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視著外公的眼睛,外公躲避我的目光,將目光投射到我身後的兩張黑白照上,那是我父母的遺照,“我不能對不起他們,若蘭,外公要對你負責。”


    “我也想對媽負責。”我轉身看著母親的照片,雖然是黑白照,她的笑暖人,這份彌足珍貴的笑容始終存於腦中:“成為音樂製作人不止是我的夢想,也是她的,您比任何人都清楚,我想拾起她夭折的夢想,這話聽上去有些矯情吧,外公,可我就是這麽想的,我做好了迎接一切困難的準備,不能半途而廢。”


    外公老淚縱橫,我從未見外公哭過,父親母親的葬禮上,他滴淚未流,雙手放在我肩上,沉著有力,瞬間便給了我力量。


    外公的淚水讓我有瞬間的遲疑,留在時代娛樂的理由已經不單純,我能說服外公,但在欺騙自己,鳳皇,那個男人時近時遠,卻讓我牽腸掛肚:“外公,您不要哭。”


    “誰說外公哭了,”外公吸一口氣,埋頭喝粥:“剛才有隻蚊子鑽眼裏了。”


    “我會去醫院檢查身體。”我打定了主意:“這周末就去。”


    “吃飯吧。”外公替我夾菜:“多吃點。”


    吃完飯,我給父母上香,鄰居家的阿姨過來敲門:“若蘭,外麵有一個好漂亮的女孩子找你。”


    好漂亮的女孩子?我首先想到了安妮,她遠在杭州,難道是要給我一個驚喜,但是,雖然對不起安妮,安妮還稱不上“好漂亮”,我不禁笑了,假如安妮在眼前,一定會哭著趴在我肩上罵我好殘忍,好無理取鬧,“外公,我出去看一下。”


    阿姨口中的漂亮女孩是洛,這讓我驚愕不已:“洛,你怎麽會來?”


    洛是新生代偶像,老一輩自然不認得她,來到弄堂裏,她成了好漂亮的普通女孩,明星的光彩消失不見,她雙手背在身後,一隻腳在原地打著圈兒,聽到我的聲音,立刻躍上前一步,又後退一步,依舊站在原地:“若蘭,你不要生鳳皇的氣。”


    我一時語塞,洛俏皮地說道:“我從來沒有見過他為了一個女孩子和董事長頂嘴。”


    洛略一沉吟,修正道:“他會為了別的事情和董事長頂嘴。”


    我腦子轟地響了一聲:“發生什麽事?”


    洛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隻是笑,是了,她與他們是一樣的人,“這是他的號碼。”洛揮手離開:“不要告訴他們我來過。”


    洛來得蹊蹺,消失得也迅速,弄堂裏玩耍的孩子好奇地看過去,正狐疑的時候,她已經鑽入一輛停在路邊的汽車,我看得分明,司機是洪叔!


    紙上的數字我並不陌生,雖然隻出現過一次,站在飄著家常味道的弄堂裏,鳳皇,這個不像活在現實中的男人,透過紙張上的數字,將我的心牢牢抓緊……


    午夜,星光穿過摩天大樓,不偏不倚地照進這片弄堂,窗外的靜謐讓我的心平靜了不少,一個數字、一個數字地按下去,心中既期待,又有些害怕,電話撥通的聲音短促有力,正如我心髒的跳動,終於,電話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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