一百兩就成。”


    其實一百兩真不算多,如果她在鎮上賣削皮器的話,賣得好,月收入也不止這三百兩了。


    再說了,哪怕她去飛來居做廚子,一個月也不止這點錢。


    這是友情價,絕對的友情價!


    “一百兩,你這胃口有點大啊。”方夜華說著,“本官這小小的縣令,一個月也才領朝廷六十兩的俸祿,你一個月的俸祿倒是比我這個縣令還要多,難不成我每個月還要倒貼四十兩給你?”


    “那就是你的事兒了。”田園聳肩,“反正一百兩,你要就要,不要就算了。”


    有唐逸那種土豪做表弟,她一點都不相信方夜華出不起這四十兩。


    “好好好,一百兩就一百兩。”方夜華瞪了田園一眼,妥協的拿出一張銀票遞給田園,“這是一百兩,我預付給你,從今天,現在起你就正式開工。得了,你現在立馬去灶房做一頓出來,本官也懶得跑飛來居了。”


    “現在?”田園巴巴的收了銀票,嘴角狠狠抽了一下,這還真是典型的老板樣子,一來就榨取她的價值。


    “好吧,那我看看灶房裏有什麽菜,反正這頓有什麽我做什麽,湊合吃吧。”其實這會兒朝食也過了,一路趕車過來,又大鬧了一早上,田園也是感覺到自己肚子餓的快要叫了。


    就是不知道做了飯,她能吃不……


    方夜華舒適的坐在那兒,等著田園的飯菜,時不時的還催兩句:“快點啊,田園,你是要把本官餓死嗎?”


    “叫魂啊!沒看我在生火啊!”田園對這生火一直就外行的很,這段時間在家都是田小鳳,劉氏,包子給她生火的,她壓根都忘記去學了。


    這會兒正


    跟一大捆柴火作鬥爭……


    聽著灶房裏的動靜,方夜華收回臉上淡淡的笑意,對身邊的陸展白道:“田貴生那裏,你去牢裏看看,讓人把字給刺了吧。”


    “我還沒吃飯。”陸展白坐著不動。


    “你去了回來也能吃。”方夜華指了指灶房冒出的黑煙,“連火都生不起來,隻怕這飯還早著呐。”


    陸展白一看,果然,這下也沒什麽好糾結的了,起身就往大牢去。


    他一走,方夜華就衝田園那兒又叫喚上了,“田園,燒壞了衙門的公物,你可是要賠的!”


    田園無語的抹了一把臉,催催催,當心她待會兒多放鹽,鹹死你!


    ……


    之後的兩天,田園一家倒是沒往鎮上跑,削皮器也沒去賣,被老田家那麽一鬧,搞的村裏的人幾乎都聽到了風聲。


    對於田園這一家的評價,褒貶不一。


    還好一家人住的遠,倒是聽不到那些閑言碎語的。


    但聽不到不代表不知道,反正這幾日劉氏是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的。


    今日起早了在灶房呆著,她想田園她爹了,若不是田園她爹死了,他們孤兒寡母的也不會被別人這樣欺負,要是她爹還在,田園也不能被她教成這個樣子。


    目無尊長,連長輩都敢威脅上了,還跟她爺談了個啥協議……


    這些事情在劉氏看來,怎麽都是大不孝的!


    隻是田園現在她可是管不著,說了也不聽她的……哎,也不曉得這個家會被田園搞成什麽樣子,也不知道以後她還有沒有臉下去見孩子她爹。


    “娘,我們去鎮上擺攤了啊。”歇息了這麽幾天,那削皮器剩下該賣的還是要賣了。


    畢竟誰跟錢過不去啊,把包子交給劉氏,田園幾人套了牛車就往鎮上去。


    這麽幾天沒來了,本來屬於他們攤位的地方已經被別的人占了,田園幾人隻能另外找了個地方擺,不過還好前些日子混了個眼熟,認識他們的人還是有的。


    所以那吆喝的話一出來,生意倒是也不錯的。


    “園,大堂哥是今天被放出來吧?”田小鳳看這會兒人少,就問了一句。


    “嗯。”田園點頭,“方縣令說了,今天就把他放出來。早知道我就問問是什麽時候放,咱們還可以躲邊上瞧瞧看上一眼,我還沒見過臉上被刺字的人犯人呐。”


    隻要一想想田貴生那臉上會被刺上,“盜竊”兩個字,她心裏就暗爽的不得了。


    “他臉上要真被刺了字,隻怕那村子也是不好回的了。”田小鳳搖頭,這種人,走到哪裏都不受待見的,徐家溝哪裏容得下他。


    “嗬,回不去那也是他自找的!”田園半點不同情田貴生。


    “就是怕大伯娘他們看到了,到時候又來鬧……”田小鳳實在是被鬧翻了,都有些鬧怕了。


    “來鬧?鬧什麽?”田園冷笑了一聲,“難不成那字還是我刺的了?二姐,那字可是按照律法來的,跟我半毛錢的關係都沒有。”


    “這到也是。”田小鳳其實知道,隻要田園知會方縣令一聲,田貴生是不會受這罪的,不過,想想田貴生差點把大哥給打死。


    田小鳳倒是覺得這字刺的不冤了。


    兩人正閑聊著,突然前麵的攤位傳來一道驚呼,“哎喲,快抓住那個小偷,我的錢袋啊!”


    一個大嬸在後麵跑的氣喘籲籲的,前麵握著錢袋飛速逃竄的人撞翻了好幾個人,匆匆拐進了巷子裏,沒了影子……


    “我的銀子啊,我的銀子啊……”大嬸實在是跑不動了,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錢袋被搶走。


    哭天搶地的坐在地上嚎叫著。


    “你們見著沒有?”田小鳳盯著那巷子口,有些不可思議的開口問道。


    田園點了點頭,確定道:“嗯,見著了,那個人好像是田貴生。”


    “哎呀我的天啊。”長霞嘴巴張的老大了,“他還真是死性不改啊,一放出來


    就做這偷雞摸狗的事情。”


    僅僅隻是一個側麵,也足夠田園看清了,剛才搶錢的那個人確實是田貴生無疑,看他那副邋遢樣子,想來在牢裏過的也不好嘛。


    就是有點可惜他動作太快了,沒給她時間看清他臉上的字……


    “長霞姐,你要知道有一句話就是說田貴生這樣的。”田園竊笑道:“狗改不了吃屎,田貴生要能變成好人,下輩子吧……”


    而這邊,田貴生快速的穿過了兩條小巷之後,這才停了下來,這種偷盜的事情,他也還算熟練的。


    掂了掂手裏的錢袋,打開一看,才一兩不到的銅板,頓時氣得他罵罵咧咧起來:“媽的,就這麽點錢,操蛋的窮鬼!”


    正打算把銀子往懷裏揣,誰知道突然從後麵伸出一手指,搶走了那一袋銀子。


    “誰!”田貴生向後一看,隻見他身後站著一個流裏流氣的小癟三,正把錢袋裏的錢往手心裏倒。


    “媽的,你爺爺我的錢你都敢搶!”田貴生說著就要去奪,卻猛的一下頓住了腳步。


    那巷子後麵竟然接二連三的出現了四五個人。


    “你……你們想要幹嘛?”田貴生見這夥人氣勢洶洶的樣子,有些害怕了,一直往後退。


    心裏盤算著隻怕今天是討不到好處了,正打算往另一條路跑,剛有這個念頭,就被人給堵住了,“你知不知道,那菜市是我們兄弟幾個的地盤,你在我們的地盤上動手,你是不想活了嗎?”


    “喲,看你說的,我,我這不是剛出來,不知道嗎,得罪了得罪了。”田貴生趕緊點頭哈腰。


    “看你這臉也知道,這麽大兩個‘偷竊’,大爺我認字!”


    不提這還好,一提田貴生臉色就陰沉了起來,被刺了這樣的字,他以後還怎麽出去見人,這一切可都是敗田園所賜!


    要不是她個小畜生把他送進了大牢,他怎麽會落到這個地步!


    田園……田園!


    “你這臉垮著是給誰看啊?”那小癟三呸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咋的,在哥哥我的地盤上偷了東西,還敢給哥哥我臉色看,你也不打聽打聽哥哥我是誰!”


    “今兒哥哥我不教訓教訓你,你tmd不知道這裏誰才是扛把子!”


    話音一落下,便上前狠狠的踹了一腳田貴生,“給我好好教訓教訓他,看你個王八羔子還敢不敢在老子的地盤上撒野。”


    被這麽一招呼,田貴生立馬就被這夥人圍了起來,拳打腳踢,哪兒哪兒都護不住,隻能一個勁的在地上哀嚎。


    “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哎喲哎喲,別打臉!”


    “啊——”


    等到一夥人撒完氣走人,小巷子裏隻留下了如同死狗一樣癱著的田貴生。


    田貴生喘著氣,稍微大呼吸一下就要牽動嘴角的傷,全身哪兒都痛。


    “田、園!”田貴生在嘴裏狠狠研磨著這兩個字,他今天所遭受的一切,都怪田園!


    要不是田園,他還跟著哥兒幾個過著吃香喝辣的生活,進了監牢差點被三哥整死在裏麵,要不是他讓三哥去搶田園,三哥怎麽會被抓?


    三哥沒地方撒氣,自然隻能往他身上招呼……想起自己在監牢裏那慘淡的日子,田貴生抓著地麵的五指都狠狠的扣出了血印子。


    好不容易出了大牢,居然連一夥小癟三也敢欺負他了,他田貴生混到這個地步,都是田園那小sao貨給害的!“田園,你等著,老子我非要弄死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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