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錦嵐看著她的睡顏,突然笑了起來,低聲道:“這樣也好,隻要你高興,怎麽都好。大姐,三弟會保護你的。”


    一旁的詩意早就被她那醉狀雷得不行了,都快憋不住笑意!上官錦嵐看見她藏不住的笑意,忍不住尷尬的笑了笑。


    第二天一早,上官倩兮就被老太太請到了泰安堂。


    人在什麽時候,都不能事事順心,即使上官倩兮機關算盡遊刃有餘,也有數不盡的麻煩事找上門來。當看到劉姨娘強撐著病體也讓人將她抬來在堂上坐著的時候,上官倩兮就笑得很恭順:“今日真是難得姨娘也在,身體好些了嗎?”


    劉姨娘微笑道:“吃了大夫的藥,總也不見好,唉,我的身子骨向來就弱,這也是難免的。”


    上官倩兮反倒有點奇怪,劉姨娘向來是不肯在人前示弱的,怎麽會蠟黃著一張臉就跑出來了呢?


    “姨娘思慮太重了,心情舒暢了,病自然也無藥而愈了。”上官倩兮說得輕巧,為的就是氣氣這個機關算盡的女人。


    “現在府裏事情多,我心裏煩,藥是吃了不少,可都於事無補,”劉姨娘開門見山,和老太太說起了自己的病,“恐怕要長期調養……”


    老太太手裏撚著佛珠,仿佛什麽都沒聽見。劉姨娘有多少花花腸子她還是知道的,今日怕也是沒事找事來了。


    劉姨娘也想起來問上官倩兮,“昨兒個燈會好看嗎?”


    “自然是好看的,可惜姨娘身體不佳不能同行。”上官倩兮的笑容很淡定。


    劉姨娘就不免歎息,“是啊,以前每年燈會的時候,我都要帶著蕊兒去看燈會的。蕊兒剛回來沒多久,但又念著我這身子,便沒有心思出門遊玩了。”


    她看了老太太一眼,對方連眼皮子都沒掀起來。一旁的連氏更覺得她是透明了一般,半分神色也不動。


    劉姨娘立刻感到了幾分孤立,不知什麽時候,她在這個家裏,說句話竟然都沒人理睬了,或許,她們都是故意不理她。


    這幾個月上官倩兮在相府風頭很盛,劉姨娘躲在房間裏卻不得清閑,每次聽到誰家又來請郡主赴宴,便氣的死去活來,不過短短三個月,累得鬢邊多了幾星白發,看起來倒是越發顯得憔悴了。


    而自己的女兒能在聖上旁邊伺候,那該是天大的榮幸啊!這些個人卻半分也不領情,還覺得自己的寶貝女兒愈矩了。


    劉姨娘又從袖子裏取出一本佛經,攤開來給老太太看:“那孩子傻氣,聽說血經虔誠,竟然真的戳破了手指頭為老太太抄寫了一本法華經……”


    老太太看也不看,她今日起得早,眼皮已是跳個不停,不由自主打斷道,“你今兒過來到底什麽事……”她上官蕊兒做出了那麽有辱門楣的事情,單是想用這一本經書就想了事了?


    劉姨娘臉色一白,咬牙道:“老太太,蕊兒知道錯了。知道老太太還在生氣,昨天夜裏主動到佛堂裏跪了一個晚上懺悔來著。老太太,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諒她吧!我身子也不好,身邊正好需要人伺候,您忍心看我病懨懨的,*邊上連個伺候藥湯的人都沒有嗎?”說著,她一邊低下頭擦淚。


    如今,相府能拿得了主意的人都對自己的女兒萬分的不滿,上官堂更不用說了。還揚言說她丟盡了她的臉,讓他在朝堂上受盡了白眼。如果,現在連老太太都一理會她了,那在相府的日子她該怎麽過啊!?


    說得好聽是她已經算是皇上的人,可是如今名不正言不順的,誰又會真的把她當一回事!?


    上官倩兮看著劉姨娘的表現不由冷笑,秋菊院裏麵少說十來二十個丫頭,劉姨娘會沒有端茶遞水的人嗎?


    老太太皺著眉頭:“懺悔?思過?那就讓她跪著,什麽時候清醒了就什麽時候起來?”


    劉姨娘苦口婆心:“她從小嬌身慣養的,哪裏吃過這苦頭,老太太仁慈,就原諒她吧!我身邊也好多個人伺候。”


    “你差人伺候?那讓兮兒差人照顧你,她院子裏的丫頭被*得愈發的靈利了。會有得你心的。”老太太說得是那個輕描淡寫,可是說出來的話卻讓劉姨娘連死的心都有了。


    上官倩兮哪會讓她如此簡單便如願,“姨娘你放心好了,蕊兒妹妹不得空,還有我這個做姐姐的。如果你不介意,倩兮會經常去探望你的。底下的奴才知道了,也不敢輕易怠慢你呀!”


    劉姨娘聞言臉上一僵,尷尬的笑了笑,道:“就怕會委曲了大小姐。還是不勞大小姐費心了。”


    “不委屈,看姨娘說得多見外。照顧長輩是倩兮應該做的事情。”上官倩兮當然不會拒絕,她每天去劉姨娘屋子裏坐一坐,對方最起碼少活十年。還省了算計來算計去的麻煩。


    劉姨娘的眼睛裏飛快的閃過一絲什麽,嘴巴動了動,像是要開口拒絕,終究是道:“那蕊兒那,老太太的意思?”


    老太太也不跟她羅嗦,像吆蒼蠅一樣地擺了擺手:“好了,就讓蕊兒在佛堂好好再反省一個晚上。我累了,你們退下吧!”


    劉姨娘聞言不由得低下了頭,眼底閃過了一絲冷冽。本來說上官蕊兒在佛堂跪了一個晚上懺悔隻是個好聽的托詞,不想老太太竟然一點也不賣帳。還借機讓上官蕊兒多跪一個晚上,那她不是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嗎?


    上官蕊兒哪受得了這樣的苦?回頭還不讓她罵得狗血淋頭?如今,她的女兒變得愈發的不受自己控製了。


    回去的路上,上官倩兮顯得很沉默。回到自己的院子,她便捧了本書到搖椅上看。


    香蘭見她有心事,也不敢遠離,就捧了花繃子,在旁邊陪著。


    許久,上官倩兮都沒有說一句話,書頁也沒有翻過一頁。


    一個時辰以後,她忽然放下書本,“香蘭,”她的語調裏,難得地現出了停頓。


    “劉姨娘為什麽會同意我進她的屋子裏侍疾呢?”上官倩兮仿佛是在自言自語,又仿佛是在對香蘭說話,手指不自覺地摸索著書頁,一點點卷著,又慢慢放下來,這說明,她的腦中也在快速地轉動著。


    “劉姨娘恐怕是不樂意的,她不愛見著大小姐呢,那天大小姐去看她,奴婢聽說回頭她就砸了不少東西。”香蘭悄聲道。


    上官倩兮應了一聲嗯,就又沒了聲息。劉姨娘若是為了除掉她,不必如此大費周章,若不是,又在打什麽主意呢?


    “若是換了我,討厭的人天天在跟前晃著,隻怕是吃不下飯也睡不著覺,將心比心,劉姨娘還真是能忍。換成是以前的她,她早就發飆了。”


    不知為什麽,上官倩兮倒有了幾分笑意。


    “大小姐,您可不能相信劉姨娘的話,奴婢覺著她沒安好心。”


    這丫頭現在也懂得謹慎了,算是有進步,上官倩兮看了香蘭一眼。雲芷的死的確是讓她成長了不少。


    上官倩兮合上手中的書頁,就看了香蘭一眼,“劉姨娘自己都不嫌堵心,我自己何妨不去踩一腳呢?雖然這一去必定不會有好事等著,但人家沒事兒閑著要找死,我也不會拒絕就是。”


    “大小姐,你真的還要去秋菊院?”


    “無事,給她找找茬也是件趣事啊!”


    靜馨苑


    屋子裏,上官倩兮瞧著銀杏的神情,笑了笑道:“銀杏,姨娘近來都在吃些什麽藥?”


    銀杏一怔,隨後小心道:“都是尋常養身子的。”劉姨娘說了,無論如何不能將她心髒有病的事情透露給大小姐知道。


    上官倩兮漫不經心地一笑,就衝銀杏招了招手:“坐下說話,你也伺候姨娘不短的時間了。要懂得分寸。這風寒啊!說小不小的事情,一不小心,可是能要人命啊!”


    銀杏於是便小心翼翼地在一旁小圓凳上側身坐了下來。“大小姐說的是。姨娘一向身子康健,隻是不知為何這次病得來勢洶洶。”


    “這主子的事,可沒有什麽算是小事。你些個道理你都懂的。切不可學著某些個不長眼的奴才壞了規矩,先前在姨娘跟前伺候的嬤嬤便是很好的一個例子。”


    銀杏一聽,心下一顫,她在秋菊院那麽久,又怎麽會不知道大小姐說的是哪個?她記得先前姨娘那個貼身嬤嬤也是因為幫著姨娘惡整大小姐來著,不想卻栽在了大小姐的手裏。從前她可算是在相府裏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老人啊!如今落了個杖斃的下場,可謂是老來淒涼啊!


    銀杏想著想著隻覺得臉上發冷,伸手一拭,才發覺自己已是流了一臉的冷汗。


    “郡主……”不知不覺間,她已經換了稱呼。


    屁股底下像是忽然間擺滿了小釘子,讓銀杏坐都坐不住,慢慢地,整個人就軟下了凳子,重新站了起來。


    屋內一下就靜了下來。


    上官倩兮笑了笑:“銀杏怎麽這樣熱?詩意,還不快拿帕子來!”


    詩意立刻遞了一條帕子,銀杏拿在手上,一句話都不敢說。


    她怕大小姐,其實一直很怕,大小姐的起勢一點一滴自己都看在眼裏。從一個不受*的小姐,不知何時竟然成了老太太跟前的紅人,接著得了相爺的信任,如今還攀上了皇家。


    劉姨娘一心一意踩著她,半點用處都沒有!下意識地拿起帕子來擦,卻突然感覺一臉濕漉漉的,銀杏趕緊把帕子拿下來,卻聞到一股血腥味,拿眼睛一瞧,竟然血糊糊的,頓時嚇壞了。


    上官倩兮笑了笑:“詩意,你這是怎麽做事的?竟然把髒帕子拿給銀杏。”


    詩意淡淡道:“莫見怪!我手下的丫頭啊,也沒個省心的。哪像銀杏你,可是姨娘的得力助手啊!”


    銀杏渾身上下,抖得就像篩糠時一樣,心底來來回回,隻叫著一句話。


    大小姐什麽都知道!她是在威脅自己!


    她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強迫自己平靜下來,聲音卻始終帶著點顫抖。


    “郡主,您的意思奴婢明白!”她抬起頭望著上官倩兮,懇切地道,“姨娘過去的確有些事情對不住你,可是她最近身子不好,二小姐又經常不在身邊。一個人孤苦伶仃,真是怪可憐的,奴婢鬥膽,求郡主給個恩典,不要再怨恨姨娘了……”


    “銀杏真是忠心護主。為了主子,應該什麽都可以犧牲?”上官倩兮的聲音很溫柔,麵上依然掛著怡然的笑,卻讓人找不出一絲笑意。


    銀杏一聽,頓時覺得有一股寒氣從腳底下一直蔓延到心口,將她整個人凍結了起來。縱是屋子裏燃著不少的木炭,可是,她卻感覺不到一絲暖意。上官倩兮說的每一句話,卻讓她不由自主地渾身凍結了起來。


    這些年,自己也幫劉姨娘做了不少害人的勾當,從前也替姨娘給夫人與大小姐們暗中使了不少的絆子。雖然她是替主子辦事,可是每次見了大小姐,心裏總有點不舒坦。


    從前一直有孫嬤嬤頂著,她沒有機會在姨娘跟前露臉。她本以為,大小姐根本不會知道自己做過的事情……


    她抬起頭,看了上官倩兮一眼。


    上官倩兮清麗的臉上帶了和氣的笑,眼睛如同古井一般幽深,嘴角還有淺淺的酒窩,仿佛在和銀杏談心,半點也沒有露出怒容。上官倩兮若是勃然大怒,銀杏反而有法子搪塞過去,偏偏她這樣平靜,讓她根本沒辦法探到虛實。


    說,還是不說?


    銀杏仿佛猶豫了很久,上官倩兮就一直等著,因為屋子裏的寂靜,反倒顯得院子裏丫頭們走動的聲音更加明顯。


    良久,銀杏咬牙,道:“我若是說了,郡主用什麽回報我?”


    上官倩兮淡淡笑了笑,在深宅大院裏住久了,誰都知道該怎樣選擇才對自己最有利。


    “五百兩。”她慢條斯理地道。


    天啊!三百兩!


    銀杏想,三百兩,她可以給家裏的弟弟娶一房媳婦,好好的為家裏開枝散葉,能告慰父母的在天之靈了。住的院子也該翻新了……當然,還可以借著相府的名義在外頭買個小農莊。或者給弟弟一些本錢做些小本生意。日子一下子便能提上好幾個檔次了。


    隻是……她還在猶豫。難道她要為了這三百兩背叛心狠手辣的劉姨娘,況且還有那心思狠毒的二小姐呢!?如果讓她知道了,她一定不會放過我和。


    “黃金。”上官倩兮繼續說完。


    銀杏頓時又是一抖,這次,卻是興奮的,她替劉姨娘奮鬥了半輩子,也沒見過一兩黃金。


    她的聲調裏,帶了點顫音:“奴婢明白了。”


    在她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之後,香蘭客氣的將她請出了靜馨苑。


    離開時,銀杏滿臉笑容:“多謝郡主。”


    等上官倩兮從她的視線消失時,銀杏才鬆了一口氣,捏緊了袖子裏的銀票,擦了擦頭上冷汗。


    屋內,詩意悄悄道:“主子,您真相信這個丫頭?她可是幫著劉姨娘做了不少惡事!”


    上官倩兮仿若隨意地看了一眼窗外的銀杏,輕笑道:“信,為什麽不信呢?”


    “可是奴婢總覺得,她未必對主子是真心歸順。”詩意皺起眉頭,“不然奴婢幫小姐盯著銀杏,若是劉姨娘有個風吹草動,咱們也好提前防範。”


    上官倩兮搖搖頭,“不必了,你做好自己的差事就好。”


    詩意覺得上官倩兮有些輕敵,“主子,奴婢不是多心,隻怕萬一……”


    上官倩兮淺笑:“你呀,小小年紀,愁得頭發都白了。”


    “主子!奴婢還不是為你擔心!”詩意不由自主地嗔道。


    上官倩兮舒出一口氣,看著遠方,聲音迷離,“是啊,一切還是盡在掌握的好。”


    秋菊院


    上官蕊兒剛從內室裏走了出來,便撞到了埋頭走路的銀杏。


    見她一副失魂的模樣不由得窩了一肚子的火,“銀杏!你瞎了眼是不是?撞傷了本小姐,我可饒不了你。”


    銀杏回頭,露出驚訝的表情:“原來是二小姐!”


    上官蕊兒的臉色特別難看,冷哼了一聲,心裏還在憋屈著應下劉姨娘到佛堂去罰跪。好好的,淨給她出些餿主意。讓她又被人笑話了!


    “這個時候你不在姨娘跟前伺候,跑哪裏偷懶去了?”上官蕊兒正逢無處撒火,第一個就逮著銀杏出氣。


    “奴婢…奴婢……是……”銀杏一時間真不知道怎麽回答她。


    恰巧此時,兩個丫頭拖著裹得好好的小麻袋從院子裏經過,銀杏趕緊叫住她們:“藥材送來了嗎?”


    其中一個看起來利落聰明的丫頭連忙道:“到了到了,馬上就送去廚房。”


    那麻袋還不斷地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叫人聽了就起雞皮疙瘩。上官蕊兒一下子被吸引去了注意,皺著眉道:“這都是些什麽?”


    銀杏不在意地道:“大夫說姨娘火氣重,得用蠍尖熬肚肺湯養一養,這蠍子還得用最毒的,等水燒熟了就得活生生的丟下去,熬出來的湯去火的效果最好。哎呀,對了二小姐,您可千萬離這東西遠一點,要是不小心被蟄到了,可是九死一生啊!”


    說著,她指揮了那兩個丫頭將布袋抬去了廚房。心裏也在慶幸自己脫了困。


    上官蕊兒聽了這幾句話,就一直站在原地沒有動,直到有經過的丫頭給她請了一聲安,她才突然醒過神來。


    上官蕊兒突然笑了起來,那丫頭見她神情,不由覺得奇怪得很。


    她覺得上官蕊兒眼中隱隱閃現出一絲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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