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靜的手下基本與他一條心,元靜心裏是什麽傾向,這些人能不知道?


    如此,顧涼有心,元靜亦有意。


    公堂很快便設立起來,針對明輝的審判也在快速展開。


    當顧涼與元靜等人感覺到小院外傳來的動靜的時候,明輝的罪狀與應有的懲罰已經入了文書,就差最後的落實。


    而文書一旦記錄了明輝的罪狀和處罰,除非化神修士親自出麵,否則就是掌門人純微都無法將文書毀掉。


    “元靜師兄的行事效率一向都很不錯,師妹在此先謝謝了。”顧涼神識一掃,確認文書中的罪狀沒有一條是被落下的,對元靜笑道。


    元靜自然而然地露出三分得色,語氣卻是十分謙虛:“哪裏哪裏,師妹才是值得敬佩的。”說著他對顧涼努努嘴,示意道,“外麵的事情就得由師妹出麵了,我們不方便插手,師妹也不要玩得太過火。當然,若是師妹應付不過,看在你哥的麵子上,幫你兩把也是情理之中。”


    在元靜的印象中,顧涼的鬥法確實不錯,但她對事情的處理卻讓他覺得有點過。如果這個度不能把握好,便是踩人底線得罪人。


    元靜做得周到,顧涼免不得又說了幾句謝辭。


    在他們交談的時候,門外的人大概是等得不耐煩了,小院的禁製被強行打破。


    一位細眉長眼尖下巴的金丹女修走了進來,她的目光往尚未撤去的公堂上一掃。不由細眉微皺,冷著麵孔問:“我們可以帶走明輝公子了嗎?”


    “暫時還不行。”顧涼說道,“明輝嚴重違反了乾坤派的門規,間接導致玉淩子對宗門生出怨恨,不惜叛出宗門投靠東方學苑,此事絕不能輕易揭過。”


    顧涼說得義正言辭,這位長相刻薄、態度倨傲的金丹女修仗著深厚的背景,隻輕蔑地瞥了她一眼,望向元靜道:“真君命我將明輝公子帶回去,元靜真人。莫非你要無視了真君的口令和威嚴?”


    元靜噙著客套的笑臉:“元靜哪敢無視真君的威嚴?麗年真人不免言重了!隻是明輝真人已經認罪。也過了文書,我身為執法堂一員,必須秉公執法才對得住我身上的道袍。”


    他說得無奈又可憐,仿佛真的遭到了顧涼的威脅。迫不得已才會配合她。


    “果真如此?”麗年又豈會相信元靜的鬼話。她祭出一柄彩光閃爍的寶刃。微微抬眼盯著顧涼,“這麽說,違逆真君命令的人是你?”


    仿佛才見到顧涼一樣。麗年露出一個假笑:“容素真人,某敬你是掌教弟子,不願與你動手,請將文書毀了罷。如此便是什麽事都不會發生,念在你也算幫了某一個忙,某不會多嘴將此事稟告真君。”


    顧涼也是皮笑肉不笑,態度比麗年更倨傲三分:“既然是罪狀和處罰上了文書,斷無毀去文書之理。麗年真人提出如此要求,實在荒謬,請恕我無法答應。”


    “嗬嗬,”麗年笑了兩聲,寒聲說道,“既然容素真人不能讓步,某隻好行真君之意,讓你知道點厲害了。”


    她伸手一指,寶刃瞬間飛起,向顧涼襲去。


    此刃乃乾坤派中修為半步化神的龍澶真君親賜,即便是尋常元嬰修士,也難以擋下寶刃一擊,更何況顧涼隻是金丹境界。


    麗年並非龍澶的真傳,她隻是記名弟子,兼任龍澶的侍妾一職。以她身份,自然不敢當眾擊殺了身為掌教弟子的顧涼,動用寶刃,隻是想給顧涼一個教訓而已。


    泱泱乾坤派,優秀弟子不計其數,即便是顧弦也不敢在宗門內部橫行霸道。不過區區一顧涼,竟敢無視龍澶真君的意誌要將明輝定罪,也太小看她麗年了。


    但顧涼決定將明輝定罪並不是隨意做下的決定,早在此之前,她已經把明輝的背景調查清楚,乃有備而來。


    麗年祭出寶刃,顧涼又豈會沒有應付的手段?


    元靜等執法堂弟子隻見得寶刃剛剛飛起,麗年便是一聲痛呼,跌倒在地。


    而寶刃失去了主人的駕馭,雖靈性猶在,卻也輕而易舉地被顧涼兩根手指夾住,發出陣陣嗡鳴亦無法掙脫。


    顧涼用另一手對著麵前的寶刃重重一敲,天火氣息瞬間滲透,寶刃本就於火中鑄就,遭到如此威脅,當即沉寂下去變得極其乖巧。


    剛欲出手相助的元靜:“……”


    眾執法堂弟子:“……”


    說好的大戰呢?


    怎麽可能結束得這麽快!


    顧涼掃了一眼爬起來的麗年,直接打出樊籠秘技封了她的神識,心安理得地將寶刃收入囊中,笑道:“麗年真人的寶刃很不錯,作為戰利品,它現在歸我了。”


    言罷,顧涼望向元靜等人:“去前山,我得將文書的處罰徹底落實!”


    元靜此時也回過神來,不無感慨地說道:“容素師妹,你果真……”他想了想,沒有將“狂妄”二字說出口,而是用了另一個詞,“很霸氣!”


    不愧是顧弦的親妹妹,做事就是簡單粗暴;也無愧其擊敗王湛的卓越戰鬥天賦,一個照麵就收了敵手最大的倚仗!


    他心裏悄悄補充了一句。


    顧涼已經將麗年解決,其餘人便迅速地將麗年與明輝拉上飛行法器,趁著龍澶真君尚未反應過來,直接將明輝的認罪文書過了程序。


    明輝所做下的惡行不僅僅是對於玉淩子一人,按照他的罪狀,應該被判流放炎火地獄八百年,日夜皆受炎火之燒灼。


    但是龍澶真君在宗門內部的權利不小,多半能將明輝從炎火地獄裏撈出來。如此便是平白無故結了仇卻什麽都沒做成。


    遂,顧涼與元靜商議一番,決定將明輝打入乾坤派監獄的第八層。


    乾坤派的監獄可不像陷空城監獄,僅僅是把人關起來便了事。這第八層監獄連通某個演化不完全的小世界,其苛刻程度比炎火地獄更甚,而且自成規則,除非受罰時間到來,否則終生無法踏出。


    以明輝的骨齡和修為,若不能進階元嬰,他還有三百年可活。被打入第八層監獄。判處五百年監禁。如此處罰便與殺了他無異。


    “官元靜、顧容素,你們一定會後悔的!”被打落監獄之時,神智仍舊保持清醒的明輝嘶聲喊道。


    小世界頹敗的景色一閃而現,監獄在明輝仇視的眼神中轟然關閉。


    元靜默然片刻。轉過頭看著顧涼苦笑道:“這下子。你算是徹底得罪了龍澶真君。估計連阿弦都保不住你。”


    顧弦再怎麽強大也尚未成長起來,門派不會為了他而治罪龍澶真君這個僅次於三位化神的高端戰力,無論如何。事實就是如此的冷酷。


    龍澶不會對顧弦下手,但是顧涼,明著他不敢做什麽,暗地裏的手段可多的是。


    不說其它,顧涼總不能一直都躲在宗門裏吧?隻要她離開乾坤派,離開攬月城,隨時都可以出“意外”——年紀輕輕便隕落的天才弟子,實在是太多了。


    “我隻是做了我應該做的事情,選了我應該下的決定。我覺得這是正確的,我便應當如此。”顧涼說道。


    元靜微怔,隨後挑了挑眉說道:“難怪你可以將王湛擊敗,原來已經確立了道心。”


    顧涼並未否認,亦沒有多說什麽,隻對元靜歉意一笑:“此事算我欠你一個人情,以後若有事是我能幫得上忙的,請和我說一說。”


    若沒有元靜的配合,明輝的定罪不會如此之快就得以執行。


    元靜眨了眨眼睛,眼裏流露出得逞神色:“我可不會客氣。”似是覺得此處不甚安全,他傳音補充了一句,“你與阿弦計劃之事若有好處,分我些便是。”


    顧涼盯了元靜一眼,點點頭算是應下了,也沒有說明應下的是哪一句。


    她想:修真者當中果然是聰明人占了多數,她和顧弦的計劃尚未完全展開,元靜便已經看到了一兩分端倪,而他不會是唯一看到的那個人。


    “不過,這些都是以後的事情了。”元靜說道,他望著顧涼,目光很是真摯,“師兄還得多嘴一句,龍澶真君並非善人,師妹出行得多多小心。”


    言罷,元靜臉上的溫和便褪去了,換成一副冰冷麵孔:“走吧。”


    顧涼輕聲說道:“師兄盡可寬心。”


    事實上,顧涼對得罪龍澶早有準備,雖說她沒料到會是如此之早,但是早晚要得罪,也不差這點時間。


    說罷,顧涼也端上傲慢的架子,與元靜一同出了監獄。


    任是誰,都不會覺得這二人方才還是言笑晏晏的模樣,隻把他們當成矛盾深重的兩方。


    大堂裏早有人在等著了,此人當然不會是半步化神的龍澶真君,而是龍澶座下的真傳弟子之一。


    他的年歲大致與顧弦同,修為實力也是半步元嬰,比麗年這等小角色更有資格與顧涼麵對麵對峙。


    從麗年的口中,這位名為陶謙的真傳弟子已經將事情了然於心,冷漠說道:“如此狂妄無禮,本真人必教她知道進退。”


    麗年道:“此子戰力不虛,並非我太弱,而是她太強。師兄固然是半步元嬰,但也不要尋她仇,勝負暫且不說,那顧元成便不是我等能夠應付的。”


    話是這麽說,然麗年一個照麵便被奪了寶刃,心中自是很不甘心。暗地裏,她還是很期望陶謙能為她出氣,並且討回寶刃。


    龍澶真君的真傳弟子也不少,陶謙能從其中脫穎而出,心機城府也是有的。


    可他剛剛出關便被龍澶委以此事,若辦得不好,難免有損印象。


    所以,即便欺負了顧涼會招來顧弦,他也得拿回麗年的寶刃。


    對於麗年誠意不足的勸告,他很不滿意地哼了一聲。冷冷說道:“虧你還是師尊的弟子,居然連顧容素的一招都無法應付,簡直就是廢材!要你何用?!”


    忽然感覺到有高手的接近,陶謙料想那應該是顧容素和官元靜,冷冽目光登時如刀子般甩了過去。


    官元靜他是見過的,那是一隻凶猛的笑麵虎,看起來對誰都能好脾氣,實際上最是心狠手辣不過,決不能輕易招惹。


    至於顧容素,是顧弦那幾十個姐妹中唯一承認的妹妹。因她一直在宗門外曆練。陶謙還是第一次得見。


    陶謙的眼神厭惡地掠過官元靜,望向他旁邊的顧涼。


    待看清楚顧涼的麵容,即便明白自己無法與顧涼交好,陶謙也不由得眼前一亮。


    好一個容姿出色的美人!


    若在尋常。哪怕她是顧弦那煞神的妹妹。他也不會錯過討好佳人歡心的機會。


    可惜她得罪了龍澶真君。


    想到這裏。陶謙對這美人的興趣便失去了大半,皺眉問道:“你就是顧容素?”


    敢於得罪龍澶真君,可想而知是個認不清時務也看不清自己身份地位的。這樣的美人。任其修為再高、身份再貴重,也是擔不得大用的花瓶一尊。


    顧涼並不知道自己在陶謙的印象中已經落下“不堪大用”的評價,當然,即便知道了她也不會有任何觸動。


    陶謙當眾詢問,她也答得大方:“我是。”


    不是“是我”,而是“我是”,這兩個回答看似差不多,實則有著根本上的不同。


    陶謙皺起的眉變得更深,他深深地看著顧涼,說道:“容素師妹,可否看在師兄的麵子上,將麗年師妹的寶刃歸還?”


    卻是隻字不提明輝之事,也沒有給顧涼一個深刻教訓的苗頭。


    麗年顯然料不到陶謙的態度會忽然轉變,臉上很是驚訝,她側頭看著陶謙,仿佛懷疑他被人奪舍了。


    顧涼看了麗年一眼,不可置否地說道:“她要對我出手,我不傷她已是仁善,再將寶刃歸還,陶師兄可否小看了我通天峰的容忍度?”


    顧涼心知肚明,自己是肯定敵不過陶謙的,因為他不會壓製修為與她公平一戰。若對方拿出類似寶刃的法器,她一招敗北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顧涼壓根沒想過要與陶謙打。


    她身為一派掌教之親傳弟子,除非龍澶真君能變成龍澶真尊,否則顧涼永遠都壓過陶謙這些元嬰真傳一頭。


    陶謙不是麗年,若他還要臉麵,便不會無故對她這個掌教弟子出手。


    至於麗年的寶刃?


    抱歉,那是顧涼與麗年之間的事。


    如果麗年有能力,她隨時可以奪回去。


    如果沒有嘛……


    嗬嗬。


    陶謙忍了又忍,到底還是沒能拉下臉與顧涼商議,他重重一跺腳,瞪向麗年:“還傻站著幹嘛?回去!”


    大堂的地麵被陶謙的這一腳踩成蜘蛛網。


    元靜從始至終都冷著一張臉,他看了看陶謙與麗年的背影,徐徐說道:“把修整地麵的賬單送到他們的洞府,損壞公物三倍賠償,故意而為則十倍賠償!”


    修士耳聰目明,陶謙的飛行法器也毫不意外地歪了一歪,尚未站穩的麗年險些從上麵掉下來。


    大堂裏,顧涼平淡地與元靜等人告別,亦化作一道火光離開,一如來時。


    此時,灰的雲白的霧已經散開,陽光撒落大地,修士的遁光偶然掠過,山峰之間顯得格外靜謐美好。


    負責帶路和開門的築基女弟子望著火光掠過的天空,估摸著陶謙已經遠去,小聲問道:“官師叔,你說顧涼師叔會加入我們執法堂嗎?”


    如果顧涼這種背景的修士能加入執法堂,那麽類似明輝這種品行惡劣的渣滓修二代便能少很多,這對門派而言肯定是好事。


    與元靜一樣,這位築基女弟子忍耐那些蛀蟲修二代已經很久了。


    “這得看掌門如何決斷。”元靜也懶得在自己的地盤端著一張麵具臉,他沉吟片刻,說道,“我覺得掌門多半不會讓她加入執法堂,不然他早就出聲了,在顧涼師妹被派往隨雲城調查的時候…或者更早。”


    像一城之主無故失蹤這種事,尋常弟子便是知道了也無需插手,隻需將它整理為文書遞上來即可,執法堂自會派人處理。


    可純微繞過執法堂,直接命了顧涼前往,而聞人飛渡的第三個考驗也是處理一件與邪修相關的事,難道是執法堂內部出了問題?又或者純微打算再設一個小執法堂?


    掌門的心思不好猜,也輪不到元靜去猜。


    “這樣呀…”築基女弟子很是失望,她嘟了嘴說道,“我還想到顧涼師叔的手下做事呢,現在看來是沒多少指望了。”


    元靜拍了拍她肩頭,好笑道:“就算顧涼進了執法堂,她未必就會將那些修二代全部揪出來,畢竟她隻是掌教弟子,不是真尊弟子,有些人是她得罪不起的。”


    化神期真尊自是誰都不敢輕言得罪,但是純微掌門嘛,最近幾個月以來,想要他從掌門寶座上滾下來的人可是越來越多了。


    築基女弟子抬頭看了元靜一眼,不高興地哼道:“顧涼師叔才不是你想的那樣,而且掌門還很年輕,說不定有朝一日真的成了真尊。”


    元靜也想到了不久前純微的講道,不免心中一動,笑著說道:“顧涼是顧涼,掌門是掌門,我是我,我們都各自有事情要做。既然你看那些為非作歹的紈絝修二代不順眼,與其在這裏與我辯駁,為何不去想一想要怎樣做才能憑自己的能力令得他們的罪狀過了文書且保住自己安然無憂呢?”


    如果顧涼當真蠢到因一個玉淩子而得罪龍澶真君,那麽顧弦也不會刻意寵她,純微掌門更不會收她為徒。


    顧涼如此動作,是否意味著純微要對龍澶出手呢?


    元靜忍不住思索起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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