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了半晌之後,戒癡忽然咬牙切齒道:“對,都是那玫該死的戒指,正是它製造了這一切!我不能再讓它留在自己的身邊,我要丟掉它!”


    可是怎麽丟?取都取不下來!除非切掉指頭!


    好!切就切,少一跟手指頭總比繼續作惡要好。


    可是手上沒刀,怎麽切?


    戒癡畢竟聰明過人,隻略略思索了一兒,便有了主意。他跳下石頭,走到菜地旁邊一棵大樹底下,熟練地低下頭,鑽進一個小棚子裏去了。這個小棚子是他和師父搭建起來專門存放種菜工具用的,比如:簸箕、菜籃、鋤頭、鎬、鐮刀之類的東西,同時也當作工間臨時休息的場所。


    這時,雖然天已經黑了下來,清冷的月光照著大地,戒癡很快就從小棚子裏取出一把除雜草用的鐮刀,鐮刀彎彎的,就像天上那一輪彎彎的明月,刀口發著寒光,在清冷的月光下更顯得寒氣逼人。這把鐮刀是戒癡和師父一起到聖諦鎮裏的張鐵匠那裏打的,平時用起來非常順手。


    戒癡右手握緊鐮刀,左手食指架在一塊石頭上,看準指根便劈了下去。


    正在這時候,突然有人在他背後斷喝一聲:“不要。”緊接著一雙有力的大手死死抓住了戒癡的右手臂,硬生生地把他手上的鐮刀奪了下來,丟得遠遠的。


    來人是李老實,後麵還跟著一個婦女,手裏著一籃東西,正是李老實的老婆。


    戒癡冷不防鐮刀被奪,回頭看到這兩個熟人,頓時頹然坐在地上,又放大哭起來。


    李老實是個過來人,他知道這個時候應該讓戒癡將悲痛之情發泄出來,因此他並沒有出言相勸,隻是和老伴一起默默地坐在他旁邊,靜靜地陪著他。


    戒癡哭了一陣之後,終於漸漸停了下來。


    李老實從老婆手裏接過籃子,拿過來放在戒癡麵前,掀開蓋子,將裏麵的東西一一拿出來放在地上,有兩大碗白米飯,一小碗豆腐,一小碗蒸蛋,一碟菜心,還有五個蘋果,三個雪梨,兩瓶可樂,兩雙筷子,這些飯菜還有些熱氣。


    “小師父,吃點東西吧。”李老實關切地說。


    “謝謝,我現在不吃。”


    “不行,你一定要吃。”


    “我吃不下。”


    “你知道嗎?今天中午你衝上山的時候,我便把水果檔口的事務交給老婆,跟著跑上來了,我站在那邊那棵大樹底下遠遠看著你,你今天的一舉一動我都看得一清二楚,直到天黑我都不敢回去,因為我怕你出意外。後來,我老婆上山來找我,我告訴她,我要在這裏守著你,叫她下山做些飯菜上來。她剛著籃子上來,便看到你從小棚子裏拿出一把鐮刀,我就知道要壞事了,於是悄悄走過來,還好我來得及時。”


    戒癡默默地坐在地上,不出聲。


    李老實道:“我知道你心裏難受,但也不能這麽做啊。”


    戒癡當然不可能將戒指的事告訴他們。


    李老實知道這個時候不便過份責備他,於是柔聲說:“小師父,我也沒吃晚飯,我們一起吃吧。”


    戒癡哪裏吃得下飯,但對於人家的一翻好意,總不能不不踩吧,況且人家守了自己半天了,於是聲音嘶啞地說道:“謝謝李施主,你吃吧,貧僧不餓。”


    李老實歎了口氣,正色道:“唉,我雖然知道這個時候說什麽話都沒用,但有些話我還是不得不說,你是不是還有很多事一定要去做?”


    戒癡雙手握緊拳頭,兩眼冒火,堅定地說:“當然,貧僧要他們血債血償!”


    “既然這樣,你更應該吃飯,吃不下也要吃,否則你哪有什麽力氣去尋找仇人?”


    李老實老婆忽然插嘴道:“我覺得要去鎮警察局報案,把那些壞蛋全都抓去坐牢。”


    李老實白了她一眼:“報案?坐牢?你懂什麽?報案有個屁用?你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是聖諦鎮,你知道這件事是誰做的嗎?就是……”


    說到這裏,李老實忽然住口,警惕地環顧了一下四周,隻見四周靜靜悄悄的,應該不有什麽人偷聽他們的談話。於是壓低聲音說:“昨天晚上,大約1點多的時候,我聽到狗叫聲,以為有賊,於是悄悄爬起來,從門縫往外看,發現有兩個人影各著兩大桶東西從小路那邊走過來,我認得那是25公斤裝的白色塑料桶,他們走到棚子附近的時候,其中一個小聲說:‘老大,那小和尚不跑掉了?’另一個回答:‘跑?!他能跑到哪裏去?就算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那聲音,正是劉裕這個混蛋,另一個便是他那些手下之中的一個,他們的聲音我認得,不錯的。”


    戒癡心頭一震:“真的?!果然是他們。”


    李老實接著說:“他們經過我的棚子外麵時,我聞到一股濃濃的汽油味,當時還挺納悶:深更半夜的,這兩個家夥著汽油去哪裏?後來看到他們上山,我更不明白了。今天早上天還沒亮的時候,我聽到很多急促的腳步聲,於是趕緊起來一看,很多人紛紛往山上跑去,我剛跟著去看個究竟,被老婆拉住了。後來有人回來了,我才知道原來是圓月寺著火了,現在我終於明白了。”


    戒癡道:“他們的目標很明確,就是針對方丈室和僧舍下手,顯然是衝著我們師徒倆來的,要置我們於死地。”


    “是啊,我就不明白了,劉裕他們欺負了咱們,這個過節他占盡了便宜,沒由趕盡殺絕啊,況且那天,他針對的是我,不是小師父你,他為什麽不燒我的水果棚,而跑到山上去燒你們的寺廟?還有,他們為什麽受傷?在聖諦鎮誰最跟他們作對?”


    “他們受了傷?”


    “是的,在月光下,我分明看到他們頭上都纏著繃帶,走起路來也一瘸一拐的,顯然都受了傷。”


    戒癡起今天中午在餐廳吃飯時,那幾個人在談話的過程中也到那些人受了傷,於是點點頭,他當然知道他們為什麽受傷,但他不方便講出來。


    戒癡問:“就他們兩個嗎?”


    “是啊,就兩個人。”


    “隻要抓住劉裕,另一個是誰就不是問題了。”


    “小師父,做事要三思啊,你知道劉在聖諦鎮為什麽那麽狂嗎?”


    “知道,這個臭名昭著的惡棍,不就是仗著他爹是鎮長嗎?”


    李老實冷笑一聲,說道:“很多人都以為劉裕是仗著他爹的勢,很少有人知道劉裕他老媽是幹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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