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妝閣,廣陵縣城最大的胭脂店,也是廣陵美女最多的地方,各家各府的小姐夫人經常來選購胭脂水粉。才到門口,秦軒便聞到一股濃濃的香味傳來。


    看到秦軒等人進來,眾美女無不蹙眉微皺,私下談論。


    “怎麽這大男人也來胭脂鋪呢?”黑發盤起,身著綠裝,神態消弱的美女,手帕掩麵低聲言語。


    “沒看到還有位小姐麽?以我看啊,肯定是陪著夫人來買胭脂水粉!”旁邊身材臃腫,錦衣繡袍的中年婦人駁斥道。


    中年婦人身後,年約二八,姿色頗好的小美女,眸含春水清波流盼。“這等好男人真是難得,那位小姐真是有福!”


    錢如玉聽到眾人言語,俏首羞低,心若敷蜜。秦軒一心撲在胭脂之事,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直接穿過眾美女,來到櫃台前。點妝閣掌櫃,年約四十,富態雍容。抬頭看見秦軒,臉色盡顯驚訝。廣陵何時開始男人逛胭脂鋪?也僅僅刹那,臉色便又恢複如常。臉綻如花,嘴角上揚。“這位公子,是給心上人兒買些胭脂水粉?”


    秦軒抬手作揖,含笑道:“不,在下是來向掌櫃詢問些許事。”


    掌櫃臉色微怔,轉而笑道:“不知公子詢問何事?”麵笑言和,心中卻不住暗罵:不買物件,來此打攪老娘做生意,真是厭惡。


    秦軒從懷中摸出胭脂,放到櫃台桌麵。“麻煩掌櫃給看下,這胭脂是何人從貴店購買。”


    掌櫃緩緩拿起胭脂,粗看一眼。“此乃本店上等山花胭脂,至於是誰購買,恐怕小婦人就有些抱歉,小店打開門做生意,豈能將這些主顧信息外傳!”


    秦軒聽了,心頭不由得有些驚訝。這古人都知道保護客戶資料?隻怕這掌櫃把我當成搶客戶的獵手了。“這個,掌櫃還請放心,在下隻是有些事情需要了解,並不會泄露貴點主顧信息。”


    身後的宋逸民上前幫襯道:“景掌櫃還請放心,我這位朋友隻是家事,絕不會與商業有關!”


    景掌櫃看見宋逸民,心中嘀咕。這宋家不是出了白事了麽,怎地還有心思幫被人處理家事呢?哎,這女人真是命苦,這才死去幾日,夫君便這般忘卻。略顯為難的歎了一聲。“既然宋老爺都開口了,那小婦人便賣你個情麵。不過……”說到“不過”處,景掌櫃刻意拉長了音,放在櫃台麵的手不住的揉搓。


    宋逸民見此,心領神會地遞上一錠銀子。“還請景掌櫃細細查看一下,切勿出了差錯!”


    看見銀子,還是成錠的,景掌櫃笑嗬嗬說道:“瞧您說的,宋老爺吩咐,小婦人定然會仔細查看!”嫻熟地將銀子收到袖中,轉身對一旁店鋪女夥計說道:“蓉兒啊,你去查查最近一月,上等山花胭脂所售幾何,售予何人?”


    “知道了,姨娘!”


    也就一盞茶的功夫,那女夥計便拿著一個賬本從後堂出來。景掌櫃接過賬本,瞥了幾眼。“月內,此等山花胭脂共售出四盒,錢府一盒、宋府一盒、朱府一盒,還有馬府一盒!”


    景掌櫃言畢,宋逸民看向錢如玉的眼色更加不善。冷言道:“錢府也買過這上等山花胭脂?”錢如玉聽出宋逸民言語含沙射影,不卑不亢回道:“宋大哥,這山花胭脂也不隻是錢家買過,宋大哥在事情查清之前,還請莫要如此含沙射影,省得結果並非如你想得那般,反而傷了錢宋兩家的感情!”


    案件還沒查清,這宋逸民便如此這般,若要是真是錢如海所為,那局麵我還能控製的了麽!秦軒有些無語,趕緊安慰道:“宋兄,你莫要再言,事件尚未徹底浮出水麵。待明確之後,在下必不會偏袒任何人,定會令宋兄滿意!”


    “那在下便拭目以待!”宋逸民言語依舊冰冷。


    秦軒不再多言,轉而開始思考胭脂之主。不是特別奢侈,限量發行麽,怎麽一個月其中一種胭脂還賣出四盒,而且還是廣陵四大望族,這叫我怎麽分辨小翠這盒胭脂到底是誰買的啊!一籌莫展的秦軒試探性詢問道:“不知景掌櫃能否看出在下這盒胭脂是哪一家所買?”


    方才三人所言,景掌櫃悉數聽見。這三人莫不是在調查宋府毒案?千萬別把我牽扯到案件之中。又聞秦軒之言,趕緊推脫:“公子說笑了,這胭脂模樣幾乎一般,小婦人又怎能分辨出是哪一盒呢!”


    秦軒聽到這話,也覺得自己有些妄想。“景掌櫃,在下建議貴店最好將這些上等胭脂等物,留些記號,也好杜絕其他人模仿,敗壞貴店名聲!”說完便轉身衝錢如玉三人低聲道:“莫要多言。先去女獄問問小翠!”


    途中,秦軒生怕宋逸民再次魯莽,便囑咐道:“現在,你們錢宋兩家都十分關注此案,在下也定當全力以赴,趕在明日下午開堂之前,查清事實。然而,在下有一言,希望二位明白。不管結果如何,二位都等開堂之後再說。”


    宋逸民想到,這秦軒查案有些見解,自己又一直監督,倒也不怕他從中作梗。“好,秦公子此番如能查出真相,且不偏不倚,我宋家願出百兩黃金送與公子!”


    錢如玉此刻倒有些忐忑,在她看來,秦軒是個很有主見的人。此番也不敢確定秦軒能幫錢家。“那――”欲言又止,錢如玉也不想因為自己而使秦軒為難。


    錢如玉的表情,秦軒看得分明。“玉兒,不必擔心,雖說我此番一定會不偏不倚,但是我相信如海兄不是凶手!”說這話時,秦軒也沒有十足的把握,隻是好言安撫錢如玉。


    “好,在下就相信秦公子一回,秦公子就不單單隻是受錢府所托,而是錢宋兩家所托。”宋逸民不溫不火,冷冷插言。


    三人各懷心思,一刻之後便到了女獄門口。如出一轍,在環兒使出行賄大招之後,三人便順利地進了女獄。


    小翠入獄,倒也不曾受苦,牢房幹淨,被褥飯菜一應上好,三人見此都甚為驚訝。小翠此刻正窩在牢房一角發呆,眾人前來,也沒有察覺。秦軒見此,有些不解。這小妮子為何如此平靜,是心灰意冷萬念俱灰,還是有所依仗從容不迫?是灰心失望意誌消沉靜等離開塵世,還是有人搭救勝券在握定能安然無恙?


    秦軒上前拍拍木欄說道:“小翠姑娘,倒是心如止水穩如泰山,實在令在下佩服!”


    小翠聞聲轉首,驚訝地看著眾人。“你們來此作甚?”


    “在下受錢宋兩家徹查此案,小翠姑娘又涉及此案,在下當然得看望一下姑娘了!”秦軒語氣不急不緩,麵含笑容,款款而道。


    “又有何用?反正該說的我都已經告訴官差了。”小翠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冷冷的。


    “那小翠姑娘就不擔心自己嘛?”說完秦軒就死死地盯著小翠,希望能看出小翠的想法。


    “我的事就不勞公子費心,公子還是想想怎麽救錢如海吧!”小翠說話間,神色中閃出一絲微笑。。


    那一絲稍縱即逝的自信,讓秦軒感覺小翠應該是有所依靠。略微思索片刻,秦軒便出口套問道:“嗬嗬,小翠難道就這麽相信那人一定能救你脫險麽?”


    小翠身體一怔,隨即又擺出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公子所言,我聽不明白!”


    “送你胭脂之人啊!”秦軒這話其實也是在試探,畢竟他也不知道,到底小翠的依仗是誰,但是直覺告訴他,應該與胭脂有關。


    小翠猛然看向秦軒。“胭脂?”


    看到小翠反應有些激烈,秦軒暗道自己賭對了。“不錯,胭脂,上等山花胭脂!”


    “你――”小翠明顯沒有想到秦軒能夠查出胭脂有問題。


    在秦軒看來,小翠的反應已經證實自己的想法。指使之人不是錢如海,就是朱洪文,隻是到底是誰,尚不得而知。秦軒更清楚,這二人都不能將小翠救出。“小翠姑娘,在下既然能查出胭脂,當然也能查出一些你認為可以瞞天過海之事。此刻有一言相告,對你做出承諾之人,此刻已是自身難保。所以無論如何,你此番必然不會安然無恙!”


    小翠臉上生出一絲黯然。“公子說這些有什麽用,難不成是譏笑我嗎?”


    秦軒對小翠的表現非常滿意。“當然不是,在下前來,是告訴小翠姑娘,在下有一半把握救你脫困!”


    “公子何必說笑!”小翠明顯不信秦軒之言。


    “在下沒有說笑!就看小翠姑娘如何想了,你要是繼續相信他,那在下也沒有辦法,無非是從他處尋找線索,你要是相信在下,在下定然會在了解整個案件之後,準確告訴你,能否助你,如何救你。”秦軒盯著小翠,見小翠無動於衷,繼續說:“小翠姑娘又何必猶豫,此刻在下不過是為你多尋了一條出路,之後如何選擇,又無人能左右於你!”


    小翠閉目思考,秦軒心中卻十分焦急,畢竟他方才之言漏洞百出。


    約莫半刻,小翠終於開口。“好吧,不知公子想知道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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