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內堂。秦軒與房玄齡對桌而坐,桌上一壺酒,幾碟菜。


    酒過三巡,房玄齡便直接開口道:“賢侄,建成舊部如今除了青支,白支,已被你直接或間接拔除之外,仍有藍黑赤黃四支藏於暗中。昨日老夫與陛下相談甚久,陛下準備派你前去巴蜀,明察暗訪,繼而將這等危害大唐政局的隱患一一扼殺。”


    秦軒麵含微笑,放下手中酒杯,伸手一擺,搖頭道:“房相,此事萬萬不可!實不相瞞,小侄準備上呈辭表……”


    秦軒還未說完,房玄齡直接打斷,插話道:“什麽?賢侄要上呈辭表?卻是為何?”


    秦軒歎了一口氣,道:“房相,小侄不善官場之事,而且向往閑雲野鶴般的生活已久。至於朝中大事,有房相這等賢相名臣,有沒有小侄都沒什麽區別!”


    “賢侄,你怎能如此想,如今大唐政局雖然逐漸清明,卻依舊需要大量人才共同努力,爭取讓大唐更加鼎盛!賢侄滿腹經綸,又智謀超絕,值此大唐用人之際,正是建功立業大好時節,怎可生出辭歸之念……”


    “房相,不必再言,小侄已經打定主意!”


    房玄齡苦勸半天,秦軒卻依舊毫無回心轉意之意。接下來的飲酒作樂,房玄齡根本投入不進去。不過片刻,房玄齡便起身告別。告別秦軒之後,房玄齡一步不停,直接急急忙忙進宮,向太宗稟報此事。


    太宗聽到這消息,幾乎氣得背過氣。原本還想重用秦軒,卻沒想到秦軒竟然還學會了借機耍橫,當即冷哼道:“秦軒他敢,朕這就下旨,令其前往巴蜀徹查此事。另外,你再告訴秦軒,他不能盡早查出建成舊部其餘四支,漫雲之事朕就要好生與他清算清算!”


    原來漫雲之事。太宗已經知曉,當然也知道秦軒和漫雲之間的情意。現在太宗準備拿漫雲要挾秦軒,令房玄齡不由得陷入沉思,沉吟半死,房玄齡徐徐開口說道。


    “陛下,依臣看,秦軒有此念頭,恐怕是因為之前被陛下打入天牢,繼而生出怯意。若是陛下強令其前往巴蜀查證建成舊部,隻怕他會有懶散之心。況且陛下還欲以漫雲要挾。如臣所料不差。秦軒一定會應付了事。於大唐,於社稷,於陛下,都不是好事。還不如棄之不用為好!”


    太宗聞聽此言,不禁蹙起眉頭。本想將秦軒培養成一代名臣,卻不料,區區一點挫折,竟讓秦軒打了退堂鼓。太宗怎能不氣,聽完房玄齡的話,又怎能不好生思量一番。


    良久,太宗點了點頭,出言問道:“房卿。此事你以為應當如何?建成舊部青支、白支可以說都是秦軒一手拔除。至於其他四支,若是換成其他人插手調查,朕還真有些不放心!”


    建成之事,一直是太宗心中最大的傷疤。日進建成舊部欲反,太宗絕不會多讓一人知道。此事房玄齡當然明白。稍作思考,便感慨道:“臣知道陛下對秦軒此人甚有好感。若是臣猜測不錯的話,陛下有意培養秦軒。臣等老臣年歲已經大了,恐怕再為陛下辦差做事,也沒幾個年頭嘍!”


    太宗聞言,急道:“房卿,即便你等年歲已大,那也是大唐的肱骨之臣,朕一定不會虧待你等。不過,朕身為一國之君,必須為大唐的千秋萬代著想。”


    房玄齡拱手而道:“陛下不用這般說,臣明白,臣不過是感慨幾句罷了。其實出現秦軒這麽個德才兼備的年輕人,臣心中也是十分欣慰。不過,陛下,如今秦軒心中已然出現疙瘩,一味的堵塞,不是辦法。豈不聞堵不如疏,既然秦軒有意上陳辭表,那就讓他呈上來……”


    太宗不禁失聲道:“房卿,你既知朕本意,為何還要讓秦軒上表辭職?”


    “陛下,臣的意思是,讓秦軒自己主動請旨前往巴蜀查證建成舊部!”


    太宗隨手一擺。“房卿,你莫不是糊塗了吧?秦軒此刻恐怕早就想歸隱山林,過閑雲野鶴的生活,又豈會請旨前往巴蜀?”


    房玄齡微微一笑,隨口而道:“陛下方才不是提到漫雲了麽?漫雲曾是青支之人,秦軒心中也是知道的。若是陛下反其道而行之,將漫雲賜予秦軒,試想一下,秦軒會有什麽反應?”


    太宗暗自一想,脫口而道:“朕若是將漫雲賜予秦軒,秦軒再沒心沒肺,也一定會對朕生出幾分感激之情。可是這與秦軒前往巴蜀有何關係?”


    “陛下,秦軒得到漫雲,看似是心願已了,實則是無形中被陛下上了一道枷鎖。建成舊部之事,陛下一定會查證,秦軒也一定能料到此處。那麽為了漫雲,秦軒難道還會讓其他人染指建成之事?”


    “哈哈――房卿不愧是朕的智囊,此計甚妙!”


    秦軒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太宗和房玄齡二人算計,依舊向太宗上陳了辭表。原本以為太宗不說刁難,也一定會挽留一二,竟然出乎意料的得到太宗允可,還降下一道旨意,令襄陽郡王將漫雲護送京都,賜予秦軒做了妾室。太宗令人費解之舉,令秦軒多多少少有一絲不明所以。然而秦軒也未曾多想,隻等著漫雲一到京都,就帶著一家人尋一處繁華之地隱居。


    一日,房玄齡麵如滿月的欣喜而來,秦軒急忙在後院擺酒設宴。


    酒過三巡,房玄齡隨口一句:“秦軒小侄,此番你可是心願已了,不但辭去官職,陛下還將漫雲賜予你,真是好大的福分啊!”


    “這都是陛下之恩,小侄我對陛下此舉,也是甚為感激!”


    房玄齡嘿嘿一笑,話鋒一轉。“不過,賢侄啊,老夫有幾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房相盡管說!”


    “漫雲畢竟是建成舊部青支之人,如今陛下準備派人前往巴蜀查證,若是建成舊部之事,被人查出,漫雲又受到牽連,賢侄隻怕也難逃幹係啊!”


    聞聽此言,秦軒不由得心中一動:“對啊,我怎麽把這茬忘了呢?漫雲到底是青支之人,李世民不可能放過建成舊部……”沉思半刻,秦軒急道:“多謝房相提醒,依房相看,小侄此時該當如何?”


    “建成舊部已經危害大唐社稷,陛下是不會不管不顧。漫雲又涉及此事,老夫也不知如何是好!”


    秦軒側目盯著房玄齡看了半天,終於想通了:“房玄齡不會無緣無故和我說這些,一定有什麽目的……”當即作揖道:“房相就不要瞞小侄了,若是小侄所料不差,房相一定有什麽主意教給小侄!”


    房玄齡見此,也不再拐彎抹角,直接開口道:“賢侄,依老夫看,賢侄應該上表請旨。若是賢侄前去巴蜀並且將建成舊部為陛下剪除,豈不是立了大功?到時候再向陛下套個人情,說不定陛下便會將漫雲之事揭過。”


    秦軒微微一怔,隨即嘴角一絲笑意一閃而過,心中暗道:“果然如此,我就說麽,李世民恩準我的辭表也太輕鬆了,原來是早就給我下了套,如今我明知是圈套,還不得不跳進去,這是赤裸裸的陽謀啊……”


    重重疊疊的小山丘,稀稀拉拉的散落著一些小村莊,一塊塊農田,如天上的飛禽一般,三三兩兩並沒有多少。盛夏的驕陽如火一般,一股股熱浪撲在臉上,讓人打不起精神。天上沒有半天雲,空中沒有一絲風,唯有幾輛富麗堂皇的馬車“吱吱吱”的向前而行。


    崎嶇的山路,直達巴蜀。馬車上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中了太宗陽謀的秦軒。秦軒這趟差事倒是不錯,代天巡視的招牌,走到哪裏都被地方官員簇擁著。太宗沒有明確點明秦軒到底是去何地巡視,卻直言隻要與建成舊部有關,秦軒自可以便於行事,這言外之意代表什麽,代表秦軒在整個大唐都能橫著走。


    第二輛馬車車廂簾一掀,一位眉清目秀的翩翩佳公子探出了腦袋。“慶瑞,讓我下去走走,快悶死了!”此人正是秦軒,身著一身欽差官袍,腰間一道美玉,乍看是一位佳公子,細看卻有那麽幾分官威。


    馬車旁騎著高頭大馬的李慶瑞,身著一身威風凜凜的鎧甲,微微頷首。“是,公子!”


    馬車一停,秦軒便一下蹦到馬車下,轉身便掀起門簾,從車內迎下來三位美女。身著青翠色長裙的是秦軒發妻錢如玉,緊隨其後一身素色長裙的是秦軒妾室漫雲,最後蹦蹦跳跳而來的是玉霜縣主。沒錯,確實起玉霜縣主。原來玉霜縣主得知陛下將漫雲賜予秦軒之後,便昂求襄陽郡王,非要一同前往秦府。


    襄陽郡王為人老謀深算,玉霜縣主那點小心眼,他早就看得明白。如今,見陛下下旨將漫雲賜予秦軒,又聽聞秦軒錚臣的名聲,料定秦軒前途不可限量,當即一擺手,便應允了。


    錢如玉和漫雲說說笑笑,就好似親姐妹一般,令秦軒都有些驚訝,不過還能接受。最不可思議的是,玉霜縣主竟然也唯錢如玉馬首是瞻,弄得秦軒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玉霜縣主走下車,便微瞪了秦軒一眼,秦軒毫不客氣,便回瞪玉霜縣主一眼,心道:“你個小妮子,沒事還愛當電燈泡,本來我還想和玉兒、漫雲打情罵俏呢,你非要跟著來,來就來吧,還一定要跟我們擠一輛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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