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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六十四章


    此時被蘇培盛惦記著的四爺正坐在東小院李氏的房裏,看著李氏忙活活地裏裏外外張羅著,整個人陰鬱地就好像自帶陰影效果了一般,摩挲著小茶幾邊角處的纏枝紋路,連連歎氣。


    “四爺怎麽了?”李氏軟綿綿地倚在了四爺身側,順著四爺衣襟上的團花紋,嬌聲喚道。


    “沒事!”四爺咻的一下抽出了胳膊,“倒是你,你也是府裏有頭有臉的側福晉,怎麽這做派就似那些優伶呢!爺瞧你是不該成日裏聽那些亂七八糟的戲碼了,免得帶壞了弘昀。”


    李氏拍馬屁拍到了馬腿上,臉色不可避免的有了那麽一瞬間的難看,不過很快就揚起了一道更加明媚的笑臉,捧著宮女剛剛奉上的熱茶,動作輕柔地放在了四爺的手心裏,輕聲說道:“爺,您這說的是哪裏話,妾身伺候爺是本分,可擔不得這麽大的罪名!”


    “哼!”四爺冷哼一聲,並未答話。


    倒是接過了李氏送上的熱茶,微抿了兩口,隻是很快就又重重地將茶碗撴在了茶幾上,轉頭指了指西次間裏滿書架的各類話本子,沉聲說道:“若是平日裏沒事就多看看女四書,要是在院子裏悶了就去陪著福晉說說話,別總是讓管事的去到處搜羅話本子了,免得市井裏那些無知婦孺當你們這些命婦們都是些個長舌婦呢!”


    李氏開始後悔收到消息就急匆匆往院門口跑的舉動了……


    早知道四爺氣成這個樣子,她就該消停的在院子裏眯著才對,要是想探聽消息就讓新晉的荿格格上好了,何苦她這樣提心吊膽的伺候著不點火都自燃的四爺呢!


    李氏不開口,四爺就等著書架裏那滿滿登登的話本子運氣。


    正當場麵尷尬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救星出現了。


    柔蘭早在收到李氏領著人去院門口堵四爺的時候,便預料到了這樣的場麵,所以她托了個借口就去了針線上,叫了管事嬤嬤指了個不起眼的繡娘,取了兩身剛剛裁製好的新衣和繡樣冊子就過來了。


    “主子。針線上的人來給您送衣裳了!”


    柔蘭的聲音並不清脆,卻帶著一抹獨特的沙啞,聽起來很是魅惑,但是此時的四爺卻沒有旁的心思。隻是扭頭看了眼就轉過了頭,繼續對著書架上的話本子運氣。


    “進來吧!”李氏嘴角剛要上揚,她就忙擰著帕子遮住了,輕咳兩聲,揚聲說道。


    棉簾子應聲被揚起。柔蘭領著兩三個小丫鬟就隨著繡娘進了門。


    “奴婢請四爺安!”


    “行了,該幹什麽就幹什麽吧,爺前頭也有事,便不多待了!”四爺聞著屋子裏突然多出來的脂粉味,很是不耐煩的擺了擺手,示意她們免禮,起身對著李氏說道,不待李氏回話,便快步往外走去。


    李氏聞言一喜,便是被四爺又給了冷臉。但是她還是有一種逃出生天的慶幸感。


    “還是你最能替我解憂!”目送著四爺的身影走出了院門,李氏終於露出了個笑臉,抬手讓小丫鬟們準備絹紗屏風,親熱地叫了柔蘭上前,一臉讚賞的說道。


    柔蘭謙虛的搖了搖頭,“奴婢能為主子解憂,那是奴婢的福氣!”


    “行!”李氏滿意地點了點頭,“我還真是不想把你放在院子裏藏著,但是你和荿格格那事是個秘密的事情,我還不想讓她知道這一切都是我的安排。不然難免會有些失了先機,可是你這麽個好手不能做些事情,還真是有些可惜。


    要不,我讓人瞧瞧荿格格那邊安排的怎麽樣了。


    若是還沒有安排大丫鬟。你就去她那裏當個近身婢女吧,正好你們也是相熟的姐妹!”


    說完,李氏丟給了柔蘭一記你懂得的眼神,等著柔蘭的回話。


    柔蘭忙跪倒在了李氏身側,連連說道:“您對奴婢有大恩,奴婢本該聽您的吩咐。但是奴婢真的不想離開了您身邊呀!”


    “我知道你是個感恩念舊的,但是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不然你這能力不就浪費了麽!”李氏很滿意柔蘭的反應,連連拍著她的肩膀,似是很替她委屈的說道。


    柔蘭眼淚就在眼圈裏打轉,腦袋搖晃的好像撥浪鼓一般,但是嘴上卻應下了。


    李氏抬手拉起了柔蘭,從發間摘下了一支點翠的一字長簪戴在了柔蘭頭上,“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委屈了你的!


    今個兒,你也拾輟拾輟,別到時候慌了手腳,也去歇歇。


    估摸著你去荿格格院子的事情,明個兒就差不多了!”


    說完,便讓柔蘭擦擦眼淚出去了。


    ……


    西小院。


    爾芙麵帶疼惜地站在瑟兒的床前,看著臉上擦滿了藥膏的瑟兒,無奈的歎息了一聲,轉頭看著正在收拾藥箱的胡太醫,低聲問道:“胡太醫,這臉麵是姑娘家最重要的,她這傷可嚴重?”


    胡太醫聞言,忙將手裏拿著的兩個小藥瓶交到了瑤琴手裏,又瞄了眼似是昏睡中的瑟兒,這才微微搖了搖頭,“要是仔細照料著,估計能好一些,但是要想說恢複到從前的樣子,那怕是夠嗆!”


    “若是多用些珍珠粉呢?”爾芙記得之前從哪個話本子上看到珍珠粉有修顏效果,忙問道。


    胡太醫擺了擺手,叫了爾芙往外走了走,壓著嗓子回道:“珍珠粉是對女子的容顏有好處,但是卻不是萬能的!”


    爾芙無奈的歎了口氣,示意古箏將準備好的荷包塞給胡太醫,又讓古箏送著胡太醫出了院子,這才重新回到了瑟兒所在的偏房,正對上瑟兒眼角滑落淚珠的可憐樣子,“可不許哭,你這臉上才上過藥,可碰不得淚水!”


    “主子,您也別騙奴婢了,奴婢這臉是好不了,奴婢這輩子算是徹底毀了!”瑟兒被爾芙扶著坐正了身子,捶著身上的被子,哀嚎著叫道。


    “不許胡說。誰說這臉毀了,這輩子就毀了!”爾芙明白臉麵對女子的重要程度,也顧不上瑟兒失禮的舉動了,摩挲著瑟兒的後背。柔聲勸慰著,“等過個幾年,我保管給你找一份好人家,不會委屈了你的,便如玉清她們一般。”


    瑟兒苦澀地哭著。斷了線似的淚珠一刻不停的掉著,將身上搭著的被子都打濕了一塊。


    暗紅色的被麵就似浸了血一般,讓爾芙都忍不住想要落淚了。


    瑤琴捧著托盤走進門,看著垂淚的瑟兒和她敷滿了暗黃色藥膏的臉,這心裏也有些不自在了,有些後悔她當時對瑟兒的推脫,不然瑟兒就不會那個工夫往正房裏送茶,這聲音不禁弱了幾分,帶著些許柔婉之意的輕聲說道:“主子,藥煎好了!”


    沉浸在悲傷中的瑟兒聞聲回眸。正對上瑤琴那雙帶著愧疚的眸子,心裏一道名為仇恨的種子就這麽生了根。


    “你來喂她喝藥吧!”爾芙沒做過給人喂藥這麽精細的活,二來也是怕嚇到了情緒不大穩定的瑟兒,起身離開了瑟兒的床邊,低聲說道。


    恨到深處——瑟兒並沒有當場對著瑤琴擺臉色,反而垂眸掩飾下了眼中的恨意,就這般就著瑤琴的手,麵無表情的一口口將苦澀的藥湯吞進了肚子。


    唯有被子下的拳頭死死攥成了一團,連手心摳出血都沒有察覺到一絲痛苦。


    “吃顆梅子吧,這藥忒苦了!”瑤琴從袖管裏取出了一包仔細包好的蜜餞塞到了瑟兒手裏。柔聲說道。


    瑟兒努力彎了彎唇角,卻抻到了臉上的傷痕,不禁倒吸了口冷氣,“謝謝瑤琴姐姐!”


    “別客氣!”瑤琴忙又取了些藥膏抹在了她的嘴角。“你這喝藥碰掉了些,這藥裏麵混合了薄荷等藥材,對傷口的愈合有好處!”


    瑟兒乖巧地點了點頭,不動聲色的避開了瑤琴伸出來替她通發的手。


    爾芙被房間裏的壓抑氣氛,弄得心裏有些不大自在,也不想再看瑟兒那雙浸了水的眸子。加之剛剛瑟兒喝過的湯藥裏有安神成分,她也著實希望瑟兒好好睡一覺,心情很有所緩和,“瑤琴,咱們先走吧,留下小宮女照顧著,讓她好好睡一覺吧!”


    “勞主子為奴婢操心了,奴婢過些日子就去您跟前伺候!”瑟兒聞言,麵露羞愧之色,掙紮著爬起了身子給爾芙行叩拜大禮,泣聲說道。


    爾芙笑著點了點頭,又讓瑤琴交代了藥膏的用法給小宮女,這才動手扶著瑟兒躺在了被窩裏,替她掖好了被角,柔聲叮囑著:“行,你好好歇著養身子,不許胡思亂想!”


    “奴婢曉得!”瑟兒又往被子裏縮了縮,連連點頭。


    ……


    重新回到了正房,爾芙歎了口氣,一把就將茶幾上的幾件東西都甩到了地上,看著那些鋒利的碎瓷片子尖角,眼神閃了又閃,“委屈了瑟兒了!


    若是換個旁人在府裏傷到了她,我這個主子就算是不要臉麵,也得替她討個公道,可是那人是四爺,連我這個主子都得委屈著,連替她說句話都做不到,我不是個好主子!”


    瑤琴聞之,眼角就蹦出了淚珠,能有這麽一個心疼奴婢的主子,她們是多麽的幸福。


    “主子,您千萬別這麽說,這就是瑟兒的命!”瑤琴一邊收拾著宮毯上的碎瓷片子,一邊恭聲勸道。


    爾芙搖了搖頭,覺得一肚子的氣不知道該往哪裏撒,也不想再說話了,起身就往院子裏走去,仰頭望了望腦瓜頂上四四方方的一片天,又遠眺著院門外蔥鬱的花木,卻發現連這安寧的西小院都不再安寧了!


    “額娘出來怎麽不披件衣裳呢!”小七一過跨院和西小院的月洞門便叫了起來,忙打發了身後跟著的奶嬤嬤去正房裏取大氅來,便邁著小短腿往爾芙身側跑去,一連聲的嘮叨著。


    “小七!”爾芙聞聲,半蹲下了身子,抱著小七裹著滾兔毛邊大氅的身子,將臉埋在了小七的肩頭,淚珠無聲的滾落著,打濕了一片迎風搖擺的風毛,最終萎靡地跪倒在了地上,“額娘讓小七操心了!”


    話音未落,瑤琴已經拎著大氅出來了,瞧見爾芙跪在冰冷地磚上的樣子,不禁有些慌神,“主子,您這是怎麽了,您快起來,這地上涼氣多重呀!”


    說著就要拉著爾芙起身,可是爾芙這會兒渾身的力氣都沒了,連帶著小七都摔在了地上,還好趙德柱和王守才聽聲跑了出來,這才半是拖拽、半是搬抗地把爾芙挪進了房間裏頭。


    “快讓小生子熬完薑湯過來!”瑤琴一邊拿著幹薑給爾芙搓手,一邊支使著愣神的古箏,倒是也沒有忘記讓奶嬤嬤帶著七格格回到跨院去,免得嚇壞了七格格。


    小七自是哭鬧著不肯走,最後還是爾芙勉強撐著最後一絲力氣讓小七回了跨院。


    “別忙活了,我沒事!”爾芙抽出了軟如麵條似的胳膊,擠出了一抹苦澀的笑容,擺了擺手讓趙德柱等人各歸其位,不用在房裏守著了,好像她命不久矣似的,看著就很是不吉利的樣子。


    趙德柱兩人點了點頭,紛紛打了個千兒就出去了。


    王守才性格忠厚,沒有什麽心眼兒,不似趙德柱眼珠一轉就一個主意,但是對爾芙這個主子是打心眼裏的尊敬著的,也覺得自家主子是真的委屈了,生怕自家主子有個什麽想不開的,巴不得自家主子和主子爺一時三刻就恢複到從前,好得好似一個人的時候。


    剛一出門,王守才就拉住了要下台階的趙德柱,指了指正房的方向,語氣裏滿是急迫的低聲問道:“趙哥,你看這事可怎麽辦呀?”


    “行了,別在這裏說了!”趙德柱指了指左右偷摸張望著的宮女,拉了拉王守才,邊走邊說道。


    王守才雖然沒什麽心眼,但是卻很信服趙德柱,不等趙德柱繼續拉扯就跟著趙德柱往倒座房走去,才一進門就瞧見趙德柱將幾個落在一起的箱櫃都打開了,從裏往外翻找著。


    “趙哥,你這是幹啥呢?”王守才一邊收拾著趙德柱丟出來的衣物等東西,一邊往他跟前走著問道。


    “找出門的對牌唄,不然咱們怎麽給主子幫忙呀!”趙德柱終於從箱籠的一個角落裏找出了好些日子沒用過的一枚對牌,不耐煩的回答道,“行了,你就留在院子裏照應著,我這就去前頭探探消息,看看蘇公公那邊怎麽說!”(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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