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5 周六


    米西說著,一雙陰鷙的眼睛立時閃爍出毒辣的光芒,抄起桌上的茶壺,就朝米小米的方向丟了過去……


    陳氏驚呼出聲,身體已本能的朝小米跑過去,可惜丟壺的速度終究快過人奔跑的速度,想到那熱燙的茶水就要砸到她女兒的身上,陳氏絕望的嘶喊著:“米兒,小心呐!”


    而事件的女主角,卻在這火急火燎的時刻鄙夷的掃了一眼這些等著看好戲的‘親人’,唇邊勾起一絲譏諷的笑,就在那茶壺即將靠近她之際,她的身體陡然躍起,以迅而不及掩耳之勢往後退,隻聽‘啪’的一聲響,茶壺應聲落地,滾燙的水花立時四濺開來,讓圍在邊上看熱鬧的某些人倒抽一口涼氣,拚命的撫摸自己被水花燙到的部位。


    尤其是米西,他沒想到米小米竟然還有這等本事,沒有教訓到她,他的臉陰沉的已經能滴出水來。


    “米西,你竟然想要殺我的女兒?你竟然敢?”看到小米沒事,陳氏的腿腳卻發軟的站在原地,動彈不得,但是看向米西的眼神卻充滿了憤怒。


    “四弟妹,說‘殺’未免過頭了,我隻不過是想代替死去的四弟好好的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頭罷了!”即便在這樣的情況之下,米西也不忘強詞奪理。


    “教訓?我呸,你們有這個資格嗎?不要以為我們娘倆手無縛雞之力,就想伺機報複,告訴你們,以前的悲劇,絕不可能再次發生!還有,誰告訴你們米剛已經死了?連縣衙的備案裏,他的名字一欄都是失蹤,你們憑什麽如此確定米剛就是死了?”


    陳氏隻要一想到女兒差點被毀容,護犢子心切的她再也顧不上其他,炸了毛一般的對著米西冷聲嗬斥,那從未有過的尖厲嗓音,饒是米小米,也是看呆了。


    在她的記憶裏,她的娘親無論什麽情況之下,說話都是細聲細語的,即便是麵對這一家子的各種刁難,她也從來沒有說過一個苦,表現出一絲一毫的不滿,可是偏偏,這樣溫婉的形象卻在米兒差點被毀容的情況下徹底毀滅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前這位顯得咄咄逼人的陳氏,米兒的心一下子雀躍起來,太好了娘親,這樣的你才是真實的你吧?


    都說兔子急了還咬人,雖說用這個比喻來說她家娘親有些不妥,但無疑是最合適的,看來,經過今天這一鬧之後,他們和米家的關係,便再無愈合的可能了,米兒眯了眯眼,清冷的光芒在眼底流轉,愚蠢如米桑,竟然任憑事情這般的鬧下去,很好,就憑這一條,我米宅的大門,你也休想在踏進去。


    “娘,既然這裏不歡迎我們,我們留著也沒什麽意義,本來今天就是將二老送回到他們的家,既然任務已經完成,還留在這裏和這些人浪費什麽精神?咱們走!”


    “你們給我站住!”一直未吭聲的大伯米鎮,冷著一張臉從人群裏走出來,目光如電一般直直的盯著陳氏:“四弟妹,娘都病成這個樣子了,你竟然連看都不看就要離開?什麽時候,你的心如此狠了?”


    “狠?大伯莫不是說笑了,在你們一家子將我們逼的走投無路的時候,可有想過你們有多狠?三伯是米兒的長輩,說是教訓,卻掂起滾燙的茶水直接朝我女兒的臉上扔過去,這又算什麽?論狠,到底是誰更勝一籌?”陳氏冷笑一聲,驀地轉過身,拉起小米就要朝門外走,在這裏多待一分鍾,她都覺得惡心。


    “站住,我讓你們站住!”然而,無論米西如何喊叫,母女倆的腳步至始至終沒有停下來,明明已經走遠,米兒的聲音卻如魔音一般在他們的耳側響起:“忘了告訴你們,我是個記仇的,這十幾年你們加注在我們身上的苦難,我早晚會連本帶利的要回來,米原風妾侍之位,你們還是留給兒自己家的人吧,可千萬別惦記上我,因為,你們一家子從今往後,誰也沒有資格再踏進我們米宅!”


    身在內室的米桑在聽到米小米的這句話之後,驀地抬起了頭,目光如刀子一般掃向門外,眼底滿是震驚與憤怒,她竟然知道,她竟然都知道!


    “啪”的一聲響,米桑手中的茶盞應聲落地,麵如土色的他後知後覺的發現,他們倆人之所以被送回,似乎完全在人家的算計之中,而且,剛剛那賤丫頭竟然還明目張膽的告訴他,出了那個門,再無走進去的可能?


    “噗……。”米桑突感嗓子眼裏一陣腥甜,下一秒,一口老血就這麽堂而皇之的噴了出來,他的雙目立時變得血紅血紅,好,好,真好啊,連一個小丫頭都知道算計我們了,真好,你們等著,你們且等著,早晚有一天,我讓你們全家死無葬身之地!


    聽完小米的話,以米鎮為頭的米家人都有一些晃神兒,什麽意思?米原風妾侍之位?難道說,爹娘前去米宅,是為了將米小米許配給米原風?這是誰的意思?米桑?還是米原風?


    米鎮、米西的女兒都已出嫁,自然不指望這個位置,可是老五米鋪的女兒今年已經十二歲了,長得也不算差,一臉的富貴相,為什麽他老子不選擇他的女兒,卻偏偏選擇米小米那個賤丫頭?


    頓時,一股子無名火瞬時在米鋪的心裏燃燒了起來,急於知道答案的他立時轉過身,就要往內室去,卻不想一旁的李氏緊緊的扣住他的手臂,用力的朝他搖了搖頭,米鋪在她迫切的目光下,似乎想到了什麽,火氣霎時被熄滅,隻是因這件事,他的心理怕是已經埋下了不滿的種子,倘若以後再有什麽事刺激到它,指不定會生根發芽到何種地步。


    米桑啊米桑,這隻是剛剛開始,以前不知道也就罷了,如今知道了,我米小米一定要讓你們付出應有的代價!


    回到米宅後,陳氏的臉色依然清冷懾人,小米見狀,趕緊給她沏了一杯花茶:“娘,快喝點水消消氣,女兒好著呢,您就放心吧!”


    陳氏秀麗的容顏上閃過一抹悲慟,紅澀的眼眶似有什麽晶瑩的液體在打著轉,小米心下一緊,趕忙跪在陳氏的麵前,緊緊的拉住她的手:“娘,女兒知道您委屈,也知道您心裏麵有多麽多麽的苦,更知道您剛剛說出那番話到底用了多大的決心,可是娘,你忘記了,那都已經過去了,我們早已經分了家了,就算這家子人再可惡,他們也不能把我們怎麽著了……。”


    “傻孩子,你三伯與五叔那可是陰險毒辣的很啊,你當真以為他們會這般容易的放過咱們?你哥哥如今正值考試的關鍵時期,即便我們分了家,可也是打斷骨頭連著筋呐,那終於是你爹爹的父母,你爹爹失蹤了十年之多了,十年啊,人生又有幾個十年呢?我不斷的告誡自己,你爹爹一定還活著,還活著,可是,可是我的心裏卻明白的很,米剛,再也回不來了,他已經死了,死了,是我自己不願意回到現實中罷了,嗬嗬嗬嗬……。”


    “他們不會放過咱們的,尤其是在我們米宅一天過得更比一天好的情況下,他們是不會放任我們這般幸福的生活著的,那一家人的心裏每一個都有最陰暗的一麵,即便是小小的米小佩,都已經被你叔叔嬸嬸帶壞了,這隻是剛剛開始而已啊,接下來,咱們遇到的麻煩隻多不少,米兒啊,娘沒用,沒用啊!”


    “我到現在都不明白,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明明都是骨肉血親,他們卻能偏心偏到這種地步,為什麽?這到底是為什麽?難道他們這樣逼我們,就不怕天打雷劈嗎?就因為不喜歡我,就因為不喜歡你爹爹,所以他們連自己的親孫子親孫女都不放過,想要榨幹他們最後的一滴血嗎?我無法想象,真的無法想象等你哥哥功成名就之際,這一家人會怎麽拖他的後腿,米兒,有時候,我真的怕自己撐不下去,這裏,好苦,好苦啊!”


    看著陳氏用力的捶打著自己的胸口,語氣哽咽,麵容悲慟,看到這樣的場麵,饒是米兒再鐵石心腸,眼淚也不由自主的溢了出來,在這一刻,她的母親有多苦,她就有多恨那個早已消失在她記憶裏的父親,她恨他的不負責任,她恨他不夠決絕,她恨他愚孝,恨他恨他恨他……


    彼時的小米盡可能的發泄著自己對生身父親的不滿,卻不知道西陽大營的軍帳裏,卻不知誰莫名其妙的,連打了數聲噴嚏。


    “將軍,您沒事吧?”有人關切的詢問,邢西陽揉了揉自己發癢的鼻子,如刀削般淩厲的臉上麵無表情的搖了搖頭,奇怪,他莫不是得了風寒了?


    京城 藍山別院內


    米勇堅毅俊美的臉上如罩上了一層寒霜,淩厲的雙眸目不轉睛的盯著手中的信紙,看了又看之後,‘嘭’的一聲,一掌拍在手下的茶幾上,瞬時,四分五裂。


    跪在地上的黑衣人猛然一驚,嚇得大氣也不敢出一聲,心裏卻將送信人給咒罵了無數遍。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呐!”米勇雙唇緊抿成一條線,語氣低沉無一絲溫度:“既如此,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他轉身走到書案前,麵無表情的寫下來兩封信件,吩咐來人:“一封送往北原大營,一封……送到西陽大營。”


    “是,閣主!”黑衣人隱退之後,米勇摩挲著手中的茶杯,唇角忽然勾起一抹嗜血的笑,下一秒,手中的茶杯應聲而碎,隨著一縷縷霧氣從手中冒出後,米勇走到窗前,修長的大手忽然展開,化成灰燼的瓷灰迎著風,消失無蹤。


    山丹看著書房中有條不紊安排著各項事宜的小姐,心裏除了敬佩之外,更多的是心疼,自打那一天自家小姐哭腫了眼從夫人的房間出來後,她突然變得忙碌起來,不但將擱置半年的公務在短短十天之內就處理幹淨,還不斷的與各方的手下通信來往,這種從未有過的忙碌,山丹已經至少一年沒有見過了。


    猶記得秘殿剛剛成立之際,他們家主子就是這樣的工作狀態,可那個時候的她,舉手投足間都帶著一股子自有的歡樂,可反觀現在,她的眼睛就好像蒙上了一層陰霾一般,沉得讓她覺得可怕,尤其是那雙滿腹心事的瞳眸,帶了多少的心酸在其中,小姐她,究竟是怎麽了?


    “通知下去,我給他們一個月的時間準備,哥哥金榜題目之日,就是我們淩煙閣開張之際,金國各地,同一時間燃放鞭炮,明白?”


    “是,小姐。”


    一個月,頂多在等一個月,她勢必要讓淩煙閣的煙霧席卷整個金國。


    有了目標之後的米兒,在接下來的日子裏越發的忙碌,每天西苑的牆頭總會有無數黑影飛上飛下,傳遞消息,這樣的一幕讓隱在暗處的秦氏的暗衛嘴角直抽搐,他們家少夫人這是怎麽了?發了狠的工作,這……到底要不要稟報給少主啊?


    最近這米宅到底是怎麽了?好好的千金小姐變成工作狂也就罷了,就連這陳夫人也突然變得淩厲起來,以前的優柔寡斷全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果斷的處理方式,僅是十天的時間,米宅的下人就被踢出去了三四個,理由是:“我米宅之中,不養無用之人!”


    如果說這也就罷了,畢竟比起大戶人家來,這米宅的中饋真沒什麽好打理的,仆人少,人情往來少,家裏人少,仔細算算,還真沒多少事,可是怪就怪在,突然的突然,當家的兩位夫人,秦氏和陳氏竟然拖著她們的老胳膊老腿兒跟著他們的少夫人學起武來了,這一折騰不要緊,卻將他們這些暗衛震得險些從暗處蹦躂出來,可主子的回信裏卻告訴他們,別累著他們家少夫人,關鍵的時候也出來教幾招。


    我去,教他們家的兩位夫人啊,他們可是暗衛啊喂,暗衛怎能漏在明麵上呢?


    可是沒過幾天,這幾個家夥就老老實實的閉嘴了,為什麽?因為他們家英明神武的主子,已經從外麵抽調來四名武功不俗的丫鬟,分別做了陳氏與秦氏的貼身侍女,至於他們家少夫人那邊,卻是無人照拂。


    老天,他們家少主也忒放心了吧?


    事實是,黑子不但放心,而且還認為隻有傻缺才去找他家米兒的晦氣,雖然不知道她的功力如今有多高,但是僅憑那隻小狐狸,就已經足矣讓她殺遍天下無敵手了,侍女?怕是會被她打發下去跑腿兒去,與其這般折騰來折騰去,倒不如給她更多的成長空間的好!


    沒錯,他的管理方式就是,放養式管理!


    要是米兒知道,不知會是什麽心情?


    當小米知道陳氏與秦氏身邊突然各多了兩名會武的丫頭伺候之後,緊繃的心一下子送了下來,不過即便如此,她也一如既往的每日前去兩個娘親的訓練場,督促她們的習武進度,在她看來,與其靠別人,真的不如靠自己!


    別人會背叛,隻有自己不會背叛自己,這個世界,有太多的可能性,自己身邊的親人都有不可信的,還有什麽不可能的?


    在米宅忙的昏天暗地的時候,另一座米宅內,卻顯得雜亂了許多。


    因為,他們剛剛得知消息,米原風突然被賜了三樁婚事,每一樁婚事的女主角身份都絕不是他們米家能夠比擬的,即便是個妾,卻連知府的嫡親女兒都比不上,這是什麽概念?


    此消息一出,即便是先前對老兩口心生不滿的老五米鋪,也突然失了聲,日後,再也沒提過讓米小佩做妾這一說。


    但是,米桑卻覺得這事奇怪的很,雖說李源並沒有細說為什麽米原風會被賜婚,但是一賜就是三樁婚事,卻還是令他覺得匪夷所思,尤其是米原風進京到現在,竟然沒有給他遞過一次口信,什麽都是從李源那邊傳達過來的。


    雖然他許諾給米小米的隻是個妾侍,但是能成為靖國侯府三少爺的妾,卻也是幾生修來的福氣,隻是如今皇帝一賜婚,起碼一年之內,不能再有旁的人進門了,因為這三樁婚事,是需要在這一年之內完成的,在這期間,饒是米原風再有膽子,也是不敢納妾的,所以,米桑總覺得這賜婚來的莫名其妙,但他到底隻是個普普通通的老百姓,那些高門宅院裏的事,哪裏是他能夠管得了的?


    米原風沒有指示,米桑自然也不可能再有動作,因為他已經將注意力轉移到楊氏有喜這件事上了,成親三年之久,楊氏終於有喜訊傳來,這讓老兩口激動的不行,每日好吃好喝的伺候著不說,甚至還親自攬下了楊氏的日常,這是其他媳婦從來沒有過的待遇。


    他們是三進的宅子,老兩口住一進,老大、老五一進,老三老六一進,但自從這楊氏懷了孕,嫉妒有之,憤恨有人,暗中使絆子更甚,為了楊氏能有一個好的安胎環境,老兩口居然讓老六這一房搬到了他們的院子裏,此舉雖然遠離了那些紛亂爭吵,卻讓幾房的心越發的不平衡了。


    於是乎,各家的生意往來賬目漸漸的就沒人有再知會米桑了,就連這每月的孝敬銀子,也逐漸在減少,理由嘛,自然是賺的少,給的自然也就少,為了這事,剛剛消停下來的米宅,似乎又再次回到了雞飛狗跳的曾經……


    忙碌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轉眼之間,進入了金秋九月,雖然京城那邊不曾又信件傳來,但是小米有預感,再過不久,或許就會有好消息傳來。


    一個多月的忙碌,讓她顯得更加的苗條了,這段時間以來,小米的忙碌漸漸從暗地裏,擺到了明麵上,每天進進出出的掌櫃的,也漸漸讓秦氏和陳氏對他們家的女兒和媳婦有了更深一層的認知度,尤其是當麒麟閣的掌櫃出現在米家的那一刹那,兩人幾乎呈石化狀,可即便如此,她們在米兒沒有全盤托出的情況下,硬是憋著一句話都沒有問。


    但當越來越多的,那些商場上耳熟能詳的名字還熟悉的臉孔出現之時,秦氏再也不淡定了!


    從小米回家的那一刻起,她就覺得這丫頭變了很多,但是真正讓她覺得不可思議的是小米親自授予她們武功的時候,她才知道這丫頭如今變得有多強,可她哪裏知道,那隻是開胃小點,等這些生意場上接觸到的大老板一個個的都往小米的院子走去的時候,她方才意識到這丫頭竟然還是經商奇才,不知不覺間,竟然將生意做大到這等地步,與之合作的商賈居然如此之多,她那砰砰亂跳的心髒頓時覺得自己花費五年時間經營起來的鋪子,怎麽就看起來那麽的不堪一擊呢?


    可惜的是,秦氏以為這些是與米兒合作的對象,卻全然不知,這些人手裏的鋪子,全是她所有,若是知道的話,不知道會不會當時就厥過去?


    但是,同時,秦氏卻仿若發現新大陸一般,饒有興致的來到小米的院子,笑米米的將她手裏十間鋪子的所有權給了小米,美其名曰,隻有到她的手裏,才能賺取更多的錢。


    小米多麽多麽想拒絕啊,因為在她看來,米家的這十間鋪子真的不夠她塞牙縫的,而她之所以一直不動,也是想讓他們就這般的做著,隻有這樣,才能不惹眼,真要到了她的手裏,指不定會火爆到什麽程度,到了那個時候,對如今根基未穩的米家,著實沒有一點的好處。


    可是,拒絕的話卻說不出口,尤其是秦氏還如此的興奮,讓她到了嘴邊的話,不得不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可惜的是,小米忽略了眼前人的犀利,雖然她隻是有片刻的沉默,卻也讓秦氏捕捉到了:“米兒乖,是不是伯母讓你為難了?”


    小米張了張嘴,想要解釋,卻發現話到嘴邊,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乖,跟伯母你還客氣什麽?沒事,你且認真的說了,自家人之間,哪裏需要客套?”秦氏的話無疑給小米吃了一顆定心丸,小米垂眸思索了片刻後,方才抬眸看向秦氏。


    “伯母,我說了您莫要生氣。”語氣間,滿是小心翼翼。


    “傻丫頭,別做這些沒用鋪墊,快,有事說事,你伯母可不是那般小氣的人。”


    秦氏的催促,讓小米露出了一絲苦笑:“伯母,雖說當初這些產業都安排在了我娘嫁妝的名下,但是我們的出身終究還是太低,難保將來不會被人詬病,所以,我的本意就沒打算讓他們紅火起來,一旦這些鋪子沒什麽大的收入,就不會被人眼紅,人一旦嫉妒,就會豁出所有,哥哥和黑子哥將來都是行走朝堂的,他們如今韜光隱晦,一旦將來光芒萬丈,背後就會有無數小人冒出來戳刀子,那些防不過來的也就算了,可是如今眼皮子底下的,我們決不能讓他們抓到把柄,所以米家的鋪子,必須,隻能就這般不溫不火的發展著。”


    “米兒說話有些直接,若是唐突了伯母,米兒這就給您……。”說著,竟是一臉歉意的要下跪。


    “啪”的一聲,小米挨了秦氏的一顆爆栗:“你這丫頭,怎麽在我麵前還如此的小心翼翼?我有那麽可怕嗎?你這些話啊,可真是說到點子上了,不得不說啊,你這小腦袋瓜就是比我們這些蒙了灰塵的好使,這些,我竟然統統都沒想到,真是白活了這麽多年了,你這丫頭說得對,咱們絕不能把後背留給敵人,能防的一定要防,倒是伯母考慮不周了,原本我還想好好的向你取經呢,現在看來,算了,就這麽半死不活的吊著掙個咱們府上的吃飯錢吧。”


    “伯母,您真的不怪我?”


    “傻丫頭,怪你做甚?難怪你這丫頭這麽神神秘秘,敢情你的那些大頭才是真格的?來,既然話說到這裏了,你跟伯母好好說道說道,你的生意做得到底有多大。”


    其實小米本身就沒打算瞞著他們,如若不然,也不需要讓這些掌櫃的如此頻繁的上府敘話了。


    “士農工商,這商在金國太過低賤,可我卻覺得商字是國之根本,沒有了商,哪裏來的國富民強?商人為他們提供了衣食住行,他們卻如此的看不起商賈,就目前而論,我的力量還太渺小,所以不能改變商人在金國的地位,既然無法改變,我就隻能將這個勢力隱了,默默的任其發展。畢竟,我們出身不高,在這個關鍵的時候,絕不能和商賈沾染上,否則會影響到兩個哥哥的命運。”


    秦氏詫異的看著她:“你竟然想了這麽多?”


    小米有些無奈的點點頭:“黑子哥韜光隱晦這麽多年,當中的坎坷自是不必多說,我之所以五年不回家,不給你們傳遞消息,其實,大部分原因也是不想連累到你們,說實話,三年前我就能夠回來,可是因為某些事,我不得不在外漂泊了兩年,這兩年裏,我創建了麒麟閣。”


    “神馬?麒麟閣是你的?”秦氏突然覺得自己的眼睛變成了蚊香狀,老天,這消息太給力了,她感覺自己快要暈倒了。


    秦氏的巨大反應,倒是讓米兒有些不好意思了:“是的伯母,麒麟閣,是我所創建的。”


    得到小米證實後的秦氏,猛地站起了身,目光炙熱的抱著小米的臉:“原以為我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可我何德何能撿到你這麽個媳婦啊,先是把我的眼睛治好,然後,然後……老天,我無法想象了,麒麟閣隨便一個小玩意兒價格都在百兩之上,我和你娘去了幾次都沒舍得買,我怎麽也沒想到,你這丫頭,你這丫頭竟然就是背後的老板,那,那……。”一想到麒麟閣所創造出來的豐厚效益,秦氏感覺自己的眼前有無數的金錢符號在劃動。


    看到激動成這個樣子的秦氏,小米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一個麒麟閣就激動成這個樣子了啊,那接下來她要是告訴她即將開業的淩煙閣,還有諸多已經開始實施的計劃,她,她會不會直接就暈過去啊?


    算了,低調,低調,還是低調一些吧,等將來時機成熟了,再說也是不遲的。


    想到這裏,她不由好笑的將秦氏拉回座椅上:“伯母,米兒之所以告訴您這些,是想讓您知道,無論是米家,還是黑家,將來錢銀方麵是絕對不缺的,所以,您那些鋪子,咳咳咳,米兒,還真沒放在眼裏過。”


    “好啊,你這個小丫頭片子,居然還敢開涮你伯母了?真是的,怎麽人比人這麽大的差距啊,你是五年,我也是五年,為什麽你都發展到金國各地了,我這十間鋪子差點沒把我折騰死,唉,本來還想指著這鋪子積攢點家業呢,如今看來,你這邊不需要,那倆小子更是不需要,我看,還是留著我和你娘慢慢消遣吧,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一浪把老娘拍死在沙灘上啊!”


    “噗……。”秦氏的自怨自艾,讓小米剛喝進去的茶瞬間噴了出來,整張臉也是嗆成了粉紅色,“咳咳咳,伯,伯母啊,您,您要不要這麽的……委屈啊?”


    委屈?她委屈大了去了好嗎?秦氏沒好氣的點了點小米的鼻尖:“你這丫頭啊!罷了罷了,既如此,那從今往後我和你娘還是老老實實的在家坐享其成吧,你們一個個啊,都是不省心的,竟然不知不覺間都有了自己的實力,不過,這才是我秦湘的媳婦才對。”


    想到這裏,她突然目光灼灼的看向小米,直到看的小米心裏直發毛,她才怯怯的道:“伯母,您不用這般看著我的,有,有什麽需要的,盡管,盡管開口就是了。”


    “此話當真?”


    “我都是您的了,那,還有什麽不是您的?一句話,想要什麽立即送到您的麵前來。”以前是不敢,現在嘛,有這麽好的機會巴結自家婆婆,自然是不能錯過的咯!


    “就你的嘴巴甜,得,那我就不給你客氣了,我和你娘啊這些年節約慣了,旁的那些首飾啊衣服啊什麽的,我們不稀罕,我們稀罕的是,那個能照出臉的梳妝台,還有,還有能看時間的西洋鍾表。”


    小米眼角一抽,這,這伯母絕對是故意的,一挑就挑了最好的,不過,誰讓他們是她的親人呢,就算是金山銀山,她也會毫不猶豫的出手的,更何況,再過不久,等她的玻璃廠一開,想要什麽沒有啊?


    想到這裏,米兒大大方方的朝秦氏道:“這有什麽難的?不過,還要伯母和娘親自跑一趟,畢竟,‘鍾’這個東西,真的不宜送!”


    送終送終,秦湘嘴角一抽,一巴掌拍在小米的後腦:“就你這丫頭心眼子多,行啦,知道了,我和你娘怎麽會錯過這麽好的機會呢!”


    說到這裏,秦氏猛地回過頭來:“噯?你這丫頭明明想要低調的,為什麽突然將那麽多的商賈請到咱家來?這萬一被有心人瞧到,不是一樣?”


    “伯母您放心,他們不但會守口如瓶,還會向世人證明,咱們米家的鋪子,入不敷出!”


    一聽到最後四個字,秦湘的瞳孔猛然放大:“好你個死丫頭,從一開始就打咱們家鋪子的主意是不是?”


    小米嘿嘿一笑,立時巴結的拉著秦氏的手臂撒起了嬌:“伯母,對不起啦,本來想等著處理完這些之後再去告訴您的,我,我這不是怕您和我娘擔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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