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從計劃去凱拉宓忒學院念書之前,她早就開始暗中積累自己的小金庫。現在離開獨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隻是,她沒想到這個時機不是留學那天,而是現在而已。


    剛才打熊孩子屁股的時候,她腦袋清醒了一點,考慮到了這個事件的一個疑點——自己的房間是用鑰匙鎖住的。門鎖沒破壞痕跡,所以它要麽是用鑰匙打開的,要麽就是從裏麵打開的。而除了自己之外,屋裏所有的備用鑰匙都掌控在安娜手上。當然,不排除約翰恰好是今天才自己找到備用鑰匙進去的,但這個可能性太小了。最大的可能性——是安娜放他進去搗亂的。目的很明顯:阻止她離開地球。


    ——廢話了,雖然不以害人之心度人,但程遙還不至於會天真到認為安娜是因為太喜歡她、不舍得她才不讓她離開了。


    意識到這點開始,程遙本來腹中準備了長篇的話想跟程父他們說,但在打完熊孩子那一刻,程遙隻是覺得累,不想說出來了。


    雖然一直沒在這個家感受到關心和溫暖,但程父和安娜畢竟收養了她。隻要他們沒有觸及她底線,在真正離開之前,程遙還是會維持現狀,履行之前一直在做的工作,幫補家計。她不是聖母,也不是白眼狼,隻是很單純地用程父一家喜歡的方式——金錢在回報而已。


    但發生了今天的事情,程遙覺得自己不會再留在那裏了。同處一個屋簷下,卻還要麵對笑臉下的步步心機——這樣真的太累了,沒必要。


    實踐考試成果被毀於一旦,明天早上就是上交結果的最後期限,或許現在的她已經算是失去了考試的資格。要知道,為了拉衡教育資源,聯邦基本法規定了公民成年後不得連續兩年報考同一家學院。這就意味著,她如果還想去凱拉宓忒學院,要等兩年後才能考試。


    再說了,凱拉宓忒學院又不是想去就去想來就來的。作為聯邦第一學府,它不是那麽輕易就能考上的。程遙基礎差,隻靠看書自己摸索,沒有接受過鎮裏的係統教育,這次脫了一層皮才低空飛過考試。下一年的考試製度是否會變,題目難度如何,現在來說都是未知之數。


    程遙怔怔地看著懷裏的盆栽。現在她手裏最後的籌碼就是這盆了,如果奇跡出現,它能一夜開花的話……不,雖然它的外形和大小都很獨特,甚至稱得上是前所未見,但這並不能改變它是一株植物的事實。一夜能從種子開花的植物是不存在的——除非有魔法吧。


    程遙蜷縮起來——她還沒想好接下來怎麽辦,但依稀記得這附近有招聘學徒的工作……唔,明天醒來,等人家開店了就去看看吧。工錢是不多,但至少能讓她在行李箱裏那點積蓄用完之前,先掙到足夠的錢養活自己。


    是啊,先不說能不能去讀書,現在怎麽找個容身之所,然後靠自己掙的錢活下去——才是當務之急。


    晚上,書店沒打烊,但除了程遙就基本沒人了。老板對程遙在這裏借宿的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自顧自在門口的打開了一張簡易的小床,靠在上麵睡覺。睡前,他把大部分的燈關了,就留了一盞門口的地燈,還有一盞書櫃中間的燈。


    程遙把行李箱當作枕頭,頭歪著靠在上麵,蜷縮成小小一團,身上蓋著一件舊衣服,又摟著另一件衣服,就像一隻抱著瓜子不撤手的髒兮兮的倉鼠。顰著眉,睡得並不安穩。僅剩的那盆盆栽被她放在身邊不遠處,為了防止自己翻身壓到它,還墊高了一些,放到了書架上。


    星星稀疏地掛在天上,黯淡的月光透過窗棱照進屋內,剛好灑落在書架邊上的花盆上。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月色的緣故,那花盆裏的種子的光芒越來越亮,宛如浸透了銀白色的月光,散發出極美的光澤。


    誰也看不到的角落,那小小的花盆光芒大盛,種子碎裂成成無數的光點星屑,慢慢在屋內遊動,飄蕩,然後重新幻化成一個人。


    光芒消失,屋內一片銀光晃人眼睛。


    書架的花盆不堪外力而傾倒了,緩緩滑向邊緣,此刻眼看就要掉下去,砸向地麵了。說那遲那時快,就在它距離地麵越來越近、即將碰上的那一刻,一隻修長而蒼白的手輕輕地接住了它。


    雖然手指根根瘦長秀美,但毫無疑問,這是一雙屬於男人的手。


    接著,那憑空出現的人把花盆放在了地上,用小指緩衝了一下,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程遙自然也沒被吵醒,隻是不自覺地攏了攏身上的衣服。


    那人身穿一身暗色軍服,貼身地勾勒出他的寬肩窄胯。那是一副很漂亮的身材,頎長高挑,非常適合穿軍服。寶石紐扣顆顆扣得整整齊齊,雪白的領口沒有一絲褶皺。手腕上還佩戴著通訊器。銀色的發絲仿佛容納下了月亮的光澤。不僅發絲,連睫毛也是銀色的,在深邃修長的眼睛下方和筆直的鼻梁上打出一小片陰影。冰藍色的眼珠,瞳仁如月牙,海天一般,極其清淡。


    ——毫無疑問,那是一張天使一樣秀美的麵容。但眉目間的英氣和冷峻又恰好中和了他的秀氣。因為氣質使然,你絕不會聯想到謙和、柔弱、慈悲的天使,反倒會想到強勢、傲慢、獨|裁的撒旦。


    大概這也是為什麽,從繼位至今,從來沒有新聞報紙在陛下那張過分漂亮的臉蛋上做文章,或者用“軟蛋”之類的詞和他相提並論。哪怕是那些特別喜歡報導陛下的八卦、黑曆史的地下報刊,最常見用來描述他的形容詞,也是和柔弱慈悲一點也不沾邊的“獨|裁者”、“戰爭狂”等詞語了。


    蘭斯接通了通訊器——


    “陛下,太好了,終於接通了!”對麵傳來傑森激動的聲音。


    安珀爾笑道:“傑森,你太緊張了。要知道——我們基因裏的休眠係統本來就設定好了,在遇到突發危險縮小成種子後,需要三天才能重新化成人形啊。”


    (科普時間:前麵就說過普蘭特斯星球的靈納族是個逆天的種族,這個長期進化得來的基因自帶休眠係統就是很大一個原因。由於本體是植物,當靈納族遇到無法解決的突發危機時,會觸發這個裝置,直接變為一顆沒有根莖、不會吸收的種子,最大限度地減少傷害。同時,種子易於保存,能在低溫環境中呆很久也不失活,所以會比人形和植物本體更耐受各種嚴酷環境。


    在當年的光耀戰爭的戰場上,這一點就發揮過極其巨大的作用。士兵們是植物,在食物不充足的情況下,累了渴了餓了,隻要變為本體找個安全的地方紮根,就能靠著光合作用重新恢複過來。不管是因為受到了外界刺激,還是因為有各種需要而自我啟動這個開關,靈納族都會瞬間縮小成種子,在遠航圖裏看,就等於幾千個人瞬間原地蒸發了一樣,當年的敵人表示全體傻眼,目瞪口呆。)


    雖然嘴上說傑森太緊張了,但安珀爾的聲音顯然也是鬆了一口氣:“陛下,我們都擔心你不知道流落到什麽星球去,現在你蘇醒了,終於可以定位了……原來是地球啊。陛下,我們接下來應該怎麽做?需要順便回收海鯊麽?”


    因為和蘭斯有著血緣聯係,再加上彼此一起長大,安珀爾的語氣顯然親昵很多。


    蘭斯的聲音淡淡的,在夜裏十分悅耳清心:“派星艦來接我,海鯊由我自己取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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