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前幾天去找了雷鳴姬之後,回到神社的巴衛,就總是感到各種焦躁不安。


    那個男人沒頭沒腦,莫名其妙的話語,和他那並不像是偽裝的神情,總是攪得他心神不寧。


    【我會去找她。】


    【……如果她問起你來,我就告訴她你已經死了,這樣也無所謂吧?】


    ……簡直莫名其妙!無所謂,當然無所謂了,誰知道【她】是誰啊!!


    【……即使是這樣,你也無所謂嗎喂!?】


    但是,一開始那樣的想法漸漸淡去後,浮現出來的情緒卻是隱隱約約的不安。


    ……他真的忘了什麽嗎?


    【那你就在神社裏掃一輩子地吧!!】


    【當初說好保護阿春一輩子的人不是你嗎!?】


    保護……?


    他說過這樣的話語嗎?可是他自己卻毫無印象,更可笑的是,他完全想象不出自己對一個女人真心真意,溫柔相待,甚至許下如此……看起來情深意重的承諾。


    可是當他認定這些是虛假的話語加以嘲笑的時候,卻總會有另一個自己冷靜的注視著這一切,然後一陣見血的反問。


    【如果是真的呢?】


    【如果用力去想,去感受的話,自己是感覺的到的吧?有很多記憶之間連接的十分生硬。】


    【……可是那也不能代表他的記憶的確有著缺失。】


    【……那如果真的缺失了呢?】


    【……】巴衛覺得自己的體內分裂成了兩個聲音在相互辯駁。【如果是重要的記憶,我不可能會選擇遺忘。所以就算有缺失,也肯定不是什麽重要的記憶。】


    【真的嗎?關於承諾過會保護一輩子的女人的記憶,不重要嗎?對於妖怪來說,這個承諾意味著什麽,巴衛你難道不明白嗎?】


    【……那我為什麽,會忘記呢。】巴衛閉上了眼睛,【如果真的那麽重要的話……】


    而隨著他閉上眼睛,眼前便浮現出了雷鳴姬的麵容。


    她的表□言又止,“……巴衛你……總是讓人很擔心呢。”


    這種沒頭沒腦的話似乎是某種模糊的暗示,但又似乎什麽也不是。


    然而除了這句話,雷鳴姬無論如何都沒有透露出更多的訊息了。


    巴衛焦躁的睜開眼睛,忍不住盯著遠方皺起了眉頭。


    看著靠在樹上發呆的巴衛,神社的兩隻鬼火童子漂浮在牆角後,神色很是擔憂。


    “巴衛大人去了雷鳴姬大人那裏回來之後,好像越來越不對勁了呢……”鬼切憂愁的說道。


    “嗯……難道……雷鳴姬大人對巴衛大人,說了什麽不好的話嗎?”虎徹不安的疑惑道。


    但事實上……其實反而是因為雷鳴姬什麽都沒說,才更讓巴衛魂不守舍。


    那個女人,從以前開始,就一直十分希望能將巴衛收入麾下,作為一個更換神使十分頻繁的神明,被她盯上似乎並不是什麽好事情,但是對待巴衛,她的態度似乎並不一樣。


    從一開始的時候,巴衛就察覺到她並非是完全認可他作為神使非常優秀,更多的好像是……想要借著他去證明什麽。


    好像如果能從禦影這裏將他帶走的話,就能夠證明禦影並不如她一樣。


    那天他去找她的時候,雷鳴姬一開始十分驚喜。


    “巴衛!?”她開心的迎了上來,“怎麽?你終於決定成為我的神使了嗎?”


    然而當他客氣的避開這個問題,毫無營養的寒暄了一陣之後,他裝作輕描淡寫的提到了阿春這個名字時,雷鳴姬的表情瞬間一僵。


    ……她知道這個女人。甚至可能認識她。


    然而即使是這樣,巴衛並未懷疑更多,可是雷鳴姬明明不擅長偽裝,卻努力的裝出一副陌生的樣子。


    “阿,阿春?”她眨了眨眼睛,用極為生硬的語氣說道,“那是誰啊?”


    然而下一秒,她就忍不住反過來急急的追問道,“誰告訴你這個名字的?”


    “……沒有誰。”巴衛沉默了一會後,這麽回答道,“就是最近……腦子裏常常莫名其妙的出現這個名字,好像還看見了什麽人和你吵架的場景。”


    聽見他這麽說,雷鳴姬的神情頓時變的微妙起來,她似乎想說些什麽,但又同時顧忌著什麽,最後她垂下眼瞼,表情看不出喜怒的說道:“……巴衛你……總是讓人很擔心呢。”


    【因為感覺巴衛……雖然看起來很聰明,但卻常常會做些傻事呢。】


    然而那個飄渺的帶著笑意的聲音,借著雷鳴姬的這句話,再一次的響起在了他的耳畔。【明明那麽強大,可是……】


    仿佛有誰將手放在了他的胸口,他下意識的將手覆了上去,直到衣襟的觸感將他從恍惚中喚醒,【可是巴衛,其實很脆弱呢,總覺得,讓人很放心不下。】


    他抬起頭來,才發現雷鳴姬一直都仔細的觀察著他的樣子,眼神閃爍著,好像在期待著什麽,又像是在厭惡著什麽。


    他們沉默的對視了一會兒,雷鳴姬似乎看出了巴衛並沒有想起來,她不再多說任何話語,強硬的將巴衛送了出去。


    隱沒在暗處,看著巴衛離去的背影,雷鳴姬長長的歎了口氣。


    她低下眼瞼,看著垂在身前的發絲,那束發絲間,有一縷比四周都要短上一截,“……要是你不是人類的話,就好了呢,阿春。”她低聲的說道。


    這一幕被巴衛早先放出來,隱藏在一邊專門探查雷神姬可能出現的破綻的狐火忠實的告訴了自己的主人。


    但即使是這樣,巴衛所得到的信息也不過就是:名字叫做阿春。是人類。和雷鳴姬認識。


    ……但既然證明雷鳴姬認識那個阿春,那麽,那個阿春就是真實存在的,而如果他所看見的那些幻覺都是真實的……


    【巴衛是我最驕傲的神使!】


    ……除了禦影之外,他還做過……別的神祗的神使?


    怎麽可能……當初就算是禦影,為了能讓他明白神使的職責,也花了不少力氣,在遇到禦影之前……他一直都是一隻野狐狸,肆無忌憚,無法無天……


    等等……不對。


    時間跨度不對。


    在他是個大妖的時候,他一個人四處狩獵,在記憶中,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而遇見禦影……


    ……喂,中間的那幾百年去哪裏了!?被狗吃了嗎啊喂!?!?


    巴衛皺起了眉頭,但他很快就發現了一個可能能夠找到線索的地方——花街。


    花街的曆史非常久遠,幾乎妖怪存在了多久,花街就存在了多久。


    而那裏的狸貓小姐們,其中有好幾個都已經幾百歲了……幾百年前發生了什麽,她們應該知道的吧?


    就在巴衛朝著花街出發的同時,花春正和我愛羅一起,試圖將一地碎石和塵土的,比毛胚房還光禿禿的房間打掃幹淨。


    和想象中的可怕場景完全不同,當花春縮在我愛羅身後,和鳴人一起邁入這間沒有門的毛胚房的時候,在黑暗的角落裏等待著的並不是什麽恐怖的生物,而是一位看起來分外柔弱的少女。


    聽到有陌生的腳步聲走進,蜷縮在牆角的少女抬起了頭,花春手機的光芒讓她有些不適應的抬手擋住了眼睛,看清楚是一個女孩之後,花春連忙將光束照偏,還沒等她糾結出怎麽開口搭話比較好,少女遲疑的先開口了,她小心的問道,“請問……是,神威桑嗎?”


    很快,花春就了解到了這就是六道骸拜托她照顧的少女——庫洛姆。


    在知道少女才剛剛從醫院出院不久的時候,花春看著她露出的一截纖細的腰部,連忙脫下了穿在外麵的針織衫讓她蓋上。


    “這裏很陰冷的,”她仔細的將針織衫係在她的腰間,“肚子受涼的話對身體不好。”


    當花春抬起頭來的時候,就看見了少女略有些慌亂的神情,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是個看起來十分柔弱的女孩子,連眼神都是怯弱清澈的。


    庫洛姆連忙解釋道,“沒關係的,”她小聲的說,“因為我的內髒都是骸大人的幻術,所以……不會受涼的。”


    但花春並不這麽想,“可是這樣你感覺暖和一些了吧?”


    “……嗯。”少女遲疑了一下,還是誠實的點了點頭。


    “對啊,雖然說不會受涼,可是果然還是會感覺冷的吧?”花春朝她笑著說道。“所以,還是要好好蓋著喲?”


    然後,她和我愛羅一起找到了破破爛爛的清掃工具,好不容易挑出了幾把能夠勉強使用的掃把,開始了清掃工作,鳴人則負責去剛才的雜貨鋪裏買一床被褥回來。


    為什麽不是我愛羅去買被褥呢?


    ——因為我愛羅的沙子在大掃除的時候超級方便的!


    期間庫洛姆不安的試圖一起加入,但看著她那瘦小嬌弱的身體,在花春的堅持下,她最終乖乖的坐在原地,小口小口的啃起了食物。


    “不是我說啦……”花春一邊踮起腳,一邊努力的舉起掃把去戳破屋角的蜘蛛網,“六道骸他——就讓你住這種地方嗎?”


    庫洛姆蜷縮在角落裏,默默的捧著花春帶來的牛奶,“骸大人他……”不善言辭的少女糾結了好一會兒,才弱弱的說,“對我很好。”


    ……但是眼前的一切完全沒有說服力。


    花春歎了口氣,終於掃下了蜘蛛網,“可是庫洛姆你才剛剛出院啊?”


    她將這邊的灰塵掃成一堆,然後我愛羅用沙子裹起它們,一起丟到了外麵。


    “犬和千種他們……一直都有好好照顧我的。”庫洛姆柔聲的回答道。


    “是嘛……”可是這句話更加沒有說服力了。


    在庫洛姆口中說到的“千種”和“犬”,花春目前都還沒有見過,然而看著庫洛姆穿著單薄的校服蜷縮在角落裏的樣子,她很懷疑那兩個……據說一直跟隨著骸的逃獄的部下,真的明白對於普通人來說,什麽叫做……“好好照顧”嗎?


    在清理出無數的灰塵碎石之後,花春直起身來擦了擦額頭,長長的籲了口氣。


    清掃完畢後的毛胚房看起來……特別空曠,但也幹淨了許多。


    庫洛姆感激的看著她,纖弱的笑了起來,“神威桑……謝謝。”


    “沒關係啦。”花春朝她燦爛一笑,“骸他……畢竟也幫過我很多,而且,”看著一片空蕩蕩的房間,花春無語了一瞬,“……如果早知道情況是這樣的話,我就早點過來了……”


    她看著自己在角落裏重點清理出來的地方,鬆了口氣笑著說道,“嗯,等鳴人把被子帶回來之後,就可以鋪在這裏了。不管怎麽說,縮在牆角睡覺……”她遲疑了一下,微微歎了口氣,“說不定骸他啊,也很擔心別人照顧不好你,所以才特意來拜托我呢。”


    “嗯……”庫洛姆頓了頓,輕輕的笑了笑說道,“骸大人跟我說起過神威桑的……他說神威桑是個好人……”


    花春微妙的沉默了一下:“……誒?”


    我愛羅想了想,誠實的說道,“阿春被發好人卡了嗎?”


    “……我倒是不介意好人卡什麽的啦……”花春情緒略感複雜的說道,“……可是……被六道骸這麽說……總是感覺哪裏怪怪的……”


    ……總覺得六道骸口中的好人,約等於笨蛋之類的意思是怎麽回事……錯覺?


    而另一邊,使用著四代的外貌,在出發前被花春要求換了一套普通的T恤加長褲的衣服的鳴人,被滿臉嬌羞的雜貨鋪老板娘熱情的送出了店門。而當他走到拐角處的時候,一個男人迎麵衝了過來,“嗚哇哇哇哇,讓開!讓開!”


    鳴人微微一愣,他提著被褥正要避開,那個陌生的男人忽然看清了他的容貌,頓時瞪大了眼睛,朝他撲了過來,“鳴人大哥!!救命啊!!”


    “哈啊!?”鳴人猝不及防的被撲了個正著,然而他看著對方卷曲的黑色頭發,一隻眼睛睜著一隻眼睛閉著的綠色眼眸,發現自己完全不認識,“……呃,你是……誰?”


    “我是藍波啊!鳴人大哥!!”


    “……哈?!藍波!?”


    隨著不遠處響起一聲女人的怒吼:“羅密歐——!!”,一臉恐懼的藍波更加慌亂了,他下意識的想要往前逃跑,又扒在鳴人身上不肯下來,兩個人頓時摔倒在地,亂作一團,好在不久,一片混亂之中,陌生少年的身上瞬間爆出一團煙霧,他就這麽消失不見了。


    ……唔?這個煙霧……和我愛羅那個時候的……好像……!


    被扯倒在地的鳴人坐在地上驚訝的發現,剛才少年消失的地方,那個五歲的藍波正一臉懵懂的挖著鼻孔。


    一個神情凶悍的美豔女人此時手上舉著一盤詭異的食物,憤怒的無視了變小了的藍波和提著被褥的鳴人,怒吼著“羅密歐——!”徑直朝著前方衝了過去。


    鳴人:“……”


    他看著轉身就要走的藍波,眯了眯眼睛。


    當鳴人迅速的將藍波拎起來的時候,小奶牛頓時哭鬧了起來。


    “做什麽!做什麽!放開我!放開藍波大人!!”


    鳴人完全不把他的掙紮放在眼裏,他將手伸進藍波的頭發中,頓時感覺自己伸進了一個異次元空間,不過摸索了好一陣子,他終於找到了記憶中的那個東西——紫色的火箭筒。


    ……沒錯,他記得當初就是這個東西炸在了我愛羅的身上。


    鳴人饒有興致的將火箭筒抱在了懷裏。


    “嗚哇!!還給藍波大人!”藍波哭鬧不休的喊了起來。


    “那你告訴我這是什麽東西?”鳴人將手腳亂舞的藍波嫌棄的提遠了一點。


    “藍波大人才不會告訴你十年後火箭筒是什麽!!”


    “你是笨蛋嗎……?那十年後火箭筒是什麽?”


    “……嗚哇哇哇哇哇!!你這個混蛋!!”藍波憤怒劇烈掙紮著,然而他的短腿踢不到鳴人,卻蹬到了火箭筒的扳機,紫色的火箭筒頓時被他的腳帶著,朝著天空甩了出去,高高的飛上了半空。


    “啊……”鳴人呆呆的目視著這一幕,直到發現落下的黑色洞眼似乎對準自己而來,才忽然反應過來。“誒——!?等等!!!”


    “砰”的一聲,煙霧炸開。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達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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