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病,禦醫也不知道怎麽治療,隻是給他開了四平八穩的藥方,連煉丹師也隻給吃了一些補充元氣的丹藥。


    一時間,所有人束手無策。


    管家差點兒以為自己要回去報喪,若不是楊蘊秋說付寧的神魂穩定,隻是功力耗盡而已,而且傷勢肉眼可見的再恢複,他恐怕真承受不了壓力奔回府去。


    好在,付寧似乎真和楊蘊秋說的一樣,沒什麽大事兒,等緩過勁兒,功力開始恢複,身上的寒冰就漸漸退下去,整個人不說又生龍活虎,到底沒像個死人一樣,一睡不起。


    體內的赤炎流轉,肌膚又變得偏紅。


    剛才嚇得哇哇大哭的楊豔和朵朵總算鬆了口氣。


    “我再也不說付寧大哥有時候皮膚發紅,不大好看了,越紅越好,我可不嫌棄,再也不嫌棄了。”楊豔一邊哭一邊喊,把一屋子上下主仆都給弄得哭笑不得,緊繃的氣氛也一去不複返。


    禦醫和付家的管家,這下子都放下心來。


    楊蘊秋卻還有隱憂。


    他到覺得付寧的情況,就像用自身的功力壓著什麽病症,本身靈氣充足,內外無傷,那種怪病就不會發作,他與正常人無異,可一旦他遇到強敵,耗盡靈氣,就不好說了。


    付寧顯然也已經發現。


    “以前真沒遇見過,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兒。”以前他也沒機會當真把自己逼迫到將自己‘鑄造’成劍,一往無前,不勝則死的地步。


    “安心。我感覺挺好。經過這一次和八品高人交手。受益匪淺。”


    付寧是真的有些滿足,天秀穀幾位長老都是八品,他的師父甚至還會九品,都曾經給他喂招,但生死相搏,和長輩們點到即止的教導,完全是兩回事。


    他的師門長輩們,把他當一株小幼苗。動手時小心翼翼,生怕有所毀損,付寧當然感覺不到真正高手的凜冽殺氣。


    楊蘊秋沒再多說,付寧現在最好閉關調養,沒必要挪動回國師府,就安頓他在客房裏,開啟聚靈陣,他布置的聚靈陣絕對不比國師府的差,可能效果無法和焚山相提並論,但恢複他的傷勢。應該是綽綽有餘的。


    出了這麽大的事兒,接下來幾日。楊豔和朵朵都老老實實地呆在家裏,再也不敢胡亂走動,還是楊蘊秋看她們兩個悶得不行,主動抽時間教她們一些繪製陣圖的技巧,還給了一本小冊子,裏麵有不少她們這樣並不是修士,卻可借助外力煉器的人,也能製作的陣圖。


    楊豔顯然很高興,朵朵也開心,楊蘊秋卻想,等過幾日他把法陣煉製出來,給阿豔和朵朵的休息室都安放一個,讓他們靜心潛修,看看能不能覺醒,成為修士。


    楊蘊秋檢查過,兩個人的資質都不算好,覺醒成修士的可能性本來不算大,但這些年善明學堂的修行也不是沒有用處,他到覺得用點兒外力手段,讓阿豔兩個成為修士,有很大的可能性,就算將來修為可能連四品也難,到底能延長壽命,保持青春,還能參加科舉,對女子來說,這條道也算是最舒服的道路之一了。


    兩個女孩子很用功,他便多抽出時間教導,這日正好是圓月當空,世間靈力比較充沛,楊蘊秋幹脆帶著兩個女孩子在院子裏繪製法陣。


    楊豔按照圖冊上的步驟,取來靈筆,注入靈水,認認真真地落筆,感應到筆尖流露出來的靈力波動,楊蘊秋便知道自家妹子的氣息不穩定,恐怕不會成功,果然才畫了兩筆,法陣就無風自燃,很快消失無蹤。


    不過,楊豔也不著急,她在善明學堂就很沉得住氣,被磨練的,當初在家裏的急躁脾氣,是半點兒也沒剩下了。


    楊蘊秋就坐在一邊,時不時地指點一兩句,大部分時候隻是看,他雖然收了不少徒弟,但自己最得意的修行方麵的知識,卻很少透露,這會兒,多少犯了好為人師的毛病。


    兄妹三人端坐在月下,一人認真教,兩人認真學,亞京的夜晚,連空氣都顯得靜謐了些許。


    楊豔正努力用功,管事忽然過來,道:“公子,外麵走了水,離咱們這兒有點兒近,要不要避一避。”


    幾句話的工夫,西邊就傳來一陣陣喧鬧聲。


    半邊天空被映照的通紅通紅的。


    楊蘊秋隨手揮動,眼前就出現了一道水鏡。


    西邊的長街上,有一間香燭鋪子已經被大火席卷,周圍好多房子都受到波及,有兩個修士拚命引來水井中的水救火,卻根本無法把火焰撲滅。


    許多老百姓身陷火海,鬼哭狼嚎聲簡直讓人心驚膽戰。


    “公子,我們要不要避一避?”


    楊蘊秋皺眉:“是該去幫忙。”


    站起身走到門前,楊蘊秋右手舉起來,在天空中迅速地滑動。銀色的靈光便憑空生成,很快匯聚在一起,又瞬間爆裂開來,變成神秘的銘文,升空而起。


    一瞬間,天上的明月被遮蓋住,銀光閃爍,竟然變成一條巨大的銀龍,四爪閃著銀光,轟一聲,從天而降。


    那種威勢,驚天動地。


    它沒有衝著鋪天蓋地的火焰去,反而直接撞在了管事的頭上,隻一瞬間,風雲變幻,天邊的火光,喧鬧的人群,盡數消失。


    管事踉蹌後退,一口鮮血噴出,人影也模糊不清。


    楊家的宅院,又恢複了寧靜。


    甚至楊豔和朵朵,一直低著頭在學習自己的東西,連發現異常都不曾,楊蘊秋的身體也沒有移動一下,還是很愜意地坐在椅子上。


    “幻術?”


    他忍不住笑,“對我用?”


    幻術這種東西,他再熟悉不過了。何況有娃娃在。能看破一切虛妄。什麽幻術也照樣沒用。


    隻是對方能讓自己的幻術突破他布置的防護陣,哪怕他最近故意留下一丁點兒的破綻,想釣魚,這事兒也覺不容易完成。


    楊豔聽見自家大哥的聲音,迷迷糊糊地抬頭看了眼。


    楊蘊秋笑著,安撫似的拍了拍妹妹的頭,撓亂了她那一頭青絲,連小姑娘炸毛也不理會。隻眯了眯眼,娃娃坐在牆頭上,臉色都有一點點兒驚變,這麽多年,哪怕是在最危險的戰場上,娃娃也沒有這樣過。


    一把把小家夥撈到懷裏,楊蘊秋笑道:“……終於來了。”


    一瞬間,他就隱約猜到,阿豔遇襲。就算不是幕後黑手安排的,這事兒對方也肯定插了一手。說不定是為了什麽目的,想要試探自己。


    腦子裏淩亂的思緒翻飛。楊蘊秋卻長身而起,一揮手,兩個容貌姣好的人偶,便把楊豔和朵朵護著進入房間。


    臥房的護身大陣,一瞬間全部開啟。


    楊蘊秋朗聲一笑:“不用想太多,抓住幾個狗腿子,我的搜魂術從沒有試過,這次卻要嚐試一下。”


    笑聲未停,當空便有人道:“這點兒到不同,你爹可沒你這般自傲。”


    話音未落,一座大山壓下來。


    不過楊蘊秋府中的護陣也同時展開,形成一個金鍾罩一樣的東西,隻是很大,將整個宅邸都籠罩其中。


    咯吱咯吱。


    楊蘊秋幾乎能聽到自己的護陣勉強支撐,卻承受不住重壓的響動。


    娃娃咬牙:“龍王壓頂?這是龍王鼎,不是說失蹤了幾百年,怎麽會突然出現?”


    這是一件真正的法寶,聽說是當年一位不知名的九品煉器師所製作,當時製作完成,雖然也威力巨大,卻並不是特別出眾的,但誰也沒想到,煉器師的壽元那會兒便盡了,吐血而亡,神魂被寶鼎吸收,於是這件器物,就自然升華成法寶,能吸納世間萬物,便是別人的法寶,也一樣能夠收納,還有如泰山壓頂一般的巨力。


    因為傳聞它的主要材料是東海裏一種金龜的龜殼,此種金龜又傳說是龍種,還是真龍的孩子,人們就叫它龍王鼎。


    “哦哦,秋哥,這玩意咱們頂不住啊!”


    楊蘊秋隨手把手上所有的法陣,一一解下,分別投入東南西北,四個方位,這些法陣全部都是由世間罕見的天才地寶做成,剛一落地,就很好地和護陣融合,本來快要暗淡的金光,頓時大放光芒,楊蘊秋也覺得壓力一輕。


    “咦?你這護陣當真不簡單?叫什麽名字?”


    遠處傳來一聲略帶了幾分驚奇的問話聲。


    楊蘊秋道:“護陣19號。”


    “…………”


    他的護陣本來就大部分都沒有真正取名,全是按照父親的命名方式,直接數字排列。


    “哎,小公子果然和你爹一樣,從來隻知道暴殄天物,什麽好東西落到你們父子手裏,都變得毫無意義。”


    那聲音顯得虛無縹緲,肯定是用了假聲,真正的說話聲,聽在別人的耳朵裏,不可能這般虛幻。


    電視中反派殺人之前都要有很多廢話。


    這裏也有很多廢話,但很明顯,對方沒有絲毫放鬆對龍王鼎的操控,他控製這樣的法寶,一點一點兒地消磨護陣的能量,顯得遊刃有餘,輕鬆的很。


    楊蘊秋這會兒卻不敢有絲毫留手,凝聚真元,以七品全部的力量,借助護陣轉換增幅,直接向龍王鼎最脆弱的‘龍嘴’撲去。


    那鼎卻輕盈的一轉身,連顫動都不曾,就受了他全力一擊。


    楊蘊秋往嘴裏塞了兩顆丹藥,就聽見那聲音笑了:“果然是七品,我就知道你大約能到七品,他的兒子,天分怎能不高?隻是太天真了些。”


    娃娃急得團團轉,“嗚嗚,如果是在蠻荒森林就好了,當初把基地帶來也好。”


    龍王鼎不緊不慢地下壓,似乎有點兒不願意造成很大的動靜,隻把能量束縛在楊蘊秋的宅邸之上,所以楊蘊秋才尚能勉力支撐,但也支撐不了多久。


    娃娃大喊:“打開時空門。咱們走吧。”


    楊蘊秋也想走。可楊豔。朵朵,還有付寧,還有家裏那些雜役仆從們怎麽辦?他一走,這座宅子還不被夷為平地?


    所謂的打草驚蛇,居然還驚動了這麽一條大毒蛇,楊蘊秋是真沒想到,他還以為以自己現在的能力,加上自己宅子裏的各種護陣。應該足以應付所有的情況,沒想到,來的居然是一個九品高手,至少是九品,甚至可能是距離長生久視,隻有一步之遙的超品高手。


    是誰?


    總不會是天秀穀的那位穀主。


    那是哪個國家的九品悄無聲息地潛入延國,秦國的宰相胡傷?宋國的鼎鑫派長老張華?楚國的慧珍上師?


    楊蘊秋的腦子裏嗡嗡直響。


    不過,對方似乎憋了很多的話,還真像反派一樣,滔滔不絕起來。


    “楊靜亭哪裏都好。為人義氣,瀟灑。修為高,對朋友沒話說,天下所有人都喜歡他,我也不討厭他,可是也許天生我們兩個就注定要做敵人,我辛辛苦苦找到荒種,布下天羅地網,想要捕獲它,借助荒種之力,突破屏障,真正不朽,沒想到,我做了那麽多,那般辛苦,最後什麽也沒做的楊靜亭輕而易舉地得到了它。”


    “這也罷了,天下寶物,德者居之,可他呢,他到是輕鬆愜意,說什麽為了省去麻煩,還是讓荒種回歸天地為好,他竟然就那麽把東西毀了,我實在也沒想到,他的力量那麽強,竟然可以毀滅長生久視的高人留下的種子。”


    楊蘊秋怔了怔,一想,貌似對別人來說,自己爹的行為是有些可氣。


    不過,毀都毀了,大部分人罵幾句,也就遺憾一下而已,反正就是東西不被毀滅,他們也不覺得自己能拿到手,現在誰也不得,反而一樣。


    “不是第一次。”那個聲音有點兒咬牙切齒,“他一次,又一次,特別無辜地壞了我的好事,我打算誅殺阿羅,陷阱都準備妥當,那位魔君也成功上鉤,偏偏他多事,非要和一個魔君履行什麽君子之約,大戰一場,我做任何事,千辛萬苦地布置,臨到最後,卻每每讓他給破壞了,簡直成了我的天敵。”


    楊蘊秋:“…………”


    他隱隱約約從這聲音中聽出憤懣。


    隻是若當真如此,這人的確應該憤怒,他父親這就叫豬腳光環來了吧,在豬腳光環的照樣下,踩著無數的小怪前進。


    楊蘊秋的眼眶有些發紅。


    為什麽他的豬腳光環不能堅持到最後?


    冷笑一聲:“為了不讓他壞事,你便構陷他通敵?”


    楊蘊秋現在多少覺得,這人肯定是秦國的九品高手,當年父親不就是因為勾連秦國,意圖叛亂,楊家才遭到清洗?


    那人沉默了片刻,繼續加大了力量。


    楊蘊秋一連變換了三次身法,想要從龍王鼎的壓力下突圍,娃娃也想辦法尋找核心,但都沒有成功,此時,他的臉上都開始掉下汗珠。


    就在楊蘊秋覺得,這人已然不想廢話的時候,他竟然再一次一心二用地開口:“你父親得天地厚愛,居然天然能夠掌控空間和時間,我……從他的身上感覺到了這兩種法則,你也是修士,還是七品,應該知道天生能掌握法則代表了什麽。”


    楊蘊秋一怔。


    代表什麽?


    代表他是天道預定的,必然與天地同腐朽的人物,也就是說,他可以達到長生久視。


    可惜――前提條件是楊靜亭真的掌握了法則,別說空間和時間,就是別的法則,也一樣是半點兒不沾邊。


    “你是誰?”


    楊蘊秋忽然皺眉。


    能夠從父親身上感應到空間和時間法則的,肯定是比較親密的人,畢竟那是因為時空門而來的法則力量,父親肯定特別小心,除非是在那人麵前根本不設防,否則怎會讓人感覺到。


    父親的確是經常去秦國,難道他在秦國還結交了朋友,或者是紅顏知己。


    這人的聲音既然隱藏起來……


    楊蘊秋深吸了口氣,口中道:“閣下,事已至此,何必藏頭露尾。”


    但無論他說什麽,對方不但不露麵,甚至連話也不再多說,楊蘊秋的護陣就像河中飄萍,隨時都有可能消失。


    他的氣息也漸漸不穩,熱氣蒸騰,顯然已經用盡全力。


    護陣金色的光輝終於黯淡下來,鋪天蓋地的壓力,直接壓在楊蘊秋的頭上,他忍不住悶哼一聲,硬生生吞了一口鮮血,猛地舉起手,向上一指,一絲銀光直接穿過護陣,射在龍王鼎上麵,“現在!”


    娃娃一瞬間就化作流光,撲到了龍王鼎上。


    龍王鼎頓時停了停。


    下一秒,娃娃就遠遁而去。


    “咦?”


    那人顯然也察覺出不對,但他卻看不見娃娃,隻是九品高手的靈覺敏銳,顯然是發現楊蘊秋肯定做了手腳,“果然也如你父親一般,在任何時候都不能掉以輕心,隨時可能弄出些新鮮花樣,不過,已經沒用了,當年沒有得到的東西,今天我必須得到。”


    “你想得到什麽?”


    他身上能有什麽東西值得別人覬覦?


    楊蘊秋雖然還站著,卻幾乎無力再戰,麵上卻並無太濃烈的驚色,手中卻已經悄悄掐動法決,時空門下一刻便可以開啟。


    門後有聲音,一個很熟悉的氣息出現在院子裏,楊蘊秋皺眉:“付寧,回去休息。”


    話音未落,院子中紅光乍現。


    赤炎從楊蘊秋後心一穿而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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