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青龍一聲怒喝,有些微微變色。


    伏羲八卦陣,是為伏羲道法之奧義,有人窮極一生也未參透。而此刻這突然插手之人,無疑,是落雁峰上的高手。


    霎時,青龍迅速結起咒印,一串暗黑符文,竭力將那伏羲卦爻壓製下去,瞬即身形驟閃,後撤了數步。卻是雙眉緊皺,麵色陰沉。


    “咻!”


    隨即,一道白影疾至,飄飄而來。


    一襲黑白相間的道袍,迎風而起,手中一把赤色仙劍,火光通天,淩厲的道法之氣,牢牢鎖定在青龍身上。額間一縷潔白如雪的絲發,憑空多出幾分靈動之感,然而卻是氣息狠戾,一對厲眸直視著青龍。


    靜虛子穀長風!


    然而如此還未結束,穀長風方才落地,身後又是兩道身影緊驅而來。紫虛仙姑一手拂塵,飄然如仙,穩穩落在穀長風身旁;而另一個白發道人,手執玄色仙劍,氣勢淩人,立在了二人的前方。


    “玉虛老道?”


    青龍一聲冷笑,魔道真元悄悄運轉。


    “……”


    秦川心中一沉,更是有些不明所以。


    青龍為了奪取自己的神兵龍脊,跟蹤到這鬼穀就算了,可是,落雁峰上的這些個高人前輩,來這鬼穀,又是為了什麽?


    一向不問世事的玉虛掌門,也終於出來了麽?


    同樣急撤了數步,秦川麵有凝重。此刻重遇自己的恩師靜虛子,心中難免有些感懷,但也擔心自己被他瞧出身份來。靜虛子修為高深,又對自己了如指掌,這三位前輩之中,最有可能看出自己端倪的,便是他。


    所幸,此時眾人關注的焦點,都在青龍的身上。


    “莫問?”


    玉虛子迅速對著青龍窺視了一番,麵上倒也沒有絲毫改色,隻是對青龍出現在鬼穀感到有些奇怪。然而,似乎伏羲門眾人來這鬼穀的目的,根本就不是為了青龍,一個青龍,也根本不會對他們造成絲毫影響。


    隻見玉虛子微微閉目,頓時一股極其強盛的道法氣息,瞬間朝著四周擴散而開,傳遍了鬼穀的每一個角落。


    仿佛,是在尋人一般!


    “?”


    見狀,秦川更是疑惑不已,他們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轟……”


    突然,森羅殿前的空地上,一股漆黑的霧氣彌漫而出,如同自地底湧出一般,瘋狂地爆開,掀起一陣凜冽的狂風。陰邪的鬼氣,遮天蔽日。


    一個中年男子,風停之後,立於正中。


    黑袍覆體,倒是揭開了上方的鬥篷,濃眉正臉,也不覺絲毫陰邪之感,反而頗具幾分聖賢之相。這是秦川第一次,瞧見魂殤的真身。


    “伏羲門玉虛、靜虛、紫虛三脈真人駕臨,有失遠迎。”


    魂殤拱手道了一聲,謙謙有禮。


    “想要尋你鬼穀,確也不容易。”


    玉虛子眉目一揚,似笑非笑地說道。紫虛仙姑拂塵輕揚,倒是先行了一個道禮;而靜虛子麵無神情,依然覷視著青龍,氣勢不減。


    “哼,原來是來尋仇的。”


    青龍略有譏諷地笑了幾聲,環視了在場的眾人一眼,最終有些不舍地盯在秦川手中的龍脊之上。不過,此刻這番局麵,不是他可以渾水摸魚的了,伏羲門三人皆是實力頂尖之輩,而鬼穀穀主,傳言中更有通天之能。


    此時方才知曉,這鬼地方居然就是鬼穀。難怪,之前那小子會說此地不好相宜了。想著,青龍心中已有退意。


    “在下誤入鬼穀,如此,就不打擾你們了。”


    對著魂殤致了一禮,青龍瞥了伏羲門人一眼,隨即抽身而出,化為一道疾光朝著穀外飛去。而靜虛子也未追擊,轉而將目光放在了魂殤的身上。


    天色漸漸昏暗起來。


    場中眾人劍拔弩張,氣勢淩人,反倒是秦川顯得有些多餘了。


    這般一看,似乎伏羲門三位高人前來鬼穀,就是找魂殤的。也不知,淡泊守靜的伏羲門,與遠避塵世的鬼穀,何時有了恩怨?


    “咻!”


    一式憑虛禦風,秦川閃至大殿之上,避開眾人的鋒芒。這等人之間的交鋒,稍有不慎,自己就會被波及。


    此時,隻有靜觀其變。


    ……


    “真人說錯了,此處並非鬼穀。”


    魂殤依然謙遜地應道。不過鬼術真元,卻是毫不保留地運轉而出,抵抗著前方三人的道法氣息,激鬥之前,便已先進行了一番氣勢交鋒。


    “無妨,貧道的目的,隻是閣下而已。”


    “妙極,妙極!”


    魂殤忽而爽朗一笑,“以伏羲弟子追蹤我鬼穀弟子,順勢將我引出來,再由爾等出手一打盡,好計策,好計策!”


    “與閣下的手段比起來,我伏羲門倒顯拙劣了。”


    紫虛仙姑冷哼了一聲。


    不覺之間,隱晦地瞥了穀長風一眼,麵有無奈之色。不過,穀長風似乎對她這個眼色熟視無睹,依然麵無改色,心如止水。


    “呼……”


    忽而,魂殤長歎了一聲,“當年之事,一切皆由天意造化,而非人為。這麽多年過去,你道門伏羲,卻還未釋懷麽?”


    聞言,穀長風微微抿了抿唇,卻無言語。


    大殿之上,秦川瞧得這個神色,心中一疑。已是可以確定,伏羲門與鬼穀之間,的確有著一番恩怨,而且,與穀長風有關。


    不待多想,又聽下方爭論道:


    “我伏羲雖為道門,卻也有門規宗法!”


    玉虛子厲叱一聲,似乎已有幾分怒色,“你鬼穀修陰邪之門,亂天道之綱,又心存不軌,竊我伏羲道法之秘。今日,便是你鬼穀覆滅之時!”


    “是麽?”


    隨即,魂殤冷道一聲,麵色陰沉了下來。


    “咻!”


    單手一揚,忽而一件奇特的法器虛空凝出,詭異無比。卻是一麵黑幡,懸於魂殤前方,樸實無華,卻散發著極度瘮人的氣息。更加離奇的是,其中,竟然蘊含有魔道之氣,與在西疆見的那個星宿劫,同出一轍。


    “!”


    秦川心中一凝,有些駭然。


    突然,眾人還未來得及交手,一道光芒天際灑下,如仙落凡塵,一個青衣道人飄然落下,白發輕揚,一股隨和之氣,將場中的淩厲氣勢化解了幾分。


    無塵子!


    “師兄,別來無恙。”


    聽得無塵子之言,秦川心中更是波瀾起伏。自己的師尊,竟然是伏羲掌門的師弟麽?而如此身份尊貴之人,又如何會離開落雁峰呢?


    其中,必有秘辛!


    見得無塵子出現,紫虛仙姑和穀長風皆是微微變色。紫虛仙姑與玉虛掌門同輩,自然知曉無塵子是何人;而穀長風道齡頗小,倒是有些一知半解。不過,從無塵子的一身修為氣息,他也猜測得出,來人不凡。


    似乎,還是來勸架的。


    “呼……”


    玉虛子長長舒了一口氣,似乎也有幾分意外,“你當年因私習魔道被逐出了師門,如今,卻是又要與鬼穀勾結麽?”


    “師兄,你錯了。”


    無塵子輕道一聲,神色有些悵然,卻是秦川從未見過的。


    見得無塵子出麵,魂殤倒也收斂了幾分氣息,心中自然也是知曉,這一架怕是打不成了。無塵子雖被逐出了落雁峰,卻一直心係著師門,而他與無塵子乃是知交,此番局麵,也不可能再對伏羲門人出手了。


    “當年恩怨,便讓它過去吧,何必耿耿於懷。”


    無塵子立於魂殤前方,對著三位伏羲門人說道,“靜虛師弟仙逝之時,也未有仇怨之心,乃含笑而歸。我想,長風也不願看到今日這般。”


    “……”


    聞言,穀長風默然。


    “弑師之舉,大逆不道!”


    然而玉虛子毫不讓步,一聲怒叱,“更何況那忤逆之子本就心存不軌,隱藏鬼穀弟子身份入我道門,又犯了欺師之罪,如何能饒?”


    “人已逝去,依真人之見,還要如何呢?”


    魂殤冷道一聲,麵色有些難看。又似乎,觸及了傷心之處。


    “鬼穀本為正道所不容,今日,貧道便滅了你這鬼穀!”


    “放肆……”


    “咻!”


    忽而,魂殤正欲怒極出手之時,無塵子一手輕揚,散出一股真元將其製止了下去。隨即,行出幾步,歎道:


    “罷了!魂兄,你我皆看破恩怨情仇,何必這般永無休止地爭鬥下去。師兄,看來那一道坎,你還是沒能邁過去啊。”


    “此話何意?”


    玉虛子冷冷問了一聲,麵容陰晴不定。


    不過無塵子並未回答,與魂殤對視了一眼。頓時,魂殤雙手結印而起,空氣之中,居然散出一股奇妙的光芒,光影忽變。


    仿佛一道幻術!


    “咻!”


    猛然之間,無塵子身形驟閃,疾至秦川身旁,一手牢牢握住了秦川的臂膀。秦川麵色微疑,緊接著,便有一股怪異的感覺,瞬間傳遍全身,仿佛融入了天道之中,幾分虛無之感。這種感覺,憑虛禦風也曾有過。


    隻不過,相比下來,憑虛禦風要微弱了太多。


    “師兄,你可知,你為何參不破大乘之道麽?”


    無塵子歎了一聲,瞥了同樣漸漸遁入虛空的魂殤一眼,搖了搖頭。隨即,竟是連帶著秦川一起,眼睜睜消失在了原地。


    沒有半分蹤跡可尋!


    ……


    穀長風穩立原地,看著無塵子二人憑空消失,又任由周遭環境在光影變化之中,迅速地變幻。片刻,所處的空間,竟然不再是鬼穀。


    森羅殿、魂殤,也一齊消失。


    幽州之境,一塊巨大的岩石,還有穆痕、上官瑤幾人在一旁等候。所有的一切,竟然如同一個幻境一般,卻又真真實實的發生過。


    “呼……”


    穀長風鬆了口氣,不知所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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