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若嫣的小手在被子裏死死的揪著床單,上麵青色的血管暴起,揚起白得不正常的小臉笑道:“嫣兒聽爺的,爺說福晉是對的,嫣兒心甘情願接受處罰。”


    “嗯!你休息吧!你們兩個小心伺候,爺得去上朝了。”


    他之所以急匆匆離開,是想到大概是清月咽不下早上那口氣,對於年若嫣討好他的小手段,他一向都是慣著的,這回為了給她擋箭,隻得苦了年若嫣這個活耙子。


    後院其她女人的目光才會落在此處,不過,他從來不後悔為清月的院子提名:掬月,她那樣的女子隻適合捧在手心裏疼寵。


    玉沉與雲落見胤禛欲走,連忙道:“恭送爺。”


    兩人一直目送胤禛出了院子,這才回轉身來到年若嫣的床前。


    年若嫣攤開自己的小手,手心五個血月牙鮮豔刺眼:“氣死我了!福晉是不怕我哥哥放在眼裏嗎?”


    玉沉心疼的趕緊拿了藥膏過來給她抹上:“主子,你千萬別同自個兒過不去,快別氣著自個兒身子。”


    雲落心裏藏不住事兒:“就是,主子,我看那位郭絡羅側福晉巴不得主子你氣壞身子。”


    年若嫣此時哪裏還有半分柔弱,一雙血紅的眼睛瞪向兩人,滔天的恨意在寒潭裏翻騰:“你們說什麽?”


    玉沉連忙把趙嬤嬤說的話轉告她:“主子,今兒早上,郭絡羅側福晉後來去了主院!”


    年若嫣一隻小手捶胸,一隻手捏著帕子猛咳:“咳,咳,怎麽可能,我一向把她視為姐妹,咳,咳。月兒怎會害我!”這一刻她又恢複到脆弱不堪的樣子。


    兩個丫鬟似對她這樣子早已視若無睹,玉沉伸手輕拂她的後背安慰:“哎喲我的好主子,也就您還把她放在心裏,捧在手心裏念叨這份姐妹情。人家可不稀罕呢!”


    雲落永遠都不會錯過落井下石的機會:“主子,咱們可不能由著一個小小三品武官的女兒踩在頭上。”


    年若嫣雙目淚顰顰搖搖頭:“咳,咳,想必是我太早去月兒院門口惹她心中不快了。”


    雲落的姿色不錯,年若嫣身子不利落時,都是在隔壁的廂房服侍胤禛睡覺:“哼,主子,您又沒錯,王爺是有好些天都沒過來了。”


    她看看兩個丫頭心中很苦悶,不知進入這深宅大院是否後悔了:“你們兩個自小打我身邊長大。我從來沒有短過你們一分吃穿,說是我們年府的兩位小姐也不為過,你們可曾恨過我。”


    雲落連忙道:“主子,您這是什麽話,奴婢們可是自願隨您進王府的。”


    “是我這個做主子的沒用。不爭氣,才護不住你倆,剛才趙嬤嬤,咳,是不是甩你們臉子了!”她覺得失去哥哥那把大傘,連帶沒牙的福晉也敢不把她放眼裏了,隻可惜。這些人很快便不得囂張了。


    玉沉流著淚道:“主子,你還不相信奴婢辦事,隻是開始太吃驚,後來還是這位趙嬤嬤透露的消息,哼,那個郭絡羅福晉。就是個心胸狹隘,不能容人之人。”


    雲落也插嘴:“主子,咱們可不能由著她欺負,得想辦法來治治她,否則。有了第一次便會有第二次,咱們年府可不是能任誰都可以踩的。”


    “咳,咳,可那是月兒妹妹......”她一臉的為難。


    “人家可不念姐妹情,二老爺若知道這事必會惱火,況且,主子,奴婢已經與二門處的小廝混熟了。”玉沉很早前就喜歡上年羹堯,那個男女莫辯的美男子。


    年若嫣聞言眼前一亮,似在黑暗中看到一點星光:“你是說那個新換的?”


    玉沉辦事一向利落幹淨,又處處留有後手,從來不明著得罪府裏的任何人:“嗯,如此一來咱們便又可以與二老爺聯係上了。”


    她這會兒身上立覺輕上三分,忙下床笈鞋催促兩個丫鬟:“快,快些研墨,我要給我二哥寫信,這麽長時間沒有通信他必定擔心不已。”


    玉沉與雲落對視一眼:“是,主子!”


    年若嫣又想起京城裏聯絡的人不知還是不是以前的熟人:“對了,咱家在京城舊院的人手沒有調換掉吧!”


    兩個丫鬟心中都明白,二老爺疼自家主子疼得跟眼珠子似的:“主子盡管放心,離府前二老爺親自交待過,主子若是有什麽事隻管把信交於舊院的仆人,他們會派人親自連夜趕路送去遠在楚地丁憂的二老爺。”


    年若嫣抿嘴輕笑,剛才的病弱之態瞬息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胤禛後麵一時風平浪靜,似狂風暴雨即將來襲。


    禁足過半月,在年若嫣翹首期盼中收到了她二哥年羹堯的家書。


    玉沉一臉興奮的掀簾進來:“主子,二爺來信了。”她已經有一年沒有見到那個人雋逸的筆墨,右心房撲嗵撲嗵亂跳,她別無所求,隻要能知道他平平安安便好。


    年若嫣正在書案前抄寫《法華經》,一手簪花小楷竟能寫出無限的嬌媚風情,她小心的把筆擱在硯台上,喜形於色的道:“哦,哥哥來信了?快些拿來給我看看!”


    又嫌玉沉離她太遠,動作太過遲緩,她急切的從椅子上站起來奔到玉沉麵前,一把奪過她手中捏著的家書,伸出蒼白的小手細細摩挲,熱淚不受控製的落下來,離家經年,她好像家好像疼寵她的爹娘,隻可惜天人永隔而她卻不得歸家祭拜。


    玉沉抽出帕子為她拭幹眼淚:“主子,二老爺掛心著你,外頭送信的人說,隻要主子好好養著身子,一切有二老爺給你擔著。”


    “什麽?哥哥怎會隻說一個字?”她打開的信上隻有一個大大的忍字。


    忍,心頭上懸一把刀,信紙上的墨香還縈繞在鼻尖前,年若嫣終究恨難平。


    雲落見她臉色不好連忙問道:“主子,二老爺怎麽說?”


    “忍!”年若嫣從牙縫裏用力的擠出這個字,小手把信紙緊緊的捏成一小團。


    玉沉以為她的耳朵聽錯了:“啊?什麽!”二老爺這一次怎地不幫主子出口惡氣?


    雲落不高興了,她家主子哥哥是誰,可是朝庭的一品大員,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憑什麽叫咱們主子忍,那個郭絡羅側福晉有什麽了不起,不就是仗了是王爺心坎上的人嗎?”


    玉沉臉色一沉,忙提醒她:“雲落!隔牆有耳!”雲落現在越來越放肆了,就算有人暗地裏撐腰,也不能隨意說出口,落了人把柄。


    趙嬤嬤那日的話還在耳邊回響,她很不服氣的反駁:“玉沉姐姐,我知道你心裏隻有主子,難道我雲落心中就不是隻有主子嗎?再說,我本沒有說錯,說到底,這府上後院裏,就咱主子的娘家權利最大。”


    年若嫣可不樂意見到自已的兩個丫鬟窩裏反:“好了,你們不要再吵,你們兩個的話都有道理,咳,我想哥哥,如此說必是大有深意。”她家好哥哥已經丁憂一年零二個月,再過九個月,守滿二十五個月的孝便可以複出,到時看還有誰不把年家放在眼裏,哼!


    雖然哥哥叫她忍,可不代表她不想出這口惡氣:“你們可有聽到府裏那些丫鬟婆子中有何傳言。”


    雲落性子好動,最喜歡八卦府裏的事:“沒有,這幾天不就是在傳言掬月院栽種花草的事嘛,聽說是福晉親自下的令,這都大秋天了種什麽花草還不得死光光。”


    玉沉見她越說越不像話:“咳,雲落,你去給主子倒杯水來,主子,即然二老爺不叫咱們動手,主子可別忘記了咱們隔壁院還住著位李側福晉,奴婢聽說四阿哥被王爺掬在了前院,李側福晉現在想見一麵比登天還難。”


    “哦~!”一個哦字尾音拖出十八道彎來,年若嫣莞爾一笑道:“你說起這事,我倒是想起來了,弘時衝撞了月兒,再加上他已年歲漸長,理應搬去前院,以前隻是李氏不舍才作罷。”


    雲落一聽有門兒:“主子,依奴婢看李側福晉心中定是恨極了郭絡羅側福晉。”


    她輕輕的走到書架邊隨手翻開一本書:“咳,那又如何,李氏還沒有那個膽量真正敢動月兒,最多隻會耍點小絆子。”這就是官位的差距,王府後院便是另一個小朝府,即要攜手對抗外麵的其他勢力,又要互相傾軌想方設法壓倒其他人。


    玉沉一向是個心眼兒細的人:“主子,難道您忘了,那位郭絡羅側福晉也不是塊銅板子鑄的。”


    年若嫣若有所思抬頭看她一眼,卻是斂去了眼中的複雜,兩個丫頭姿色都不差,為什麽選了雲落服侍胤禛而非玉沉,是因為她太了解,這樣的女人一但有機會翻身,便會脫離她的掌控,因為她太聰明了。


    “你去把嬤嬤叫來,我有事吩咐她去做。”


    玉沉得令出門把年若嫣身邊的教養嬤嬤找來:“主子!”這個教養嬤嬤是為了年若嫣進王府,而專門請的從宮裏放出來的老嬤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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