汾清問世,杜興文更加信任秦軒。第二天,清晨,冬日剛剛出來巡視領地,杜興文便跑去尋秦軒。


    秦軒迷迷糊糊起身,心中有些不悅,暗道:擾人清夢啊,杜大哥!


    杜興文神情興奮,沒有看到秦軒一邊打著哈氣,一邊板著臉盯著自己。“秦老弟,汾清已然改良而成,我欲在城中開始酒館,抵抗喬家!不知你是否有什麽建議?”


    秦軒掀起棉被,鑽進去,隨口道:“平陽風氣、官商內幕,我都不甚了解,隻怕胡言誤了杜大哥之事!”


    杜興文不以為然,還道是秦軒謙虛之言,徑直坐到炕沿,奉承道:“秦老弟,博學多識,怎會誤了事呢?”


    秦軒聞言,揉著眼睛,開口道:“平陽之事,我僅從你口中得知皮毛。喬家與包縣令關係深到何處,趙家與喬家又有何種聯係,他們之間僅是利益關係,還是有些交情?還有,平陽嗜酒並願意花錢買好酒之人,是平民居多,還是達官貴人多?諸如這些,我都不清楚,冒昧胡言,真會誤了大事!”


    杜興文聽完秦軒之言,心中對秦軒更加佩服,暗道:秦老弟考慮事情,如此全麵,看來此事若想得成,更須與秦老弟商量一番。欣然而語:“秦老弟,慮事周全,切勿推辭,定要助我。至於你所不知之事,我自當為你詳細說明!”


    秦軒稍稍打起精神,詢問道:“那你先說說,我方才所問!”


    杜興文徐徐而道:“喬家因喬磊曾做過平陽主簿,與包縣令自然有些交情,想來不會太淺。趙家與喬家均有酒館,一東一西差不多將平陽城好酒之人都涵蓋在內。至於嗜酒且願出錢買好酒之人,莫說平陽,放眼大唐,怕是皆為達官顯貴居多!更別說,咱們所要出售的汾清這般佳釀!”


    秦軒聽完,又詢問道:“那包縣令在平陽的聲譽如何?”


    杜興文侃侃而語:“為官多年,與平陽達官顯貴,盤根錯節。做事算是清明,在平民百姓眼中,也算是個不錯的父母官!”


    秦軒沉思片刻道:“如此說來,包縣令便是開設酒館之中,最為重要的一環!而且據你所說,恐怕很難讓他同意!”


    杜興文聞言,眉頭緊皺,急切地詢問道:“那該如何是好,我本想豁出百兩金子,前去尋他!”


    秦軒搖手道:“若是包縣令真與喬家關係匪淺,你此舉直接給了他收拾杜家的借口。行賄之舉,縱然對你網開一麵,也定然會讓你聲名狼藉!”


    杜興文略作思考,疑惑道:“平陽縣城,諸如此事者多不勝舉,應當不會如你所言吧!”


    秦軒直接解釋道:“受賄也是要看人啊,包縣令與喬家有交情,喬家暗中隨便使些手腳,那你當如何?”


    杜興文雙手揉搓著,焦急道:“那該如何是好?有此汾清,若無法出售,豈不無法抵抗喬家!”


    秦軒閉目想了半晌,開口道:“不去送禮,酒館是萬萬不能開設的。若是送些錢財,又有後顧之憂,不如將汾清送與三壇。想來如此珍貴之酒,包縣令若是有心讓杜家開設酒館,也會明白其中含義。若是他欲幫襯喬家,咱們大可說是新產之酒,送與父母官嚐嚐!”


    主意拿定,杜興文又讓尚實做出了幾個蒸餾設備。


    三日後,杜興文帶著秦軒,提著三壇汾清趕往縣衙。穿過縣衙內門,便是包縣令一家的居所。


    二人端坐廳堂胡椅,杜興文顯得有些緊張,神情拘謹。秦軒則頗為隨和,坦然自若。


    倒不是因為秦軒對杜家之事,不關心,而是秦軒早已做好打算。若是能成,那就幫忙開設酒館,若是不成,大不了慫恿杜家變賣家產,跟著自己去京都。到了京都還是無出頭之日,秦軒就打算大開殺戒,將後世所有自己知道的東西都發明出來,也不枉自己穿越一會,當然前提是到了萬不得已的情況下,畢竟清遠道長之言,令秦軒有些惶恐。


    一盞茶的功夫,從內堂走來一位老年人。秦軒上下打量,深色絲綢之衣環身,幾條皺紋橫掛額頭,精神煥發。秦軒暗想:看這模樣,倒有幾分官威,就是不知道為人如何。


    秦軒打量包縣令的時候,包縣令也在觀察二人。麵露微笑,和顏悅色道:“杜公子二人,到尋老夫是有何事?”


    杜興文見包縣令出現,拘謹地起身施禮道:“包大人,小人最近新釀出一種佳酒汾清,此番特來讓大人品嚐一番,聊表寸心!”


    包縣令坐在堂中胡椅,聞聽此言,隻是微微有些動容,不過刹那間便有恢複如初,和善道:“哦?杜公子有此番心意,老夫甚為高興!不知是何佳釀,能讓杜公子專程送與老夫?”


    杜興文從一旁拿起一壇汾清,端到包縣令旁邊的方桌上。掀起封口的紅布,頓時酒香四溢,令人陶醉。包縣令深深嗅了一口,心道:此酒酒味甚濃,實乃瓊漿玉液。當下便有了收下之意,笑嗬嗬說道:“果然是佳釀,那老夫就不客氣了!”突然又感覺自己若是就這般收下,顯得有些貪婪,有開口說道:“這樣吧,老夫叫下人準備些下酒菜,你二人隨老夫一同淺酌對飲一番,如何?”


    杜興文有些受寵若驚,很少聽聞包縣令留人吃飯,頷首笑答:“恭敬不如從命!”


    杜興文和秦軒隨包縣令來到內堂桌上,不一會,桌上就擺出幾道小菜,丫鬟早已將杜興文帶來的汾清給三人斟上。杜興文起身舉杯,道:“包大人身為平陽父母官,一直兢兢業業,為我等百姓做主。小人這一杯酒敬大人您,先幹為敬,大人隨意!”


    包大人微微而笑,擺手而道:“莫要如此拘謹,快坐下!”


    酒過三巡,杜興文便擺出愁容,歎了一口氣道:“哎,小人本想在平陽城內,開設一個酒館,隻是最近未曾聽聞有店鋪出賣。包大人若是聽到什麽消息,還望幫襯一下,小人定當感激萬分!”


    包大人麵色無常,心中暗道:哼,想來也是有事求我,狐狸尾巴終於漏出來了吧!輕輕擺手道:“杜公子,莫要如此說,老夫身為父母官,豈有不助百姓之理!”


    杜興文臉上泛起一道喜悅,語氣溫和,略帶哀求之意,說道:“大人不愧為人人稱頌的父母官,不知大人可有聽聞什麽店鋪買賣的風聞?”


    包縣令嘴角一絲奸笑,一閃而過,依舊一副親和力十足的笑容,道:“前幾日便聽聞,城中馬家店鋪明年開春便要出售,到時候你自可前去。杜家在平陽多年,一直安分守己,開設酒館之事,老夫自然應允,到時候就不必前來尋老夫!”


    杜興文聞聽此言,欣喜若狂,起身深鞠一躬道:“多謝大人,待小人酒館開業,大人定要前來捧場,小人自當將汾清時刻備好!”


    包縣令笑嗬嗬道:“那是自然,到時候老夫這嗜酒如命之人,無事便會去淺酌幾杯,就怕杜公子店中汾清不夠!”


    杜興文奉承道:“大人說的那裏話,縱然停止出售,也一定會為大人備好!”


    推杯換盞,不過半個時辰,包縣令便麵露醉色。秦軒二人見此,連忙告退。


    秦軒與杜興文離開衙門,杜興文已是麵露紅潤,有些微醉,興奮地對秦軒說:“酒館之事,看來已然告成!萬萬沒想到,竟會如此順利!”


    包縣令今日呈現的言談舉止,令秦軒有些看不出所以然,隻是感覺事情有些太過順利。秦軒看到杜興文略顯酒醉之態,暗道:許是我想多了。便出言附和道:“確實是,之前想來,是我太過謹慎!”


    卻說,秦軒二人走後,包縣令恢複如常,哪有半分酒醉的樣子,靜坐胡椅,暗想:如此佳釀,若是開設酒館,想來定會門庭若市,那喬家酒館自然就無人會去,逢年過節送上的禮物自然也就少之又少……思索半晌,端起酒杯,淺酌一口,嘴角微微一彎,輕喝:“來人!”


    門口丫鬟,急匆匆進來,微微頷首:“大人!”


    包縣令伸手指著一旁的汾清,平靜地說道:“讓包三帶著一壇汾清,送去喬家。就說是他人送於老夫,老夫念及兩家關係深厚,特意送給喬公子品嚐!”


    包三,是包縣令的管家,靠著包縣令的信任,在整個平陽也算個人物。


    趕到喬家,喬誌卓便殷勤的上前,笑道:“三哥,今日是什麽風,把您給吹來!”


    包三對喬誌卓的表現,甚為滿意,笑嗬嗬道:“還不是我家老爺那股風,把我使喚到貴府!”


    喬誌卓阿諛奉承道:“三哥,這話說了,包大人對您信任有加,您又能力出眾,自然是能者多勞麽!”


    包三擺手道:“不和你扯皮了,今日有人送於我家老爺幾壇佳釀,我家老爺念你我兩家關係甚厚,特意送給喬公子一壇嚐嚐!”


    打發走包三,喬誌卓便皺著眉頭,暗想:一向都是我送酒於包大人,今番為何他卻送酒於我?當即打開一壇,隻喝了一杯,便匆匆出門對下人道:“快去準備些金銀之物,隨我去拜謝包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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