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軒方回到家中,天色便變得陰沉,不過刹那,陰雲密布,再去片刻,細雨飄零。


    秦軒心情有些低沉,就好似外麵的天氣一般,由晴轉陰,不過須臾,便黯然神傷。


    搬起一把胡椅,漫不經心地坐在門口,閉上雙眸,思緒飛舞:是何種情意,竟能讓一個丫鬟如此忠心,哪怕去死,我實在想不通。難道世間真的還有這樣的款款深情,至少我在後世沒有見過!若是換做是我,隻怕我定然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滴滴雨聲,打不斷秦軒接踵而至的捫心自問,陣陣雷音,敲不盡秦軒此起彼伏的震撼心聲。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秦軒將目光遠遠的投向天際,喃喃自語道:“驟雨初下,長風不歇,願上天可憐這個苦命而又忠心的丫鬟吧!”


    起身,緩緩走進屋內,無意間瞥見昨日所寫疑點的草紙,不由得苦笑一聲,微微搖著頭。走上前去,拿起草紙,嘴裏輕聲嘀咕道:“崔文亮這首詩,可真是一片濃霧,差點引著我陷入迷途!”


    輕輕地讀出聲來:“燈高八尺乃更清,坐旁半丈方更明。此詩須得用心品,方能解開個中鈴!”含著一絲苦笑,搖頭而語:“解開個中鈴,你倒是指引我破獲此案啊,不能吧,非但不能,你竟然還混淆視聽!”


    良久,秦軒突然驚呼一聲:“不對,這首詩一定有什麽深意!菲兒和彩雲之言,自相矛盾啊!”


    震耳欲聾的雷聲,急速而來,緊接著便是一道明晃晃的閃電竄過窗格。秦軒閉上雙眼,依靠在胡椅座背,仔仔細細,一遍又一遍的回放著彩雲和菲兒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


    約過一盞茶的功夫,秦軒徐徐睜開雙眼,輕聲嘟囔著:“果然出入很大,彩雲先是承認被人玷汙,菲兒又說隻是偽裝,看來這二人定然有所隱瞞!”


    想及於此,秦軒趴在書桌上,思考崔文亮那首詩,想從中尋一些端倪。


    許是秦軒昨日一夜未眠,沒過多久,竟然直接趴在書桌上睡著了。直至次日,一聲渾厚的聲音傳來,秦軒才迷蒙的睜開雙眼,發現身上不知何時蓋上了一件錦被。


    徐徐抬頭,看見錢如玉趴在一旁安睡,不免有些心疼,心道:玉兒怕是昨夜一直陪在我身邊。真傻啊!難道不能叫醒我一起回房睡麽?伸手將錢如玉抱起,徑直出了書房。


    走出房門時,又一聲渾厚的聲音傳來:“秦軒何在,速來接旨!”


    秦軒聞言,不以為然,心道:經過昨日之事,我算是明白了,就算彩雲和菲兒有所隱瞞,可是那股濃濃的深情,還是值得我去學習。聖旨?絕對沒有玉兒重要,還是先將玉兒送回房去!


    眼尖的馮誌忠看見秦軒,急忙脆聲道:“秦坊正,快來接旨!”


    秦軒頭也不回,隨口而道:“馮公公,稍等一下,馬上就來!”


    馮誌忠何時見過這般情景,頓時有些發懵,喃喃自語道:“稍等一下?聖旨還有稍等之說?”


    待馮誌忠回過神,秦軒已經拐進了房間。馮誌忠一邊揉搓著雙手,一邊暗想:秦坊正今日到底怎麽回事,怎麽感覺怪怪的?


    片刻,秦軒再次出現,直接走到馮誌忠對麵,恭恭敬敬地跪地而道:“臣秦軒接旨!”


    馮誌忠與秦軒接觸了幾次,覺得秦軒人還不錯,也不計較方才之事,脆聲道:“聖人製,秦軒破案神速,朕十分高興,叫他前來見朕,朕要好好賞他一番!”


    秦軒聞言,不免有些驚愕,抬起頭不解地問道:“破案神速?馮公公,案件還未查完,在下也未複旨,何來此說?”


    馮誌忠頓時瞪大眼珠,盯著秦軒,輕聲嘀咕道:“可是昨日趙侍衛已然回宮,替你稟告了陛下啊!”


    秦軒起身,搖著頭,歎氣道:“昨日在下身體有所不適,趙侍衛說幫在下取證,在下無奈之下便答應了。經過昨夜的思考,在下發現案件疑點重重,還算不上偵破!”


    馮誌忠不知所措,心道:小祖宗啊,這案件沒破,那豈不是說咱家手中的聖旨不對麽!天子一言九鼎,何時會錯啊!


    秦軒見馮誌忠擺著一副苦瓜臉,開口道:“馮公公今日先回,實話稟明陛下,依在下看,陛下不是昏庸之君,必然不會責備於你,包括在下!”突然想到什麽,又接著道:“此刻,在下得去崔府查案,就不留馮公公了!”


    言畢,留下還在失神之中的馮誌忠,徑直走向李慶瑞的房間。


    崔府書房,秦軒佇立在一杆燭台麵前。良久,李慶瑞經不住好奇,詢問道:“公子,這杆燭台有何不妥?”


    秦軒自己也不清楚,隻是潛移默化地認為,詩中含義一定與眼前這對燭台有關。微微搖頭,歎氣道:“我也不清楚,隻是總覺得有些奇怪!”


    李慶瑞聞言,隨口而道:“奇怪?依我看,最奇怪之處,便是這燭台足有八尺之高!”


    秦軒猛然轉身,盯著李慶瑞,脫口而問:“什麽?你說這燭台有八尺之高?”


    李慶瑞徑直走到燭台跟前,笑道:“我身高七尺有餘,此燭台比我略高幾分,想來應該有八尺吧!”


    秦軒左右看了幾眼兩杆燭台,心道:都怪不熟悉曆史,唐朝一尺一定沒有三十三厘米,也許還不到三十厘米,那麽八尺也就兩米左右,可不就是眼前燭台麽,現在燭台高度符合那首詩,接下來便是“坐旁”!


    想及於此,回頭看著書桌和胡椅,詢問道:“慶瑞,你看這把胡椅,距燭台幾何?”


    李慶瑞粗粗地打量一眼,脫口而道:“五尺左右!”


    秦軒嘴角終於露出一絲笑意。“來,慶瑞,幫忙將書桌和胡椅搬到一旁!”


    李慶瑞雖然不知道秦軒具體為何,還是出手將書桌、胡椅搬到了一側。


    看著沒有了書桌和胡椅的地麵,秦軒嘴裏喃喃自語:“八尺?半丈?這兩個數字也沒什麽聯係啊,莫不是……”


    思考半天,秦軒走到一杆燭台跟前,伸手便將其放倒,來回擺弄半天,最後讓燭台穿過胡椅原來的位置,抬頭衝李慶瑞說道:“慶瑞,將那杆燭台也放倒!”伸手指著胡椅的位置,接著道:“讓它穿過此處!”


    兩杆燭台相交於胡椅原先的位置,接著秦軒又以胡椅為圓心,大致畫了一個圓圈。折騰了半天,秦軒毫無頭緒,不免有些氣餒,皺著眉頭,沉聲而道:“慶瑞,想辦法將此圓圈之內的地麵都給挖開!”


    李慶瑞不由得倒吸一口氣。“公子,如此大的一塊,都要挖開?”


    秦軒也是猛然想到人手不夠,略作思考,出言道:“此處距離程府不遠,你且前去與程大人說明情況,讓他派一些下人前來相助!”


    不一會,李慶瑞和小六帶著三名下人走了進來。


    秦軒還未出言,小六便殷勤地上前道:“秦公子,我家老爺一聽說是您有事,當即便讓小的帶著三名下人來相助於你!”


    秦軒含笑而道:“好,謝過小六兄弟,叫大家幫忙將此圓圈之內,所有地麵統統挖開!”


    時過半天,除了後牆擋著一部分,整個圓圈都挖開一尺之餘。秦軒所以為的收獲,依舊沒有出現,不住地搖著頭,心中暗道:不應該啊,我這差不多將詩句中所涉及之處都挖開了啊,難道這首破詩真的沒什麽?


    累得氣喘籲籲的小六,一邊擦著汗,一邊開口道:“公子,除了後牆擋著的那一部分,可都全挖了一尺有餘!”


    秦軒聽到後牆,突然回頭盯著後牆,道:“好!那接下來便是拆牆!”


    小六聞言,吞了一口吐沫,心道:秦公子今日到底怎麽了?好端端地為何又是挖地,又是拆牆?


    秦軒見小六發愣,含笑而道:“小六兄弟,叫大家再辛苦一下,沒有多大,就是……”說著伸手在牆上比劃著一個圓圈,接著道:“就這般大!回頭我一定會在程大人麵前,好生誇獎你們一番!”


    小六聽到秦軒此話,頓時變得有些激動,招呼著身後三名下人,道:“哥幾個,加把勁,就這般大,片刻之事!”


    儼然成了拆遷辦主任的秦軒,站在一旁注視著後牆,心道:詩我破不開,我還不能拆牆挖地?


    沒過一會,小六突然驚呼道:“公子,發現一個木匣!”


    秦軒聞言,頓時麵露笑意。急忙上前,看到離地大概有四尺之處有一個暗格,暗格之中藏著一個黑色木匣。


    小六機靈地將木匣拿出,遞給秦軒。秦軒一邊伸手接過木匣,一邊用餘光打量著,木椅之處的地麵離暗格之間的距離,隨口問道:“慶瑞,此暗格裏胡椅所在地麵大約有幾尺?”


    李慶瑞轉頭一撇,回道:“差不多也就半丈吧!”


    秦軒微微一笑,心道:崔文亮啊,崔文亮,你居然還知道斜著來,真有你的!


    抱著木匣,秦軒十分高興,笑嗬嗬地對著小六說道:“小六兄弟,今日多謝你們四人!現在隨我一同回府,搬上十壇汾清,你們一人一壇,剩下六壇便送給你家老爺,替我道聲謝!”


    小六聞言,頓時眉開眼笑,欣喜而道:“謝過公子,謝過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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