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我怕。”之眉誠實的點頭,當初她都苦苦掙紮過來,誰不怕死呢?


    隻是現在,已經沒有她選擇的餘地了,解藥,就一份不是麽?怕了,又能如何?幸好,她早已做了心裏準備,現在一聽,隻是更加篤定了而已,最後一絲希望也沒有了。


    怕,她也怕。


    “那你笑什麽?”司徒擎搞不懂她的想法了,要死的人,還笑。


    “王爺,哭了,有用嗎?”


    狼狽頓閃,司徒擎退離了幾步。


    這個女人,為何每次,總是帶給他不一樣的意外,這次,她就連生死也看淡了?


    “怎麽了?”之眉疑惑的看著他一臉黑沉,陰霾布滿了他的鳳眸。


    他在擔心自己嗎?笑容更顯了,天兒,會沒事的,一定會的。她就知道,他現在隻是同他們拉鋸而已,不到最後一刻不輕易放棄,但是天兒,會沒事的。


    “沒有。既然天兒沒醒,本王也不逗留了。你自己保重吧。”司徒擎丟下話,急切的往外走去,猶如被追趕般,一下子就消失了人影,倉惶狼狽,本來想要看笑話嘲諷的,為何,逃離的人,卻是他。


    “王爺,這麽快就走?”藍衣一直呆在外麵等候,這些天,他幾乎是寸步不離的跟著他。第一次發覺,原來當王爺執意要做某件事情時,讓他無從下手。


    解藥,也不知道被他藏在何處。


    “藍衣,如果兩人中毒,隻有一份解藥,要怎麽做?”司徒擎霍的轉身問道。


    “王爺的意思是?”藍衣皺眉。


    “她也中毒了,吸了血,雖然輕微,但是,夜櫻草,從來都是致命的不是嗎?”司徒擎淡淡道,走在偌大的皇宮大道上,來往的侍衛宮人見到他們都恭敬的請禮。


    看來聖禦鷹將消息封鎖的很嚴密,宮裏還沒有人知道就是他下的毒。他這樣,是為了彌補、保護嗎?司徒擎冷笑了。


    藍衣快步向前,擋住他的去路,著急問道:“王爺是說,德妃娘娘也中毒了?”


    司徒擎點頭,繞過他繼續向前。


    藍衣呆愣在原地,回望向德儀殿,又看了已經走遠的他,心中的震撼還在搖蕩。


    娘娘,居然做到這般,怎麽會這麽傻?


    這毒,要怎麽解?難道,真是注定了、紅顏薄命嗎?


    隻能取舍一人,怎麽會變成這樣了?藍衣臉色煞白,答案,不用懷疑,即使王爺拿出解藥,娘娘的選擇,當然不會是自己。


    “王爺,現在您後悔嗎?”空蕩的聲音,傳遞到走遠的他,司徒擎腳步一頓,原本背負身後悠閑的手,悄悄的收緊了,但是,繼續起步,風中飄揚起一道深藍色的風景,渲染一點蒼涼。


    後悔嗎?有,還是沒有,司徒擎問自己,除了苦澀外,他不後悔,這是他們,欠他的,他隻是一個凡人,沒有偉大的胸襟,被奪取了一切還要叩頭謝恩。


    他做不到,找不到宣泄的渠道,他隻能利用傷害讓自己好過點,不然,他會瘋的,真的會瘋。為何要苦苦壓抑,他並沒有對不起任何人,但是,上天卻負了他,這次,他倒想看看,老天爺,是否會站在他這一邊了。


    虧欠了他那麽多,總要,償還給他。即使有解藥,休想他交出來。


    藍衣傷痛的看著他越行越遠,舉步,卻不知道該往什麽方向而去,這皇宮,當初,不該多作停留的。


    陪同天兒用過午膳,天兒現在雖然睡眠時間越來越長,但是每次睡醒吃飽,他的精力如同平時一般,甚至更加的活潑,看不出任何異狀。


    隻除了,那凹陷的眼眶下越來越深黑的眼圈,一切,還是如常。


    天氣越冷,之眉不想天兒著涼了,但是他現在又好動,於是讓下人在地板上鋪了長長的地毯,不怕凍著,天兒又可以到處怕,偶爾抓到桌腳他還開始嚐試著走路,軟棉的地毯讓他即使摔著了也不怕摔疼。


    “天兒,來,到這裏來。”之眉隨意坐在地毯上,搖晃手裏的鈴鐺發出愉悅的鈴聲吸引他的注意力。


    無奈小家夥發現了新目標,不理會她的勾引,繼續往前爬,留下一個小屁股給他娘親,嘴裏不時的啊啊怪叫。


    終於,來到插花的大花瓶前,借助花瓶爬了起來,摘下了一朵小小的桃花,小胖手開心的拍掌,居然就這麽站穩了。


    之眉驚喜的看著他站立在原地,天兒,會站了,然後,慢慢的,他就會開始走路,會叫父皇,會讀書寫字,會長的更高,會……。


    好多好多的會,但是,她還可以看到嗎?看著他、陪著他一路成長,沒有缺憾。


    本以為,隻要天兒安好,她就沒有任何的遺憾,但是現在她才發現,原來,她落下了最大的遺憾,心中永遠的遺憾。


    原來,她真的不是一個好娘親。


    “天兒,過來,讓娘親抱抱。”之眉模糊了視線,哽咽的朝他伸出手,又欣喜又心傷。


    今天的天兒,又長大了。


    天兒站立在原地,又摘了朵話,墊高自己的腳尖,摘了一朵更大的盛開小桃花,然後慢慢的轉身,試著邁開一步,砰的一聲,小屁股再次安全著地,不過為了抓緊手中的花花,他沒用手支撐,摔疼了,哇哇大哭要娘親憐惜的一抱。


    之眉趕緊走了過去,將他抱起來,輕聲哄道。


    娘親才一抱,天兒就收住了哭聲,舉高手,將手裏的花花炫耀給她看,叫道。


    “天兒要給娘親的嗎?”之眉驚喜到,看他將花放到自己承接的手,感動的流淚了。


    “天兒好乖,好乖,娘親好愛天兒,天兒要原諒娘親好不好?即使以後娘親不在了,天兒也要快樂的長大,娘親,會一直在天兒身邊的。娘親哪裏也不去。”之眉將臉埋入他的小軟胸中,不停的傾訴。


    天兒似乎感受到一份離別之傷,大眼露出疑惑,看著娘親在哭,小手撫摸著她的秀發,小聲的呀呀叫。


    “娘娘,娘娘……”原本在外麵的翠兒欣喜的聲音傳來。


    之眉摸了摸天兒的小腦袋,擦掉自己的眼淚,走過去開門。


    “怎麽了,翠兒?”宮裏有喜事了嗎?


    “娘娘,五王爺,回來了,並且,娘娘的爹娘也進宮來了,現在正在前廳呢。”翠兒高興的說,看她呆愣,忍不住又喜又悲。


    五王爺,爹娘都進宮來了?


    這個消息,對她而言,是多麽意外,多麽驚喜。


    之眉抱緊天兒,趕緊往前廳去,走到門外時,腳步卻突然停住了,趕緊整理了下自己的妝容。


    這麽多年沒有見到爹爹和娘親,怎麽可以這麽狼狽,剛剛她被衝昏了頭了,居然這麽就出來接見了。


    進入內廳,果然,裏麵坐了三個人,五王爺看起來很是風塵仆仆,而爹娘,雖然鬢發灰白了,但是精神看起來很不錯。


    大廳內,頓時一片安謐,誰也沒有開口,八目相對。


    聖禦冷在看到她懷裏的天兒時頓時呆住了,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又看了看同樣呆住的她,臉色頓時煞白,原本等候的戾氣,刹那間消失殆盡,隻留震驚。


    她……她真的是皇嫂?聖禦鷹震驚的目光停留在她熟悉的臉龐上。


    他究竟做了什麽?


    “爹爹,娘親,眉兒不孝,給你們磕頭了。”之眉雙膝跪下,哽咽的道,懷裏的天兒瞪大了眼睛,看了看娘親,又看了看那兩位慈祥的老人,充滿好奇。


    “眉兒,娘的心肝寶貝,原來,你真的還活著。老爺,您看,我們的女兒還活著。”司徒如玉激動的上前摟住她,向自己丈夫開心的說道。


    兩張肖似的容貌,司徒如玉的五官,比之眉更添一份麗色,而柳青書,一張慈祥而平凡的麵容,此刻也是激動萬分、閃動淚光看著失而複得的女兒。


    古板的他突然憶起自己的女兒還是德妃娘娘呢,趕緊上前將她扶了起來,就要跪下。


    “爹爹,您這是做什麽?”之眉被他嚇到,趕緊扶住他,不讓他跪。


    “這禮數不能廢,現在您是德妃娘娘,雖然我們貴為娘娘父母,但是,君臣有別啊。”柳青書還要跪下,讓之眉哭笑不得。


    “爹爹,您這樣,眉兒要生氣了。哪有什麽君臣之別,眉兒就是你們的女兒,哪有父母給兒女跪的道理。你們快坐,翠兒,快點奉茶。”之眉激動的聲音都有點顫抖了,趕緊扶著他們坐下。


    “這……他是?”其實不用問,柳青書光是看麵容就可以猜出,但是,怎麽突然就有了皇子了?


    “這是天賜,皇上的皇子。還不會叫人,這聲外公外婆要先留著了。”之眉輕笑,將天兒給兩老。


    “老爺,我們也做公公婆婆了呢,瞧小皇子,跟皇上長的真像。”司徒如玉欣喜的道,愛不釋手的抱的緊緊的。


    老天,這驚喜,一波接著一波。


    之眉轉身,看著還在呆愣的五王爺,心中,猜到了他的念頭。


    但是,她好感激五王爺,讓她可以在不多的時日裏,居然見到了爹娘。(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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