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後來才知道,在緬北作戰時,日軍很多都住在樹上。因為這些樹,有的可以稱得上是真正意義上的“大樹”――樹幹需要幾個人,才能合抱過來。他們在樹上修了吊床,還把彈藥掛在樹上。並且樹與樹之間,還有索道和警鈴相連,可以轉移的轉移,傳遞信息,發出警報。


    這就使這些日本鬼子,能夠連續的在樹上作戰。


    這方法很科學,不但使自己能夠免受地麵上野獸的襲擊,還極大的增強了作戰的機動性,並且一旦交火,這種居高臨下的射擊,也很有火力優勢。


    這種方法一開始很奏效,使咱們的部隊遭到了很大的損失。但是後來中國部隊也有了應對方法――經常用機槍往樹上掃射。於是,隨著密集猛烈的掃射,掉下來不僅是樹的枝葉和鳥類,竟然還有日本人。


    當然,我們在那個階段,對日軍的這種戰法還不了解。所以,當我通過靈敏的嗅覺,判斷出這幾個日軍確實是在樹上時,感到非常吃驚,並內心還忍不住想,他們這種做法確實高明。


    要想把他們全部幹掉,就決不能亂開槍,因為隻要槍聲一響,以他們嚴格的軍事訓練,必定會迅速的分散開。


    我現在年齡大了,在家的閑暇時間也很多,每當看一些戰爭電視劇時,都會覺得是那些都是瞎編,導演、編劇根本不知道真實戰場是什麽樣,在真實的戰場上,每個戰士間的距離都要保持二十米左右,這叫作‘人員分散,火力集中’原則,怎麽會像電視上演的那樣,人挨著人往前衝,人的密度那麽大,真是那樣的話,一顆炮彈打到這樣密集的人群中,會死多少人?


    所以,在戰場上,最忌諱的就是紮堆,作戰士兵絕對要散開,這樣才能降低死亡率。我以前在內地作戰時,曾經帶領兄弟們,埋伏在兩邊的山穀上,伏擊路過的日軍。那是兩輛滿載日軍的卡車,我們提前設下路障,所以日本鬼子的汽車,一遇到路障,必然會停車,這就方便於我們發動攻擊。


    等兩輛卡車一停,我們在上麵一齊開火,但令我們吃驚的是,在卡車上的日軍沒有絲毫的慌亂,並且他們的汽車後麵,根本沒有那種遮風擋雨的棚子,而是完全開放式的,這樣有什麽好處呢?就是能保證一旦遇到襲擊,車上的士兵,能立即從各個方向跳下汽車,在最短的時間內散開,因為在這種特殊的情況下,早散開一秒鍾,就會少死很多人。


    因此,要想集中全殲這些狡猾的日本兵,並不是太容易。


    該怎麽辦呢?我苦苦的思索著。在又潮又濕的漆黑的叢林中,我能聽到旁邊蚊子可怕嗡嗡聲,辛虧我塗了美軍援助的防蚊水,這種防蚊水要比日本的質量高很多,總結起來可以說是‘用量少,效果好,氣味小’,隻要塗在身上,不光是蚊子,其他的昆蟲也不會叮咬你。


    聞著自己身上防蚊水的味道,想著叢林裏惡劣的自然環境,和這些可怕的蚊子、螞蝗、蟒蛇……


    忽然,我腦中好像閃了一道火花――對,蟒蛇,有辦法了!


    野人山的蟒蛇非常可怕。我記得書上說過,最適於人類生存的地方,是自然環境不太好也不太壞的地方,原因是,如果自然條件太好,那麽樹木等植物就會瘋狂生長,所以要伐木開荒就非常難,不能伐木開荒,人口就不會太稠密。這種叢林,就屬於自然條件特別好的地方――日照充足,雨量充沛。所以動植物生長繁殖都非常旺盛,同樣是蚊子、螞蝗、這裏的要比一般的大很多倍,但這還不是最恐怖的。


    我們在野人山的艱苦行軍中,還遇見過這樣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有一次,十多個兄弟走的實在太累了,他們發現有一塊“大石頭”顯得還比較光滑平整,於是十多個人爬上這塊石頭,倒頭便睡。等他們迷迷糊糊、即將進入夢鄉時,忽然感覺身下的石頭好像在動,便互相強打精神、推醒對方、翻身坐起,這才驚奇的發現,這哪是石頭,明明是一個大烏龜的殼!烏龜在這種特殊的環境中,竟然能長到這麽大個!


    更可怕的,是這裏的大蟒蛇。


    我以前從沒見過大蟒蛇,就覺得毒蛇才可怕,隻是聽別人說,大的蟒蛇能吞下去羊之類的大型動物,我總是半信半疑的,這次在野人山才真正見到蟒蛇,並且是吃人的蟒蛇。有一次,我和幾個弟兄遇見過一條凶猛的大蟒蛇,打兩槍都沒打死。這時恰好一輛坦克從這個蟒蛇的身上壓過,把這條蟒蛇給碾碎了。


    令我們震驚的是,在這個蟒蛇的身體裏,居然看到了士兵的鋼盔,軍裝,還有一堆沒有完全消化的人的肢體,這種場景真是很恐怖。可見這條蟒蛇,剛吃人不久。


    而我正準備用這恐怖的蟒蛇,作為對付這幾個日本人的利器。


    蟒蛇對血的氣味非常敏感,很多食肉類動物都如此。所以很多書上說,月經期的女性,更可能招致動物的襲擊,是非常有道理的。


    但蟒蛇的嗅覺器官,和一般的動物不同,它們不是用鼻子聞氣味,而是用舌頭來感覺氣味。


    我首先需要一個日本兵的血,來引來蟒蛇。


    我摸了一下腰間,恰好還有半瓶酒,這是為緩乏用的,並且如果受傷,也可暫時用來消下毒之類。


    我拿著這半瓶酒,在一篇漆黑中循著氣味,悄悄的走到日本兵棲身的樹下,然後把這半瓶酒倒在樹下。這本來都是高濃度的醫用酒精勾兌的,所以算是高度數酒,氣味非常衝,這正是我想要的。


    我悄悄的隱蔽在樹下,聽著樹上的動靜。果然不出我意料,很快就聽見上麵有人嘟嘟囔囔說了幾句,然後好像有人在踩蹬樹幹――有人下來了!我一下子變得很緊張,內心一陣狂跳。


    沒參加過戰鬥的人,是不會理解酒對於士兵有多重要的。一到戰場上,那些平時喝兩口酒就臉紅的人,也馬上能豪飲起來。酒能幫士兵暫時趕走恐懼、疲乏、讓他們緊繃的神經得到放鬆。在戰場的高壓力環境下,酒就是舒緩劑,戰場上的士兵看到酒,就像狼見到肉那樣。所以,我拿酒味來吸引這些日本兵,他們也許覺得使他們珍貴的酒掉下來了,因此,一定要下來看看。


    其實不用鼻子嗅,光靠靠耳朵聽,就能大概知道那個下來日本兵的位置。我努力鎮定著自己,用手摸了摸腰間腰間的匕首,然後悄悄的抽出來握在手中。


    那個日本兵沿著樹幹,用繩子吊著慢慢降到地麵上,他忽然打開手中的手電,沿著濃烈的氣味,往我倒酒的方向找去。我就藏在樹後,等他用手電照著、仔細查看我倒酒的地方時,我猛衝過去,然後卯足渾身力氣,用匕首從後麵深深的插入他的腎部。他疼的倒在地上渾身痙攣,想喊,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當我講述這一段經曆時,經常有人問我,為何不像電視、電影上演的那樣――直接從後麵捂住那個日本兵的嘴,然後用另一隻手中的匕首,迅速割斷他的氣管。想不被發覺的幹掉敵人,不應該都用那種方式嗎?


    其實,那樣的方式在實際操作中,往往會遇到種種問題,在實戰中,從後麵迅速而準確的完成這一係列動作,並不容易,有時還常常割到自己的手。


    美國教官教給我們的、從後麵用刀子幹掉敵人的最佳方式,不是從背後捂嘴割喉,而是刺敵人的腎部,因為這個部位的神經很特殊,如果刺中這個部位,敵人就會疼的渾身痙攣,而根法喊不出聲來。


    這招果然很奏效,我看著那個日本兵,在地上痛苦的手刨足蹬,不一會就死掉了,血,已經流的很多。但我怕血量還不夠,又連忙在他的心髒部位補了一刀。血汩汩的流了一地,強烈的血腥味使我有點想吐。


    而所有的這一切,就發生在一兩分鍾內。


    我連忙從地上撿起日本兵掉落的手電筒,隱蔽了起來,焦急的盼望著巨蟒的到來。以巨蟒對於血腥味的敏感,我覺得它們很快就會出現。


    我努力的探測著空氣中,那巨蟒的特有的腥味。並重重的抽動了幾下鼻子,多麽希望聞見那種腥味,但卻沒有,這使我有點焦急,有點慌張。如果巨蟒不把日本兵吃掉的話,日本人就會發現他們的士兵是被殺死的,然後肯定會在附近發起搜捕,而以我當時的體力,根本沒能力迅速轉移、逃脫,幾乎隻能坐以待斃,到那時就麻煩了。


    我感覺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握著衝鋒槍的手,也濕漉漉的。隨著時間的流逝,我變得越來越焦躁起來,仿佛能聽見時鍾的滴答聲。


    忽然,一陣涼風吹過,我渾身為之一顫,腦子馬上清醒了一點,而隨著那股風迎麵而來的氣味,使我馬上欣喜若狂――沒錯,是那種腥味,我正急切盼望著的那種腥味,蟒蛇特有的腥味,它們終於就要出現了!


    接著我聽見沙沙的聲音,像是誰在叢林裏拖扯一件很大、很重的東西似的。來了,並並且還好像不是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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