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九眼睜睜地看著葉孤城就那麽和南王世子共賞桃花去了, 一時間氣得是七竅生煙, 險些把這桃花林都給點燃了。


    而葉孤城呢,則是繼續保持著高人風範,一邊淡定地聽著南王世子介紹這東南的風土人情, 一邊想象著宮九此時憋屈的感覺,心情就那麽漸漸明朗了起來——你讓我糾結、我就折騰你什麽的, 真是再公平不過的辦法啦。


    滿目都是桃花灼灼,葉孤城在和南王世子一起走了一段路, 經過了一番對比之後, 卻是不得不感慨地想著,這南王世子比起宮九來還真是差了不止一星半點的:之前宮九每每與葉孤城侃侃而談之時,那可都是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的, 就是再平凡的人和事, 都能讓宮九給介紹得繪聲繪色的。宮九不僅會援引故事、說笑話,興致起時還能唱上幾句當地小調, 更別提宮九的那些得力屬下們有多麽地識趣了——之前他們往東南而來, 在經過某些城鎮時,宮九和葉孤城乘坐馬車過而不停,然而當地的特產美食卻都會被宮九的屬下們直接給送到馬車裏來,葉孤城別提有多滿意了,像宮九這種“會享受、懂生活”的人, 確確實實就是他理想中的伴侶。


    再看看這個南王世子,不過是隨便說幾句話來介紹一下他生長於之、無比熟悉的地方風俗罷了,都能說得如此地幹幹巴巴、毫無亮點, 可真是除了一張臉以外就別無優點了——果然是有對比方知高下啊,葉孤城無奈地想著:貌似自從他認識了宮九以後,連看人的眼界都變得高了許多,唉。


    事實上南王世子的樣貌那也是十分不錯的,若非如此,葉孤城才沒興趣和他一同賞花呢。原著中說他長得和當朝天子一模一樣,雖然不知道是否真的有那麽像,但皇室中人的樣貌總歸是不會太差的。


    不過葉孤城卻覺得皇帝應該會比南王世子更多些威嚴貴氣,絕不似他這般浮華且虛有其表。話說這個娃兒本來會成為白雲城主的徒弟的,但如今的葉孤城可是完全沒那個興趣,是以他幹脆就一句話也不答,一路靜默著——這本是葉孤城的常態,但偏偏問題就出現了:南王世子又不像宮九那麽會說話、懂得調動氣氛,這說著說著、卻見葉孤城毫不接話,便再說不下去了,直接就冷了場。再加上南王世子也沒有宮九那麽厚的臉皮,一時間隻覺得非常尷尬。


    要說葉孤城之前其實也會經常“冷凍”宮九的,但宮九喜歡葉孤城,他當然是非但不會介意,反倒會更努力地討好於他;可此時此刻,即使南王世子也不怎麽介意葉孤城的冷淡,但他的侍從和下屬們卻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的主子出醜、被人忽視了。


    再說了,南王世子如此重視葉孤城,他們也覺得麵子上過不去啊,這豈不是顯得他們不如葉孤城、很沒能力麽?


    於是就有一個長相平凡、純屬路人的王府客卿跳了出來,出言嘲諷道:“江湖上傳言白雲城主劍如飛仙,未嚐一敗,可在我看來也不過是個沽名釣譽、故作孤高之徒罷了。”說著他又一臉諂媚地看向南王世子,說:“世子又何必紆尊降貴地去和這等海外夷民多費口舌?那隻會讓這等不識好歹之徒洋洋得意、自抬身價罷了。”


    南王世子的臉色微變,他略有些為難地看向葉孤城,欲言又止。看他的意思,倒像是想要讓葉孤城來顯露一手、教訓教訓他的人一般——就仿佛南王世子本身也對葉孤城的劍法很是好奇。


    但葉孤城卻完全沒那個興趣,事實上他也半點兒都不生氣——他的氣度和涵養早就已經因為常和宮九在一起而達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高度了。他此時反倒是在想:不但是南王世子遠遠比不了太平王世子,就連他的手下也如此的沒有眼色,可真是失敗啊……


    至於如此明晃晃的挑釁和陷阱,葉孤城自然是不會上當的:此時他要麽是一怒出手,出手就是殺人——可當著南王世子的麵去殺死南王府的客卿,豈不就是明擺著打了南王府的臉麵麽?除非葉孤城也是南王府的人,否則此事定難善了。可倘若葉孤城隻出手教訓一番而不取他性命,偏偏這個人卻是當眾挑釁了白雲城主的名望,豈不就顯得葉孤城忌憚南王府了麽?江湖中人最重顏麵,是以不殺此人當真難止悠悠眾口。


    是以葉孤城幹脆就不出手,他隻是淡淡地看了一眼那個蠢得能夠被南王世子這種智商的人用來當做炮灰的客卿——隻這一眼,就似有驚天的劍氣呼嘯而過,眾人均覺心中一跳,至於那個出言不遜的家夥已因首當其衝而癱軟在地、嚇得冷汗涔涔、完全動彈不得了。


    南王世子的麵色更是變得厲害,他剛想開口緩和一下氣氛,葉孤城卻是直接飛身而起,連告別也不屑,就那麽輕飄飄地往山下而去了。不過幾個呼吸間,葉孤城便已形消跡隱,再尋不見了。


    南王世子一時氣結,狠狠地折了一枝桃花扔到地上,又伸出腳去將之踩了個稀爛——他自幼金尊玉貴,何曾受過這等忽視、嚐過這般尷尬?他暗自咬牙切齒地想著:往後總要找個機會給葉孤城一番教訓,也好出了這口悶氣,哼。


    而另一邊廂,宮九遠遠地看著葉孤城和南王世子郊遊賞花去了,心下鬱悶不已,幹脆也不暗中跟隨了,直接一個人就那麽憤憤地下山去了。


    宮九真的是有些搞不懂葉孤城了,他看得出來葉孤城對他肯定也是有情的——否則葉孤城又怎麽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宮九去試探他的底線呢?但宮九就算再有耐性,也實在是耐不住葉孤城的反反複複了……明明之前葉孤城和他還是好好的、幾乎是蜜裏調油一般,可是隻一轉眼又和南王世子攪上了,這到底是為了氣一氣他還是另有緣故?宮九簡直都快要糾結得撓心撓肺了。


    怎麽總是這樣呢?每次當宮九覺得他已經看透葉孤城了,葉孤城就給他來點兒意外——雖說這樣也挺有趣的,還可以當做情趣來看。但若是情趣太多了,就算宮九是個變態也快要受不了了。


    於是宮九一溜煙地奔回萬芳閣去,當下就召來穆叔,皺著臉訴苦道:“穆叔啊,你說葉孤城到底是怎麽想的?我可真是搞不懂了……我自認對他幾乎已是掏心掏肺、再好沒有了,可他卻總是對我忽冷忽熱的,這下子更是和南王世子一起郊遊去了!還共賞什麽桃花?!簡直是氣死我了。”


    穆叔靜靜地聽完,而後淡定地說:“公子從前可是從來都不會如此瞻前顧後的,何不依照慣例而行?”


    “……慣例?”宮九怔愣了片刻,隨即微微瞪大了雙眼,問道:“穆叔你該不會是那個意思吧?”


    穆叔點頭道:“當然就是那個意思,公子還在猶豫什麽呢?直接生米煮成熟飯,且看之後葉城主會不會和公子生死相決,即可知他心意了。”


    “……”宮九先是被穆叔的直接和果斷給震驚了一下,隨即他心裏就是一熱,情.欲陡生。


    不過即便宮九對這個提議已十分動心了,卻還是略有疑慮地說:“那萬一葉孤城當真怒極,要與我不死不休,可該如何是好?他畢竟與旁人不同,我也有心要與他長長久久,實在不想做殺雞取卵的事。”


    穆叔繼續表情淡定、語氣更淡定地說:“我觀葉城主也對公子有情,當不至於斯。即便他當真怒極,公子且由他刺上幾劍,權當賠罪也就是了。但憑公子神功無敵,斷斷不會有性命之憂,而公子重傷後,葉城主必然消氣,到時便可長長久久了。”


    宮九不由得瞠目結舌,隻能默默地看著穆叔,久久說不出話來。


    穆叔微微抬眼,繼續說道:“不過以葉城主的武力,公子若想成事,不用藥恐怕是不行的。恰好經過上次為公子解毒一事,大夫們配出了一種新藥,可專用於對付絕頂高手,公子可有興趣前往一觀?”


    宮九猛地站了起來,興奮道:“好極妙極,我倒要瞧瞧是怎樣的好藥,此事若成,大夫們都重重有賞!”


    穆叔的表情依舊絲毫未變,隻聽他頷首說道:“如此也好,待得公子挨上葉城主幾劍後,總會需要用到他們的。”


    “……”宮九默默地往外走去,那背影,不由得就帶上了一種“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悲壯之感。


    不提宮九是怎樣“悲壯”地踏上了這條一去不回頭的“不歸路”,另一邊廂,葉孤城下山之後,又在城中閑逛了好一段時間才慢慢地往回走——回去太早什麽的,宮九豈不是立即就會知道他和南王世子必定是不歡而散的?才不要讓宮九那麽得意呢。


    葉孤城料想宮九大概又會像以前那樣要麽是裝可憐、要麽是耍無賴……他正這麽想著,就跨進了房門,孰料就在進門的一刹那,忽地就被人扣住了雙手,隨即一股力量將葉孤城推到了牆邊,再接著就是糾纏上來的唇舌。


    葉孤城的第一個反應自然是反抗,他的雙手隨意一翻便掙脫了開來,卻是在準備拔劍的關頭借著月光看清楚了撲上來強吻他的這個家夥的臉……除了宮九還能是誰?這世上再沒別人能有這樣的膽量了!


    被變態強吻什麽的,好像也不是第一次了……葉孤城的第一個念頭居然是這個,而第二個念頭則是……變態的吻技居然也是變態的!葉孤城頓時就有了一種無力扶額的衝動:他到底在想些什麽?難道不應該馬上把變態推開嗎?!


    可當葉孤城終於決定抬手把這個吻得連他都快要蕩漾了的家夥拎走的時候,卻陡然發覺他竟是渾身軟綿綿地沒了力氣,就連手都抬不起來了!


    心裏一驚,葉孤城盡了最後的力氣咬了下去,“嘶”地一聲,宮九這才“住嘴”、稍稍後退,捂著嘴笑道:“幸而阿城你力道不大,否則豈不是要咬斷我的舌頭了。”


    此時此刻葉孤城感覺到他所有的氣力都在極快地流失著,若非正靠著牆,還能勉強支撐住,恐怕他都要腿一軟滑到地上去了。一時間葉孤城隻覺得心涼不已,他直直地盯著宮九,寒聲問:“你對我下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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