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看似輕微的一個動作,接下來的景象卻令在場的每一個人滿目皆驚。那手掌推送之時,突然引起一陣猛烈的真元暴動,如狂風暴雨般,疾湧而出,朝著趙明誠的後脊呼嘯而去。


    “轟!”


    頃刻間塵土飛揚,落葉飄飛。


    那真元帶來的氣勁,再度將原本漫天灑落的冰花碾碎,竟如同冬日飛雪,霧靄沉沉。而那另一側燒得通紅的火光,更是在這冰雪中引起水霧朦朧,已是完全不看清那場中接下來發生了什麽。


    動靜如此之大!


    隻見此時那水霧濃處紅、綠兩色光芒四閃,耳畔劍兵真元碰撞之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好不熱鬧。


    而且方才交鋒的幾式道法,無一不是伏羲門中高層的法術,平日難得一見,就更別說有資格修習了。如今親眼見得,所有圍觀之人無不是拍案叫絕,若非場合不宜,恐怕已有叫好之聲了。


    突然,兩道身影自那場中疾退而出,各自立於一側,冷冷地對峙著。


    那趙明誠一把墨綠長劍持於手中,有些微微地顫抖,衣衫有些殘缺,仿佛落了下風;而穀長風依舊神采飛揚,那赤色仙劍依舊懸於半空,紅光陣陣,道袍之上,竟是沒有染上一點塵汙。


    趙明誠麵目凝滯,隨即卻是輕輕一笑。


    “果不愧是南明火精鍛造的仙劍,吞吳!”


    話音剛落,卻是“哐當”一聲,那墨綠色的仙劍,竟是折作兩半,劍身沉沉地墜到青石地上,隻餘一把斷劍留在手中。


    “若有下次,可不止斷劍這般簡單!”


    穀長風麵無神情,透過那逐漸淡去的水霧,眼神直視著趙明誠,這般淡淡地道了一句。


    狠!


    此時秦川心中對於師父穀長風又多了這樣一個評價。


    修道之人,尤其是伏羲門,向來都是視劍如命,一把心儀的法劍至少也需要數年的光陰鍛造而成,那尋找材料的時間就更不用說了。此時穀長風折斷趙明誠的法劍,怕是比重傷了他還要嚴重。


    圍觀的眾人中,也是人人驚駭。


    他們隻知道靜虛子前輩修為高深,卻沒想到竟能如此輕描淡寫地擊敗守靜堂的趙長老。也難怪淩雲閣身居五脈,而守靜堂隻能淪為外院了。


    “好,好,好!”


    那趙明誠一連說出了幾個“好”字,眸中滿是狠戾地望著穀長風。他以前向來不服五脈正統,今日得以領教,反而更是激起了他的戰意。


    這一回,他決定使盡渾身解數了。


    “秦川。”


    上官瑤忽而在秦川耳邊喚了一聲。


    今日之事,似乎有些越鬧越大的趨勢,就連原本引起事端的齊雲天也有了幾分畏懼。若是照此下去,把掌門驚動出來,可就難以收場了。


    一抹憂慮之色,浮上了她的眉梢。


    “我能怎麽辦。”


    秦川無奈地道了一句。自己此刻方才四象境的修為,那場中的兩位前輩無一不是元嬰期的高手,難道要自己去勸架麽?而且那二人都是身份尊貴之人,更是自己的長輩,就算自己去勸了,他們又如何會聽?


    不過,那師徒二人被自己師徒二人輪番教訓,秦川心中卻是有些隱隱的暢快。


    要怪就怪齊雲天吧,若是私底下來找自己,尋個清靜的地方較量,也不會發生如此多的事。非要在這公眾場合之下攔住自己,這回可好。


    秦川這邊想著,那對麵的趙明誠已是重新凝聚出了真元,氣息直逼穀長風,似有再戰一番的架勢。


    這片空間,再度凝滯了下來。


    “靜虛長師兄,趙長老,稍安勿躁!”


    突然,一道白光從峰頂之上閃現而至,立於穀長風與趙明誠之間。卻是一個年輕的道士飛行而來,眉清目秀,氣宇軒昂,一襲正統的道袍,身負長劍,一來就急忙勸阻了即將再度交鋒的二位前輩。


    長師兄?


    秦川心中微微疑惑。


    靜虛子穀長風在五脈之中晚了一輩,這個他知曉。如此說來,能夠稱呼穀長風為“長師兄”之人,難道是五脈首座的親傳弟子?而且從那峰頂而來,莫不是掌門真人座下?


    “穆痕?”


    穀長風道了一句,隨即便也將真元盡數收斂了下去。


    這穆痕乃是伏羲掌教真人玉虛子的嫡傳弟子,近些年來玉虛子深居峰頂三清殿,宗門大多瑣事均由穆痕出麵處理。此番穆痕前來,想必也已經驚動到掌門真人了。故此,穀長風也無心再戰。


    “長師兄,師父知您要閉關,特請您前往一敘。”


    穆痕恭敬地對穀長風行了一禮。


    穀長風雖然與他同輩,但他也不敢表現出一絲怠慢,在那中原之中,靜虛子的名氣,可是比漸漸不問世事的伏羲掌門大得多了。


    聞言,穀長風點了點頭,但仍然注目在趙明誠身上。


    “我稍候便去。”


    ……


    秦川與上官瑤終於是鬆了口氣。幸虧這叫做穆痕的師兄及時趕來,否則今日之事還真的不好收場了。


    圍觀的弟子中也有不少女弟子,此刻也是紛紛注目在這穆痕的身上,麵露仰慕之色。想來也對,如穆痕這般,年紀輕輕就得掌門真人賞識,獲得如此地位,必然是吸引無數女子的目光的。


    那上官瑤又如何呢?


    不知為何,秦川忽然冒出這般奇怪的想法,悄悄側過臉來瞥了上官瑤一眼。然而,卻見上官瑤目光盯在自己的身上,似乎一直就沒有移開過。


    “……”


    二人眼神相對,猛地一下又各自瞥了開,麵上皆有微微的尷尬之色。


    ……


    “趙長老,若是今日無事,洞虛師叔也想請您前去望海崖淺酌對弈一番。他老人家近日鑽研棋藝,如今似有頓悟,想再向您討教一番。”


    那場中穆痕依舊勸解著。


    一番閑話,絲毫沒有提及今日所發生的事,卻能如此巧妙地化解了此刻鋒芒相對的氣氛,果不愧是掌門看中之人。


    “我這便去。”


    趙明誠應了一聲,自然也知道穆痕這是為雙方留下顏麵,畢竟在眾弟子眼下不惜身份地進行交鋒,也不是光彩之事。


    隨即,也是收斂了厲色,瞥了身後齊雲天一眼,卻是化作一道光芒,不知飛往了何處。倒是那齊雲天仍有不甘地看了秦川一眼,神色之中滿是怨恨。


    “你二人隨我來。”


    穀長風給穆痕遞了個眼色,便領著秦川二人,朝著山上繼續行去。此時秦川瞧見齊雲天瞥自己的眼神,料到這齊雲天還會再來,心下頗有無奈,但此時也隻能拾起之前放在地上的藥盒,趕緊跟了上去。


    今日兩位前輩之間的交手,讓他二人有著不小的震撼。


    秦川倒還好,上官瑤沒有那般離奇的經曆,此時見識到這般道法的神通,已是滿心的期冀。待得自己修道有成,是否也能如師父一般,呼風喚雨,盡顯神通,若是再遇上魔教中人,必然不會再像以前一樣弱勢了。


    自己第一次遭遇魔道之時……


    忽而,上官瑤想起了什麽,隨即不經意地瞥了秦川一眼。


    秦川也與他們在這落雁峰上生活了一年,並沒有表現出一分的異常,雖然道法修行相對他們慢了些,可是也沒有任何的線索表明秦川就是那夜之人。


    難道,真是自己猜錯了?


    “看我作甚?”


    秦川忽而悄悄地問了一聲。也是怪了,這上官瑤為何總是用這般怪異的目光瞧著自己,若說懷疑那時的事,可是這也一年過去了,不應該啊。


    而且有時候的目光,又不像是懷疑之色。


    “誰看你!”


    上官瑤嗔了一句,便悶聲不語,緊緊跟隨著穀長風。秦川一臉無奈,不過自己還能說什麽呢……


    一路向山上行去,穀長風倒是沒有帶二人去自己的閉關之處,而是尋了一處山亭,在亭中的石桌前坐了下來。


    “師父。”


    似是有些擔憂師父的責罵,秦川低頭喚了一聲,將手中的藥盒遞到了桌上。說起來今日這件事還真是自己所引起的,若不是昨夜替程佳出頭,也不會招惹到這師徒兩個瘋子。


    敢作敢當,若是穀長風怪罪下來,自己擔下就是。


    “師父,今日是那……”


    倒是上官瑤輕咬了咬唇,準備替秦川解釋一番。不過,卻是被穀長風打斷了去,雙眸盯著兩個弟子,隻有柔和之色:


    “他人辱我,我便欺人。”


    穀長風道,“今日之事如何我不管,趙明誠欺你二人,我便反攻於他。但你二人需記牢了,我護得你們一時,護不了你們一世,他日再被人這般欺淩,便是辱了我靜虛一脈的名聲。”


    “弟子銘記。”


    聽得穀長風此言,秦川當即行了一禮。


    這番言語,倒是深得秦川認同。被人欺淩,便反欺回去,何須瞻前顧尾,所謂心如止水,並不是與人無爭,而是與心無爭。


    上官瑤此刻也是點了點頭,似有所思。


    “我近日閉關修行,無極道會怕是無暇指引你們,今日便交待些許事宜,秋奇回來以後也替我告知於他。”


    聞言,二人皆是點了點頭。


    無極道會的流程秦川早已知曉,此時倒是聽不聽都無所謂了。隻是師父為何會在這種時候閉關呢,而且以秦川的感知,師父此刻氣息自然,真元沉穩,也不像是需要閉關的修煉狀態啊。


    不過,自己也未經曆過元嬰期的修煉,卻是不太知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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