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瀲忽然撲通一下,跪在趙先生麵前,激動的顫聲說道:“請先生幫我,我們李家即要遭受一場浩劫,我爺爺一輩子辛辛苦苦建立的家業,也將要毀於一旦,他老人家在九泉之下,也不會瞑目的。我拚死也要保住爺爺的這份家業,隻可惜我勢單力薄,心有餘而力不足,我知道先生學識淵博,足智多謀,並且爺爺跟我說過先生非凡的出身,知道先生有一身超群的本領,所以,還望先生出手想幫啊”。


    小瀲說完,跪伏在地上,嗚嗚的輕聲哭起來,無論多聰明能幹,但他畢竟還是個孩子,第一次獨自麵對如此壓力,還是有點不知該如何處理,同時,他也感到一種莫名的恐懼。這些都讓他感到非常無助和煎熬。


    趙先生走過去,輕輕的從地上把小瀲扶起來,他沒有千言萬語,也沒有慷慨陳辭,隻是非常簡單、但卻異常堅定的說了一句話:“公子請放心,老爺待我恩重如山,現在李家有難,我絕不會袖手旁觀,如有需要,趙某萬死不辭”。


    聽完趙先生的這句話,小瀲覺得一股暖流,從心底湧起。這就是所謂的君子吧,平時絕不會高調的表忠心,更不會甜言蜜語的去討好別人,但關鍵時刻,卻會挺身而出,甚至連自己的生死都置之度外,爺爺沒有看錯人。


    張氏的工程進展的很順利,無數的黃金、白銀、珠寶、翡翠、古玩等,正陸陸續續的被運往一個神秘的地點,而這個神秘地點就在大山深處。小瀲幾次想跟蹤尋找,但一直都沒有機會。因為是奶奶張氏的兩個心腹,負責直接把這些外地招來的工匠,帶到那個神秘的地點,小瀲想不到從哪個環節下手。


    經過幾天的思考,小瀲終於決定從參與修建的、外地來的工匠身上入手。他派了幾個心腹小廝,沒日沒夜的輪流隱蔽、守候在官道路口,密切關注著那些從外地往來的工匠們。其實這些工匠很好認——因為他們都是在深夜裏,被從一百多裏外的集合地點,從官道上帶到大山下,並且每個工匠都是被蒙上眼睛,用幾輛很大的、有密閉車廂的馬車,載過來的。這樣做其實就是為了避免工匠們,知道施工的具體地點。


    小瀲原準備讓這些心腹小廝們,直接偷偷跟蹤這些工匠們上山,不就能馬上探知奶奶“陰宅”的修建地點了嗎?但試了幾次,發現這行不通,因為在通往那個地點的、所有可以走的山路上,都有一層層的崗哨,嚴密把守著,根本無法躲過去。


    所以,小瀲又準備從那些完成一批工程後,被送下山的工匠們身上入手,那些被送出來的工匠,也同樣是在深夜中被蒙著眼睛送下山,並且連夜送到一百多裏外的中轉地,然後再讓他們返回各自的家鄉。


    小瀲讓小廝們追蹤這些放回來的工匠,並且不惜重金,準備讓這些工匠們,說出他們施工的地點,但令小瀲失望的是,沒有一個工匠能記得哪怕是一點,關於施工地位置的信息,因為他們都是在城裏,就被蒙上眼睛,然後被塞進馬車上的密閉車廂裏,並且在出城以前,馬車會在城裏瞎轉一陣,為的是把這些工匠們的方向感,徹底搞亂,即使在上山的過程中,眼也是被蒙著的,一直到了施工地點,眼罩才被拿下。通過這些措施,工匠們根本不知道具體的施工地點。


    但小瀲沒有放棄,他鍥而不舍的讓小廝們、追蹤每一批被送出來的工匠,希望在這些工匠們中,會產生奇跡,哪怕有一個人,能模糊的記住點大概路線也好啊!這座大山,方圓有幾百裏,如果沒有一點線索,而盲目去找,無異於大海撈針。


    追蹤的過程很艱苦,小廝們經常要跟蹤這些工匠們,去到工匠們上千裏外的家鄉,然後費無盡的口舌,有時還要花很多銀子,試圖從這些工匠們口中,得到相關的“地理信息”,但總是無功而返。


    不過,過了幾個月後,從外麵回來的小廝們,傳來了一個驚人的消息,聽到這個消息後,小瀲不禁毛骨悚然,但對於這樣的結果,卻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


    什麽驚人的消息呢?


    據負責追蹤的小廝們回報,最近一批被放出來的工匠,在大概過了四五天後,馬上暴斃而亡。這批工匠,和上幾批一樣——即使是同一批,也是來自不同地方,是從很多不同的區域招來的,並且這些區域,還不在同一方向上。但綜合這些不同的區域的跟蹤反饋,這批工匠都有一個共同特點,在放出四五天後,他們都神秘的暴斃了,最後竟然沒有一個人活下來!


    上幾批工匠沒發生這種情況啊,他們在返回家鄉後,都平安無事,為什麽單單是這批工匠,全部都死掉了呢?


    並且死的非常奇怪——在被放出來的時候,他們還都是好好的,沒有任何異常,為什麽一過四五天後,竟然一個個都奇怪的死掉了呢?


    這很可能是奶奶張氏他們做的手腳,但這究竟用的是什麽的方法呢?他百思不得其解,當然隻能去問趙先生了。自從前兩天夜裏,趙先生明確表態一定要幫助他時,小瀲仿佛有了主心骨,他再也不那麽畏懼那個尼姑庵的庵主,還有心狠手辣的奶奶了。


    雖然已經立秋了,但“秋老虎”卻好像在發威,外麵依舊非常炎熱,並且剛過中午,外麵的一切在太陽的炙烤下,好像都散發著令人煩躁不安的、灼熱的氣息。樹上的禪在聒噪而單調的叫著,一如典型的夏日午後。


    小瀲壓抑住想馬上見到趙先生的急切,裝作漫不經心的、沿著宅子中的樹蔭,往趙先生住的跨院走。趙先生住的跨院,是這所大宅子裏最偏僻、最安靜的所在,甚至比張氏住的後院都要偏僻、安靜很多。而這些,都是趙先生最想要的環境特點。


    就在小瀲低著頭往趙先生的院子走時,忽然聽到一個老婦人喊他:“小瀲,大熱天的不在屋裏睡午覺,上哪裏去啊?”。


    小瀲吃了一驚,趕忙抬頭一看,不是別人,正是奶奶張氏,還有那個尼姑庵的庵主,她們兩人正坐在不遠處的一個亭子裏,在乘涼吃西瓜。


    小瀲不得不硬著頭皮走了過去,給張氏請了安:“別光給我施禮啊,還有旁邊的庵主呢”。


    於是小瀲也隻好也給那個庵主深施一禮。


    “哈哈,這是你孫子吧,長得挺英俊啊,這應該是你們家長的最好看的男人了吧”,庵主輕浮的調笑著,張氏聽完後,也不禁咯咯的陪著笑起來。


    說實話,不知為什麽,小瀲總是覺得,這個看上去隻有三十多歲的庵主,總是能讓他心跳加速,尤其是她那體態,那一舉一動,一顰一笑,總讓小瀲忍不住想多看幾眼。雖然小瀲在理智上一再告訴自己,這個庵主可不是啥好東西,應該是最會迷惑男人的那種,但在感性上,小瀲還是忍不住對這個風騷的庵主,產生難以抑製的好感,甚至可以說有某種迷戀,在前幾天的春夢中,竟然還夢見了這個風韻無窮的庵主,在夢中和自己行好事。小瀲醒來後很自責。


    另外,他怎麽也無法相信,這個庵主竟然會和自己的奶奶年齡差不多,是一個七十多歲的老太太!難道她會長生不老、永駐青春之術?


    忽然,小瀲又聽那個庵主嬌笑著說:“姐姐,可否舍得把你這個寶貝孫子送給我練男女雙修之術呢?”


    張氏邊咯咯的笑著說:“哈,妹妹要的男女雙修的男人,恐怕不是我孫子這種吧,再說他還太小,妹妹身上海螺脈的修煉,恐怕最需要梁朝太子蕭統的三兒子那樣的男人吧”。


    說完後,兩人又咯咯的笑了起來。


    小瀲讀過很多史書,他當然知道奶奶說的那個蕭統的三兒子,根據《周書》記載,南北朝時蕭統的三兒子可算是個怪人——對女人的氣味特別討厭,史書上記載說這個蕭統的三兒子“又不好聲色,尤惡見婦人,雖相去數步,遙聞其臭。經禦婦人之衣,不複更著”,這個人一般不願意見到女人,因為他遇到女人時,離很遠就能聞見女人身上散發的某種氣味,一種他非常不喜歡的氣味。在小瀲看來,這不過是種特殊的潔癖。


    小瀲在腦中快速的思考著:原來這個庵主,之所以能永葆青春,可能和她練男女雙修有關,但為什麽非要找有潔癖的男人呢?有潔癖的男人難道有什麽特殊之處。


    他忽然有想到曆史上,另外一個有嚴重潔癖的人——倪雲林。


    倪雲林生於無錫,其祖父是大地主,富甲一方,貲雄鄉裏。父親早喪,長兄是當時道教的上層人物。在元代,道教的地位很高,有種種特權,既無勞役租稅之苦,又無官場傾軋之累,其上層人物還有額外的生財之道。倪雲林從小得到長兄的撫養照顧,因此生活極為舒適,這也養成了他不同尋常的生活態度——清高孤傲,極好清潔,不問政治,浸習於詩畫之中。


    愛好幹淨並沒有錯,但是如果像倪雲林這樣嗜潔到矯情,難免為潔癖所累。


    倪雲林家中有個清秘閣,是其藏書室,一般人絕不讓進。據史料記載,倪雲林的文房四寶有專人照顧,每天都要清洗好幾遍,就連書房門前的兩顆梧桐樹都有專門的傭人負責清洗。不過由於洗得太勤快,這兩顆樹竟然夭折了。


    有一次倪的母親病了,他求江湖上的某位“仙翁”為母看病,仙翁要求上清秘閣看看,倪是孝子,隻好同意。在清秘閣,仙翁亂翻一氣,到處吐痰。為此,倪終生不再進清秘閣。


    倪雲林的潔癖也讓朋友哭笑不得。明人王錡在《寓圃雜記》中寫道,倪雲林晚年客居在富人徐氏家中,愛七寶泉水,徐氏命人日汲兩擔,“前桶以飲,後桶以濯”。這裏的前後之分,不難揣知其中暗藏的情由——擔子前麵那桶水用來煎茶,後麵那桶水洗腳,隻因他害怕擔水仆人的屁氣弄髒了後麵那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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