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縣城裏,日本鬼子占領後,暫時駐紮了下來。剛經過戰爭,縣城裏隨處可見殘垣斷壁,不過因為當地國民黨部隊,沒怎麽抵抗,就撤退了。所以縣城被炮火毀壞的還不算太厲害。


    街上經常見日本兵毆打中國人,也經常有女人被日本人奸淫。一時間,原本還比較熱鬧的縣城裏,人心惶惶、個個自危。而漢奸們則像蒼蠅遇到大便一樣,也成群結隊的聚攏在日本人身邊,變成了地道的走狗和幫凶。


    這些漢奸中,原本很多大部分都是遊手好閑、吃喝嫖賭的流氓,投靠日本人過後,更是為所欲為,對自己的同胞的壓迫和殘害,有時不次於日本人。其中一個叫陳二狗的,當了漢奸大隊的隊長。這小子地道的小人得誌,一旦得勢,邊無比猖狂起來――吃飯從不拿錢,並且吃完後,飯館還要反過來“孝敬”他錢,如果給的少了,他馬上張口就罵、舉手就打。最可惡的是,在一家飯館喝醉後,竟然當著飯館老板的麵,要非禮強奸人家老板的女兒,那個老板實在忍無可忍,想上前與他爭論,被這個陳二狗掏出槍來,一槍給打死了。周圍的人見如此慘狀,各個氣的牙關緊咬,但卻都是敢怒而不敢言。


    因為這些漢奸和凶殘的日本人,使生意變得非常難做。很多商家唉聲歎氣,關門歇業吧,一家大小還要吃飯,不做不行;可是每天做起生意來,都嚇得提心吊膽,被打砸搶是常有的事。


    但就在這特殊時刻,縣城裏卻新開張了一家醫館。


    沒人知道這個醫館的主人是哪裏來的,這個醫館開在了縣城裏,最繁華的大街上。鋪麵雖然不大,藥品也不多,但坐堂的卻是個須發潔白的老郎中,屬於一看上去,就讓人覺得行醫念頭很多,經驗非常豐富的那種。


    這個老郎中,最擅長的就是推拿和針灸。沒開多久,老郎中就名聲大噪,因為他的醫術實在是太高了。


    比如縣城裏有個老鄉紳,原來就體質虛弱,睡眠極度不好,自從日本鬼子進城後,因為擔心自己的財產和安全,更是吃不下、睡不著,心驚肉跳,每天都是整夜整夜的,在床上輾轉反側,一直到東方見亮,還是無法入睡。“失眠的人才知道黑夜有多漫長”,在夜裏,這個老鄉紳更是痛苦的度秒如年,他多麽希望,自己能美美的睡一覺,哪怕隻有很小的一段時間。吃了很多湯藥和找了很多郎中,但還是不管用。


    病急亂投醫,聽說縣裏新開了一家醫館,且醫館的老郎中醫術高超,便連忙重金請到家中為自己診治。


    老郎中大概問了一下病情後,把了一會脈,然後取出幾根銀針,紮在老鄉紳特定的穴位上,並開始了推拿按摩,老鄉紳忽然感到,極度疲乏、卻無法入睡的身體,有了一種從未有過的舒服和放鬆,在這種感覺中,老鄉紳不知不覺的睡著了,還微微打起了鼾聲。


    老郎中一看老鄉紳睡著了,便吩咐旁邊的仆人說:“你們家主人會在兩個時辰後醒過來,等他醒過來後,你們要把這服藥煎好給他吃。”


    周圍的仆人都半信半疑――他怎麽就知道主人一定會在兩個時辰後醒呢?這也太神了吧,是真的嗎?


    老郎中走後,仆人們都在認真的計算著時間,想驗證一下老郎中說的準不準。這幾天,老鄉紳因為失眠嚴重,所以情緒變得極為暴躁,仆人經常不知不覺就會觸怒他,而被他大聲嗬斥。所以仆人們最近都是戰戰兢兢,日子很不好過。大家看老鄉紳酣然入睡,也都鬆了一口氣。


    當管家看了一下懷表,顯示兩個時辰即將過去的時候,仆人們的心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難道那個老郎中真有那麽神?可主人現在睡得正香啊,並且鼾聲依舊平穩而均勻,絲毫沒有要醒來的跡象啊!


    但反過來想,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就能在縣城裏如此名聲大噪,並且看老郎中剛才隻用銀針、推拿,就能使用主人快速入睡,可見那個老郎中確實不一般,並且他說主人兩個時辰後就醒的時候,信心滿滿,不像是在糊弄人。


    仆人們都默默的守在門口,誰也不敢弄出絲毫的動靜。並用複雜的心情,等待兩個時辰的結束。


    忽然,屋裏隱約傳出老鄉紳清嗓子的咳嗽聲,仆人們對這個聲音再熟悉不過了――這是老鄉紳每次睡醒後的習慣,幾十年來一直不變,隻要他一睡醒,肯定會在第一時間,發出這種咳嗽聲,隨後聽見他在屋裏喊:“給我上兩碗粥,我有點餓了”。


    管家看著手中的懷表,興奮而又非常吃驚的說:“老郎中真是個神仙,沒錯,正好兩個時辰,主人從睡著到醒來,恰好兩個時辰”。


    一覺醒來,老鄉紳的臉色已經毫無倦色,也恢複了往日的紅潤,顯得精神奕奕。對仆人也和顏悅色起來。仆人們把老郎中的種種神奇,詳細的說給老鄉紳聽。經過如此的親身體驗,主仆幾人,當然免不了對老郎中的精湛醫術,感歎驚奇一番。


    於是,老郎中在縣城短短的行醫生涯中,又增添了傳奇的一筆。老郎中在縣城,甚至周圍一帶的名氣,也伴隨著這些神奇的看病經曆,越來越大起來。


    不久,這名聲傳來傳去,不知怎麽,就傳到了那個漢奸隊長陳二狗的耳中。陳二狗聽說縣城裏,不知從哪來了一個“神醫”,並且這個“神醫”的醫術,也被傳的神乎其神,他心裏不禁一動。因為他患上了花柳病,找了附近一帶的很多郎中治療,但治來治去,一點效果都沒有,反而越來越重,他為此沒少暴打那些倒黴的郎中。


    得了花柳病,不但肉體上非常痛苦,精神上也比一般的病要煎熬。所以陳二狗的日子很不好過,他多麽盼望有神醫出現,能妙手回春,治愈這種帶給他巨大痛苦的隱疾。既然縣裏突然出現這麽一個“神醫”,他哪能錯過。


    於是,在了解這個老郎中的一些情況後,陳二狗馬上抽出時間,帶著兩個跟班,直奔老郎中的醫館。


    三人到了地方後一看,不禁有點吃驚――這個醫館前,排隊看病的,足足有好幾十米。不過對他們來說,排隊算個屁,誰敢和他們爭?


    三個人罵罵咧咧的往裏麵擠:“媽的,滾開,敢當老子的路,不想活了,你他媽還不滾到一邊去,沒看到大爺來了嗎?”


    那些排隊的一看是這三個飛揚跋扈的狗腿子,馬上躲瘟神一樣,閃出一條通道來,這三個家夥大搖大擺的、分開人群走到醫館裏。


    此時,老郎中正坐在醫館的大堂上,靜靜的給一個病人號脈,忽然看到三個人闖了進來,這三個人都是氣勢洶洶,腰裏挎著槍。那個正在號脈的人,抬頭看見這三個人,不由得嚇得渾身一激靈,猛地站起來,恭恭敬敬的趕緊躲到了一邊。


    老郎中倒是氣定神閑,不慌不忙的盯著這三個人。


    陳二狗一搖三晃,慢慢的踱著步子,向老郎中慢慢逼近,兩眼凶光的緊緊盯著老郎中的眼。他發現老郎中的一雙眼,有點渾濁,並且一隻眼裏好像還有塊陰翳,這使老郎中的眼更加顯得沒有任何表情。


    老郎中好像一點也沒被他的氣勢嚇住,看他越貼越近,老郎中也毫不示弱的和他對視,然後不卑不亢、淡淡的說:“長官,你也是來看病嗎?”


    “真他媽的廢話,我要是吃飯能來你這裏嗎?你趕緊給我號號脈,要是能從脈上上摸出老子有什麽病也就罷了,要是摸不出來,老子砸爛你這醫館”陳二狗邊罵,邊坐在老郎中的旁邊,並把自己的手臂放到桌子上,等著老郎中給他號脈。


    老郎中既沒被陳二狗的話嚇住,也沒被惹惱,而依然是臉上平靜的沒有任何表情。不知道怎麽的,老郎中如此沉靜,反而使陳二狗越來越沒底氣了。他本想通過自己的氣勢洶洶,使老郎中慌張害怕起來,但老郎中如此的氣定神閑,絕對超乎他的意料之外,他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遇見一個如此“特別”的人。至於怎麽特別,陳二狗說不出來,反正覺得就是和一般人不一樣。


    老郎中並沒有給陳二狗號脈,而是看了看他,冷冷的說:“不用號脈,我隻用鼻子聞聞,就知道你得的什麽病。”


    陳二狗本想罵老郎中狂妄、吹牛,但忽然看見老郎中迅速的拿起筆和紙,飛快的在紙上寫了幾個字,然後悄悄的拿給陳二狗看了下:紙上寫著三個字:花柳病。他忽然楞楞的坐在那裏,一時不知道怎麽說才好。


    老郎中微微一笑,對發呆的陳二狗說:“長官,你這病其實好治,按我開得藥方,連用幾次就能痊愈”。


    “真的?”陳二狗這才反應過來,有點喜形於色的問道。老郎中依舊滿臉平靜的點了點頭。接下來,陳二狗的態度慢慢緩和下來,說話也不像剛進來那樣橫了。


    在之後的一個多月時間裏,陳二狗按老郎中交代的那樣,按時外洗內服,果然,多年的煩惱竟然完全康複!陳二狗真的有點欣喜若狂。還破天荒的拿錢請老郎中吃了頓飯。從此,他對老郎中變得非常崇敬、尊重起來。除了日本人,陳二狗在城裏,還從沒對任何一個中國人,這樣恭恭敬敬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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