詢問過二人之後,盧承慶便陷入了沉思:崔大人是當朝三品大員,為官清廉,處事和氣,朝中又無黨派,想來不會是政敵。因彩雲和萊國公發生過爭執,應該與萊國公有些瓜葛。可是該如何前去調查?


    秦軒也在一旁暗自腹誹:從崔克來之言,可以得出結論,凶手必然與崔大人相熟。不然就不至於連一聲叫喊都沒有發出!至於杜構,無論如何都必須前去調查,畢竟依此刻的線索看,他的嫌疑最大……


    片刻,盧承慶回過神,一一打量著仵作、衙役和秦軒,詢問道:“此案,諸位有何看法?”


    秦軒聽到盧承慶之言,心中暗罵:我去,你想了半天,就得出這麽一句話啊!微微搖頭道:“啟稟大人,依卑職看,萊國公涉嫌,那便應該去詢問一番。若是萊國公被人誣陷,也好幫他洗脫嫌疑!”


    盧承慶聞言,臉上浮現出一絲微笑,心道:此子之言,說得真是巧妙!單說這一句洗脫嫌疑,便不至於令我得罪萊國公!欣慰地點了點頭,又詢問道:“恩,不錯!還有其他欲言之事麽?”


    秦軒語氣依舊平和,徐徐而道:“方才,卑職曾詢問過崔府下人崔克來,得知昨夜崔府一如往常,書房也未有聲音傳出。由此看來,凶手必然與崔大人有舊!”


    秦軒言畢,盧承慶微微點頭,附和道:“不錯,本官也是這般所想!”


    秦軒心中暗道:哼,你也是這麽想的?那你為何不說出來,不裝能死啊!夾雜著一絲鄙夷的目光,從盧承慶身上一掃而過,沒有再言。


    盧承慶見秦軒三人再沒有說什麽,便脫口而道:“平康坊正之言與本官一致,便由他隨本官一同前往杜府!你們二人在此,繼續細查,切勿放過一絲一毫之地!”言畢,不待三人回話,便轉身就走。


    秦軒聞言,無奈地邁起腳步緊隨其後……


    萊國公,便是有著“房謀杜斷”之稱的杜如晦,貞觀四年病重而亡。其長子,也就是杜構,便承襲了萊國公爵位。


    行至杜府門樓,秦軒不由得感慨萬千:什麽叫豪宅,這便是!看看人家的門樓,雕花精致、門牆高大,朱門之上,正中懸著一塊門匾,上麵兩個大字“杜府”,氣勢磅礴,一股富貴之氣油然而生啊……


    看門人看見幾人,便含笑迎上前,詢問道:“幾位大人,不知有何貴幹?”


    盧承慶微微一笑,回道:“本官盧承慶,正在調查禦史大夫崔文亮身死之案,發現竟有線索指向萊國公,特來了解一番,還請通傳一聲!”


    看門人一聽自家老爺涉嫌命案,不覺間便微微皺起了眉頭,怔了半天,才回神道:“大人稍後,小的這便進府通傳!”


    沒過多久,秦軒等人便被請了進去。繞過一道精致的影壁,便來到院內,整座庭院,方磚墁地,幹淨寬敞。正房五間,顯得美輪美奐,異常雄偉,東西各有一排廂房,呈對稱狀。


    行數十步,才走到廳堂門口,盧承慶駐足,上下整理一下衣服,才繼續邁步走進廳堂。


    聞聽兒子涉嫌命案,杜老夫人正襟危坐,於廳堂正中胡椅。身側站著一位顯得有些嬌弱的丫鬟,微微含笑。隔過一方木桌,對麵端坐著承襲了萊國公爵位的杜構。


    秦軒見此,不免心中暗歎:同樣是大唐開過元勳,同樣是李世民信賴有加的左膀右臂,為何杜家府邸如此豪華,房府卻有些遜色!難道李世民偏愛杜如晦?


    杜構也是禦史大夫,況且還有爵位在身,盧承慶走進廳堂,便拱手施禮,道:“下官盧承慶,見過杜公,見過杜老夫人!”


    秦軒見此,急忙有樣學樣,抬手施禮,道:“卑職秦軒,見過杜公,見過杜老夫人!”


    杜構尚未出言,杜老夫人便緩緩而道:“不用多禮!聽鄙府下人之言,盧大人此番前來,竟是因為構兒涉嫌崔大人之死?”


    盧承慶起身,微微頷首,語氣平和而道:“不錯,下官調查多時,發現有諸多線索直指杜公,便前來了解一些情況,以便為杜公洗脫嫌疑!”


    盧承慶之言,令杜構甚為滿意,微微而笑,點頭道:“恩,盧大人有什麽想了解之事,盡管開口,我自當如實相告!”


    盧承慶見杜構麵色溫和,說話和氣,終於放下心裏。“不知杜公昨夜,身在何處,可曾去過平康裏坊?”


    杜構聞言,微微一怔,遲疑道:“這個……我昨日確實在平康裏坊!”


    秦軒一聽,頓時有些驚愕,心中暗道:不是吧,難道真是他?可是若真是他,為何他這麽輕易便承認了?到底是故作深沉,還是確有其事?一時間,秦軒有些迷惑不解。


    盧承慶也是十分疑惑,抬頭盯著杜構看了半天,才緩過神來,輕聲問道:“那……杜公昨夜在何處?可有證人?”


    杜構臉色稍稍有些僵硬,片刻之後,才吞吞吐吐道:“昨日我在環采閣彩雲房內!許是喝多了酒水,不到酉時便醉倒在那裏,等我醒來之時,已經到了今日卯時!”


    秦軒不覺間,微微皺眉,心中一陣腹誹:喝多了?這個理由有點牽強啊!現在線索總共就涉及你和彩雲二人,你們兩個都喝多了,互相作證,是不是有點不合適?


    盧承慶還欲再問,杜構已有些不悅,直接脫口道:“好了,盧大人若是還有疑問,自可去環采閣調查,請回吧!”


    杜構下了逐客令,盧承慶也不好再說什麽,訕訕笑了幾聲,拱手施禮道:“那下官便告辭了!”


    出了杜府,盧承慶的臉色無比難看,伸手指著秦軒,輕叱道:“看看,杜公還是生氣了吧!”


    秦軒聞言,心中一動:我去,你不是也這麽想的麽,難道我提出來,便是我的錯?努力擠出一絲笑容,頷首而道:“事已至此,大人切勿生氣!至少我們知道了,杜公昨日確實在平康裏坊,而且也明確了下一個調查對象。況且杜公方才之所以有些不悅,是因為在青樓歌坊過夜,不是什麽光彩之事!”


    盧承慶略作思考,冷哼一聲。“哼,還用你來教本官?”說完拂袖便走。秦軒搖搖頭,無奈地緊步跟上。


    走進環采閣,秦軒便四下環顧,第一感覺便是大,比懷香樓大多了。廳堂中不少人正在飲酒消遣,看到盧承慶身著官袍而來,便竊竊私語。


    “哎,這人是誰?穿著官府便來青樓歌坊!”


    “誰知道呢,許是有些心急!哈哈――”


    “噓,小聲點,此人乃是雍州府長史大人盧承慶!”


    聽到眾人議論聲,秦軒稍稍向一旁挪了半步,擺出一副“我不認識他”的模樣。


    異常醒目的盧承慶,自然也引來青樓歌妓的注意。隻見一名花枝招展,濃妝豔抹的女子,殷勤上前,嬌聲道:“喲,這位大人,快快裏邊請!”


    盧承慶似乎還有些不高興,對著那女子擺手輕喝道:“去去去,把你們媽媽叫來!”


    那女子吃了癟,瞬間便板著臉,撅著嘴,輕輕一跺腳,轉身便走,嘴裏還輕聲嘀咕著:“有什麽了不起,到了床上還不一定能不能行呢!”


    盧承慶聞言,臉色泛青。秦軒卻心中暗笑:就是麽,許是不行的多,姑娘,你真有眼力勁!


    不一會,一位臉色燦爛的婦人,含笑走來。“喲,大人生什麽氣?隻要進了咱們環采閣,保準讓您立馬變得高高興興!”


    盧承慶明顯不吃這一套,冷言道:“帶我去找彩雲!”


    婦人微微一怔,隨即眼珠一轉,歎氣道:“哎喲,我說大人啊,彩雲此刻正在接客,您看,要不我給您重新找一個?咱們這除了彩雲,還有霞雲、流雲,個個都水靈著呢!”


    盧承慶嘖著嘴,皺著眉。“本官今日就為彩雲而來,快些前麵帶路,休要聒噪!”


    婦人麵露為難之色,可憐巴巴地回道:“大人啊,彩雲正在接客,要不……您稍微等等?”


    盧承慶撇眼瞪著老鴇子,厲聲道:“本官正在查案,哪有等的道理!”


    婦人微微低下頭,一言不發。


    盧承慶皺著眉頭,斥道:“還楞什麽,帶著本官去彩雲房間!”


    老鴇子依舊沒有動作,柔弱的一聲“這――”從嘴裏輕輕傳出來。


    盧承慶瞪著雙目,臉皮子微微顫抖,咬牙切齒道:“這什麽這!快點!”


    老鴇子遲疑了一下,終於頂不住盧承慶地殺氣騰騰的目光,不情不願地挪動腳步。


    秦軒緊隨盧承慶其後,順著樓梯向二樓而去。走在二樓過道,旁邊的房間內,不時傳來一聲聲嬌喘的呻吟聲,和隱隱約約的調情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聽得秦軒都有些想入非非。


    放行數十步,終於來到彩雲房間門口。與其他房間不同,彩雲房內靜悄悄的,一點不像正在接客的樣子。夫人伸手示意了一下,便躡手躡腳地走開了。


    見此,盧承慶非常鄙夷地輕哼一聲,隨即便推門而進。邁進一步,方才抬頭的盧承慶頓時愣在原地,半天沒有動。秦軒好奇地上前向屋內望去,眼珠不覺間也變得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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