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想著,她又閉上眼,待她再次醒過來時,發現一切沒有絲毫改變。她鬱悶的在床上亂蹬亂踹,嘴裏念叨著:“難道不是夢,我投胎轉世了?還是穿越了?管他的,先弄清這是什麽地方。”


    這時,床邊的丫鬟走近道:“小姐,哪不舒服嗎?奴婢這就去請大夫。”


    她跳下床攔住丫鬟,道:“我的問題不是大夫能解決的,屋裏不見桌椅板凳,現在是魏晉南北朝,還是唐宋?”


    丫鬟搖搖頭:“奴婢不知小姐到底想問什麽?”


    “換個問法,今年的年號是什麽?”


    “麟德元年。”


    她想了許久,打了個響指,喃喃道:“原來唐高宗統治時期,我記得,這一年發生了一件曆史事件。”為了驗證曆史記載的準確性,她抬頭詢問丫鬟道:“上官儀一家還好嗎?”


    丫鬟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她道:“小姐,該不會忘了,這兒是長安上官府,您是上官宰相的親孫女?”


    “什麽?”她向後退了幾步,她捂著嘴:“今天那個女人叫我婉兒……”說著,用迷茫又驚恐的眼神看著丫鬟:“難道我就是上官婉兒?”


    丫鬟蹲下身子,摸了摸她的額頭,道:“小姐,你在華亭那兒從馬車上摔下來,先是昏迷不醒,現在醒了又跟小大人似的,說些有的沒的,希望佛祖保佑,小姐能趕緊好起來。”


    她看著暮色濃重的窗外,也在祈求上天,此時發生的一切隻是一個夢,一個鬧鍾響起就會醒來的夢。


    那時,她並不知道,這些隻是噩夢的開始。


    幾個月後,她在書房外聽到上官儀正在與府裏的幕僚商量,如何起草廢後詔書。


    當時,她暗暗慶幸,自己將成為改變曆史的第一人。當她走進書房,端著大人的架子,用稚嫩的聲音將在史書看過的政治形勢,全都透徹地分析了一遍。


    上官儀先是詫異,而後冷冷一笑:“一個三歲小娃懂什麽!一定是聽了她的爹的話跑來裝大人!”


    一個幕僚出列,拱手道:“相爺,小姐這鸚鵡學舌說得的確有幾分道理,武皇後的勢力在朝廷不容小覷。若廢後詔書呈上去,聖上隻要有絲毫猶豫,那咱們同武皇後的關係勢必水火不容。”


    上官儀甩袖道:“住嘴!武媚娘一個婦道人家不守著宮裏的那一畝三分地,偏愛插手政事,隻要有腦子的人都能看出她日後必將為禍社稷!老夫早看她不順眼了,現在聖上有了廢後的意思,做臣子的自然責無旁貸!”


    聽到上官儀鐵了心要摻和廢後的事,她腦裏突然冒出電視劇的一句台詞‘我和你存在這個空間的因素就是曆史,如果曆史改變了,你說會怎麽樣?————就是說在這個空間所有的一切都會消失’


    這樣想著,她自言自語道:“如果這個時空消失不就沒有上官婉兒,那我就能回去了!”她打了一個響指:“good!”


    上官儀瞪了眼自言自語的她,威嚴道:“這不是玩的地方,趕緊到你娘那兒去!”


    她看了書案上的黃卷,放狠話道:“上官……爺爺,實話跟你說,我能預知未來,你起草的不是廢後詔書,而是上官家三百口人的催命書!”


    怒不可遏的上官儀上前一步,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你這丫頭真摔壞了腦子!我上官儀做錯了什麽,出了你這個口無遮攔的冤孽!”


    她從地上爬起來捂著臉,怒視上官儀:“臭老頭,等著瞧!你會後悔的!”


    三日後一晚,她經過在花園,見上官儀一杯接一杯的將自己灌得酩酊大醉,她走近道:“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飲成三人。月既不解飲,影徒隨我身。暫伴月將影,行樂須及春。醒時同交歡,醉後各分散。”


    滿臉醉意的上官儀低頭看了她一眼,拍了拍手:“沒想到一個三歲女娃的才情竟在我上官儀之上!華亭之行到底發生了如何光怪陸離之事?”


    她長長歎了氣:“以為我不想知道嗎?我沒說錯吧,如今皇後沒廢成,你倒惹來一身禍!”


    上官儀掩麵沉默了良久,欲言又止道:“你說,你能預知未來那我,真給上官家惹來了殺身之禍嗎?”


    “沒錯!”


    上官儀用可憐兮兮的目光看著眼前的三歲孩童:“那我該怎麽辦?”


    “辭官。”


    “我不甘心,我宦海沉浮大半輩子,好不容易位極人臣,我不信一個婦人能把我一個堂堂宰相怎麽樣!”


    初冬,天空下起了大雪,她看著比雪還冷的鐵衣士兵持著大刀齊刷刷地站在屋前,站在窗邊的她露出久違的微笑:“來了,終於來了。”


    她打開門不顧母親呼喊,踏著積雪走向那個改變不了,隻能順從的曆史。


    她抬頭望了眼漫天飛雪,忽然意識到自己不是導演,隻是個拿著老天爺的劇本演戲的演員。即便什麽都知道,卻管不了別人的死活,隻能認真承受自己角色賦予的悲歡離合。


    上官婉兒望著晨光下霧氣繚繞的湖水出神,昨夜的夢在她睜開眼的瞬間,變得支離破碎。此時還能回憶起的隻有一些殘缺的片段,而那些她以為一輩子都忘記不了的臉,都好像裝上了毛玻璃,明明感覺很清晰,可總看不清他們的臉,她把這種情況稱之為穿越後遺症。


    這時,袁一伸了個懶腰,看了眼發呆的她,道:“不得不說,我的清泉真沒浪費,昨晚你那撒酒瘋的樣子,真是太有趣了!”


    她側著臉,用一貫平靜從容的口氣道:“昨晚的事,能忘就忘了吧!畢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


    “昨晚,你醉成林菲菲的時候罵上官婉兒是碧池,又說她像純淨水,這是什麽意思?”


    “hdoinghere?”


    袁一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她:“什麽?怎麽又說起這些讓人聽不懂的話。”


    “你當然聽不懂,這是我家鄉的一種語言。”


    袁一恍然大悟,點點頭:“原來如此!”


    上官婉兒叫醒太平,伺候她在湖邊梳洗過,袁一便駕著馬車趕往渡口。在半道上,陰沉的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雨,待趕到渡口時雨下得更大了。


    袁一問過渡口的船家,見距開船還有段時間,便帶著太平和上官婉兒來到一旁的客棧用飯。


    可能因為天氣的緣故,客棧已被趕船的商旅坐得滿滿當當。進了客棧,站在門邊的太平環顧四周,滿臉鬱悶地喃喃道:“空位……哪裏還有空位……”太平麵露微笑,往靠窗的角落一指:“太好了,那裏還有個空位!”


    說罷,太平興奮地往那兒跑去,就在這時兩名身穿蓑衣,頭戴鬥笠的男子也往窗邊的座位去,見狀,她慌忙加快腳步,就在男子拉開凳子正要坐下時,她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道:“先到先得,後到靠邊!”


    這時,見太平搶走了座位,那個將帽簷壓得很低的男子直起身子,用僵硬而低沉的聲音道:“起來!”


    太平轉頭看了眼男子,隻見他堅挺的下巴中有條尖窩,嘴唇棱角分明,齒如珍珠。雖然,男子的上半張臉被鬥笠遮去了,可單看這下半張臉,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應該是個美男子。太平冷冷一笑,沒好氣道:“想讓我走,沒門!”


    男子怒道:“趁我還有耐心跟你說話的時候,趕緊滾!”


    這時,太平瞧見袁一和上官婉兒已走到近前,她看了眼與男子的同伴,用手在下巴捏出一個窩,對著男子道:“喂!屁股下巴,放狠話也要看清楚形勢,你才兩個人,而我這裏有三個人,要是動起手來,你可真占不到便宜,識相的趕緊滾!”


    話音剛落,客棧突然響起一陣“哐啷哐啷”的拔劍聲,待太平回過神,看到幾十個手持利刃的人將她和袁一,上官婉兒圍在核心。這下才知道害怕的太平,扯了扯袁一的衣袖,問道:“他們不在座位上呆著,圍著我們幹嘛?”


    袁一回答道:“你得罪了他們的老大,你說他們圍著我們幹嘛?”他知道,太平這樣橫衝直撞的性格若不收斂點,在路上早晚要捅出婁子,現在剛好讓她受點教訓,讓她長點記性。這樣想著,他便決定先不出手幫忙,讓太平自己解決麻煩。


    聽袁一這麽說,太平深深吸了口氣,向男子問道:“這些都是你的人嗎?”


    男子拿下鬥笠,用慍怒的眼神望著她道:“你說呢?”


    這時,袁一看著眼前這個眉如鋒刃,眼如清泉的男子,隻覺從他的容貌來看,年齡不過二十出頭,卻透著一股讓人信服的威懾力,而且,他行事從容幹練。再看的他這些屬下身手都很不錯,他們能對一個少年俯首帖耳,不是他有過人本能,就是有過人的家世。


    太平毫不怯弱地起身,道:“我既然在這裏坐下,就絕對不會離開,就算死,我也要死在這兒,所以,你動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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