賺了一大筆錢,楊蘊秋想著訂購一批儀器,尤其是外國比較先進,國內不好買的好東西,他都打算見識見識,正琢磨,便接到了他家房東的短信――說是要賣了自家的房子,地下車庫不能租了。


    這到不是什麽大事,楊蘊秋現在借了這麽一個園子,至少三個月內不用操心住處,而且以他現今的身價,好像也不大適合再住那個地下室。


    隻房東心裏多少有些歉疚。


    房東是個性格挺好的老太太,姓方,六十八歲,兩個兒子都不在身邊,跟前隻養著一個小孫女。


    當日楊蘊秋初來南市的時候,其實還幫了房東一個小忙。


    老太太那天出門逛街,結果被一輛電動車刮了一下,摔倒在地,扭傷了腳,周圍的人都視而不見,沒一個上前幫忙的。


    當時,楊蘊秋正好坐火車來南市,出了車站碰上這事兒,就背著她去了趟醫院,又背她回了家。


    方老太太就不由讚了句,說他有古之仁人君子之風。


    其實,他做這些,真算不得什麽,也沒有多想,再說,就算真碰上碰瓷的,對他來說,也是很特別的經曆,於修行有益無害。


    方老太太知道他剛來南市,沒有住的地方,幹脆就把自家的地下車庫便宜租給他,也算讓他少了些不必要的麻煩。


    楊蘊秋給老太太回了短信,告訴她自己已經找好了房子,車庫畢竟過於狹小,生活不方便,請她不要在意。


    當日下了課,他就去拿了自己所有的東西,本來也不多,連搬家公司的人都不用叫。


    楊蘊秋走的時候,順便把寄居在他家附近的兩隻幼崽兒給抱著走了,成年的大貓無所謂,自然會自己覓食,可這小貓出生不久,恐怕自己生活有點兒困難。


    搬家對楊蘊秋沒什麽影響,一連數日,他照常上課,修行,閑暇便煉器讀書,至於那三個在下層位麵水深火熱地奮鬥的小子,娃娃做了個自動喚醒裝置,按時喚醒他們。


    沒辦法,配置營養液實在是太浪費,而且楊蘊秋就是有配方,也不是正經的藥師,丹師,製不出高品質的來。


    因為前麵的陰差陽錯,宣傳做得實在太好,都快要被遊戲公司拿去當宣傳案例講解,娃娃弄出來的遊戲――‘世界’,實在是火的一塌糊塗,才幾日工夫,就有整整五萬左右的在線率,賺錢比搶錢還快,他到懶得打工了。


    腰包鼓了起來,從學校返回,進了家門,一眼見到李珊珊還半死不活地呆在他這兒,他居然也沒覺得有多麽煩人。


    又喂了一次藥,李珊珊就漸漸清醒,隻是依舊和一開始一樣,縮在角落裏不說話。


    楊蘊秋看著她歎氣――要是當初一救回孩子,就直接送國外,或者把她送到外地,離開現在所在的圈子,也許她已經緩過勁兒,至少不會像現在這般淒慘。


    “你去洗洗澡,身上髒的要命,我都聞不下去。”


    李珊珊低著頭,老老實實地聽從指揮去了浴室,她的衣物都沒帶來,楊蘊秋索性就讓她穿自己的運動服。


    也就不到二十分鍾,李珊珊就從浴室裏出來,頂著一頭濕淋淋的頭發立在了楊蘊秋的麵前。


    和大部分吸毒成癮的女人一樣,瘦的隻剩下一把骨頭,額頭凸出,眼窩深陷,臉色蒼白如紙,頭發幹黃幹黃的,大晚上見到,一準兒被人給當成惡鬼。


    娃娃卻嘖嘖稱奇:“那日沒注意,沒想到她竟然是個美人呢,五官端正,骨頭也長得好,要是長點兒肉,再保養保養,一定鮮豔的很,沒準兒比你那妹子還要多幾分秀色。”


    楊蘊秋嘴角抽了抽,“既然是美人,你老老實實盯著她睡覺。”


    逼李珊珊到臥房躺下,給她灌了一大碗安神湯藥,“好好睡,這湯藥錢你先欠著,等以後慢慢還,還得給利息。”


    李珊珊躺在床上,隻露出幹瘦的小臉兒,睜著一雙大眼,愣愣地看著他,好半天沒說話,但精神卻著實放鬆了一些。


    楊蘊秋也回房間裏打坐。


    半夜,他耳邊忽然捕捉到一絲細微的響動,娃娃睡眼惺忪地從筆記本裏爬出:“有人觸動了警戒裝置……搬家就這點兒不好,你還在地下室住的時候,絕對沒賊光顧。”


    楊蘊秋閉上眼,不聞不動。


    過了片刻,娃娃到來了精神,“咦?身手不錯,他在找什麽?”


    那是個身手極好的賊,並不觸碰任何東西,悄無聲息,沿著走廊的客房找過來,從窗外略一張望。


    楊蘊秋睜開眼,臉上也露出一抹笑意,他記得那邊兒有好幾個房間,都擺放著古董字畫,有些小擺件,其實還算值錢,這個賊既然不屑一顧,連看都不看一眼,想必不是衝錢財來的。


    果然,他找到李珊珊的房間,就很輕巧地撬開門,走了進去。不過……


    撲通一聲,重物倒地。


    有一個病弱的李珊珊在家,楊蘊秋還能不防備?早就在她房間所有能進人的地方,都設置了裝置,凡是不請自來的人,無論想幹什麽,先睡一晚上再說,省得打擾別人休息。


    第二天一早,楊蘊秋才起身進了李珊珊的房間,地上確實倒了個人,一看打扮,就知道來者不善。


    這人穿了一身黑衣,到沒帶頭罩,顯然對自己的身手很有信心,一張臉除了有兩道疤痕外,也算五官端正,模樣俊秀。


    李珊珊醒了,一眼看到門前站著兩個人,頓時失聲尖叫,抱著被子縮到床腳。


    楊蘊秋隨手把地上的人提溜起來,用繩子捆了,扔到窗戶外邊,才低聲道:“別怕,沒事兒。”他走過去,坐在床上,很自然地摸了摸李珊珊的頭發。


    數日保養,用了不知多少名貴的藥材補身子,李珊珊的發已經不似一開始那樣幹枯,女孩子此時柔順地低著頭,連呼吸都放輕了,由著楊蘊秋一下一下地安撫她。


    好半天,李珊珊終於恢複平靜,楊蘊秋想了想,把她塞回被子,還是打電話報了警。


    本來幽靜的小巷子頓時喧鬧,來了一群警察,從那個黑衣人身上搜出來一大堆零碎,有微型手槍,居然還有飛鏢,一看就知道是個危險人物。


    出案子的老警察挺有經驗,一看就知道這人是衝著李珊珊來的,他認識李珊珊,也認識李將軍,很自然地就想到政治鬥爭上麵去,但一想,在南市竟然有家族敢太歲頭上動土,找李家的麻煩,他就恨不得自己是聾子瞎子,什麽都看不見,聽不見才好。


    李珊珊沒辦法回答任何問題,從她那兒也根本問不出東西,警察們都來問楊蘊秋。


    楊蘊秋隻說,因為李珊珊一個女孩子住在這兒,他不大放心,就設置幾個機關陷阱。


    老警察也看過楊蘊秋設置的東西,結果翻來覆去,看了半天,根本看不懂,實在不明白幾個金屬圓盤是怎麽讓一個大活人昏迷,連打帶踹都弄不醒,隻能歎道:“到底是老了,哎,高科技的玩意我是沒轍了。”


    他本來要把東西帶走,沒想到接了一通電話,什麽都沒拿就老老實實地帶著犯人退走。


    楊蘊秋送他們出了大門,便看見一個熟人――李子峰。


    李子峰還是開那輛讓楊蘊秋修好的破舊警車,卻從頭到腳都是名牌,很有二貨富家子的風範。


    見了麵,李子峰第一句話就是:“李珊珊是我堂妹,姍姍是小名,真名叫李子姍。”


    第二句話:“殺手是她自己花錢雇的,我已經做主消除了訂單,你放心,不會再有人來煩。”


    楊蘊秋一怔,隨即歎息,很顯然,李珊珊是根本不想活下去,性子又懦弱,下不了決心去求死,幹脆自己買凶殺自己,她這樣人家的女孩子,肯定能接觸到很多普通人接觸不到的東西。


    李子峰知道自己接來李珊珊治病的事,到有些不對,王逸絕不會也不敢透露消息,不過,當時自己帶李珊珊過來,也沒有特意掩藏行蹤,他們李家看來在南市的勢力很大,能夠查出來,也不是不可能。


    反而是李子峰見楊蘊秋如此鎮定,麵無表情,略有些緊張,歎了口氣,撓頭道:“你別這麽戒備……我認識你奶奶伍月,咱們兩家是世交,我們李家所有人的身家性命,都是你們楊家給的,無論你想做什麽,我都會支持。”


    楊蘊秋一怔,想了想到也不算意外,他那個爹千辛萬苦地找到回家的路,回到了地球,他那麽大的本事,怎麽可能從世間行過,而不留下痕跡。


    想必李家,就是他行走世間的時候結下的善緣。


    不過,楊蘊秋也沒當回事,現在李家家大業大的,可能會稍微幫助一下故人之子,他要真傻到在李家為所欲為,得到的絕不會是友善,一定會是敵對。


    李家別人如何,他不知道,可李子峰是個不錯的人,一身正氣凜然,值得結交,楊蘊秋一笑,正想招呼他進屋,忽然怔了怔,略略回頭。


    “……!”


    一陣清脆的高跟鞋的聲響,越來越接近。


    大門外走進來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女人,身量高挑,麵容清麗,穿了一身仿製漢服,窄袖盤扣的小襖,配水墨山水的長裙,烏壓壓的黑發編成了兩條又粗又長的辮子,係著紅色的頭繩。


    婉約輕揚,十分秀麗。


    楊蘊秋從小生活在鄉村,後來去了延國,也久居蠻荒森林,其實對於女人的相貌並不敏感,當然,看到漂亮的女子也會想多瞧幾眼,可近年來修為精進,對‘罪孽’更敏感,好些容色極盛的女人都讓他難以忍受,但這個女人,卻與別人不同。


    她的身上罩著一層很幹淨的白光,並不會遮蓋住麵貌,隻是很虛浮地依附在身體周圍,若隱若現。


    楊蘊秋以前見過最幹淨的人是天秀穀那位高徒付寧,神魂上並無附著一星半點兒惡心人的罪孽,想必是品行高潔,永遠直道而行的修士。


    除此之外,就算是他家妹子楊豔,神魂看來也染了一點兒灰色,其他人更不用說,隻有些許灰色附著的,就是這世間的善人,這還是頭一次見到娃娃口中身具大功德的人。


    他其實對美女並不很感冒。


    這世上本來就隻有懶女人,沒有醜女人,再不好看的女人化化妝,也能畫出個美人,實在不行,還可以整容,換張臉也並不算很難,但眼前的女孩子,卻是鍾靈毓秀,仿佛集天地靈韻於一身。


    李子峰大笑,本來的略顯得有些尷尬的氣氛一掃而空,伸出手戳了戳楊蘊秋的腰,道:“看傻了?好看吧,告訴你,這是我幹妹盧蘭。今年才二十七,雖然比你大,可也大不了多少,你要是喜歡,盡管去追,她對別人不假辭色,肯定會對你另眼相看。”


    的確是另眼相看,走到楊蘊秋身邊,那盧蘭一張冰雪般的麵孔,就頓時冰消雪融,露出溫柔至極的微笑:“十八年過去,總算,找到你了。”


    楊蘊秋:“…………”這話怎麽聽起來像他媽該說的。


    一行人幹脆轉移陣地,坐到屋子裏去喝茶。


    “其實當年的事,我們都還小,大部分都是聽家長們說,那時候,我們李家就是個尋常人家,我父親是教師,我母親眼睛不好,賦閑在家,也沒有工作,有一天出門,就撿到了你父親,你父親那時候好像對這世上的一切都很喜歡,每天看看書,讀讀報紙,就覺得特別高興,後來出了很多事,改變了我們所有人的一生。”


    李子峰和盧蘭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話,楊蘊秋靜靜地聽,忽然問道:“我媽媽呢?”


    盧蘭頓時一怔,李子峰的臉色也有些不自然。


    “你媽媽啊,她叫方如,現在也去世了,你知道,你父親失蹤了十八年。”李子峰咳嗽了聲,“你媽媽的身體不大好,尤其是生了你之後,身體受到很嚴重的損傷,你外公外婆擔心她照顧不好自己,就做主讓她和一個男孩子結了婚,現在那個男人已經是南市的市委書記,你媽媽也給他生了個孩子,你還有個同母異父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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