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證明,原因是後者。


    徐有容抬頭望向陳長生,問道:你怎麽不吃呢


    噢,吃。這兩年因為受到唐三十六的影響,陳長生的話變得多了很多,但在她的麵前,他仿佛又變回了西寧鎮的那個老實的少年道士,說話極其簡單,心思格外純淨,一點情緒都藏不住。


    比如他這時候有些意亂,於是拿筷子的時候,險些沒有拿穩。他伸手如風把筷子在半空裏接住,卻把那把撐開的黃紙傘,推到了一旁。於是,前麵那方炕桌裏還在持續的爭吵聲,再一次傳到了他們的耳中。


    去年春天,小陳院長初入京都,在神將府裏受到那等羞辱,事後更是連遭打壓,明明天賦極高,報考成績極好,卻被強行從諸院錄取名單裏被拿下,如果不是有教宗陛下暗中庇護,隻怕連早已破落的國教學院都進不去。你們都說他解除婚約是絕情之舉,卻可曾想過,如果不是徐家做事太過無恥,這樁姻緣怎麽會變成現在這模樣


    這和有容小姐又有何幹當初青藤宴上,白鶴北歸,在那封信裏,她已經承認了這份婚約,不然光憑陳長生拿著婚書,又如何能夠讓南方使團無話可說陳長生就算記恨神將府,也沒有道理讓有容小姐受此羞辱


    哼,徐世績當初一直不肯認這樁婚事,東禦神將府的人嫌貧愛富,結果小陳院長今非昔比,轉頭便要抱他的大腿真真不要臉至極你們說小陳院長退婚是羞辱在我看來,這是東禦神將府羞辱自身罷了


    可是這件事情終究與聖女無涉,憑什麽要讓她來承受這些風言風語


    隻能說聖女不幸,生在這樣的府上,遇著這樣的父母


    角落裏的炕桌,變得很安靜,鐵鍋裏的肉汁咕嘟咕嘟的響著。


    陳長生和徐有容坐在炕桌兩邊,氣氛再次變得有些沉重。


    他來到京都已經有快兩年時間,那份婚約早已傳遍整個大陸,東禦神將府曾經給予他的羞辱與打壓後來的態度變化,他從一個鄉下少年道士搖身一變成為國教的繼承者,這些是所有人津津樂道的談資。


    今晨奈何橋一戰,仿佛是這個故事的最終結局或者說判定,卻並未真的能夠結束一切,反而把人們對這個故事的興趣推至了頂峰,相信就和那桌的食客一樣,此時的京都無數府邸家宴上,想必都在討論著這件事情。


    神將府曾經施予的羞辱,他未曾忘記過,他也曾經對遠在南方的她,生出過很多情緒,但就像先前那名客人所說,其實她在這件事情裏,並沒有真正地傷害過他,而她現在卻需要承受神將府受到的嘲笑與責難。


    這或者有些不公平。


    陳長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畢竟是我的父母。


    徐有容的神情很平靜,仿佛沒有受到那些議論的影響,接下來的話鋒卻轉的很突然。


    我想喝些酒。


    好。


    陳長生讓老板把最好的酒拿了兩小罐,拆開其中一罐的泥封,替她將酒碗斟至七分。


    徐有容輕聲致謝,取過另一罐酒打開,替他將酒碗斟滿,然後望向他:說說吧。


    陳長生還是不知道該說什麽,想了想後,看著她那張美麗的臉,有些遲疑問道:臉


    南溪齋的某種功法。


    噢。


    簡單的兩句對話後,炕桌旁再次安靜。


    徐有容端起酒碗,淺淺地抿了口酒,隻是一小口,臉便微微紅了起來。


    不要告訴別人,我們在周園裏就見過。


    為什麽


    陳長生在奈何橋上聽到她的要求後,便沒有想明白,此時確認她是真的不想讓別人知道這整件事情,更增不解。


    徐有容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輕聲說道:婚約不是已經解除了嗎


    這是在京都流傳了很長時間的小道消息,始終沒有得到國教學院和東禦神將府方麵的承認,但她作為婚約的當事者,自然清楚流言不是流言,而是確定已經發生了的事情。


    陳長生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


    當橋上的雪風拂落白紗,看到她的眼睛,那是他十六年裏最愉悅的一刻時光。要比當初在舊廟裏背會最後一卷道經在國教學院裏找到命星拿到大朝試首榜首名在淩煙閣裏找到王之策的筆記都要高興。


    原來她還活著,她就是她,她就是自己的未婚妻,世間還有比這更離奇的遭遇,更好的事情嗎


    在國教學院小樓裏沐浴的時候,他就已經想好了,要去離宮請教宗陛下把那份婚書再重新修好,然後,他會帶著唐三十六等人直接去皇宮找她,如果她同意的話,他會直接向她提親。


    他沒有經曆過情事,但他隻要確定某件事情是自己想做的之後,就一定會做的非常認真專注,隻爭朝夕。


    此時她卻說,這件事情不能與人說,那麽他怎麽說服教宗陛下收回解除婚書的旨意


    一月前,他非常努力,才最終解除這份婚約。


    現在,他發現自己非常需要這份婚約。


    唐三十六說的很對。


    我以為你死了,當初在周園裏我答應過你,會解除這份婚約,所以


    他看著徐有容,有些無奈說道:你既然知道是我,為什麽不早些告訴我


    徐有容神情微冷,說道:在周園裏,你騙我,是我自己發現了真相,那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陳長生覺得很無辜,問道:我什麽時候騙你了


    難道你叫徐生


    你也不是初見姑娘。


    你為什麽不承認自己就是陳長生


    當時你為什麽不說自己就是徐有容


    他們看著對方的眼睛,幾乎異口同聲問出這個問題。


    然後他們想起來,當初在白草道旁的雪廟裏,他們第一次自報姓名時,也是異口同聲,報出了兩個假名字


    不知道當時他們究竟是怎麽想的。


    陳長生回想當時的心情,不想對方知道自己的身份,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不想對方知道自己有個天下聞名的未婚妻。或者徐有容當時也是這樣想的,不想讓自己知道她有一個舉世皆知的未婚夫


    有我這樣一個未婚夫,是很丟人的事情嗎


    他看著徐有容問道,有些認真,又有些酸澀與難過。


    在床上躺了一天,昏天黑地說過請假不會說原因,今天沒請,所以說說,感冒的有些重,祝大家節日快樂,身體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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