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步一殺!


    霎時,秦川身軀之外原本的玄青色道法真元盡數消無,轉眼間又彌漫出氣息渾濁的魔道之氣,漆黑濃鬱,如同烈焰般的翅羽,撲騰而開。


    疾行數步,鎮山河上,鏗鏘不絕震顫不已。


    卻是朝著唐禹衝擊而去。


    “化血咒!”


    頓時,唐禹麵色一沉,雙手結印,隻不過並未使用自身真元,而是以一股巨大的吸力,從那身旁三人體內牽扯出濃腥無比的血氣,奇妙地流轉,在他身前結成了一個巨大的圓形障壁,暗黑符文,隱現其中。


    正是以氣血為引,殘忍之極的一式防禦咒法。


    “轟!”


    刹那之間,秦川劍鋒驟然而至,殺伐之氣暴戾無比,猛然轟擊在那屏障之上。旋即轟鳴之聲,以及那三人慘烈的嘶嚎,回蕩林間。


    片刻,狂風落停,枝葉散亂,已是毫無生機。


    “不愧是冥炎殿主的部下。”


    秦川一句譏諷的冷叱,後撤了幾步。這唐禹毫不猶豫便將手下之人凝為化血咒,當做盾牌擋下自己的十步一殺,其心之惡,始料不及。


    “哼。”


    唐禹冷哼一聲,“我道一個元嬰尚未修成的伏羲門小輩,如何會敢明目張膽前來斷後,到頭來,卻不也是依靠了我聖教之道。”


    “冥炎殿叛教自立,卻也還以聖教自居麽?”


    秦川再度笑了一聲,劍鋒一轉,便是蓄勢著下一次攻擊。這唐禹修為強過自己太多,此時又是一對一,可不會如方才那般殺得暢快了。


    突然,一股劇痛襲來,身軀不由滯了半分。


    之前承受那式焚心斬,自己用道法真元暫時壓製了傷勢,可是此時轉換到了魔道,不曾想,那傷勢居然又開始加重了起來。


    唐禹目光一凝,稍有遲疑,隨即,卻是邪魅地笑了起來。


    “天命古劍、九曜琉璃盞、心魔血晶。想不到如此多的天材地寶,竟是統統集中在了你的身上,不過很快,便是我的了。”


    說罷,身形驟起,丈矛長兵化作一道厲芒,猛地向著秦川突擊而來。縱然秦川身懷異寶,但此時實力上的差距,卻也是十分明顯的。


    唐禹,起了貪欲。


    “那便試上一試!”


    一句沉聲厲喝,秦川手印結起,再度後撤數步,強忍著軀體內傷,心神一凝,一條黑氣纏繞的囚龍索出現在了手中。同時九曜琉璃盞紅光大盛,腥氣彌漫,懸在上空數尺,蓄勢凝聚著龐大的真元氣息。


    “嘭!”


    一股黑氣疾出,凝成壁障,擋下了唐禹這一擊。


    “咻!”


    “鐺!”


    “……”


    數聲激烈的碰撞交鋒,二人相接數招,身形各自疾起,化成一道道瞬影,勢如狂風,疾若迅雷,幾乎肉眼難以覺察。不過,照此下去,秦川已有漸漸的頹勢,加上原本傷勢,愈感不支。


    “簌……”


    猛然間,一直持於手中的囚龍索終於破空而出,朝著唐禹身軀伸展。秦川腳步急停,頓時心神凝入血晶之中,咒訣輕念,一股極度灼熱之感,迅速蔓延擴散至全身經脈之中,隱隱的劇痛,襲入心頭。


    “明王三重祭,天啟!”


    “十步一殺!”


    眨眼之間,黑氣愈加強盛,極度壓抑的邪魔之氣,頃刻間瘋狂湧出,漫天的殺意,仿佛自心底產生,鎮山河劍鋒之上,寒意愈甚。


    如此猛烈異常的攻勢,讓唐禹麵色大變。


    不待遲疑,隻見唐禹手印結起,迅疾一式術法化解囚龍索,卻無暇顧及十步一殺的攻勢,隻能身法施展而開,不顧一切地往後急撤。


    “不好!”


    突然,唐禹目光一瞥,卻見自己的正上方,九曜琉璃盞,居然亮起了七彩霓虹之光,色彩斑駁,美妙異常。


    一抹邪笑,浮上秦川的嘴角。


    “噬靈。”


    緩緩吐出兩字,秦川劍鋒急轉,卻是猛地收回了十步一殺的殺意,隻是借著迅攻之勢,馳至唐禹的身旁,一隻手掌,死死地按在唐禹的肩上。


    “你想做什麽?!”


    唐禹一聲厲喝,卻因體內真元受到短暫的幹擾逆流,無法施展任何術法,甚至因為秦川緊緊按壓而下的力量,腳步無法挪動半分。


    秦川並未回答,而是抽出另一手來,結成一個道印。


    自己雖然同時擁有仙魔兩道,丹田之中卻無法交換運轉。僅憑一式十步一殺,難以尋得穩當擊殺唐禹的時機,而使用道法盡管防禦有餘,但對上唐禹終有敗落之時。唯今之計,隻有依靠九曜琉璃盞。


    “天雷嘯!”


    霎時,一股意念流入九曜琉璃盞中,片刻之後,濃鬱的道法真元自懸空而起的燈盞之內源源湧出,順從秦川的指引,匯聚於自己與唐禹的上空。隨即,似有雷雲湧動,電光弛閃,借三清之道,引天罰之怒。


    三清馭雷訣!


    “瘋子!瘋子!”


    唐禹連連怒罵,神色已是極盡驚恐。這秦川自知難以勝過自己,竟是想著要與自己在天雷引馭之下,兩敗俱傷嗎?


    瘋子,比普玄還瘋!


    “哼。”


    秦川淡淡一笑,若要自己舍身,恐怕至少也要拉上一人方可。


    更何況,此時唐禹受噬靈之術的影響,難以準確地調動真元,而自己魔道修為俱在,想要在這火候不足的馭雷訣下保全性命,還是胸有成竹的。


    自己,可不會白白舍身!


    心念一動,頓時血晶之中,真元盡數湧出,帶著半數精血,突然消融於軀體骨骼,天地靈氣猛然由四麵八方匯聚而來,灌入全身,卻是濃鬱的土屬性靈氣。片刻之後,自己的身軀,已是強韌無比。


    正是曾經擋下自己一式十步一殺的魔道秘法。


    五行血咒其一,厚土咒!


    “轟……”


    霎時,天雷狂嘯,轟鳴不絕,驅雷掣電轟擊而來。秦川立於雷雲之下,長袖飄然,一手緊緊按住唐禹,不懼不驚,麵色淡然。


    舍身相之執著,方能立於不敗。


    舍心念之執著,方能大道合一。


    生死命劫,無恐無畏;絕命之顧念,破魔之障孽,心魔乃成。


    ……


    “轟……”


    再度一聲震耳欲聾的雷鳴,秦川身形疾退,麵色有些慘白,撤離了數步。身軀之上,點點殷紅,一身素白道服,已是殘破不堪,衣衫襤褸。隨即九曜琉璃盞急速飛旋,溯回至自己的身側,靜靜流轉。


    氣息不定,亂中有平。


    皎白的月光,傾瀉而下,一片蒼茫。


    “想誅殺於我,可沒這般簡單。”


    秦川道了一句,深深地吸吐著空氣,氣喘如牛。


    那方才所在之處,唐禹神色凝滯,已是沒有任何表情,赭色短袍之上焦灼一片,血肉模糊,濃濃的血腥糊臭之氣,撲鼻而來。


    尚有一絲殘存的氣息。


    “嘭!”


    秦川突然一個踉蹌,往後跌倒,又迅速爬將起來,盤膝而坐。看了唐禹一眼,卻是神色鬆弛,也沒有半分驚懼。此刻的唐禹,已是氣息奄奄,命不久矣,對自己不再造成威脅。而秦川自己,也是受了極大的重創。


    魔道印結結起,凝神屏息。


    方才一番感悟,心魔之道已經有了突破的跡象,隻要調息一番,便能一舉突破到魔道修為第二層次。此番舍身一戰,看來卻是值得的。


    “你是暗黑門老家夥的弟子?”


    唐禹嚐試了數次,方才撐起虛弱不堪的身軀來,眸中已無厲色,有些茫然,注視在秦川的身上。用不了多久,他便會斷了氣息。


    天罰之怒,豈非尋常!


    秦川並未理會他。


    “不可能,不可能……”


    片刻之後,唐禹便又喃喃自語著。據冥教的情報,暗黑門門主早已失蹤二十年,豈會收有如此年輕的弟子。


    “你是聖子殿之人?”


    唐禹的再度一句猜疑,讓秦川忽而昂起了頭來。


    自己已是幾次聽聞聖子殿與暗黑門不合了,莫非,聖子殿那家夥,真的也想如冥炎殿這般,自立門戶了?不過,隻要不將紫涵卷入其中,魔教一眾愛如何如何,自己也不想理會。


    想著,秦川也懶得再管,眼下,突破心魔才是最要緊之事。


    “咻!”


    突然,不知從何處飛來一把青色長劍,猛然之間,將那唐禹生生貫穿。秦川本以為是上官瑤趕來,臉上正欲露出喜色,然而,卻一瞬間陰沉了下來。


    那青色長劍,並非破蒼穹。


    刹那之間,隻見異芒閃爍,妖邪之氣從那劍身之中迅速流轉而出,竟是將唐禹軀體之內殘餘的精血真元盡數吸噬,納入劍刃之中。


    青鱗!


    絕不會錯,就是青鱗。


    青鱗劍,乃是數千年前,一位暗黑門的老祖手刃青鱗巨蟒,取其脊骨,輔以其全身青色鱗片,再以無數絕世珍寶作為材料,凝煉了數十載而成,雖無鋒無刃,但卻是無堅不摧。


    此劍的名頭,絲毫不亞於魔道第一殺器之稱的魔劍“凝霜”!


    “來人,非同尋常。”


    秦川心中一驚,眉目一揚,便見一人從那林中緩步行出,取回擊殺了唐禹的青鱗劍,立於秦川身前數尺之外。


    “我與此人勢不兩立,如何會是我聖子殿之人!”


    一聲不屑的悶哼,對那死去的唐禹屍體踩踏了兩腳。卻見一個男子,一襲黑袍,血蝠標識,正是暗黑門人。而且,其左肩之下,尚無一物,隻有一隻空出的衣袖飄飄揚揚,明顯已經斷了一臂。


    陸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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