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宏嘉的提議,秦軒最終還是沒有當即答應,脫口而道:“潘大人,此事事關重大,還是讓下官好生考慮一番吧!”


    潘宏嘉無奈之下,之豪退而求次,脫口道:“好吧,還望秦縣令好生考慮!老夫想去獄中見見進兒,不可秦縣令能否行個方便?”


    聞聽此言,秦軒不禁微微一怔,稍作思考,隨即深表歉意地婉轉拒絕道:“潘大人,下官還須前去南渠河視察河堤之事,改日吧,改日下官自當陪大人去獄中!”


    潘宏嘉飲了一杯酒,隨即笑道:“秦縣令既然有公務在身,那秦縣令就不必陪同老夫了,老夫自己前去,嗬嗬……”


    看著潘宏嘉的笑容,秦軒很無語,見自己的推脫沒有達成,心中不免有些不悅,幹笑幾聲,無奈之下隻好點頭應允下來。


    潘宏嘉離開縣衙,走向餘杭監獄,嘴角不覺間便彎出一絲壞笑,心中很鄙夷地嘲笑著秦軒:一個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也該和老夫作對,若不是在此節骨眼上,老夫豈會低頭折節,行此緩兵之計……


    獄中,蔣克進牢房旁,潘宏嘉便聽見蔣克進的叫罵聲:“你們這群狗東西,等老子舅父將老子就出去,你們都會吃不了兜著走……”


    潘宏嘉不覺皺著眉頭,心中暗自思量道:進兒,就是這般莽撞,在獄中大喊大叫又有何用!


    再行數十步,來到蔣克進牢房,便看見蔣克進蹲在地上,低著頭,嘴裏仍然罵罵咧咧。潘宏嘉冷哼一聲,隔著木欄輕喝道:“你這個混賬東西,休要再呱噪!”


    蔣克進聞聲,猛然抬起頭,看見是潘宏嘉,瞬間便來了精神,一把撲到木欄上,哽咽地說道:“舅父,快救救我!”


    潘宏嘉眼珠左移,示意著蔣克進,冷哼道:“你還有臉說!”


    蔣克進順著潘宏嘉的眼珠,向左一瞥,看見一名獄卒裝作無事的在一旁優哉遊哉的站著,當即心領神會,可是仍然控製不住心中對死的恐懼,泣聲道:“舅父,我真的不想死!”


    潘宏嘉微微點著頭,歎氣道:“此事皆因你胡作非為,貪贓枉法,舅父正在和秦縣令交涉,希望能夠耗費一些錢財,留下你這條命。不過,此事也不是一下便能成功的,需要從長計議!”


    潘宏嘉的“從長計議”四個字,稍微加重了語氣,蔣克進聽得分明,當即便明白潘宏嘉並沒有放棄自己,順著潘宏嘉的話,哀求道:“舅父,隻要能留下我這條命,我一定痛改前非!”


    潘宏嘉歎了一口氣,說道:“好,值此特殊時節,你定要好生思過,興許便可無事!”


    潘宏嘉之言,看似沒有什麽,可是蔣克進卻知道,自己舅父是在告訴自己,現在時候有些特殊,不方便和秦軒鬧翻。配合著潘宏嘉,狠狠地點著頭,哭訴道:“舅父,我知道了!”


    卻說秦軒,在潘宏嘉走後,便陷入了沉思,思考半天仍舊拿不準主意。想到從南渠河回縣衙之時,楊主簿之言,當即大步流星地匆匆離開縣衙,直奔南渠河。


    南渠河南岸,楊林邱心中也是忐忑不安,雖然房玄齡給了他一道保命符,或者說是底牌。可是若是僅僅因為這點小事便讓敵人知道,繼而小心提防,那鹽稅之事,就再無可能查清。


    心不在焉的楊林邱站在河堤旁,沒有了先前的認真勁,對河工也沒有再操心。河工們卻依舊賣力地施工,大力使用著石頭、石灰。一直注視著遠處的楊林邱,終於看見秦軒急匆匆地向河堤處跑來,毫不猶豫,便提起長袍下擺,便疾步迎上去。


    片刻,二人趕到一起。秦軒不假思索,便脫口而道:“潘宏嘉竟然準備拿出十萬兩紋銀,讓本官留下蔣克進之命,還道若是能讓蔣克進年內出獄,還會再給餘杭縣衙捐獻十萬兩!”


    楊林邱四下張望了半天,揉搓著雙手,陷入沉思。良久,才微微一笑,說道:“潘宏嘉這廝打得好算盤啊!大人,潘宏嘉不過是想拖延時間,眼看夏日已至,鹽稅之事,恐怕他們要行動了!在這個節骨眼,他潘宏嘉定然不會與大人發生糾葛,即便有,也不會表現出來!”


    看到秦軒若有所思的點著頭,楊林邱接著說道:“而且,若是大人接受潘宏嘉這二十萬兩紋銀,隻要鹽稅之事一過,杭州刺史府定然會以此為緣由,查辦大人!”


    楊林邱說到此處,秦軒脫口而道:“若是本官接受潘宏嘉之錢,全部用在餘杭建設上,難道也不行麽?”


    楊林邱微微搖頭,笑道:“大人是這般說,可是刺史府那些人會相信麽?”


    秦軒方欲再言,隻聽楊林邱微微一笑,脫口道:“不過,大人也不必為此緊張!鹽稅之事,難道大人和下官會讓他們平安而過?若是能將他們一幹人等一網打盡,收取二十萬兩紋銀之事,大人自然可以說是權宜之策,料想陛下也不會追究此事!”


    秦軒稍作思考,雖然已經想通,但是卻對一網打盡有些懷疑,隨口問道:“鹽稅之事,本官一無所知,談何一網打盡,楊主簿若是有什麽主意,不如就趕緊和本官說道說道!”


    楊林邱聞言,又左顧右看,四處觀望了半天。雖然沒人,但楊林邱似乎還是有些不放心,輕聲說道:“大人,此事下官晚上前去與你說明!”


    秦軒見楊林邱如此謹慎,也沒有再糾纏,點頭道:“好吧,楊主簿晚上來本官書房!”


    是夜,幾許白雲依舊被幾陣清風玩弄與股掌之間。秦軒書房,秦軒和楊林邱對幾相坐。桌上隻有一壺茶水,再無他物,房內也隻有秦軒二人。


    楊林邱抿了一口茶水,開口道:“大人還記得右千牛衛趙思遠趙侍衛麽?”


    秦軒不由得一怔,隨即詢問道:“當然記得,提他做甚?”


    楊林邱嘴角含笑,開口說道:“大人,其實打你離開京都,趙侍衛便被陛下派到杭州統籌杭州府府兵,難道大人不知?”


    秦軒驚愕半天,脫口而道:“此事本官確實不知,難道趙侍衛來杭州與鹽稅有關?”


    “不錯,房相給下官的書信中曾提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可以前去尋找趙侍衛,如此看來,趙侍衛應該是陛下早就安排好的一步棋!”


    聽到楊林邱此言,秦軒不由得暗自腹誹道:好你個房玄齡啊,有這道伏兵,為什麽不早早和我說了呢,害得我一直提心吊膽!


    楊林邱看見秦軒表情微微有些變化,捉摸片刻,便將秦軒的心思猜了個七七八八,解釋道:“大人,以下官看,其實不與你提前說明,是有原因的!”


    秦軒冷哼一聲,隨口而道:“原因?難不成擔心本官魯莽行事?”


    楊林邱微微搖頭,說道:“大人一直在明處,若是提前知道有此伏兵,定然會毫無顧忌,那時候難免會被刺史府眾人發現端倪!”


    “可是本官現在所作所為,也有些無所顧忌啊!”


    “這不一樣,大人的表現,真情流露,反而更容易將他們迷惑!”


    秦軒一擺手,說道:“好了,除了趙侍衛這一步棋之外,楊主簿就全部和本官講明吧,還有沒有其他援兵?”


    楊林邱從袖兜拿出一本折書,笑道:“此乃餘杭鹽販成立的幫派詳情!”


    秦軒伸手接過折書,嘴裏隨口問道:“鹽幫?”


    楊林邱微微一怔,隨口笑道:“可以這麽稱呼吧!”


    秦軒打開一看,除了鹽幫信息之外,再無其他內容,不覺有些疑惑,不解地問道:“楊主簿給本官看這些有何用?難道將這些人全部抓獲,一一審問?可這也與鹽稅貪墨之事無瓜葛啊!”


    “大人有所不知,這些所謂的鹽販,背後便是杭州刺史府,若是大人能從他們口中查得線索,那杭州鹽稅貪墨之事也就大白於天了!”楊林邱喝了一口茶水,娓娓而道。


    秦軒不由得陷入沉思,片刻之後,脫口而道:“本官若是冒然前去捉拿,豈不是等於告訴杭州刺史府,本官是來查鹽稅之事麽?”


    楊林邱聞聽此言,甚為欣慰地看了秦軒一眼,笑道:“不錯,冒然前去,固然不行!可若是先接受潘宏嘉的提議,以此迷惑他們,等他們掉以輕心,開始籌備運輸之事,大人可前去與趙侍衛說明情況,一舉將這些人全部拿下,到時候人贓並獲,他們還如何狡辯!”


    秦軒點了點頭,稍作思考,隨口嘀咕道:“看來,不光是要接受潘宏嘉的提議,而且還得在鹽幫安插眼線啊!”


    楊林邱點了點頭,平和而道:“不錯,鹽販之中卻是需要安插眼線,可是這些鹽販特別謹慎,萬一辦砸,就等於打草驚蛇,令其更為小心,甚至直接提防大人了!”


    “即便如此,也得有眼線,若不然,連他們行動的時間,都不清楚,又如何一網打盡,更休談人贓並獲!”秦軒擺手而道。


    楊林邱思考了半天,無奈地說道:“確實如此,大人若是安插眼線,還望謹慎而行,萬不可硬著頭皮去做!”


    “恩,本官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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