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間,科特迪瓦想到了克斯汀。他已經有了這樣的覺悟,傑克犯下的過錯與克斯汀完全沒有關係,但他卻承擔起了所有的罪過,因為他是傑克的後代。傑克甚至不是他的父親,隻是他的祖先,根本沒有與傑克說一句話,根本沒有得到傑克一點點的幫助,也根本不知道傑克長什麽樣。


    但克斯汀還是承擔起了一切,他想要跳進大熔爐裏,結束自己家族無盡的詛咒與罪過,接受家族的恥辱,承擔殺人犯與小偷子孫的名號。也許隻有這樣才能讓克斯汀得到真正的解脫,也許隻有這樣才能讓巨人們的憤怒平息,也許隻有這樣約頓海姆的巨人才能放過人類,與人類和平共處。


    確實克斯汀也非常清楚,要讓巨人與人類和平共處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巨人的體型如此龐大,他們的實力遠超人類。即便巨人與人類之間並沒有任何的仇恨,但巨人還是會欺負人類,原因隻是巨人比人類強大。


    即便如此,克斯汀還是打算這樣做,他已經有了這樣的心理準備。克斯汀的心理要比自己強大?雖然不願意承認,但克斯汀做到的事情自己卻還沒有做到,還在為止憤憤不平,真是太幼稚了。


    “光神,我們扯平了。你說的對,父債子償,我是因尼德霍格出生,他的罪過就應該由我來背負。我決定接受尼德霍格的一切,我決定要當一個魔王。不過……我的名字還是叫科特迪瓦。”


    光神很無辜的看著科特迪瓦,隨後拋下樹葉雙膝跪地看著天空,雙手非常虔誠的抱在一起:“偉大的奧丁,我真的沒有讓他去做壞事。”


    “做魔王也不一定要做壞事,想通了之後心情就好多了。”心情好了之後科特迪瓦的肚子也開始餓了,立刻伸手去抓樹幹上的肉來吃。約頓海姆的大型動物非常多,根本不需要擔心食物的問題,而且恐龍肉的味道非常美味。雖然沒有什麽調味料,但還是很好吃。


    科特迪瓦還是把食物分給了光神,他從來不會對食物吝嗇,因為自己小時候挨過餓。所以非常了解饑餓的痛苦。不過已經決定接受尼德霍格一切的科特迪瓦心裏已經再沒有疑惑,即便自己對麵坐著一個上古大神,還是可以當作完全沒有看見。


    曾經的科特迪瓦一直在為命運哀歎,一直在痛恨自己為什麽是尼德霍格的聖子,隻想做一個平凡人而已,和女人們過著平凡的生活。但如果不是因為自己是尼德霍格的聖子,早在看見瑪麗的第一眼就已經被她殺了,哪還有機會認識她?哪還有機會和她在一起?


    這件事情科特迪瓦從來沒有怪過瑪麗,因為他知道饑餓的感覺,吸血鬼在禁食上千年之後那種瘋狂想要喝血的感覺是無法阻止的。因為自己是尼德霍格的聖子才活了下來。因為活下來才認識瑪麗,才和她在一起。


    現在瑪麗肚子裏有了自己的孩子,甚至白夜也已經懷孕,這一切是多麽的美好。如果沒有尼德霍格的力量,自己能阻止她們自相殘殺嗎?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回想起來。自己一直在依靠在尼德霍格的力量與身份,但卻又一直鄙視著他,從來沒有將他與自己想作一起。這簡直是太混蛋了,原來以為自己很高尚,原來自己才是最混蛋的那個,根本比不上強大的尼德霍格。


    “科特迪瓦,你真的要去尋找智慧之泉嗎?”


    科特迪瓦搖了搖頭:“不。我不是去尋找智慧之泉,而是去得到它。我已經可以聽見智慧之泉的聲音,可以聞到它的味道,甚至可以看見它閃閃發光的泉水。(..tw)我知道它在哪裏,我要去得到它,同時也會得到尼德霍格的一切知識與記憶。”


    “我……其實不喜歡你。但你現在的性格非常好。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放棄這個念頭。你這樣做簡直就是將自己的靈魂殺死,讓你的身體成為尼德霍格靈魂的容器,這樣太不值了。”光神非常擔心的看著科特迪瓦:“如果得到尼德霍格的知識與記憶,你將會失去現在擁有的一切。你會變成尼德霍格。到時候這個世界會因此而毀滅的。”


    “我是尼德霍格的聖子,這是我應該做的事情。不管以後我會如何,這都是我的命運。品嚐過絕望滋味的我已經沒有退路了,如果世界毀滅的話,那都是你害的。因為是你讓我品嚐到絕望的滋味。”


    光神很無辜的看著手裏的肉,自己真沒這樣想過啊。但這一切好像都是由自己一手造成的,看樣子尼德霍格的聖子確實是一個好人,就是因為自己無緣無故的殺掉了科特迪瓦,所以現在的科特迪瓦醒悟了。


    尼德霍格,科特迪瓦,他們是一個人,但又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是自己對尼德霍格的了解太少,還是科特迪瓦太過稚嫩?


    真的想不通,科特迪瓦作為尼德霍格的聖子為什麽會如此善良?這個即將繼承偉大魔王尼德霍格一切知識、記憶、力量、性格的人不應該是這個樣子。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在他繼承尼德霍格知識與記憶之後,這個人將會與現在大不相同,他即將成為有可能毀滅世界的人。


    是不是自己真的錯了?是不是應該先確定一個人的罪行之後再做出審判?其實也沒有區別,原本科特迪瓦就是想要去尋找智慧之泉,就是從這裏自己看出了破綻。所以不管自己殺不殺他,他還是會找到智慧之泉,還是會得到尼德霍格的知識與記憶。


    但不管怎麽說,光神的心裏還是產生了強烈的負罪感。神原本就代表著正義的一方,如果神都無論正義,還會有誰在意這個詞。如果大家都無論正義,那神也就不是神了。


    光神也挺慚愧,活了這麽多年,甚至還死過一次,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竟然都沒有讓自己感悟這個道理。如果換作是平時的話,一定會先考慮這個問題,但是站在尼德霍格的麵前,自己竟然忘記最重要的東西了。


    吃飽之後,科特迪瓦轉身進入小草屋裏睡覺。也不需要脫衣服,因為全身都光著。光神這回是真的光神了,因為他的身體也光著。感覺自己一絲不掛和一個男人睡在同一個小草屋裏……而且這個男人還是尼德霍格的聖子。


    要不然就在外麵守著?一個女人一絲不掛在大森林裏坐著,這也不像話。如果是平時還沒有關係,但現在自己完全沒有神威,夜的寒冷不停的侵襲著身體。科特迪瓦離開之後地上的火苗也越來越小。


    經過再三思考,光神還是爬進了小草屋裏,溫暖的草屋舒服的棉花。經過寒冷的夜之後,這裏簡直就是天堂。已經很久沒有過這種感覺了,光神甚至從來沒有感覺過冷的滋味,強大的神威保證光神一直處於最佳狀態,這個世界能打敗自己的人本來就不多,而且常年待在神域裏,有奧丁的庇護根本沒有受過傷。


    雖然時間很短,但光神了解到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事情,原本凡人的生活是這麽艱難,寒冷、饑餓、疼痛……這些負麵感情都是惡魔,難怪魔族要以這些東西為食,因為它們帶來的東西太可怕了。


    這個簡陋的小草屋裏真的很舒服,很溫暖。也許是因為太累,光神很快就睡著了。


    第二天清晨,光神被一陣陣的波紋閃光驚醒,睜開眼睛之後,小草屋的前麵竟然出現了一片美麗的湖水,這個湖非常奇怪,裏麵的水就像是水銀,已經不再是透明的了,呈現出銀白色的一片。


    “科特迪瓦?”光神忽然叫出了他的名字,左右看了看小草屋,科特迪瓦已經不見了。光神意識到這絕對不是普通的湖水,因為在睡覺之前還沒有這個湖,它是從何而來?又為何來此?


    它就是智慧之泉,並不是科特迪瓦去找到了它,而是它先找到了科特迪瓦。不止是科特迪瓦渴望智慧之泉的力量,反倒是智慧之泉非常渴望科特迪瓦。智慧之泉到來的原因還不太清楚,不過看樣子是它來尋找科特迪瓦,這裏麵一定有什麽原因。


    光神立刻跑出去大叫:“科特迪瓦小心一點,這個泉有古怪,它一定有什麽目的。”


    光神急著追出門之後,在場已經沒有什麽科特迪瓦了,取而代之的是湖中那個巨大的銀白色身體的巨龍。這就是尼德霍格,曾經見過他一次在諸神黃昏的戰場上。就是這副模樣,無論任何人都無法模仿的恐怖模樣。


    在尼德霍格身邊覆蓋的都是智慧之泉的泉水,科特迪瓦已經開始變成尼德霍格,已經無法阻止了。


    光神隻能站在那裏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沒有力量阻止它,再沒有力量可以阻止它。站在湖中間的巨龍一動不動,不知道他要過多久才會蘇醒,科特迪瓦為什麽會跑進去?他真的願意舍棄自己的一切變成尼德霍格那樣的怪物嗎?這真是太……讓人傷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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